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接着警灯闪烁的光亮穿过门窗射了进来,钱老四恼怒地看了陆良一眼,陆良明白他误会了,冲着钱老四一撇嘴:“是别人报的警,没事,我们就说是朋友喝多了吵嘴,不要提打架的事。”
刚说完一个警察手里拿着手电筒,腰上的武装带挂满了装备,带着一个联防队员就冲了进来,雪亮的光柱在所有人的脸上转了个遍,喝问道:“谁报的警?”
陆良走上去,递上一根烟,陪着笑说:“警官,是我们几个兄弟在一起喝酒,喝得有些多,闹了起来,可能有人误会报了警,现在没事了。”
警察狐疑地打量了一下几个人,又用手电筒照了一下东倒西歪的桌子,大体上明白了怎么一回事,走过来指了一下我陆良腰上的伤,问道:“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陆良说:“不小心摔在了桌子上,划伤了,你看桌子都碰翻了,喝得太多了。”
警察把眼一瞪:“全都跟我回派出所。”
几人无奈,挤上了面包车,把面包车塞得满满的,车子把他们带进了草海派出所。派出所离饭馆不远,拐了两个弯就到了,一个小院子,几间平房,院子里停着几辆警用摩托车。
几个人下了车,被联防队员带到了一间小房子里,小房子只有很小的一个窗户,还被钢筋围得密密的。三面墙上各镶着一根拳头粗细的钢管,上面锁着手铐,这里应该是派出所关人的地方。钢管的高低很讲究,人被反手铐上去,蹲不下去也站不起来,只能保持半蹲的姿势,铐得时间长了一般人都受不了。
还好联防队员只是让几个人蹲着,并没有上手铐。
警察走了进来,指着陆良说:“你跟我来一来。”
陆良站起来,跟着警察走到了旁边的一间房子里。警察把门关上,在办公桌旁坐下,又示意陆良也坐下。这个房间里的光线比较好,陆良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警察,他有三十出头的年龄,有些瘦,脸也比较小,头发有些卷。
警察问陆良:“你的身份证带了没有?”
陆良在身上摸了一下,这身衣服从换上军装之后还没洗过,身份证刚好就在上衣口袋里,他掏出身份证递给警察。
警察看了一下证件,低声念了一句:“陆良……上川县。”当他看到陆良的出生地时抬起头来,盯着陆良问:“你是上川县的?”
陆良说:“是的?”
警察又问:“到草海来做什么?”
陆良说:“刚毕业,分配到边管站工作。”
警察嗯了一声:“原来是当兵的啊。”
又问道:“有没有打架?”
陆良说了假话:“没有。”
警察的声音高了起来:“没有?你刚来草海怎么认识的钱老四?”
陆良一听警察叫出了钱老四的名字,知道隐瞒不下去,自己初来乍到的军人怎么可能跟一个在渔船上打工的刑释人员认识,便不好意思地说:“喝多了,动了手,我怕给派出所添麻烦,再说我也是当兵的,又刚来不久,打架的事传到单位影响不好,还请警察同志高抬贵手。”
警察又嗯了一声,把身份证还给陆良,脸色好看了一些,说:“你身上的伤没事吧?”
陆良看了一下破了的衣服,没有了多少血,就说:“没事,没伤着,回去搽点药水消消毒就好了。”
警察点点头说:“你先回到刚才呆的屋子里,我找钱老四问一下情况,没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军警一家吗?大家都是穿制服的。”
听到警察有意通融,陆良心里挺感激,给他递过去一支烟,点上,才回到小房间里。联防队员把钱老四叫了过去,不一会儿,联防队员又回来了,对陆良说:“你先带着老板娘回去吧!其余的人要等着问口供。”
陆良道了谢,对周扬跟杨武说:“我先把老板娘送回去,然后再来找你们。”
周扬第一次进派出所,看到陆良先被放了,心里有些不安。杨武大大咧咧地说:“没事,你先去,派出所不会跟我们边管站的人过不去的,问问情况,做个笔录就放了。”
看来这小子挺有经验。
陆良和赵荣春一起回到饭馆,由于有刚才不快的经历,两人都没有说话,默默地把倒了桌子放好,又把地上的碎玻璃等杂物收拾好。陆良刚向赵荣春道别,赵荣春对他说:“今天多亏了你,不然我就要吃亏了。”
陆良满不在乎地说:“如果你不跟我们在一起喝酒也没有这些事,不要再说,再说我都不好意思了。”
赵荣春低头看了一下陆良划破的衣服,上面沾满了血,说道:“你总不能穿着这件衣服回去吧!影响不好。”
陆良一听有道理,但没有办法,这么晚了又没有地方去买衣服,无奈地笑了笑。
