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先生, 姜先生晕倒了!”
被蒙在鼓里的孟鹃从厨房里跑出来,听得很清楚的陆君尧就站在门口,“什么?”
方曲一脸慌张地没压着声音, 又大声喊了一遍:“姜白姜先生晕倒了!”
孟鹃鞋都没换,就冲了出去。
陆君尧在后面喊:“孟鹃!”
方曲一脸急色:“陆先生,要不要叫救护车?”
陆君尧往身后看了一眼, 抬手制止方曲:“先出去看看。”
大门外, 姜白倒在雨地里, 孟鹃蹲在地上, 在晃他的胳膊:“姜白?”她一急, 也不叫姜老师了。
姜白不动弹。
“姜白——”
陆君尧走到孟鹃身旁:“下着雨呢,你快进去。”
孟鹃仰头看他:“打120吧!”
打120就穿帮了!
陆君尧朝方曲招手:“把他抬进去。”
等陆君尧和方曲把‘不省人事’的姜白架到客厅的沙发里, 丁商玥还没从房间里出来。
孟鹃也没敲门,直接开门进去了。
丁商玥睡得跟头猪似的, 还没醒。
孟鹃晃了晃她:“丁商玥, 你快起来,姜白晕倒了!”
丁商玥这才拧着眉“嗯?”了一声。
孟鹃把她硬拉起来:“别睡了!姜白都晕倒了!”
迷迷糊糊的丁商玥, 大脑卡顿了一下, 反应慢半拍之后, 她一个骨碌下了床, 赤着脚就往外跑。
见到丁商玥出来,陆君尧那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去。
丁商玥扑到沙发边, 啪啪啪地拍着姜白的脸:“老公,老公, ”她哭腔都出来了:“你怎么了?”
姜白尽力保持平静,不让眼睫打颤。
陆君尧代‘晕倒’的人回答:“他在雨里站了三个小时。”
丁商玥一听,心疼地直掉眼泪, 她在身上胡乱地摸:“我手机呢!我手机呢!”
找手机,那就是要叫救护车了!
姜白心都要抖了,他轻轻“嗯”了声,闭着眼咕哝了句什么。
陆君尧见他这副虚弱得快要不行了的表情,抿着唇角,把笑意狠狠地压下去。
丁商玥把耳朵贴在姜白的唇边:“老公,你说什么?”
姜白声如蚊蝇:“宝宝我错了你别不要我”
丁商玥见他这样,眼泪啪嗒啪嗒地直掉:“老公,我没不要你,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姜白整宿没睡,在雨地里又淋了好几个小时的雨,这么躺着,眼皮就很重,原本真的是装晕,这会儿,他头还真有点晕了。
不过晕在这也不是个事,得先把人哄回家才行。
他虚弱得睁开眼,抬手去摸丁商玥的脸,然后红着眼眶央着她:“宝宝,我想回家”
丁商玥看着他那张脸惨白得跟纸似的脸,点头像捣蒜:“回家,我们回家,我们现在就回家!”
陆君尧赶紧拉着孟鹃往旁边站,给他们让出道。
就这样,方曲当了司机,给重修于好的一对小夫妻给送走了。
客厅里,孟鹃在整理湿掉的沙发。
陆君尧从后面抱住她。
今天,丁商玥和姜白弄的这事让他心有余悸了。
他忐忑地喊了声她的名字,说:“你不要学丁商玥。”
孟鹃失笑:“学她什么呀?”她扭头,看着他的侧脸:“离家出走吗?”
“嗯。”
孟鹃转过身来,两手捧着他的脸,说:“我就一个家,是你给的,若走了,回不来怎么办?”
所以她永远都不会像丁商玥那样,因为在她心里,没有那样的底气,她不敢去消耗一丝一毫他们之间的感情。
说到底,是她自卑了。
陆君尧是多么细腻的一个人,孟鹃这么简简单单一句回答,就让他一眼看穿她的心底。
所以,他换了一套说辞:“若是我惹你生气了,你可以离家出走,但你不要去找丁商玥。”
孟鹃扑哧一声笑了:“那我去找谁?”
“16栋,”他说:“就去16栋就可以了,我会去哄你的!”
