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去超市的时候, 孟鹃脸上卡了一个装饰眼镜,是个金丝边大框平面镜,孟鹃戴着不习惯, 一个劲地照镜子。
她问:“你不觉得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还有:“这真是你自己买的?”
陆君尧今天也没穿正装,穿的是一身运动,上面是一件简单的白T, 下面是一条浅灰色的梭织运动裤。
这种类型的衣服, 陆君尧从来没穿出来过, 今天这样破例, 完全是被孟鹃逼的。因为孟鹃今天也穿了一身运动。
陆君尧扭头看了她一眼, 不是看她的眼镜,是看她的那截小腰。
孟鹃身上的运动装, 上衣是个短款,抬点手臂会露一截腰身的那种。他给孟鹃买这身衣服, 可不是让她穿出去的, 而是想着和他一块健身的时候穿的。
孟鹃见他不说话,扭头看他。见他盯着自己的腰, 忍不住逗他了:“后悔了吧?”
陆君尧收回视线, 抬手挠了挠耳鬓, 在嘴硬:“没有。”
他的这些小动作, 孟鹃都太了解了,她撇嘴:“昨晚我穿的那件礼裙, 还露了半个肩膀呢!”
那怎么能一样,出席那种场合的女人, 大多都穿那种衣服。
可现在呢,他们去的是超市,超市里那么多的人
可即便他不想让她穿, 却也不想把控制欲表现的太明显。
陆君尧伸手把她的上衣下摆往下拽了拽,说着违心的话:“看着挺好看的,穿起来就一般般了。”
孟鹃:“……”
从御湖上园到最近的一个大超市,会途径四个红绿灯,等了四个红灯,陆君尧扭头看了她四次,说了四句这样的话——
“我这眼光好像不行了。”
“咱俩穿的一点都不情侣。”
“不然先去商场吧!”
“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前面四句听听也就算了,就那最后一句,让孟鹃拿小眼神眯他了。
“陆君尧,你是不是故意的?”
车子拐了个弯,下了地下车库。
陆君尧装傻:“什么?”
孟鹃小表情‘生动’:“你现在说我胖了,那昨晚都两点了,你还非要我喝两大碗鸡汤?”
陆君尧表情无辜:“不是你说渴了吗?”
“那渴了可以喝水呀,你干嘛非要我喝鸡汤!”女人的小气性上来,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我不要喝八宝粥了!”喝粥也会胖!
陆君尧是打从心眼里,没想过把她惹生气,他扭头看了她一眼,都还没找着车位呢,他就踩了刹车。
之前所谓的‘生气了就强吻’这一招啊,真到了这时候,完全不敢用。
就只能哄:“你哪里胖了,我刚刚就是逗你的。”
他把她攥成拳的小手给握手里:“要是不想喝八宝粥,那我给你做别的。”
别的他会做什么呀?
孟鹃瞥了他一眼,把手抽回来:“你还是做八宝粥吧!”换了别的,就更难为他了。
陆君尧看着她的脸,带着小心翼翼:“那不气了,行吗?”
孟鹃拿眼尾瞄了他一眼:“我有那么小气吗?”真的,她对他即便是生了气,也持续不了几秒。
可刚刚她那表情,是真生气的表情,也是陆君尧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她生气是什么样。就是没想到,她生气会这么好哄。
孟鹃是好哄,从生气到消气也就几分钟的事。可有的人,那生起气来,可是要离家出走的!
昨晚,丁商玥出去玩嗨了,姜白把自己手机打没电了,也没见她接电话。
等丁商玥回到家,已经上夜里两点了!
姜白没睡,打不通他那出去浪的小娇妻的电话,他哪里睡得着。
他就这么盘腿坐在床上,盯着门的方向,在等那个没有心的女人。
以至于丁商玥用最轻最轻的声音拧开门柄,对上姜白那虎视眈眈的眼神的时候,丁商玥手里的包“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老、老公”她杵在门口,不敢进去,嘴角在挤笑:“你、你还没睡呀?”
