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本倒数:一……
本周会有第二更,补一补参影欠下的六章更新。----------------------------------------------------------------
夢荷分析完情況,一時想不到與「姑姑」不同的處理辦法,便舉杯啜飲攤主的家傳秘釀,藉此拖延時間。這酒似是混和了蜂蜜和糯米酒,甜甜的,教人放鬆,心情愉悅,腦筋也隨之活絡起來,「既然皇帝相信你,只是欠缺證據將貪官治罪,那就把證據找出來啊。你一介書生能力有限,但皇帝手下必然有不少能人異士,可以派武功高手潛入貪官府中尋找他的犯罪證據,派探子暗中監視他的行蹤,甚至派細作接近他取得他的信任。一般而言,貪官食髓知味,不會只貪一次,總會露出馬腳。」
「如果查得證據時離會試還有充裕時間,自然可以趕在會試前重辦蘇州鄉試。如果時間緊迫,破例容許蘇州學子全部參加會試又有何妨?會試成績亦可作為鄉試的成績,誰只是秀才,誰可得舉人的功名,可以一併考核出來。長安這麼大,總有地方可以暫時充當考場。」
「如果在會試過後才查得蘇州監考的犯罪證據,就有點棘手了。賄賂考官的學子若是因此得了功名,便該被剝奪。然後給其他學子安排重考鄉試,優秀者可得秀才及進入補辦的會試,為了統一名次,這屆所有的新晉舉人也要一同重考。但是臨場發揮或會失準,為了對其他地方的考生公平,原本獲得了參加殿試的資格的四位,即使這次重考成績不理想,應該仍然可以參加殿試。」
夢荷偏頭回想了一遍,自覺無有遺漏,自信滿滿地盯着蘇炳仁的眼睛,「蘇大人覺得此法如何?」
「真是週密的解決方案!」蘇炳仁沉思了一會,向夢荷敬酒,「只不過,你怎麼知道我是三品諫官?」
夢荷微笑與他碰杯,乾掉杯中甜酒,「有資格獲邀參加元宵宮宴,代表你位居三品或以上,看樣子不像武官,又姓蘇,據我所知,就只有一位『蘇鐵面』。」
「原來姑娘早就看出我的身份啊,竟然還對我不假辭色,真是有膽識。不過你推論的前提有一點不對:我其實是由衛王提拔上來的,而皇上從前對衛王可謂言聽計從,只是自從去年八月……總之,我不時因為皇上貪圖玩樂和美色、不穩重的行為而上奏勸諫甚至彈劾——這就是我被稱為『蘇鐵面』的由來——皇上並不太喜歡我。」
「啊?」夢荷是真的驚訝。她早感到龍飛揚並非如她所言般全然信任蘇炳仁,但卻沒料到蘇炳仁是衛王的人。
「怎麼?擔心跟我認識會被皇上遷怒?」
夢荷好笑,「怎麼會?你敢直言上諫,我佩服你都來不及。我只是奇怪皇帝竟然會對衛王言聽計從?」
蘇炳仁搖頭,「我也不明白,但衛王似乎並不滿意皇上的表現,希望他更像一個明君,提拔我時叮囑要我定要直言皇上的過錯,不用顧忌皇上動怒,王爺他一定可以保住我——雖然聽起來不可思議,但事實確是如此,皇上從來沒有真對我如何。」
夢荷心中有數,發生了這麼多事,她已經看出來衛王雖然權傾朝野,但並不滿足現狀。他想取代親弟做皇帝。
「你的面色很凝重啊,他們兄弟之間的事,我們就別管了。來,為我認識到一位大膽又聰明的朋友飲杯!請問姑娘芳名,仙居何處?」
夢荷被他的用詞逗笑,動手在桌上寫了自己的名字。
蘇炳仁仔細辨認她指頭移動的軌跡,「叄影……壹貳叄的叄?」頓了頓,又遲疑,「還是參奏的參,或者人參的參?」
「參影,是參悟的參,也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的三。」
「『參』通『叄』。」蘇炳仁恍然喟嘆,「很少有的名字。令嚴定然對道學有所鑽研。」
夢荷笑而不語,舉杯敬天,又乾了一杯,輕吟:「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蘇炳仁不知道李白,又沒聽清,跟著她也乾了一杯,談起燈會:「過年前,朝中有人提出燈會花費巨大又鼓吹逸樂,應該被廢除。你怎麼看?」