“陆君尧!”孟鹃被他弄的哭笑不得:“哪有人还纵容对方离家出走的啊?”还给提供离家出走的场所!
“而且,从这到16栋,几分钟就能到的距离,哪还算什么离家出走啊?”
可陆君尧却一脸认真:“其他房子都远了,万一我是晚上惹你生气了,16栋很近。”
孟鹃:“……”
这个话题不能深聊,陆君尧提起茶几上的保温桶:“先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啊?”
大概是有惊喜,陆君尧嘴角有笑意,却没有明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原本想着被雨淋出病来的姜白,得偿所愿了。
丁商玥看着体温器上的数字,哭唧唧地撇嘴:“老公,你发烧了!”都烧到三十七度四了。
已经把老婆哄回家的姜白已经不想发烧了,他笑了笑:“这体温器不准。”
不准吗?
蹲在床边地上的丁商玥一下子窜起来了:“那我去找个水银的来给你量量!”
伸手没拉住她的姜白:“……”
丁商玥跑到楼下,在翻箱倒柜找水银体温计,做饭的瞿阿姨过来:“太太,你要找什么,我来帮你找。”
丁商玥是个找东西完全没有条理性的人,拉开的抽屉从来都想不起来给缩回去,她没抬头:“家里没有水银体温计吗?”
瞿阿姨一愣:“我那屋子里有,我去给你拿,”不过,在拿之前,她问了句:“是姜先生生病了吗?”
刚刚方曲和丁商玥把姜白扶进来的时候,她看出姜白脸色不好。
丁商玥小小地嗯了声。
瞿阿姨有点担心了:“夫人去打麻将了,要我跟她说一声吗?”
丁商玥不想让人知道她和姜白吵架,也不想让人知道她离家出走,她忙摇头:“不用了,万一让妈输钱,她又要难过了。”
徐芝莹虽说是个富太,可麻将桌上的输赢,她可在乎了!
“那好吧。”瞿阿姨去自己屋子里拿水银体温计去了。
结果,丁商玥用水银体温计给姜白重新量了一遍之后,嘴角直接抽抽了,电子的果然不准!
“老公,”丁商玥要去扶他起来:“我们去医院吧,你都烧到三十七度六了!”
姜白一点都不想去医院,他一个大男人,这点低烧就去医院,还不被笑死。
他按住丁商玥的手,因为发烧,他眼睛有些潮,又因为一宿没睡,他眼里红血丝也很明显,就连声音也有点哑。
他说:“就是个低烧,睡一觉就好了!”
丁商玥是个万年都不发烧的,长这么大,她就烧过一次,烧抽搐的那种,全家都要被吓死了。
她不放心,怕姜白也会烧抽搐,再加上姜白是因为等她才被雨淋出病的,她就很自责:“老公,对不起。”
姜白哪敢要她的对不起,“宝宝,你别这么说。”他良心已经很不安了。
丁商玥吸了吸鼻子,声音焉焉的:“人家找老婆,都知道找个下雨能知道躲雨的,你怎么这么傻,还跑雨里站着!”
傻姜白:“……”
丁商玥抬手去摸他的额头:“头疼吗?”
有点疼的姜白摇头说不疼,他问:“陪我睡一会好不好?”
丁商玥犹豫了几秒,点头,可她又不放心:“真不去医院吗?”
“就是低烧而已,没事的,”他拉着她的手腕,往床上拽:“你上来。”
丁商玥老实听话地爬上床了,然后窝他怀里,“老公,你身上有点烫。”
体温开始逐渐上升的姜白“嗯”了声:“因为你才烫的。”
埋他怀里的那张脸,小表情生动,就是嘴上不饶人:“你身体素质太不好了!”
姜白失笑:“哪儿不好了?”