姜白故意看了眼腕上的手表:“这不是在等你吗?”这声音,压抑着风雨前的宁静呢!
戏精上身,丁商玥哎哟一声,抬手扶额:“这鸡尾酒,后劲还真是大呢”她怕走路有声音,脚上连拖鞋都没敢穿。
掉在地上的包包,她也不捡了,丁商玥赤着一双小脚走到床边,刚要弯腰去抱老公呢,就听一声——
“站好!”
丁商玥两腿不听使唤的,差点软了。
姜白掀着眼皮看她,眼底暗沉沉的:“手机呢?”
手机
丁商玥赶紧去摸口袋,哦,她今天穿了漂亮的军绿色迷彩裙,没口袋。
那就是在包里。
她“哎呀”一声:“我包呢!”
就很无语,也不知是装的还是那脑子真的不好使。
姜白指着门口,没好气:“在那!”
丁商玥扭头,哦,掉地上了,她咣咣咣地踩着地板,去捡老公给她买的好贵的包包。
手机从包包里拿出来,丁商玥双手奉上:“老公”
姜白从她手里接过手机,点了下屏幕,不亮,他又按了下解锁键,还是不亮。
他抬头,哼了声:“你故意摔坏了?”
丁商玥立马摇头否认,还举手发誓:“没!我没有!”她伸头瞄了眼:“可、可能是没电了。”
是真没电了,被姜白给打没电的。
姜白把手机扔到了一边,跟个教导主任似的:“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遍电话吗?”
丁商玥哪里知道!
她晚上在酒吧的舞池里跳了一整晚的舞,都跳的不知东南西北了。
姜白眯着眼角,盯着她瞧:“知道自己是个已婚妇女吗?”
已婚妇女
丁商玥不爱听后面那两个字,小声地反驳:“我只能算已婚少女”
都已婚了,还少女!
姜白都想敲她的脑袋瓜子。
“你都快三十的人了,就别往少女堆里扎了!”
丁商玥先是一呆,蓦地,她把手里的包包往姜白的怀里一扔,也不怂唧唧了,还朝他吼:“我就在少女堆里不出来了,怎么着!”她要气死了,狠狠地瞪了姜白一眼之后,她回了他一句:“你个妇男!”说完,她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走!
妇男姜白在后面喊:“你给我回来!”
火气冲上脑门的丁商玥,这么可能回去,她一气之下就跑出了家,跑到小区门口,她才想起来,包包没带,手机没带。
可是能怎么办,总不能再回去?
那太没骨气了!
她就在大门口等,等着姜白来找她,她心想着,只要他求求她,她就不气了。结果一等就等到了天亮,也没见姜白半条人影。
就好气,要气死了的那种!
可她身无分文的,想着去保安室借点钱吧,又拉不下那脸!
回娘家吧,指不定要被她妈孙千宁数落一顿。
所谓屋漏偏逢连阴雨,快七点的时候,天落了雨,没地方去的丁商玥就跑到大门口的一棵榉树下躲雨。
大夏天的,她又怕打雷劈到自己……
丁商玥住的地方,离御湖上园有七.八公里。
平时开车也就十几分钟,可她就两只脚,还穿了高跟鞋!
快十点的时候,一手一只高跟鞋的丁商玥,两腿发软地挪到了御湖上园大门口。
分不清被雨水淋花了,还是被眼泪糊掉了的脸上,漂亮的妆容早就没了。
门口的保安认识丁商玥这么多年了,还第一次见到她这副惨样。
刚刚在来的路上,不知踩到了什么,丁商玥的左脚被扎出了血。
疼吗?