赵荣春一指里面自己住的房间说:“到里面去吧!我给你找一件我们当家的衣服先穿上,你这件破了的衣服先放在这里,我给你洗一下。”
里边是一个女人住的地方,应该是相当私密的地方,陆良有些犹豫,赵荣春已经走了进去,只有跟着走了进去。
里面靠墙放着一张双人床,对面摆着一个衣柜,还有一个小小的梳妆台,狭小但温馨整洁。
赵荣春打开衣柜,找了一件衬衣出来,递给陆良,示意陆良把衣服脱下来。陆良犹豫了一下,脱下了衣服。赵荣春抬着一看,心跳不由得有些加快,陆良**的上身肌肉线条分明,在灯光下传递着青春的气息,让久离男人的她有些头晕。
陆良见赵荣春看自己的目光有些直,心里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接过赵荣查手上的衣服,穿在身上,衣服是赵荣春男人的,有些小。
被陆良看透了心思,赵荣春有些害羞,脸上起了红晕。她赶快转过身去,拉开梳妆台的抽屉,拿出一瓶碘酒和几根棉签,对陆良说:“我这里正好有碘酒,给你的伤口消消毒,不要感染了。”
陆良撩起衣角,露出腰上的伤口。伤口有一尺多长,但不深,出了少量的血,早就凝固了。赵荣春把棉签在碘酒里蘸了蘸,拿出来,弯下腰开始仔细清洗陆良伤口外的血。碘酒凉凉的,触及伤口时一阵疼痛让陆良吸了一口凉气。
赵荣春停下来,关切地问:“痛么?”
陆良摇了摇头,赵荣春低下头继续擦拭。光线不是很好,赵荣春擦得很仔细,脸几乎快碰到了陆良,吸出的气息暖暖地附着在陆良的皮肤上,像一片羽毛轻轻捊过。
陆良仔细凝望着赵荣春的脸,她的眼神关注地盯着伤口,灯光下的皮肤象牙一般地泛着微黄,光滑得看不到毛孔,长长的睫毛在鼻梁上留下一道长长的阴影,陆良看得有些发呆。
随着赵荣春不断地擦拭着皮肤,渐渐地一阵慵懒的情绪开始在他的大脑里弥漫。他浑身放松得就想就此睡去不醒,这是一种心灵上的彻底放松,这种感觉是陆良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正在他似睡非睡之际,赵荣春防止了手上的动作,将手中的棉签扔到垃圾桶里说:“好了,你先坐着,我把你的衣服洗一下。”
陆良找了一张凳子坐下,赵荣春拿过一个盆子,到外面的自来水龙头上接了水,回来坐在陆良面前,把衣服放进去,撒上洗衣服开始揉搓。
房间里静悄悄的,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有赵荣春搓衣服的声音及水被翻动的声音,外面传来时断时续的虫鸣,陆良能听得到远处海浪拍岸的声音。
看着灯光下赵荣春的身影陆良的思绪又开始有些迷离,这种感觉似曾相识,记得小时候由于父亲经常在单位上值夜班,母亲有事就会把他单独锁在房间里,点着灯。幼小的他会在这样的夜里思绪如野马般狂奔,思绪的尽头无一例外都是各种各样恐怖的影像,漫天弥漫的恐惧让他用被子蒙上头,直至母亲回来。母亲没事的时候就会做些针线活,灯光将母亲的身影在墙壁上放大,看着墙上的身影,陆良就会感觉无比的安全,很快就会沉沉地睡去。
眼着的景象让陆良似乎回到了从前,他的心里也如年少时一般充满了安全感,不同的时在这个狭小而整洁的小屋里,听着涛声,多了几分温馨。
陆良不敢过分留恋这种感受,他怕自己会融化在这种宁静中。他站起来,打破了宁静:“天不早了,我要回去了,衣服洗干净了先放在这里,下次来吃饭时我再拿。”
赵荣春也沉浸在一种情绪里,男人常年不在身边,她自己一个人不但要运营起饭馆,多少个夜里,外面狂风呼啸,暴雨狂泼,她不得不在这种无眠的夜里,一个人紧锁起门,独坐着预想各种的不测。今天这个比自己年少了几岁的人不但在别人面前给自己解了围,更有他身上传来的张力,让这个小屋充满了安全感,也让她的心如海港般安宁,又如阳光下的水面,波光粼粼。
听陆良说要走,心里有些失落,但又无力阻拦,只能故作平静地说:“好吧!等干了我先帮你收起来。”
陆良没敢看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他怕自己会迷失,有些失态地走了出来,不小心绊到了脚下的几个空酒瓶,在宁静的夜里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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