“淋点雨就生病,”她仰头,看他的下颚线:“我在外面呆了一夜,早上也淋了雨,都没事。”
姜白把眼睛闭上,嘴角有笑意:“那我就多锻炼锻炼。”
丁商玥摸他的月复肌:“别练太很了,我不喜欢八块腹肌的。”姜白就四块,她觉得刚刚好。
也不知是内火还是外火,姜白翻了个身,在上面。
“宝宝,你以后能不去酒吧吗?”他俯视她的脸,表情很无辜,“我昨晚打了你几十遍电话,你不接,我都要急死了。”
丁商玥看似鬼精鬼精的,可在姜白眼里,她就是个傻精。再加上他和丁商玥就是在酒吧认识的,姜白就很怕她酒醉再把人拐床上去。
可丁商玥就爱去酒吧,还是个跳起舞来什么都忘了的。
可因为去酒吧,她和姜白闹的这出让她心有余悸了。
她没一下子答应:“那以后我去酒吧,把你也带着,行吗?”
姜白:“……”
好失望,他没酒吧重要。
他低低地哦了声,从她身上下去了。
姜白太了解她了。
丁商玥生气的时候,吃软;知道自己错了的时候,吃硬。昨晚,姜白是气急了才会踩到她的雷区。
像现在,他冷静下来,就很会在她雷区的边缘蹦跶——
“我要是去了,你就玩不开了。”
“下次你去酒吧前,告诉我一声,我不进去,我就在外面等你。”
“要是有男的给你酒,你别喝。”
“也别穿那么短的裙子在舞池里跳舞,好多人会看,我会吃醋,我不想别的男人看你。”
“想把你藏起来”
他声音越来越低,微微有些哑的嗓音很勾人,很sexy,丁商玥最受不了他这种磁性的嗓音了。
最后,他把脸埋丁商玥颈子里,求她似的:“宝宝,能不去酒吧吗?”
他的脸越来越烫了,把丁商玥的心都烫没了。
她嗯了声:“不去了”
终于得逞了的姜白,又跑她身上去了。
“宝宝,我想要。”
丁商玥已经忘了他在发烧,她搂住他,亲他的下巴,亲他的口候结……
房间里日爱日未的声音把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给盖住了。
四点,陆君尧带着孟鹃到了一家位置有点偏的老式别墅区。
来的路上,孟鹃一直没有问,她虽好奇,但也喜欢这种小惊喜。
车子在一处两层楼的别墅前停下。
门口两株丛生紫薇花在雨里开得正艳。
陆君尧撑伞下车,绕过车头,给孟鹃开了车门。
别墅院子的大门是铁艺的,陆君尧摁了门铃,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出来。
男人穿过院子,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才眼睛一亮:“是君尧啊!”这一声‘君尧’喊得颇为顺口熟识。
陆君尧颔首,笑着回应一声:“张叔。”
门开,张叔看了眼陆君尧身边的孟鹃:“这位就是你上次电话里说的女朋友吧?”
孟鹃跟着陆君尧的那声称呼,也喊了声张叔:“我叫孟鹃。”
“孟鹃”张叔笑得慈善:“是朵漂亮的杜鹃花。”
两人跟在张叔身后,进了院子。
院子的花园里种的全是紫薇花,清一色的枚红色,且都是丛生。
进了客厅,看见了摆放在墙角的两个人体模特,孟鹃笑了。
还真被她猜到了。
张叔指着沙发:“你们先坐一会,我去拿尺子。”
陆君尧牵着孟鹃去沙发里坐着,孟鹃晃了晃他的手:“是留着订婚宴上穿的吗?”
陆君尧笑了:“猜到了?”
孟鹃抿了抿唇角,笑意压不住:“我在路上就猜到了。”
看来这惊喜没藏得了多久。
陆君尧说:“别看张叔上了年纪,可他眼光和手艺都很独到,特别擅长把中国经典和时尚元素融合在一起。”
孟鹃被他这一老本整的推荐语给逗笑了。
这时,张叔拿着量身用的尺子和记尺码的纸笔出来。
给孟鹃和陆君尧量完尺寸,张叔带着他们去了二楼的工作室。
其实在孟鹃去完名居的第二天,陆君尧就给张叔打了电话。
张叔把一张手绘图给陆君尧看:“我可是画了好几个晚上啊。”
是各种形态的杜鹃花,有含苞待放的,也有花开正艳的。
孟鹃被那朵朵簇簇的杜鹃花美到了:“张叔,您画得可真好!”