应该是疼的吧,可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到了别墅门口,丁商玥按了好多遍门铃,门都没有开。
淅淅沥沥的小雨还在下,雨能湿人衣,也能潮人眼。
她苦笑一声,蹲在门口,抱着双膝,看着滴滴答答的雨点在小水洼里圈出的层层涟漪。
从丁商玥走后,姜白也是一夜没睡,房间里的窗帘闭合得紧,要不是徐芝莹敲门让他俩下楼吃早饭,姜白还不知道外面下了雨。
十点半的时候,孟鹃和陆君尧从超市回来。
也是巧,原本陆君尧是想着把车停地下车库的,但是他今天出门开的是另一辆车,昨晚回来,慈善晚宴送的礼品袋还在昨天那辆车上。
车还没开到门口,坐在副驾驶的孟鹃就看见了门口蹲着的人。
孟鹃瞬间就坐直了,她扯了扯陆君尧的袖子:“那、那是丁商玥吗?”
陆君尧嗯了声:“应该是。”
车子停稳,孟鹃赶紧下了车。
“丁商玥!”
丁商玥抬起梨花带雨的一张脸,看见孟鹃,她哇啦一声就哭出了声。
孟鹃还第一次见她哭成这样,一时间被她哭慌了神,心急如焚地问:“怎么了这是,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丁商玥哭得鼻子眼睛都是红的,她抽噎得厉害,说不出话来。
等孟鹃搂着丁商玥进了院子,从旁边车库里出来的陆君尧看见姜白急慌慌地从车里下来。
还没跑到陆君尧身边,姜白就大着声问了:“丁商玥在你这吗?”
陆君尧嗯了声,心里猜出了大概,他难得会呵笑了一声:“你怎么把人给气哭成那样?”
姜白双脚一顿,呆愣了几秒,脸上有意外:“她、她哭了?”
都哭天抹泪成那样了,还哭了?
陆君尧又是难得地剜了他一眼:“全身都湿透了,脚上连鞋都没穿!”
短短两句话,把姜白心底强烈的自责感给拽了出来,他一脸急色:“陆哥,我、我能进去吗?”
陆君尧朝院子的方向抬了个下巴,姜白长腿一抬,立马就往院子里跑。
客厅里,丁商玥已经不哭了,但整个人呆呆傻傻地坐在沙发里,孟鹃倒了半盆热水,准备给她洗洗脚。
长这么大,除了儿时被父母照顾的模糊记忆外,就只有姜白给她洗过脚了。
丁商玥垂着头,原本抽泣声都止住了,这下可好,眼底的酸胀又往上涌,两滴泪花坠在了睫毛上。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都扎破了。”孟鹃没敢用热水泡她那只左脚,就握着她的脚腕,蘸着水,把她的脚底给洗了洗。
她抬头:“疼吗?”
丁商玥缓缓地摇了摇头。
另只脚还没来得及洗,姜白就站在了门口:“丁商玥。”
孟鹃扭头看过去,丁商玥垂在身侧的两只手一紧,可她却没抬头 姜白在门口站了有半分钟才挪步,走到沙发边,他蹲下,对孟鹃说了声:“我来。”
他刚要接过孟鹃手里的那截脚腕,丁商玥把脚往后一缩。
“不用了。”
三个字,没有任何情绪夹杂,平铺直叙的听不出半分感情。
孟鹃也不好逗留,她站起来往窗外看了一眼,见陆君尧在外面,便轻步往外走。
客厅里静的能听见外面的雨声。
不知是不想看见他,还是不想继续留在这静谧的让人心脏揪紧的空间里,丁商玥把脚穿进拖鞋,刚准备站起来,膝盖骨就被姜白的两只掌心给按住了。
沉沉的一声“对不起。”
丁商玥目光淡淡,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
强烈的自责感让他抬不起头来,姜白低头看着盆里的水,沉淀在盆底的有细小的沙砾。
他眼眶红着,过了许久,才敢抬眼看他。
平日里,丁商玥耍耍小性子闹闹脾气,他说两句就能哄好的,可今天,那些平日里积攒的冷笑话、土味情话,他一个字都想不起来了。
“不生——”
“姜白,”丁商玥一直别开的视线终于回到他脸上,虽是看他,可眼里却空洞洞的。
姜白忙应她:“我在。”
她停顿了几秒的功夫,像是斟酌了很久,她说:“我们离婚吧。”
原本就崩着的神经瞬间被拉紧到极限,姜白想都没想:“我不同意!”
