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回至山营,四处的猎人们尽管有的包缠着绷带,却无不是兴高采烈。篝火闪耀,照耀在每个人的面颊,张张笑颜映入眼帘。尚书云有些疲困了,便先归至自己的营房中。看着被收拾地干干净净的床褥,尚书云心中满是感激。
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尚书云也未能入睡。渐渐地,营房中也飘起了阵阵诱人的芳香,尚书云越发难以入眠了。
门外,有人轻轻推开了门。莫染愁哼着小曲,走了进来。见尚书云还没有睡,有些意外:
“咦,尚公子,这么不巧,今夜失眠啊?”
“恩。”尚书云道,“什么味道这么香?”
“烤熊掌!我还特意为你带了一块,味道很好的。”莫染愁说着,将手中一大块烤肉递予了尚书云。
“谢了。”尚书云接过烤肉,有些意外地道。吃着烤肉,尚书云问道:
“莫愁,你当真是打算一路跟着我们喽?”
莫染愁大口吃着肉,弄得满袖子都是油腻。可他却全然不顾,只是边吃边道:
“那当然了!要不然我做什么去?反正也没有地方待,还不如跟着你们,眼下天天还能见肉。”
尚书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将好大一串烤熊掌吃完了。末了,莫染愁吧唧吧唧嘴,见尚书云手中的烤肉似乎还为怎么动,体贴地问道:
“吃地完么?吃不完我帮你。”
尚书云掂量掂量,手中的这块分量可是一点也不轻,递给莫染愁道:
“你当不是饿鬼转世吧?这样都吃不够。”
“哪有!”莫染愁一边吃一边道,“我只是看你吃不完……你该知道,这种东西最好还是趁热吃……”
尚书云了无兴趣地把弄着那支木剑。上面似乎已经有些缺口了,尚书云遗憾地叹了口气,将它收了起来。吃饱喝足,莫染愁爬上床褥,躺下便睡着了。尚书云待莫染愁睡熟,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只见地上扔着一个巨大的骨头,而上面,早已被吃得干干净净。
“他真的是人吗?”
清晨,天刚蒙蒙亮,尚书云便起身出门,修习法术。他盘腿端坐于地上,身上法气加以运转,便见四处的气息皆向他聚来。运转过几通后,便听附近草木间一阵响动。尚书云机警地将目光转向小道的尽头,四处却又恢复了一片寂静。正惊奇之时,却见空中一只白鸽飞来,直落在尚书云的肩头。尚书云见其腿上绑着一张字条,打开读道:
“诸多事务,恕难以抽身。你二人可自行修炼,海滨国局势恐将动荡,宜尽早离开,来者可以相信,当能助你三人以一臂之力。切记留意安全。师,颜落。”
“什么啊!说来说去,还不是不能继续帮我们修炼了。”尚书云抱怨道。这时,双儿自一边走了过来,白鸽一声鸣叫,化作了一阵法气飘散而去。她奇怪地问道:
“书云,怎么了?”
尚书云将纸条收起来,道:
“师叔恐怕一段时间里不能来了,要我们自己修炼。而且……”
林间忽而又是一阵响动。尚书云急回过头去,却见一阵红影在林间一闪而过。尚书云急追过去喊道:
“什么人!”
双儿也急忙跟来,可再也无法看到什么人的身影了。然而,她走至一棵树下,忽然道:
“书云,过来看,这里有一本卷轴!”
说着,她弯腰将地上的卷轴捡起,稍动用法气,便见卷轴上一幅地图渐渐显现,双儿将其拿出,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着些箭头、文字。双儿将其拿出,准备细细看一遍,却见卷轴上又出现了一个外表朴实的木盒。尚书云把它掏了出来,不想木盒是沉甸甸的,正奇异这里面装了些什么,谁知,刚一打开,尚书云便不禁吸了一口冷气:这木盒中,竟是满满的元宝!
