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本倒数：二……
本本刚刚修好。这章是上周的，有点晚，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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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荷以為蘇炳仁會堅持自己沒認錯人，豈料他朝她作揖，「對不起，是我認錯了人，這個特別甜點就當是我向你賠罪。我看你很喜歡甜食，現在不吃就要等明年才有機會了。」
趁他放手，夢荷趕緊離開，卻在聽到後面那句後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
這個甜蜜醉人是十六方手指甲大小的晶瑩剔透的糕點，有些像大菜糕，卻是糕點少見的粉紅色，排列成兩隻四翅蝴蝶，浸在金黃色的蜂蜜中，放在一隻碧綠如玉的纏枝瓷碗內，十分漂亮誘人，還散發着蜂蜜特有的甜香，讓人無法忽視。
這樣精緻特別的糕點御廚都做不出來，居然能在小攤見到。夢荷想，這位攤主定是個隱世高人。
元宵燈會開到十八，還有三晚時間，可經過這次失散，恐怕衛王不會准她再出來。就算他准，她也不敢，怕再遇到誰認得她——今天她能瞒過蘇炳仁，不代表下次也會這麼幸運。
因此她現在不嚐一嚐這道甜點，就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說不定明年她已經離開長安。
蘇炳仁大概也看出她的猶豫，補充道：「蘇某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唐突了姑娘，於心不安。還請姑娘給在下一個機會補償。」
夢荷順著對方給的台階回頭重新坐下，「你給了我一嚐美食的機會，已經算是補償，這錢該我自己付。喏，還你。」她不喜歡佔人便宜，馬上掏出九十九文錢，蘇炳仁自然不肯收。
兩人將錢在桌上推來推去，直到一回，蘇炳仁用力過頭，使一個銅錢掉出了木桌邊緣，一路滾到了一個老乞丐的缽子旁。乞丐迅速撿起了銅錢，喜滋滋地合手感謝上天。
兩人同時下意識哎唷一聲，無言對視，幾秒後，夢荷莞爾搖頭。
「姑娘這是取笑在下？」蘇炳仁板起臉質問。
夢荷並不介意他的態度，正色解釋：「不，我笑的是自己。我原是不拘泥於虛禮的人，剛剛居然幹那麼婆媽的事。」
蘇炳仁先是微笑，進而哈哈大笑，「我也是最煩那些虛禮，誰作東誰結賬就是。想不到今晚竟然讓我在一個甜湯小攤找到知音！這麼高興，你一定要讓我請。」
夢荷有些意外，她一直以為諫官很着重那些繁文縟節，專抓官員在禮節上的過失。
她不再扭怩，「那就多謝了。」
蝴蝶每邊有一大一小兩翅，大翅膀是三方糕點，小翅膀是一方。夢荷夾了一片小翅膀，冰冰涼涼的，很甜，卻又不膩，咬開後還嚐到有淡淡的酒味，不過並不覺得辛辣，只是身體湧上暖意。
夢荷眼睛一亮，只是這糕點實在太小，眨眼便吃完一件，她忙伸箸又夾了一件。
蘇炳仁吃完合桃露，笑問：「看來這個很好吃？」
「嗯，非常好！」夢荷笑彎了眉，然後察覺到蘇炳仁臉上的好奇和渴望，看看碗中最後兩片小蝶翅，衡量了一會，忍痛道：「你也試一件。」
「謝謝，我不客氣了。」蘇炳仁有些意外，仍禮數週到，吃了一件後，讚嘆連連，「姑娘注意到沒有？這個甜蜜醉人有清洌的梅花香，它之所以是粉紅色，很可能是因為加入了研碎了的梅花花瓣。」
夢荷恍然，「怪不得！我總覺得除了蜂蜜和糯米酒的甜香，還有種若有若無的清香，原來是梅花！師傅的手藝和創意真好，可惜這糕點的份量太少了。」
蘇炳仁招來攤主，想再要一碗甜蜜醉人，可是大叔嘻笑拒絕：「這個我每天只做十份，有規矩只賣給吵了架的情侶，你們既然已經和好，應該把機會留給其他人，讓其他有情人也能過個甜蜜的元宵節。」
夢荷眼珠一轉，站起來朝蘇炳仁道，「我剛才說你請我再吃一碗，我才原諒你！既然大叔的規矩如此，就是天也不幫你。你以後別找我了！」
蘇炳仁接收到夢荷的眼色，苦笑著請攤主破例幫忙。
攤主大叔有些傻眼，急道：「這位公子，不是我不想幫你，而是你這今天的最後一份剛剛也賣了給另一對。你看看左邊第四桌。」
夢荷依言望去，還真有對十六、七歲的小情侶在吃粉紅色糕點，只是那有說有笑，不時含情對視的模樣，哪裡像不久前才吵過架？
