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枝繁叶茂的林中,又是渐渐有些鸟儿的喧嚣了。树屋中,那床上的少年像以往那般,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终于起身了。屋内依旧是一派迷人的芳香,深吸一口气,顿时使人感到睡意全消。尚书云从床上走下,身上,竟是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袍!
五年之间,他已从那少不更事的孩童,蜕变为了眼前,这人人羡妒的年轻的灰袍法师!
他走下楼梯,来至树屋的第一层。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树屋的下层玲年的住所,并未像往日那样紧锁,而是大开着。尚书云心中有些惊疑,这时,门口多了一道女子的身影。
“双儿,师父呢?”尚书云问道。
那女子一回头,尚书云便见到双儿身着素衣,弯弯的柳眉点缀在雪白的面庞上,浑身清香无比,纤腰似不堪盈盈一握,体态动人。她虽称不上是倾国倾城,却也清秀出众,气质不凡。此刻,却见双儿面色有些慌乱了。
“双儿……也不知道啊!我已找了许久,可仍未见师父踪影。”
“那,她是否在下面呢?”尚书云又问。双儿只是摇摇头:
“自双儿起来,这屋中便是悄无声息的,只怕师父她也不在下面。”
尚书云眉头微皱,道:
“我们还是下去看看罢。总是见不到师父可该怎么好!”
双儿想了想,也顾不得玲年曾对他们二人的告诫,决意与尚书云一起下去一探究竟。二人顺着盘旋的阶梯走了下来,四处壁上满是柔和的光芒,也不知是为何物所发出。愈往下走,那光芒愈是明亮了。终于,尚书云看到了那漂浮在半空中的水球。正是从那水球上,一阵阵水光散发而出。尚书云犹豫了一下,还是用手去触碰了一下水球,顷刻之间,那水球破碎开来,化为了一张水纹所做成的卷轴。依旧是趁着柔和的水光,尚书云一眼看到一行字:
“致爱徒尚书云、唐双儿”
“是师父写给我们的信!”双儿惊讶地道。不容多想,那卷轴上字迹便已开始逐渐显现:
“我的徒儿们。师父知道你们一直都是一个坚强的人。希望我的离开不会让你太难过……
“生活前方的道路总是这么漫长,走过了,蓦然回首才发现它竟然这么短。相聚与分离,默默中五年已过。对你们来说,它总该是记载着一段美好的回忆。从两个默默无闻的平凡孩子,到令人羡慕的灰袍法师,你们的蜕变速度令人瞠目结舌。这五年,是你们迈上中土大陆的启程,一个新生活的开端。而对师父而言,则是不再年轻后一段最美丽的路程……
“人生路漫漫,而我却不能再留下陪同你们了。你们要相信,自己的传奇不是留在小小的海滨国,而应该向那大陆的中心,那里才是你们人生高峰之所在……
“最后,书云,这一行字是仅以你所能看见的——双儿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姑娘。算下来,你们也已相识十年之久了。这份缘分,望你能够用自己的一生去守护。
“人生若有缘,便望我们还能再相见。但,请你们不要对外人提及我的名字——你们已七十三岁高龄的师父玲年。”
尚书云轻轻地放下了那张卷轴——他的眼,此时此刻,已是空洞的一片。身后的双儿,早已控制不住地,泪珠,一地一地地,掉落了下来,小小的树屋中,只传来了一阵阵轻微的抽泣,与无语的凝噎……
树屋外,一名奇美的女子无力地靠在树上。听着屋内的阵阵哭声,她的脸上挂满了泪痕。恋恋不舍地向着树屋内,她望出了最后一眼。这一刻,她似乎已老了无数岁。
起身,她化作了一片白影,向着不知名的远方去了。树林间,清风吹过,激起一阵沙沙的声响。只是,再也见不到玲年的身影了。
海滨之边,兀自看到一个孤独的影。他消瘦的身影,便是那样子的,在风中摇曳。可是任凭如此,他依然就这样,一动也不动!
可他就是这样,任凭海浪溅起的水珠打在自己的脸上。五年前,还就是在这里,她的面容依稀可见!
尚书云满怀的惆怅。这时,他忽而听到身后一声老者的声音道:
“年轻人,穿的这么单薄,你可不怕伤了身体么?”
尚书云惊讶地回头,只见一名黑衣老者正持着纸扇,满面悠闲地站着。他的身材高大而消瘦,令人不敢轻视。高高的鼻梁上,锐利的目光让尚书云感到有些难以抵挡。想必,这人一直都站在他身后,然而尚书云居然一直没能发现他的存在!
