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青寒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闷闷道:“我刚刚醒过来,还以为自己……”
“我还以为自己被娜真绑去了,好在原来还在你这里。”
左思鸢闻言一个没忍住,“哈哈”笑起来。
“对不起,时七,我昨天一夜没睡,实在太困了,才不小心睡着了……”
牧青寒眉头微蹙,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看见他的神色,左思鸢笑道:“没事,还饿吗,要不要再吃点东西?”
两人正对话之间,忽然听见下头传来拍打门板的声音。
鸢月楼的大门紧闭着,此时被拍得阵阵作响,这声音一直从下头传上来,惊动了底下的茶香。
“拍什么拍,吵死人了!”
茶香本来后厨里头洗碗,听见敲门声便搁下手里的碗筷,绕过去开门。
才将门打开一个缝隙想瞧瞧外面的是谁,忽然一双手伸过来,将她整个人用力一推。
茶香踉跄一下,险些跌坐到地上。
她见面前站着个红衣少女,手里攥着一只牛皮软鞭,脸上满是泪痕。这少女的装束古怪,不似大穆之人。她的美目在空荡荡的大堂之中一扫,手中长鞭一挥,便将手边台上的青瓷玉瓶摔了个粉碎。
那玉瓶之中原本插着时鲜花卉,此时瓷片散了一地,里头养花的水散了一地,溅在茶香新换的裙子上。
“左思鸢呢?让她滚出来见我!”
来人正是娜真,见她发火,跟在她身后进来的木冬吓了一跳,也瞪起眼睛,佯装气势:“快叫左思鸢出来面见公主!”
茶香听左思鸢说过那日的事,心知面前这人就是那南疆的娜真。她想到娜真给左思鸢受了那么多委屈,又想到如今牧青寒就在楼上,横竖有人给她撑腰,便一点也不惧娜真,反叉起腰来瞪了娜真一眼:“鸢月楼这几日不开门,公主若是来用饭的,恕我们不能招待!若是来找麻烦的,劝公主还是少惹些事为好,不然我怕你到时候哭得更惨!”
“你这个臭丫头,也敢来教训我?”
想不到左思鸢身边的丫鬟都如今粗鲁无礼,娜真心中更加怨愤,一鞭子甩过去,就往茶香身上招呼。
茶香虽然嘴皮子厉害,却不过是个自小跟原主一起养在深闺,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见娜真真对自己动起鞭子,她有一刻惊慌,幸好身体灵活,匆匆一躲,便避了开去。
又是一阵哗啦声,娜真的鞭子扫落了百宝架,上头的瓷器玉皿纷纷落下,一时地上碎瓷纷飞,满目狼藉。
想到这些都是左思鸢各处淘来装点门面的,茶香面上不作声,心里头却心疼得直嘶气,也有些后悔方才冲撞娜真。
谁能想到这个公主,竟就真的这样蛮横呢?
似乎是看出茶香的心疼,娜真眼中闪过轻蔑之色,笑道:“低贱的丫头,几个破瓶子就舍不得了?你上来给本公主抽几鞭子解气,我给你送一车这些东西来,如何?”
见娜真在言语上如此作践自己,茶香立时怒道:“你闯进我们店来,又弄坏这些东西,简直是强盗行径,亏你还是个公主,真是好没教养!”
“哼,你不过是个丫鬟,也敢对本公主大呼小叫。”娜真一鞭子抽在地上,“唰”的一声,抽出一声巨响。
她再挥起鞭子,连抽几下,就往茶香身上招呼。茶香连连向后避,眼见那鞭子往她身上抽过来,那一鞭子若是下去,非得打得皮开肉绽不可。
茶香心惊不已,惊得连躲都忘了躲,忽然听见身后一声高喝:“住手!”
这声音十分熟悉,娜真闻言一惊,皮鞭落在地上,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
那鞭子软了下去,茶香避开一劫,她松了一口气,向后看去,见牧青寒站在楼梯上,方才正是他喝止了娜真。
娜真见牧青寒竟在这里,脸上满是委屈之色:“青寒哥哥,我听说你不在王府之中,竟然果真在这鸢月楼里!”
说话之间,娜真见一道袅娜身影自楼梯上缓缓走下来,站到牧青寒旁边。来人一身淡青罗裙,墨发半披,脸上未施脂粉,看起来清丽如出水芙蓉,眼波凉凉落在她身上,倒有些冷意。
看见她,娜真的小脸扭曲起来,怒声道:“左思鸢,我从没见过像你一般无耻的女人!你那日还骗我说和他没有什么,可这天都黑了,他为何还在你这里!”
