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七,你想知道吗?”
茶香正要开口,忽然门外头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这声音将主仆二人吓了一跳,左思鸢心里一惊,竟有些仓促起来。
怎么,他竟在门外不成?
“呀,这个衡王,怎么还偷听别人……”茶香也没料到这会牧青寒会在门外,她压低了声音,“我方才上来的时候,没人跟在我后头。”
“行了,让他进来吧。”
左思鸢用手抚了抚自己的头发,将垂落的发丝撩到耳后,整了整自己的衣衫。
不知怎的,心里竟有些紧张起来。
茶香见状便依言开了门,她见牧青寒站在门口,目光似喜非喜,似怨非怨,他瞥了茶香一眼,嘴角不轻易漾起一抹浅笑。
牧青寒本就生得美俊,见他一笑,茶香竟觉得自己的心跳漏跳了一拍,心想世间竟有如此风俊的男子。她迅速垂下头去,忍不住对牧青寒道:“王爷可得好好跟小姐说道说道,她那人心木又嘴硬!”
牧青寒推门进去,见左思鸢一人独坐于灯下。烛光落在她身上,给她整个人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辉。她头微垂着,不知是不是因为靠着烛光,白莹的耳垂泛起微微的粉色。
牧青寒不自觉地加重了呼吸,脚步也迟缓了些。
“时七……”再开口时,他的声音有微微的干涩,“我不知道她会牵扯上你,这件事本和你没有关系。我喜欢你……也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与你无关。时七,害你受苦,对不起。”
左思鸢将方才茶香拿走的那卷书又捧了回来。并未搭理牧青寒,自顾自翻了起来。
夜色微凉,屋内却很暖。室内轻轻响过书页翻动的摩挲声和女子轻柔的呼吸声,牧青寒有些手足无措地攥了攥袖口,凑上前在左思鸢身边坐下。
左思鸢见他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你同她说了什么?”
“我……”
见左思鸢问起这句,牧青寒想到自己刚才在门口听见的,黑眸一下子亮了起来。他向前倾去,有些欣喜地对左思鸢道:“我同她说,这些年我只将她当做妹妹一样,何况南疆路远,从小到大只见过几面罢了。我从想过要和南疆联姻,我大穆也不想同南疆联姻,叫她以后不必再纠缠。”
“好一个妹妹。”左思鸢翻了一页书,忽然,目光在纸张的某页停下。散着墨香的书纸上写着几句诗,她有些不自在地打算翻过去,忽然翻页的手指被按住。
牧青寒一急,手按住左思鸢的手上,肌肤相碰,左思鸢的手有些凉。
“等等。”
牧青寒压下欣喜,从左思鸢手里将那卷书拿了过来:“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牧青寒将纸上的字轻轻念了出来,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轻轻弯起:“时七,你知不知道城外的南山寺,求姻缘很灵。”
左思鸢闻言便想到那日在南山寺中看见的红绸,她目光微微闪烁,迷糊应了一声:“不知,我对这京城并不怎么熟稔。”
这一句话出口,她便有些后悔。
她就是在南山寺外的山上被人劫走的,又怎么会不知道南山寺!牧青寒既然知道自己被劫,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是在何处被劫?
见她神色有一刻慌乱,牧青寒看在眼里,微微一笑:“那下次我带你去就是。”
“我做什么要去?”左思鸢将书从牧青寒手里抽回去,漫不经心道。
“去还愿。”
牧青寒的笑意已然从眸子里溢出来,他开口低声道:“时七。”
这一声呼唤带着点暧昧,时光仿佛自远方而来,将左思鸢拉到前世里。
那里,人人都叫她一声时七。
而这里,只有牧青寒一人,知道她这名字。
“嗯?”
“我跟她说,我喜欢你,只喜欢你一人,再不会接受别的女人。我这辈子想娶的只有你一人,心心念念的也只有你一人。”
窗外似乎有烟花闪过,在暗色的天幕上绽放,五光十色,映亮了天边一角。
“时七,你呢,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左思鸢轻咳了一声,她前世这世加在一起听过的告白也没几句,想不到这古人竟有时候比现代人还要大胆炙热。这么几句话,竟叫她脸红心跳,一时局促不已。
左思鸢在心里哀嚎一声,她好歹也是个二十多岁见过不少世面的人了,如今听牧青寒说这几句话,竟还是忍不住心中荡漾。看来甜言蜜语对于女人,不管老少,都是管用的。
“堂堂一个王爷,说起这些话来倒是面不改色,也不知道同多少人说过了。”
左思鸢扬起头来,张扬地扬起下巴,脸色带着点娇俏的笑意。
牧青寒闻言伸出手来,将垂落的额发轻轻撩开,将耳朵凑到左思鸢面前:“谁说我面不改色,除了你,再不会对谁说这些了。”
左思鸢看见他耳根通红,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摸,男子柔软的肌肤之上温度滚烫,不似作假。
“时七,你愿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左思鸢沉默了一会,她看向窗外,嘴角上扬着,指了指天边:“看见了吗?”