“你是谁?”尚书云警觉地问。
那老者随意道:
“我不是这海滨国之人,前几日才来到这里,总之你只需知道我断无恶意就是。”
然而,尚书云对这种回答却是不感兴趣。
“断无恶意之人何必要一直跟在我身后,默不作声呢?”
“口齿伶俐的家伙。”老者苦笑着,像是有些无奈了,“也罢,像你这般任性的年轻人,我也并非未曾见过。”
尚书云终于决定不再理会他。老者笑了一笑,也终究是一言也不再发。这时,尚书云隐约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噼啪声。他心中一惊,转眼看去,便见老者正百无聊赖地玩弄他的扇子,而原本平静的大海边,此时竟然结起了层层冰霜!
“你是一名法师?”虽然早已猜到,可一见到这名老者所显现出的高超法力,尚书云却是再镇定不能了。
老者并未直接作答,只是淡淡地道:
“你还没有修习过法术吧!”
尚书云心中顿时对这老者的身份多了些好奇。如今,他虽晋级为灰袍法师,却与双儿一样,还尚未修习各自属性的法术!他微微点点头。但见那老者面容严肃着,直视尚书云,庄重地道:
“那,你可愿意跟我修法么?”
那一瞬间,尚书云似乎看到老者的眼中闪过一阵寒光,紧接着,他的世界便像是掉进了一片寒冰的深渊,四处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刺骨的严寒使他浑身再无一丝一毫的感觉……
忽而,像是火自天降,顿时温暖了他的身体,也明亮了尚书云眼前的一切。他似是站在水池边,眼前,却是那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相思树!
然而,相思树也转眼即逝。还是那名老者,站在自己的面前!黑袍,迎风而飘!而此时,尚书云已是一身的冷汗。
“你可愿意跟我修法么?”老者仍道。尚书云惊魂未定,喘了几口粗气,这才道:
“您竟认识我的师父?”
老者笑一笑,点点头道:
“想来,她也是安心将你托付给我的。那边的树林,应当就是她所种的吧!”
“不错。”尚书云道,“此些树木,皆是师父她初来时所植的。
“那,我们先去那边,再谈你的修行之事吧。”
尚书云心中奇怪,此人似乎与玲年极熟的样子。尽管心中存疑,他还是决定跟这位老者一起走。
不消片刻,二人便来到了树林。尚书云心中明白,一直往前走是不会有结果的,只有在左手处的方向,有几处玲年布下的幻境,从那里穿过即可。眼看着老者径直向前走去,尚书云心中暗笑道:原来他也不过如此而已!
老者一路脚步不曾停歇,向着灌木丛间走了过去。尚书云欲言又止,顿下步来,饶有兴致地看颜落一步一步地,走近了那灌木丛中……可他还就是满面从容地走了下去。然而!接下来的一刻,尚书云面上的笑容,渐渐变为了难以置信的样子——他眼睁睁的看着老者的身体,消失在了灌木丛当中!
“啊?”尚书云一脸惊疑。他还不曾记得,这里何时也变成了玲年所设下的幻境?心中忐忑了一番后,他闭上眼,也走了过去。
“哎呀!”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过了天空。蔚蓝天空中,慵慵懒懒的白云也不由得颤了一颤。身居树屋当中的双儿听到这声惨叫,慌忙起身:
“书云?”
她疾步走出树屋,竟见尚书云灰头垢面、浑身狼狈地,跟在一名黑袍老者身旁。双儿一阵疑惑,上前道:
“老先生,不知您尊姓大名,如何能进得了这里?”
老者道:
“老夫名叫颜落,是你们师父玲年的师兄。”
听了这话,尚书云与双儿心中顿时明朗起来。颜落又道:
“我此番本是想寻玲年,但既然未得,眼下你们二人修法又无路可寻,便不如再由我代玲年她教予你们法术,你们可愿意?”
尚书云这才明白颜落的心意,想到可以继续修法,他当即是喜上眉梢,道:
“前辈,书云自然愿意!”
双儿也连连点头。颜落柔和地道:
“那,既然是玲年的徒儿,便叫我师叔吧!”
“师叔!”