强硬的一声拒绝后,他声音又软下来,是哄着、拢着、求着的语气:“我错了,宝宝,都是我不好,你可以生我的气,打我骂我都行,”他眼眶红得厉害:“但是不要跟我离婚!”
从他给她戴上婚戒那天起,他就没想过他们会离婚。
平时没个正形的人,这会儿,却冷静得厉害,丁商玥推开他覆在她膝盖上的手,哭过的嗓音沙哑着:“可我不想和你继续过下去了。”
她低头看了眼左手上的婚戒,犹豫了几秒,就要去摘。
姜白猛地抓住了她的手,他仰着头,下颚轮廓绷得很紧:“丁商玥!”
他凝眸看她,他重重咬字,撂了一句狠话:“离婚可以,除非我死。”
明明说狠话的是他,可他却用一双最会招丁商玥心疼的双眼盯着她。
一句“除非我死”把丁商玥故作坚硬的一颗心揉得稀巴烂,她猛地推开他的肩膀,口是心非地朝他嚷:“那你去死吧!”
说完,她眼泪就砸下来了。
她生气了是什么样,心软了又是什么样,姜白太了解了。
他起身坐近她,那只戴着婚戒的手还被他用力地握着,他单手把她搂进怀里。
“我们对着牧师发过誓的,说好要一辈子不离不弃的,”他眼泪挂在下眼睫上:“你不能说话不算话,不能半路扔下我!”
丁商玥哭得一脸梨花,下巴压在他肩上,哭着控诉:“是你先不要我的!我在大门口等了你一夜,你都不来找我,那么黑,你就让我一个人在大门口蹲着,下雨了,你也不来找我,我没有伞,没有钱,也没有手机,我从家走到这,脚都被扎破了,也没等来你,你说你会爱我一辈子的,你骗人!”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说完,又放声大哭。
姜白哪见过她哭成这样,心软成一滩水的同时,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丁商玥挣开被他握着的手,从腰侧抱住他,两只小拳头一下又一下地砸着他后背,用口是心非发泄她的委屈:“说对不起也没用!我再也不要爱你了,再也不要给你生宝宝了!”
她哭得惨兮兮,肩膀都跟着抖,姜白被她哭得束手无策,他松开她,捧着她的脸,哭着的那双眼睛又红又肿的,他把唇凑过去,去啄她的眼泪。
刚刚还说不要爱他不要给他生宝宝的人,也不动了,就任他亲着,亲着亲着,丁商玥突然想起自己还在生气,她一把推开他,鼻音很重地还在拿劲:“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明知她是故意赶他,明知她已经心软,可他还是心有余悸,他把她搂怀里,搂得可紧了:“你别赶我走,别不要我。”
最受不了他这样软着声儿跟自己说话的丁商玥又不动弹了。
怎么办,她心软了,她舍不得!
舍不得离婚,舍不得他死。
她明知道他说死是吓唬她,可又怕他真想不开……
可他晾了她一夜,还说她是妇女!
想到着,那颗软趴趴的心又硬了。
丁商玥推开他:“你回去吧,我要一个人呆着!”
一听她又让他走,姜白又紧张得不行,他没敢再抱她,抓着她的两只手,声音发颤:“我不离婚,死也不离婚!”
已经不想离婚的丁商玥瞪着他:“你再缠我,我就跟你分居!”
离婚能镇住他,分居照样能!
姜白呆愣了好久,默了半晌,他退了一步:“那我不缠着你,你什么时候不想一个人呆着了,就去门口找我。”
什么意思?
姜白摆着一张可怜脸:“我就在门口等你,等你愿意跟我回家。”
丁商玥:“……”
一直站在门口没进去打扰的孟鹃见姜白垂着脑袋出来,忙走上前:“哄好了吗?”
姜白缓缓摇头。
平时那样好哄的一个人,今天跟吃了秤砣似的。
孟鹃扭头看了眼陆君尧。
陆君尧往身后的窗户看了眼,走过来:“那现在是什么意思?”