张叔看了眼陆君尧:“花不离叶,叶不离花,”他说话意味深长:“到时候啊,绝对会让你们有意外的惊喜。”
*
这两天,陆君尧被分居了。
孟鹃带着她的吉他去了十六栋,早上八点她会来陆君尧这边陪他吃早饭,吃完早饭她便跟只蝴蝶似的飞走了。
中午十二点她又回来陪陆君尧吃午饭,吃完饭会在陆君尧的脸上啄个午安吻,而后又拂一拂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地走了。
到了晚上七点这样,她再回来陪陆君尧吃一顿晚饭,吃完饭,陆君尧还没来得及搂住她的腰,她又像条滑手的小蛇……
习惯抱着她睡的陆君尧,便会孤枕难眠地起床去十六栋。
夏风卷着那缠绵的吉他声,陆君尧一听便会听上许久,直到吉他声落了音,他才会依依不舍地离开。
好在这分居只持续了三天。
第四天早晨,孟鹃背着吉他回来了。
陆君尧六点就站在院子里了,门锁咔哒一声,陆君尧踩下台阶迎上去。
孟鹃压着嘴角的笑意,小跑到他怀里。
这次,陆君尧把她抱紧了:“还走吗?”
这话,他说了不止一次两次了。每次孟鹃都囊着鼻子点头,这次,她笑着摇头了。
她说:“不走了!”
陆君尧像抱个孩子似的,把她笔直地抱起来:“那陪我去睡一会儿!”
他昨晚又去偷偷地听歌了,这一听啊,就听到了下半夜,直到十六栋房间的灯灭了,他才回来。
孟鹃被他抱到二楼的床上,以为他会做点什么呢,谁知,陆君尧就只是抱着她,抱得很紧,然后说了一句:“把眼睛闭上!” 昨晚,十六栋的灯亮到了下半夜三点。
中午的时候,陆君尧被手机震动声吵醒。
孟鹃还保持着入睡时的姿势,一点没动弹过。
陆君尧轻轻抽回被她枕在颈子下的胳膊,下床去了卫生间。
电话是陆老爷子打来的。
“爷爷。”
电话那头的陆景倡,一开口,没好气:“你都多久没回来了?”没答应他和那姑娘,他不回来,传家的镯子都送给那姑娘了,还不回来!不自觉!
陆君尧知道老爷子话里的意思:“我晚上就回去看您!”
陆景倡满意了,可又不是太满意:“中午不能回来吗?”
陆君尧支吾了一下,一时没找到更好的借口:“我刚起,再到那边,可能会有点晚。”
都十一点多了,才起?
一点都不像他那个作息规律的乖孙了!
陆景倡语气里有几分责怪和质问:“这都几点了,你昨晚干嘛去了?”
陆君尧没说话。
电话那头也沉默了几秒,蓦地,陆景倡突然放缓了语气,声音里莫名还带着点笑意:“行行行,那就晚上来吧!”
挂了电话,陆景倡从客厅的沙发里起来:“小李,小李?”
李阿姨赶紧从厨房里跑出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陆景倡笑得褶子爬满眼角。
“晚上炖点滋补的汤!”一般的滋补哪行啊!
他又加了句:“要大补的!”
李阿姨面露茫然,反应慢半拍的忙点头:“好的好的。”
再回到床上的时候,孟鹃已经翻了个身,陆君尧想把她身子扳过来抱着的,又怕把她吵醒,干脆去了她那边睡。
孟鹃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下午三点才醒。
房间里,窗帘闭合得紧,光线进不来,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
陆君尧从接到陆景倡的电话后,就没睡了,他低头看她:“饿不饿?”
孟鹃刚睁开的眼睛,又闭上了,往他怀里窝,问他:“几点了。”
陆君尧说:“三点快半了。”
大概睡迷糊了,孟鹃笑出了声:“大半夜的你问我饿不饿……”
陆君尧也跟着低笑了声:“是下午,可不是晚上。”
下午?
