? 走出小饭馆,外面的凉风一吹,陆良骤然从有些迷糊的意识中醒来,他想起了还在派出所的杨武与周扬,拔腿往派出所方向走去,刚走了不久,迎面碰上了周扬和杨武两人。
陆良迎上前去,问道:“派出所那边没什么事吧?”
杨武大大咧咧地说:“没事,警察简单问了一下情况就让我们出来了,在这个小地方,他们还是要卖我们一些面子,不然惹急了我们,叫兄弟们过来把他的派出所砸了。”
陆良一笑:“这架你还没打够啊。”
杨武还没有从刚才打架的兴奋中冷静下来,问陆良:“陆学员,你真行,一个人干翻了四个,以前练过啊?”
陆良淡淡一笑:“这事回去千万不要说,不然传到领导耳朵里,我们就不好再出来喝酒吃饭了。”
杨武见他不愿意谈论这些事情,也没有多问,只是用敬佩的眼光望着陆良。
陆良又问周扬:“周扬,没事吧!没有伤着你吧?”
周扬的佩服里面带着埋怨:“你真能打,我可不行,但以后我们再出来千万不能惹事了,我们刚来,凡事要小心。”
陆良点点头:“好的,我记下了。”
三个人一边谈论着在饭馆发生的事,一边往边管站走去。
周末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新的一周又开始了,吃过早饭,陆良跟往日一样参加站里的晨会,在会上站长周泰锡提出了一项新工作。
“同志们,我周六去古平参加了总队的一个会议,要求全省加强宣传报道工作,要将部队的工作创新、服务地方经济建设举措等工作宣传出去,增强边管部队在社会上的影响力。省局领导的工作思路是宣传报道登大报、上大台,就是争取在省报、省台甚至是中央的报纸、电台、电视台上有我们的报道。以往我们只是闷着头干工作,出了不少好人好事好成绩,但由于不重视宣传,造成我们的工作不为外界所知。从现在开始,我们要改变这种局面,把宣传报道工作放在全盘工作更加重要的位置,希望除了专职的政工人员,所有有写作特长的同志都要行动起来,齐心协力把我站的这项工作做好。”
陆良心里嘀咕,全站就这些人,就这些事,真不知有什么好宣传的,心里颇不以为意。
周泰锡讲完了,常欢冷着脸说了一句话:“我还要补充一点,我们的单身干部周末时间要加强自我管理,不要出去惹事生非,如果哪个要让我发现,从严处理。”
陆良感觉常欢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在看了自己一眼,赶忙低下头去。纸终究是包不住火,不知是哪一个把打架的事告诉了常欢。尽管经过打架一事杨武对陆良佩服得五体投地,但回来后守口如瓶,战士没有一个知道这件事的,那么会是谁呢?
陆良正想着,突然有些肚子不舒服,就站起来请了个假,钻进了厕所。
等陆良从厕所里出来,晨会已经结束了,陆良看到周扬跟在常欢后面,两人不知说些什么?常欢难得的一脸笑意。陆良赶快上前跟常欢打了个招呼。
都说六月的天如小孩子的脸,这常主任的脸比正六月的天变化都变,见到陆良立马晴转阴,中间根本没有多云的过渡。陆良不明白为何他对周扬就有笑脸,对自己却总是脸拉得老长。
接下来的几天里周扬发生了变化,以前每到晚上他没事就跑到自己这里,跟屁虫一样,现在却整晚整晚地把自己闷在办公室里。有几次陆良忍不住了跑到周扬办公室里找他,他不是埋在一堆报纸堆里找资料就是坐在电脑前面敲键盘,还懒得理他。陆良呆的没有意思,去了几次,再也不去找他了。
陆良感觉可能是站里的宣传报道任务给了他压力吧!因为周扬虽然外表看起来柔弱,骨子里是个不服输的人,内心有一股向上的精神。陆良很欣赏他这一点,同是一批进来工作的人,陆良希望他能干出点成绩,证明自己,也证明地方入伍的大学生也有闪光的地方,所以晚上也不再去耽误他的时间。
当周扬沉下心去钻工作的时候,有一个问题却总困扰着陆良,让他很难真正扑下身子,全心投入工作,那就是如何离开草海,他实在不甘心在这样一个地方耗费自己的青春。
就在陆良不断纠结的过程中,时间飞快地过去,一转眼,陆良到边管站已经一个月了。一天早晨交班会上,周泰锡交待了工作:八一建军节将至,草海镇镇长朱正昌要来进行慰问。
镇长要来慰问,全站上下立马忙活起来。官兵齐动手,先是把院子里里外外打扫得一尘不染,又在会议室里摆上鲜花水果,最后在大门口挂了一个大大的标语:热烈欢迎领莅临检查指导工作!平时沉静的小院一下子有了生气。
一整天的工作就是围绕着迎接朱正昌的到来,直到下午三点多,外面响起了集合哨子,所有的人都在大门口集合。常欢亲自整队,干部站前排,战士站后排,分两排列队迎接,周泰锡则站在门外候着。
十分钟后,两辆黑色的轿车轻盈地滑过来,在门口停下。周泰锡走向前面一辆车,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上身着洁白的衬衣,下身穿深色西裤,脚蹬锃亮的皮鞋,派头十足,笑着向走来的周泰锡伸出了右手。
两人握手寒喧间,后面一辆车上下来一个人,四十岁出头,头发一丝不乱,白净的皮肤,脸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书卷气十足,衣着打扮跟朱正昌差不多,只是比朱正昌多了几分沉静。
周泰锡也客气地跟戴眼镜的男子握了握手,三人往院子里走来。
三人离欢迎的队伍还有十多米时,常欢大声下一口令:“稍息!立正——”
口令是判断一个部队指挥员基本素质的一个重要标准,别看常欢平时闷声不吭气,这一声口令还是非常洪亮,让在场的人听了口令不由自主地随着口令做动作,现场一下子鸦雀无声。陆良心想:看不出来,这常欢还是有两下子。
常欢跑向朱正昌,周泰锡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离朱正昌还有四五米时,常欢停下来:“啪”地敬了个礼,大声地说:“镇长同志,草海边管站全体官兵列队完毕,欢迎首长检查,请指示!”