想到已经入夜,牧青寒却还滞留在左思鸢的鸢月楼里,娜真心中便被嫉妒填满,恨不得冲上去撕烂左思鸢的脸。
“娜真,你好歹是南疆公主,怎么言语举止,如同市井上的泼妇一样?”牧青寒微微皱起眉头,一句话里没有给娜真留半分情面。
“不知公主为何要到这鸢月楼来,我原本以为已经和公主说得足够清楚了。”
牧青寒的脸上并无半分情绪,声音冰冷得陌生。左思鸢还没见过这样的牧青寒,有些诧异地偏过脸去,看了牧青寒一眼。
这样的牧青寒,晕黄的烛火光亮打在他俊美的侧脸之上,他皱起的眉头隐隐露出几分不耐,倒有了些身为王爷的贵胄气。
见牧青寒对自己如此冷漠,娜真僵硬了身子,心中窜出一团火气,指着左思鸢道:“青寒哥哥,你果然是因为这个女人才不肯娶我的?为什么?我们自幼认识,南疆的好儿郎那样多,我一个也不要,苦心等着有来大穆嫁给你的机会。你从前从来没有拒绝过我,为什么现在这么无情?”
啧。
这场面有些似曾相识,倒像是前世里街头上见过的两女争一男的场面。左思鸢对他二人的过往一概不知,此时竟有些看好戏的心思,只是看娜真那愤恨的目光,自己若是下去,恐怕要被她撕成碎片。
左思鸢那日同她说和牧青寒没有什么,自是因为她以为娜真同牧青寒有什么,且觉得自己和牧青寒并没有什么可能。
可是那日茶香的一番话倒是提点了她,细细想来,她这些日子对牧青寒,终究是和别人不同的。
可若是他和李端一样,一面和旁人柔情蜜意牵扯不休,一面又对自己做出痴情样子,那也枉费了左思鸢苦苦下的一番决心。
因此,左思鸢思量一番,而是再探看探看。
两个人的相处里头,左思鸢觉得最忌讳的就是先对对方交了底,让他肆无忌惮起来。
“衡王殿下果然如此?”左思鸢淡淡开口。
“时七。”牧青寒郑重地看了左思鸢一眼,而后道,“对不起,这件事是我没有处理好,你等等,我跟她说一句话。”
左思鸢点点头,她看向娜真,见她一张脸都哭花了,却偏偏摆出一副倔强强硬的样子,心里竟然生出几分同情。
“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与我无关。只是,娜真公主,那日在密室之中说的话,我没有半句虚言。”
左思鸢撂下这句话,便转身准备上楼。她向茶香招了招手,茶香被那鞭子吓得仍有些心悸,未缓过神来,见左思鸢招手,便跟了上去。
二人向楼上走去,左思鸢余光之中,见牧青寒走下楼梯,往娜真那里去。
“你去听听他们说了什么。”左思鸢低低出声。
“啊?”茶香一时未反应过来,印象里头,左思鸢甚少知会自己做这类事情。聪明如茶香一下子反应过来,她朝左思鸢挤眼一笑,“知道了,小姐,放心吧,交给我。”
过了一会,茶香鬼鬼祟祟地推门进来,见左思鸢倚在小几上头捧着一卷书,“哟”了一声:“小姐这时候还看书呢?也不知是真的假的,可看得下去?”
这朝代的书所用的是繁体,与左思鸢从前识写的难免有些不同,她这些日子只要空闲下来便抓本书来看看,虽有些吃力,但日子久了,也就大概明白是些什么字。繁体和简体总是有些相似之处的,看得多了也就明白了。
只是这会,她抓本书不过是顺手而已,哪里看得下去。
见茶香一脸笑意,不知怎的她心里也豁然开朗起来,对茶香笑道:“我为何看不下去?”
“小姐可别在这时候用功了。”茶香一把抓过左思鸢手上的书,笑道,“小姐就不想知道我听来了什么?”
“你莫非还敢不告诉我不成?”左思鸢顺手敲了一把茶香的额头,抬起头来,以眼神示意茶香快些开口。
茶香轻咳一声,故弄玄虚地摇起脑袋:“实在是不巧,小姐,茶香方才猫在角落里,被那个娜真公主身边的婢女瞪了回去,灰溜溜地跑回来了,什么也没听见!”
见茶香跟自己卖关子,左思鸢也故意沉下脸来,对她道:“这样么,我竟然养了这样没用的丫头。”
她大声叹了口气:“简直糟蹋了每月的月钱银子。”
听左思鸢这样说,茶香有些恼,腮帮子气得鼓鼓的:“小姐太看不起我了,我刚才跟你闹着玩呢!我刚才啊,听见那衡王殿下说……”
(https://www.biquya.cc/id117861/56793117.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