大叔看到她懷疑的眼神，驕傲道：「說了吃了我做的甜蜜醉人，必定會和好如初。其實你不是也已經不生他的氣嗎？雖然你吃不到第二份，但你想想，每天吵架的情侶不知凡幾，卻只有十對有機會吃到一份我做的甜蜜醉人，你們能成為其中之一，說明你們還是很有緣份。這樣吧，做甜蜜醉人用的酒是我用祖傳秘方釀製的，一向不賣，我破例給你們一罇，你就原諒這位公子吧。」
夢荷覺得總比甚麼都沒有好，便妥協坐下。
蘇炳仁看見夢荷的反應，好笑又無奈地向攤主道謝。
酒到，夢荷趕在蘇炳仁之前付錢，先斟了一杯，推到他面前，「這樣的日子，一個人未免寂寞，公子若是有閒，可願陪我小酌幾杯？」
蘇炳仁笑道一聲好，舉杯一飲而盡，「蘇某是朝廷命官，見過宮中一位姑姑幾次，姑娘長得真的跟她很像。幾個月前，我在西大街的一家涼麵小攤上碰見過她，正在吃肉臊涼麵，身邊還有大堆的小吃和小孩玩意，不過我當時還不知道她是宮裡的人，只道是哪位低調的大家閨秀。她啊，巾幗不讓鬚眉……」蘇炳仁竟講起了夢荷智鬥汶遼使節的故事。
蘇炳仁開始第一句教夢荷心中一跳，幸好後來他的說話內容和神情語氣似乎認為她只是長得與宮裡那位姑姑有些相似，大概是有紗帷遮擋，他沒完全看到她的面貌的緣故。
原來蘇炳仁跟衛王和劉嘯都頗有交情，聽到蘇炳仁對自己隱晦提點長朗而不居功一事讚譽有加，夢荷有些臉紅。她哪裡是為了國家榮譽，只不過是不忍看見王爺和長朗苦惱，隨手幫個忙，根本不費心神也不費力氣。
幸好蘇炳仁沒有問她意見，接着談起了國家大事，「去年科舉鄉試，蘇州監考受賄泄露試題，十月被查出來，龍顏大怒，刑部判了他斬首之刑，其家人雖逃過一死，但卻遭流放，不知姑娘可曾聽聞？」
夢荷搖頭，她在宮裡大部份時間都有職務纏身，要不就是被罰禁足，或者迷路受困，哪裡有空管這些跟逃跑大計不相干的事情。
「告訴你，這人正是在下告發的。」
夢荷不甚在意，哦了聲，覺得自己似乎太不配合，又讚了句「目光如炬」，才注意到蘇炳仁語氣平淡，臉上也沒有得意之情，不由覺得奇怪。他提這句不是為了炫耀嗎？
「事實上我當時並無證據，就算是王爺也不支持我參那監考一本，只是我見不得庸人得中而有才之士反遭埋沒，方才上奏一搏。想不到向來表現平常的皇上會有辦法，假造試卷失火之象，撤換監考，派了我去監督蘇州學子重考，再比對兩次考試結果，側面查證原來的監考是否真有試題，既使真正的有才之士能中舉，又能確知原來的監考是否堪用，之後就可以光明正大封屋搜查他的罪證，比偷偷摸摸調查容易得多。」
夢荷不作聲，她想起來，這好像是自己給皇帝出的主意。
「說實話，我從前不太喜歡皇上，先帝為何捨原是太子的衛王而立二皇子為帝，一直是一個謎。公平來說，皇上本身的聰明才智不輸王爺太多，但皇上多年來沉迷玩樂，從不曾像最近這般用心處理朝政。因此，皇上那次想出了那麼一條妙計，真是教我對他刮目相看。不過，後來參加皇宮的中秋夜宴，我終於知道那位姑姑的身份，之後我開始偷偷調查她的事，慢慢對這事生出懷疑。」
聽見蘇炳仁調查自己，夢荷有點緊張，故作不在乎，「你查到了甚麼？」
「我得知她擔任過一段時間的尚筆，而皇上批示我那份奏摺時，正是她擔任尚筆的第一天。」蘇炳仁壓低聲音，「我懷疑，皇上的辦法其實是那位姑姑給皇上出的主意。」
夢荷聳聳肩，「就算是又如何？她又不是慫恿皇帝做壞事，結果也如你所願，將奸惡之徒繩之於法。」
蘇炳仁微笑，「並不如何，只不過即使我朝女子並不囿於閨閣，我仍然有些難以相信女子會對國家大事如此有辦法。」
夢荷不由臉熱，為了讓他不再密切注意「宮中那位姑姑」，卻得用上不以為然的語氣，「這是因為你見過的女子太少了。」
蘇炳仁不服，「那麼你說，若是你聽說奏摺上的內容，你認為皇上該如何處理我對蘇州監考的指控？」
夢荷想不到他有此反問，張口結舌了一會。她記不起自己當時心裡考慮過甚麼其他解決方案，唯有試著重新分析，「關鍵就在於皇上對你的信任去到甚麼程度。以你二十的年紀做到三品諫官，應是由現在的皇帝一手提拔，表示你頗得他的信任。言官本來就有風聞奏事的權責，當然也有個度，明顯荒誕不實之事或者芝麻綠豆的小事就不用上奏。因此，雖然你的指控缺乏證據支持，但鑑於官吏貪墨再少，影響都很大，往往造成連鎖效應，動搖國家根基，而你上奏的事直接關乎國家取士，更必須慎重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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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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