朱正昌挥了一下手,他不是部队的人,不知道怎么回复。
常欢头脑转得很快:“啪”地又一个敬礼,大声地说:“是!”
其实他什么指示都没有得到,只是好让朱正昌有个台阶下,让整个过程不至于不流畅。
常欢跑回队伍前面,大声下口令:“欢迎!”
所有人都鼓起了掌,朱正昌三人走到队列前面,在周泰锡的陪同下,与前排的干部一一握手。
陆良注意到朱正昌的手温暖有力,人也笑得爽朗,这是乡镇领导的通常作风,后面戴眼镜的男子握手并不用力,手也有些凉,脸上没有一比笑意,眼里透露着冷峻,神情也是拒人千里。陆良不知此人是何来历,但从气度上看,估计应该不会是当地的地方干部。
握手完后,朱正昌又回过身来笑着对列队的众人挥了挥手,然后在周泰锡的带领下进入了会议室。一干领导的人影刚一消失,迎接的官兵立马如鸟兽散,两辆轿车也停进了院子。
回到办公室,陆良问余嘉华:“跟随朱正昌一同来慰问的戴眼镜的是什么人?”
余嘉华吐了一口烟,说:“石油公司的老总雷永青。”
陆良明白了为何雷永青会给人这样一种感觉,这些国营公司的高管既有政治地位,钱袋子又鼓,又有良好的教育背景,再加上见惯了高官显贵,所以气质上完全不同于朱永昌这样的土皇帝。现在各地都有招商任务,地方官也要给他们几分面子。
余嘉华又开始发起了牢骚:“我们这个周站长啊!就是放不下副团的架子,老思想。喜欢接近政府的人,不爱结交企业界的人。你跟朱正昌关系搞得再好,他顶多给你发张奖状贴在墙上,如果跟雷永青搞好了关系,他一高兴给我们站批上百八十万的那就不得了,对他石油公司的老总来说这些钱算什么?但我们的福利待遇就能得到极大提高。老说关心干部,从优待军,不来些实惠的,老玩虚的有什么用。”
陆良听出了些端倪,但没有细问。
直到晚餐的号声响了,全站官兵都在饭桌前坐好了,朱正昌、雷永青才在周泰锡、常欢、梁效贤的陪同下走进了餐厅。
周泰锡示意大家安静,清了一下嗓子说:“今天是我们的节日,十分感谢朱镇长在百忙之中来到我们站里跟我们一起过节。本来安排镇长在小餐厅吃饭,但镇长坚持一定要跟官兵同乐,要坐在我们餐厅里跟我们共进晚餐。领导的关心与关爱让我们感动,我提议,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两位领导入座。”
几个人在空出的一张桌子旁坐下,朱正昌倒满了酒,站起来,举起酒杯说:“今天是我们军人的节日,你们是保家卫国的卫士,同时又奉献边疆,在草海这个偏远的地方守卫着海防国门,也为我们草海镇、石油公司的经济活动保驾护航,来,为了表达草海人民、石油公司员工的感激,我们一起干一杯。”
朱正昌话音刚落,常欢举着杯大喊一声:“感谢领导的关心,一、二、三、干——”
全休官兵一声大喊:“干——”
这常欢还真会调节气氛,这一声吼,既体现出部队积极向上的朝气,表明这支部队有战斗力,又显得现场气氛热烈。朱正昌的脸笑得跟花似的,杯中酒一饮而尽。
现在的常欢可不是平日里在陆良面前老拉着脸的常主任了,他是尽展笑颜。人前说人话,鬼前说鬼话,行事也是这样,常欢尽得官场真髓。
陆良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些官场、商界有头脸的人,他用心观察着餐桌上的形势。只见周泰锡举着杯向朱正昌频频敬酒,对雷永青有些不冷不热。朱正昌是来者不拒,大口喝酒。雷永青对敬来的酒也是能推则推,推不掉的也只是轻啜一口,话语也不多,神情有些倨傲,很明显,他与周泰锡是话不投机,相互看着不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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