「當然是不贊成!誰提出這種餿主意?」夢荷瞪眼,一口氣陳列理據反駁:「人不能一味工作,必須適度放鬆,否則工作效率只會越來越低。況且長期處於壓力中,健康也會出現問題。當然,放鬆有許多辦法,不一定要逛燈會。可是元宵燈會是慶祝節日的儀式,也是漢族文化傳承的一部份,自有其意義和作用。多少詩詞歌賦以燈會為題?又有多少佳偶因燈會得以相遇?沒有儀式,節日就沒有意思。節日沒有意思,生活還有多少盼頭?就像朝廷每年九月初九的祭天,上天根本不會回應,卻是讓皇帝和百官自省的一個時機,也使大重感到自己承擔的責任有多大,怎麼可以取消呢?還有,百姓在燈會中消費,商家賺更多錢,朝廷的稅收就更多,可以投放在基建上的錢也更多,提高大家的生活質素之餘製造更多職位供無業遊民就業,減少社會上的不穩定因素也增加朝廷稅收,形成良性循環。」
她換了口氣,稍稍冷靜,「我不清楚所謂花費巨大是有多大,但衡量時應該考慮燈會對社會的無形效益。如果有些地方真的是過份奢華舖張,朝廷可以頒令管制,比如說規定燈會的支出不可以超過當地稅收的某個比例。總之,廢除燈會絕不可行!」
蘇炳仁被夢荷激動的反應嚇了一跳,先打趣了一句,「看來參影姑娘很喜歡燈會呢。」才回應,「我發現自己真是孤陋寡聞,你話中好些用詞我都沒聽過,幸好我能理解你的意思。我和許多同僚也認為絕不可廢除燈會,卻說不清理由,現在由姑娘口中說出來,真如醍醐灌頂。」
聽得恭維,夢荷卻是皺眉,「到底結果如何?難道今年的燈會是最後一次,所以你特意趕來留下最後的回憶?」
蘇炳仁微笑搖頭,「放心,以後還是年年有燈會。皇上一聽就罵了句荒唐——真是難得說了句話深得我心——可是當時大家面對戶部計算出來的各地每年在燈會上的花費,都詞窮理屈,最後還是靠王爺淡淡質問:『沒有燈會的元宵像甚麽話?你怎麼不直說廢除上元節?顧侍郎,你是想要逼百姓造反嗎?』戶部顧侍郎才惶恐收回提議,只是顯然心有不甘。回頭我一定要將姑娘這番論據說予顧侍郎,好叫他死心。」
夢荷沉默,暗嘆,如此衛王豈能不惹皇帝猜忌?
蘇炳仁卻一無所覺,讚道:「還是王爺有氣勢,幾句反問就鎮住了洋洋得意地捧着賬簿的顧侍郎。」
夢荷擔心他這段言論在市井傳開,輕輕岔開話題,「你似乎不太喜歡那位顧侍郎?」
蘇炳仁直認不諱,「此人雖有才學,但在政務上只會紙上談兵,要不是皇上執意提拔此人,王爺又不想與皇上鬧得太僵,王爺也不會同意此人任戶部侍郎。」
夢荷有些好奇,壓低聲音問:「皇上為何執意用此人?」
「沒有人知道。」蘇炳仁沉默了一會,又補充:「皇上執意提拔的並不止顧侍郎一個。」
爭權。
夢荷腦中頓時冒出這二字。歷史上,多少傀儡皇帝不甘受權臣、太后之類控制,第一件事都是建立自己的勢力。
氣氛變得凝重,兩人默默對飲,可惜即使是醇香的甜酒也無法讓人輕鬆起來。
酒過三巡,蘇炳仁忽爾感嘆:「常言道紅顏禍水,雖說女子往往身不由己,過錯其實並不在女子身上,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是天性,縱觀歷史,英雄總是難過美人關。英雄尚且無法抗拒美人的魅力,何況普通人?」
夢荷心知肚明是哪位「美人」害得皇帝跟親兄生出嫌隙,垂眸問道:「依你之見,這美人可值得?」抿了抿唇,含糊問:「是否要除去她?」
蘇炳仁想也不想就答:「值得。」
他閉上眼似是陷入回憶,「她在月祭上曼妙而創新的舞姿令人心折,她的見識才幹智慧更通通遠勝許多狀元……我實在說不出不利她的話。」
他的回答大大出乎夢荷意料,她還以為他會彈劾皇帝受女色迷惑、彈劾她迷惑君王。
蘇炳仁瞧她不說話,輕咳一聲,轉了個話題,「這個冬天不算太冷。」
夢荷點頭。她的家鄉從不下雪,她又是個怕冷的人,可是在長安幾年,卻也不覺得冷得難以忍受。大概是住的屋裡有火龍,出行有手爐,穿的衣服料子又好吧。
「只是下雪不多,真不知該慶幸還是擔憂好。」
夢荷愣了愣,明白過來,「瑞雪兆豐年,下大雪,秋天就能豐收。可是卻不知有多少老弱婦孺捱不住嚴寒,等不到秋天,分享不到豐收的喜悅。」
蘇炳仁忽然雙眼發光盯着她,「你可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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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議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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