双儿见了,也大吃了一惊。半晌,尚书云才反应过来,放下盒子解嘲道:
“这东西倒是很多人喜欢。双儿,你说呢?”
双儿愣了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地道:
“啊!双儿……双儿不是贪慕富贵的女孩子,或许是有很多人喜欢它们吧……”
尚书云像是早猜到了双儿的答案,又问道:
“那双儿究竟想要什么呢?”
双儿静静地想了想,一双美丽的眼闪烁不定。半晌,她缓缓道:
“我想要母亲、还有所有人都能够幸福地生活,还有……”
她的头微微低了下来,双腮有些羞红:
“双儿就是想要跟书云在一起,就已经知足了。”
尚书云看着双儿可人的面容,欣然一笑道:
“我却又何尝不是呢!”
林间,风声悄悄地,悄悄地渐响,让万物也随它沉吟。一道红影渐渐露出,稍许,便又融入了更深邃的林中,不知向着何方去了。
“嘿!”一声惊叫之下,尚书云与双儿纷纷回过头来,却见莫染愁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二人旁边,抱着木盒惊叹:
“这还得了!这盒中恐怕得有上百两黄金吧?不对,掂这重量,肯定不止啊!好家伙……”
说着,莫染愁掏出了两块元宝,璀璨的金光几近闪花了他的双眼,那张俊美的脸上挂满了垂涎与惊喜。
“很喜欢啊?”尚书云好气地问道。莫染愁全然没有意识到尚书云的语气,头也不回地道:
“谁不喜欢这东西!在这荒山野岭的,谁也见不到这么多黄金啊……”
“那你可以都拿去,不必再见了。”尚书云严肃地道。莫染愁一听这话,手中的两块金元宝顿时抖掉了。只是,略加思索,他便义正言辞地拿起扇子,缓缓扇动开来:
“开什么玩笑!本公子是那种见利忘义之人么?相比尚公子与双儿姑娘对我的情深义重,这真金白银,还不若粪土一般,遭人唾弃……”
尚书云听着莫染愁这番滔滔不绝的吹嘘,倍感好笑。待莫染愁说累了终于停下,尚书云道:
“师叔在信中嘱托道,海滨国局势将动荡,要我们早日离开为妥。”
“那师叔他……”双儿担忧道。
“他稍后会跟我们联系,只是需要一段时间……”尚书云皱眉道。
“可是,你有办法离开吗?”莫染愁问。
“这里是帮助我们离开的路线图。只要我们按照上面所讲,应当就无误了……”尚书云指着双儿手中的地图道。忽而,林间一阵响动,双儿惊呼道:
“书云!快看那边!”说着,她指向远方海心城的方向。只见阵阵狼烟窜天而去,宁静的天空像是被撕裂作了残缺的几块。山寨间的猎人们纷纷惶恐地跑出屋来,惊叫道:
“怎么了?怎么了?”
林间的飞鸟纷纷惊起,让这天空变得愈发混浊了。纷乱中,一只白鸽窜出,不安地落在了猎人们的木屋边。刘义山见情急,爬上旗杆高呼道:
“大家静一静!不要慌!”
江林快步上前,将一张卷轴从白鸽腿上取下,才看了一眼便满面阴云。见猎人们纷纷安静了下来,刘义山自旌旗上一跃而下,问江林到:
“怎么了?”
江林咬着牙道:
“朝中的消息说,吴峰那叛臣贼子,反了!”
“啊!”众人皆是倒吸了一阵冷气,顿时像是炸开了锅,纷纷议论开来:
“我还有老母在城中啊!”
“这可怎么办啊!”
人群中忽而响起一声呼道:
“进京城,除逆贼!”
空气像是顿时凝固了。然而,下一瞬间,数十名猎人便齐呼道:
“进京城,除逆贼!进京城,除逆贼!”