孟鹃在他怀里抬起头,呆呆萌萌的表情,让陆君尧忍不住翻了个身。
他在上面,收了点力气,带着点询问的语气,问她:“晚上要不要去名居吃饭?”如果她不想去,他可以找个借口推掉。
没曾想,孟鹃没带想地点头了:“你有好久没去了吧?”她当初答应过陆景倡,会多多回去的,没做到,她有点过意不去。
四点过半,卧室里,有轻口
耑撞击墙壁,窗帘依旧没拉开,但床头灯亮了一圈,在床边的地上投了交,
叠的影子。
空调开在26度,适合睡眠,不适合运动下的散热,陆君尧额上覆了薄薄一层汗,轻薄的毯子泄了一角,落在床沿。
他用了口口,
孟鹃的头顶撞在了护在她头顶的掌心里。
他轻笑,慢了点:“怪你。”若不是她三天不回来,他不会这样失,
扌空。
音色缠女乔女眉,她嗯了声:“怪我,”她声音断,
续:“我不在,你睡得着吗?”
睡不着的,所以才会在深夜去那十六栋的门口,一呆就是几个小时。
他没说话,没什么章法地乱,
扌童。
呼吸乱了节奏,直到日落西山。
*
名居里,陆建杨和周古韵正襟危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坐在对面的陆景倡扭头看了眼墙上的摆钟。
陆建杨看不出老爷子的喜怒,试探着问:“父亲,要不要给君尧打个电话催催?”
陆景倡剜了他一眼:“不许打!”
看来是真生气了。
陆建杨赶紧去掏手机。
谁知,陆景倡手里的拐杖“噔”的一声戳了下地板,横眉竖眼地瞪着他:“都说了不许打!”
陆建杨:“……”
陆景倡哼了声,凌厉的目光扫过儿子儿媳:“我这小重孙马上就指日可待了,谁敢打扰,就去门口给我跪着!”
陆建杨和周古韵眼神复杂地对视一眼,一起沉默。
快七点的时候,陆君尧的电话打来了,说一会儿就到。
陆景倡笑得像年轻了十岁:“不急不急,饭还没做好呢,你们慢点,安全最重要。”
碗筷都摆好了的李阿姨:“……”
七点过半,陆君尧和孟鹃来了。
门铃一响,陆景倡立马就撑着拐杖站了起来,他指使儿子:“赶紧去开门!”
家庭地位从来都不会高于自己儿子的陆建杨,笑着一双眼去开门了。
相比上次来名居的拘谨,这次,孟鹃带着笑着喊三位长辈:“爷爷、叔叔、阿姨。”
平日里的周古韵,一直都笑得温婉,她朝餐厅招手:“饿了吧,正好可以开饭了。”
饭桌上,陆景倡坐一面,孟鹃和陆君尧坐一面,对面是陆建杨和周古韵。
没吃几口,一向要求子女饭不语的陆景倡开口了:“隔壁老张昨天请我去喝喜酒,我也没好意思去。”
这话让陆建杨皱眉了,不过他没敢搭话,就余光往陆景倡脸上瞄。
然后就听陆景倡又说:“不就得了个曾孙吗,有什么好炫耀的!”
哦,这下听懂了。
老爷子也想抱重孙了!
难怪饭前说那种话。
陆建杨用脚踢了下陆君尧的腿。
陆君尧当然也听出了陆景倡的言外之意,他笑了笑,放下碗筷:“爷爷,”
陆景倡立马应他:“诶!”他一脸期待等他下文。
陆君尧说:“等我和孟鹃结了婚,也会让您抱上重孙的。”
哦,还得等结了婚呐,那还有段日子呢。
好失落。
不过不要紧,陆景倡提议:“可以先领结婚证!”他还说:“七月十八这日子就挺好的,718、718,多顺口,而且那天还是王母娘娘的诞辰!”
王母娘娘都搬出来了。
陆君尧:“……”
一桌子的人都不说话,陆景倡眼神一一扫过去,默了半晌,他“咳咳”两声:“怎么,我选的日子不好吗?”
一桌子的碗筷都放下了,陆建杨刚要张口,对面的孟鹃就应出了声:“挺好的爷爷。”
陆景倡见还没过门的孙媳妇都说好了,立马换了张微笑脸:“是吧,我也觉得好,”他问:“那你这是同意了?”