二人异口同声地道。颜落脸上,却说不出是伤感,还是喜悦。
晚间,两个单薄的身影漫步在遍洒月光的林间。步过波光粼粼的小河,水光与月光齐洒在二人的面上,照地一对金童玉女玉面生辉,宛若天人。走至了破落的大宅前。尚书云轻叹一声,道:
“双儿,明日,我们再去树屋吧。你快快离开,若是被我父母看到,可就不好了。”
双儿点点头,不再作停留,便匆匆向着自己家中的方向去了。
尚书云目送双儿离开,直至那亭亭玉立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丛丛树林间,他这才转过身来,推开家门。
“爹,娘,我回来了。”尚书云的声音穿过了寂静的庭院。
随着一声响,正屋中的房门被打开了。
“书云,你终于回来了!”尚翔秋迎面走来,脸上的困倦刹那间烟消云散了。随后,跟着尚书云的母亲陶飞卓也紧跟着走出了家门。
“爹,娘!”尚书云歉意地说,“书云来迟了。”
自尚书云随玲年修炼以来,便往往需要好些日子才会回家一趟。陶飞卓见尚书云回来,笑逐颜开:
“没事,每次看你能健健康康就好。”
“对,你一心修炼便好,不必太在意我们。”尚翔秋点头道,“书云十六岁便能成为灰袍法师,日后我们家还何须担心不会振兴!我可不想让你爹妈两个,成了你的拖油瓶。日后,我们尚家,那直不起腰的日子就要到头喽!”
尚书云只是一笑,不多说什么。
“对了,书云,你师父呢?为什么我们每次要想要谢恩,她总是百般推辞。半年未见了,她还可好么?”母亲问道。
尚书云无奈地答道:
“师父……她三天前便已离开了。”
“离开了?”母亲大惊,“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要回来?”
尚书云面色沉重地摇摇头:
“恐怕,不会回来了。”
这话一出,尚书云父母二人皆是一惊。母亲急切地抓起尚书云的胳膊,问道:
“玲年走了,那你以后可怎么办?”
“是玲年的师兄前来,答应要收我为徒。”尚书云说到这里,也才猛然意识到:为何师父才离去三日,颜落便前来了?
尚书云父母却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么许多,只是得知尚有人愿意教导尚书云,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尚翔秋又是有些疑惑地问道:
“那……他为何没有来家中拜访?”
“老先生他想来是生性喜欢独来独往,不愿诸多纷扰罢。”尚书云思索一番,说出了自以为合理的回答。
父母二人闻言,默默地点点头。玲年是有着惊人神通,她的的师兄自然也是得道高人,高人总有些教人难以捉摸的地方,自然也是能够理解的。
然而,尚翔秋心中,却又是暗自垂叹:“书云现在可是越来越摸不透了。为什么他的师父离去这等大事,我们做父母的竟也要几天后才得知?”
陶飞卓这才想起来,几人已在门口站了许久,忙道:
“先进屋吧,书云。”尚书云连连点头,随着父母一同进了屋。入得屋内,便又见到那再熟悉不过的场景:那祖传下来的国色天香的牡丹图,久经岁月,已显得风光不再了。桌椅陈设,也显得愈发苍老了。倒是玲年赠予自己的一盆水仙,有胡老爹悉心照顾,仍不失活力,静静等着来年的苏醒。
“还没有吃吧?”母亲又问道。尚书云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好些时日没有进餐了,一脸无奈地告诉了母亲。
母亲连忙又去准备饭菜。父亲与书云唠叨几句后,便也去了厨房,将心中的疑虑告诉了陶飞卓。
陶飞卓若有所思地说:
“不错,我也觉得书云他对我们可是冷淡多了。”
尚翔秋苦思冥想,突然一怔,问道:
“是不是因为唐家的那个姑娘,书云对我们当初不允许他与之往来,有所不满,才一直心怀埋怨?”
“这事可不好说。”陶飞卓将信将疑,“小孩子小打小闹而已,如今已五年了,想必书云早已将此事忘得差不多了吧。”
“如果真要是这样,我可就想不通了。”尚翔秋沉声道。他站起身来,一面缓缓踱步,一面打量着厨屋中的一桌一椅,“书云他年轻才高,日后指不定能有什么极大地成就,唐家那寡妇的孩子,哪能配得上我家书云?”
尚母嘴上虽说如此,心中却仍不放心。她又埋头想了一想,面色有些凝重地道:
“我看够玄。那次我听人说起过,也不知究竟是不是,好像有人看到他们在城里一起出现过。”
尚翔秋眉头紧皱,半晌没有说话。尚母心中也隐隐有不快,只顾兀自炒菜。
片刻之后,尚书云瞧见母亲端着香喷喷的饭菜来了,满心欢喜,便狼吞虎咽起来。尚母却高兴不起来,满面愁容舒展不得。对于此中原因,尚书云哪里晓得,只管先填饱自己的肚子。
“饱了吗?”尚母见尚书云放下碗筷,问道。
“嗯。”尚书云说着,将它们拿至灶台,放下了。虽然有着法气的帮助,但这些天经历了这么许多,尚书云也感到疲软不堪,忍不住打了个瞌睡,这一切皆被母亲看在眼里。
“放下明天我来洗吧,你去睡觉便罢,不要伤了身体。”
尚书云听闻,心中一阵感动,回到自己屋中躺了下来。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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