今天的雨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姜白看着灰蒙蒙的天,长呼一口气:“我就在雨里等她!”
电视剧里也爱这么演,女主角淋了一场瓢泼大雨,男主就心软了,女主角再生一场病,男主角就把床给女主睡了。
他觉得他也可以当一回女主角。
早饭还没吃的孟鹃把丁商玥带去了她之前睡的那个房间。
孟鹃没有丁商玥那张吧啦吧啦会劝人的小嘴,就陪着她躺在床上。
沉默了好久之后,丁商玥伸手去戳了一下孟鹃那露了一截的小白腰。
孟鹃怕痒,身子一缩:“你干嘛?”
丁商玥期期艾艾的:“姜白说我不是少女了”
孟鹃嗯了声:“我们离三十都不远了。”
还觉得自己十八岁的丁商玥撇嘴了:“如果陆君尧这么说你,你不生气吗?”
孟鹃蹙眉看她:“为什么要生气啊?”
丁商玥突然觉得和她有代沟了:“他这是嫌你老了呀!”
嫌她老?
“可他也不年轻了呀!”孟鹃一脸认真:“他今年都34岁了!”
对哦,陆君尧比孟鹃大九岁!
丁商玥恍然大悟:“所以当初我就该找个五十岁的!”五十岁的总没资格嫌她老了吧!
偏偏,她喜欢了个二十九的!
二十九!
丁商玥猛地坐起了身:“他比我大四岁诶!”比她大四岁,凭什么嫌她老!
她还没嫌他老呢!
孟鹃也跟着坐起来,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外面还在下雨诶!”
丁商玥知道姜白在外面等她,但不知道姜白站在雨地里等她。
孟鹃支吾了一下:“姜白还在外面等你”
“等我怎么了?”丁商玥一脸傲娇地哼了声:“他不该等吗?你知道我昨天等了他多久吗?”
孟鹃还想说什么,外面传来陆君尧的声音:“孟鹃,粥好了。”
“马上来!”应完这句,孟鹃去拉丁商玥的手腕:“喝粥吗?”
大中午的喝粥……
丁商玥没有胃口:“我不喝,”她躺回去:“我好困,我要睡一会儿!”
知道她一夜没睡,孟鹃也随她:“那你睡,等你醒了,想吃什么就跟我说。”
丁商玥把脸埋枕头里,也不说话。
餐厅里,陆君尧拿了三个碗出来,但只盛了一碗粥,在那用勺子搅。
孟鹃把房间门关上后,小跑着穿过客厅,去了窗户边。
雨点比之前的要密了很多。
她跑去了餐厅,小声地问陆君尧:“要不要给姜白拿把伞啊?”别回头淋出病了。
陆君尧不太喜欢管这种事:“姜白有他的打算,你随他。”他朝孟鹃招手:“过来。”
孟鹃走过去,看了眼炖锅里的粥,红润润的,也很浓稠。
她笑着坐下:“卖相挺不错的。”
陆君尧把碗放到她面前:“尝尝看。”
孟鹃见他面前没碗了,就问:“你不喝吗?”
他摇头:“我刚刚让方曲订了餐,”他看了眼时间:“还得一会儿才能到。”
孟鹃低头喝了一口:“嗯,很好喝。”
“会不会很甜?”他刚刚尝了一口,觉得有点甜了。
“不会啊!”孟鹃舀了一勺,连着碗端起来,递到他嘴边:“你尝尝。”
陆君尧不太喜欢吃甜食,他张口,把勺子里的粥喝到嘴里。
就很奇怪,他自己尝的时候,并不觉得好喝,可她喂的,就觉得味道不一样了似的。
孟鹃一边喝着粥,一边像闲聊:“我今年都二十五了”
陆君尧先是一愣,不知她怎么就把话题岔到了年龄上,他脸上有不解:“二十五怎么了?”