孟鹃点头。
桌子下面,陆君尧用脚尖屈了下她的脚。
孟鹃余光瞄了他一眼,没正面看他。
饭后,李阿姨洗了盘葡萄出来,另外还有一些新鲜的山竹。
陆君尧问她:“山竹吃吗?”
孟鹃还没张口,陆君尧就拿起掰开了一个,雪白的肉瓣刚露出来,就听一声——
“别吃那东西!”
是陆景倡。 他坐到对面的沙发里,陈述理由:“那东西寒凉,吃了对身子不好!”主要是对预备要孩子的妈妈不好!
陆君尧失笑:“爷爷,吃一点没关系吧?”
“吃葡萄,吃葡萄,”陆景倡把盛葡萄的玻璃盘往陆君尧面前推近了几分:“你给孙媳妇剥葡萄吃!”
以前家里的几个重孙重孙女过来,吃葡萄吐葡萄皮的时候,陆景倡是这么说的:“葡萄皮是好东西,吐了皮,还吃什么葡萄?简直糟蹋东西!”
这会儿,他变着法儿地换理由:“葡萄皮太涩了,不好咽,你去拿个碗出来剥。”
陆君尧垂头,低笑声不止。
笑得孟鹃都晃他的胳膊了。
不过笑归笑,陆君尧还是很听话地去厨房把手洗得干干净净,拿了个碗出来。
没一会儿,陆建杨和周古韵夫妻俩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拿了个宝石蓝丝绒盒的周古韵,走到门口,突然拽住了陆建杨的袖子。
周古韵看了眼手里的东西:“一盒是不是少了,”她顾虑多多:“不知那孩子会不会记挂以前的事。”
周古韵找孟鹃的那两次,陆建杨压根就不知道,还是今天下午,知道孟鹃来,她才没忍住跟陆建杨开口说了这事。
陆建杨小声叹气:“谁让你当初都不跟我说一声?”
周古韵拧眉:“跟你说了,你就能忤逆父亲吗?”
的确,跟他说了也是白说,虽说陆建杨在老爷子面前硬不起来,但在背后,他还是嘴硬的:“怎么能叫忤逆呢,我以前就跟你说过,咱们陆家不需要借助联姻这种东西!”
周古韵剜了他一眼:“那和梁家的饭局,也没见你反对啊?”
陆建杨“嘶”了一声:“我那时候不是不知道君尧心里有人了吗?”
话说到这儿,陆建杨又有点理解老爷子的一片苦心了:“其实父亲的担心也不是全无道理,换做是我,我也不想听见别人嚼咱陆家的舌头。”
周古韵不搭他这话,她现在就一个担心:“反正我现在是觉得,这坏人都是我一个人在做。”
陆建杨拍拍她的肩,说没事:“等没人的时候,你跟人姑娘把话说开,就把帽子扣老爷子头上,反正都是他指使的!”
周古韵拧着眉头,觉得老公这话的可行性不高,背后把帽子扣人长辈头上,算个什么做派。
陆建杨见她眉头锁着,自是知道她的顾虑,他附周古韵耳边:“你跟老爷子不一样,你以后是要做婆婆的!”
所以呢?
陆建杨说:“别跟隔壁老张头家似的,那孙媳妇整天焉耷耷的,生个孩子出来,那笑都少得可怜!”
隔壁老张头家的儿媳妇和孙媳妇也住一块,但是关系处得不好,孙媳妇温婉,可儿媳妇强势刁蛮,看不惯别人软唧唧。
周古韵伸手锤了下陆建杨的肩,难得地生气了:“我有那么不讲理吗?”她也有委屈:“你知道我那两次去找她,所说的话,都提前斟酌了多久吗?”她都是尽量捡着不太会伤人的话说的。
陆建杨叹了口气,他把周古韵手里的礼盒拿到手里看了看,思忖片刻后,他说:“这东西啊,还是等会儿,把人姑娘叫楼上去,咱们私下里给吧。”这么当着老爷子面给,他倒觉得有些过分讨好了。
周古韵觉得也是:“那你给放回去。”
楼下,陆君尧已经剥了半碗晶莹剔透的葡萄出来,听见楼梯处传来脚步声,孟鹃扭头,见是陆君尧和周古韵,她忙站起身:“叔叔、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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