“什么?”牧青寒凑过去看,见天边还有零落的烟花,煞是好看,“烟火?”
左思鸢摇摇头:“是星星。”
牧青寒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她,左思鸢一笑:“衡王殿下若是想我点头,就拿出诚意来吧。将那颗最亮的星子摘给我,我就试着同衡王殿下相处相处。”
牧青寒惊得张大嘴巴,脸上却都洋溢着喜悦。
他早年居于深宫,而后搬去王府,这些年来身边的女人,不是在后宫之中机关算尽老练逢迎的宫妃,就是唯唯诺诺阿谀奉承的婢女,或有娇蛮任性的公主,温柔典雅的闺秀,却从没见过像左思鸢这样的。
他看着左思鸢,有一瞬恍惚,而后认真地点了点头:“好。”
左思鸢没想到牧青寒真的答应了,却又觉得这似乎是意料之中的,她“嗯”了一声,撑起下巴笑道:“那便静候殿下佳音了。”
自牧青寒走后几天,茶香便发现自家小姐如换了个人似的,做什么事都笑脸盈盈的。鸢月楼很快重新开张,沉寂了这些日子,再开门时十分热闹。
左思鸢大手一挥,前三日预定无论一桌花费多少,统统打八折,一时之间,预定的席数很快成倍增加,很快又排了半个月。
鸢月楼重新忙碌起来,却又不见牧青寒的人影。茶香本以为那天两人已经好了,谁知道又没了动静,怎么旁敲侧击又都从左思鸢那里套不出话来,一时之间十分苦恼。
“小姐,衡王殿下……”
左思鸢一记眼刀杀过来,茶香才惊觉这是在大堂上,忙吓得掩了下巴,压低了声音:“小姐,牧公子怎么这些日子都不来了?”
左思鸢但笑不语,自忙自的。
忽然,她察觉到一抹视线有意无意地向自己飘来。
她转过头去,见一楼靠窗的散桌上做了一个男子,穿一身灰袍,留着胡子。那灰袍虽不起眼,但左思鸢这些日子为了做新衣裳,逛遍了京城的铺子,一眼便看出那是价值不菲的天水丝。
一家绸缎庄的老板曾捧出一匹天水丝,说是从进贡皇宫的差臣手里头漏下来的,只是面前这男子身上衣裳的质地,竟比那匹天水丝还要好。
那一匹天水丝已然让左思鸢肉痛,思来想去还是没舍得捧回来,这人穿着这样好的衣裳,却偏偏坐在一楼的散桌,实在叫人诧异。
似乎是察觉到了左思鸢的目光,他向左思鸢瞥过来,这一眼,却叫左思鸢有些心惊。
这一双眼睛,不知怎么的,竟有些眼熟。
发现左思鸢像那个客人打量,茶香跟着左思鸢转身,低声道:“小姐也发现了?”
她嘀咕道:“这两日天天都来,就点一壶茶坐着,别的什么也不要,偏偏出手阔绰,一锭金子一锭金子地扔,也不用找。哪有人这样有钱花不完的?真是古怪。”
听茶香这么说,左思鸢又打量了一眼,果然看见那人面前只摆了一壶茶,一人独坐着,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茶香见他又朝左思鸢看来,“啧”了一声,低声道:“他怎么老看小姐?莫不是对小姐有什么心思?”
见他满脸络腮胡,也看不出长相,茶香皱起眉头:“留这么多胡子,也不嫌热得慌。”
她这一声有些高,被周围的食客听见了。他们早就注意了那个怪人,此时见这个小丫头这样调侃,忍不住偷笑出来。
一时之间,周围的人都朝那人看去。
那人似是有些尴尬,有些恼怒地瞪了茶香一眼,将一锭金子搁在桌子上,便起身离去。
“公子留步。”
听见左思鸢的声音,他有些诧异地转身。
“公子,这壶茶不值这些。”
左思鸢将那金子拿了,双手奉给他:“请公子收着吧,若是公子再来,不如尝尝我的手艺。我这鸢月楼,不是茶楼,若是光喝茶,我这东家也要被人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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