刘义山看着一张张愤慨的面孔,再想想吴峰平日里的所为,心一横,正欲举臂,却忽被江林挡住道:
“眼下吴贼势大,叛军当有数千之众,更不用说还有护国法师也为其走狗,城中守军或已被击溃,我们再去也无济于事,如此做决定恐怕有失妥当。”
“那怎么办!”刘义山怒道,“我们当初上山来,不就是为了扶危济困,眼下江山都要被吴贼掠走了,我们还在这山里苟留性命却又有何意义!”
周围,猎人们的呼声愈发震耳欲聋,江林思索片刻,道:
“离此处五十里便是陛下戍边的军队,归三皇子调拨,三皇子贤明,我等可前往投军!”
“可……”刘义山正欲反驳,江林斥道:
“眼下江山有难,若当真是爱国之士,当留得有用之躯,来日方能杀回京师,剿灭逆贼,休要逞得匹夫之勇,白白丢失了性命啊!”
刘义山抠了抠脑袋,这才跺脚道:
“也罢,今日便且离开这海岩岭,来日再取他吴贼狗头!”
说罢,他便又向猎人们讲说起来,试图说服愤慨的众人。尚书云叹道:
“师叔果然有未卜先知之明!幸得他准备周全,否则我三人便有性命之忧了。”
这时,江林过来关切道:
“书云,想来你们也都听到了,国家落难至此,我们这便要去投奔王师,那你们……”
“前辈,我三人自保无忧,多谢您关心了。只是这些日来多蒙您照顾,感激之情,难于回报!”尚书云道。
“哪里的话!”江林道,“你若有良策能保安危,我便可放心了。书云小友与双儿姑娘乃是人中龙凤,又有莫公子也是才思敏捷,日后必能成大器的,相与结识实在是江某人生之大幸!”
“前辈过奖了。”双儿谦虚道。尚书云看空中烟雾弥漫,愈发浓烈了,想是局势堪忧。刘义山终于得以说服了众人,这才来对三人道:
“贼党奸猾无耻,你们一路上可要多加小心啊!”
“此一别恐怕后会无期,多保重啊!”江林声音有些颤抖地道。
“保重!”尚书云与双儿道别道。说罢,莫染愁拉起尚书云道:
“多说不宜,快走吧!”
尚书云拿出地图正欲看,却发现那图上的阵阵印记逐渐向他的指尖流淌了过去。不消片刻,卷轴已经变得空空如也。尚书云深吸一口气,指向一条通向山下的道路:
“这边。”
转过几个弯,路开始变得陡峭了。尚书云一手拉着双儿,一手扶着树木,一步步谨慎地向下走去。莫染愁身手笨拙之极,几次险些从丑陋的岩石上跌下,都是双儿及时将他拉住,才幸免于难。
“我说,能换一条平坦些的道路吗?我可不想死在这里。”莫染愁抱怨道。
“你不觉得这条路要安全的多吗?至少,双儿还能救你。如果换到大道上,可能就不是我与双儿能应付得了的了。”尚书云道。
莫染愁想了想也是,只好不再言语了,只是依旧狼狈地在灌木丛中穿梭,一身漂亮的衣袍都被撕扯地不成样子了。不知过了多久,丛林渐渐稀疏了下来,不远处,两块山岩间挤出了一道狭窄的通道。
终于到山脚了。
尚书云长舒了一口气,转面笑道:
“双儿,穿过去就胜利了!”
“嗯!”双儿虽已气喘吁吁,却还是微笑着点点头,她也已有些疲惫了。再看莫染愁,早已是累的趴倒在了地上。尚书云轻轻一笑,坐在了地上,双儿也静静地坐在了他身边休息。
天色渐暮。颜落走在平静的旷野间,面色却是有几分焦躁。
天宇间,忽而一道亮光闪过,直攒向颜落高大的身体。颜落伸出手掌,光芒顿时停在他的手心上,化作一张卷轴。颜落急打开读道:
“万事顺利,谨遵教导。”
颜落神态稍稍缓和,略加思索,手中又出现一本卷轴,他手中结下几个手印后,卷轴也化作光芒飞走了。他整整衣襟,又不知向着何方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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