孟鹃低头喝粥,没看他:“就就觉得自己不年轻了”
陆君尧失笑道:“所以你这是变着法儿地嫌我老了吗?”
意思恰恰相反的孟鹃拧着眉辩解:“我哪有!”
不是嫌他老的话
陆君尧眉棱突然一挑,脸上浮出意味深长的笑意,默了几秒,他嗯了声:“二十五”他顿了顿:“的确是不小了。”可以生宝宝了。
手里的勺子掉了,碗里的粥也不香了。
孟鹃突然就理解了丁商玥心里的那股难过与失落劲。
她一脸委屈,声音也凄了:“可我才二十五”离三十还有五年呢!
可她刚刚说的是‘已经’,可不是“才”。
不知与她说岔了的陆君尧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这个不急,等你想要了,我们再要。”
孟鹃噎了一下:“要要什么?”
“宝宝啊,”陆君尧带着笑意看她,轮廓温柔得不行:“你不是想要宝宝的吗?”
孟鹃脸一红:“我什么时候说想要宝宝了?”她也不知自己哪句话说错了,竟让他误会成这个意思。
陆君尧脸色窘了一下:“那你刚刚说自己二十五了?”
“……”
孟鹃也不藏着掖着,她直说了:“昨天丁商玥生气,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姜白嫌她老了。”
陆君尧没喝粥,可还是被呛了一下。
孟鹃在她这,一直都是没什么小心思的,现在可好,竟开始套他话了。
陆君尧看了眼门外。
还有几天,他就要和孟鹃订婚了,这个节骨眼上若是出了什么‘岔子’……
陆君尧看了眼孟鹃碗里的粥,把话题轻松绕开:“还喝吗?”
孟鹃和丁商玥到底是不一样的,她性子温温婉婉的,没丁商玥那小狐狸爪子,不会恃宠而骄地在陆君尧的领地里撒野。
尽管她有这种特权,可她不会。
孟鹃点头:“再喝一点。”
陆君尧只给她盛了半碗:“等下会有你爱吃的爆炒鱿鱼和白灼虾。”
他把粥碗放她面前:“你先喝,我去看看姜白。”
孟鹃嗯了声:“你打把伞,别淋湿了。”
“好,”他起身,走到孟鹃身后的时候,他突然停脚。
孟鹃低头在喝粥,突然双肩一重,她刚扭头,就看见陆君尧低在她肩上的侧脸。
陆君尧弯着腰站她身后,音里含笑意:“你在我这,永远都是小朋友。”说完,他轻啄了下她的耳鬓,这才直起身往外去。
孟鹃摸着那块被他亲过的位置,浅浅卧蚕都被笑了出来。
别墅外,姜白笔直地站在雨里,全身都湿透了。以至于陆君尧看见他的‘落魄’,不由得拉紧了心底的那根弦。
庆幸孟鹃不像丁商玥那般小辣椒的陆君尧,打着把伞,站在姜白跟前。
“你就准备一直这么站着?”
眼睫上挂着水珠,姜白嗯了声,没说其他。
本来不想管这种事的,可现在丁商玥的出现,已经成功‘带坏’了孟鹃,陆君尧不想管也要管了。
“你就这么站着,一点作用都起不了。”
姜白抬头看他,默了几秒,他问:“那我怎么办?”
陆君尧给他出了个主意:“装晕会不会?”
想把自己淋出病,但没想装晕的姜白摇了摇头:“我没装过。”
陆君尧是个没什么感情经历的,姜白也比他好不到哪去。
陆君尧想了想:“就跟真晕一样,不就行了?”
姜白低头看了眼全是水的地面:“就躺在这吗?”
陆君尧有点无语:“那不然给你找个没水的地方?”
姜白摇头:“那就这吧。”
陆君尧看了眼时间:“方曲快来了。”
姜白说了声好。
机械般的对话后,陆君尧回去了。
十分钟后,方曲火急火燎地摁了门铃。
门开,方曲提着两个保温桶冲进院子,平日里那么淡定的一个人,还没到客厅,就在喊——
“陆先生,姜先生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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