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纯嘻嘻笑:“没事儿!公主也经常‘死呀死呀’的,把陈嬷嬷气的直跳!”
婂儿笑道:“我这蒙古蛮子不懂礼数,到了宫里就手脚不知道往哪搁了!”
恪絮笑的直弯腰:“我也是半个蒙古蛮子!小时候陈嬷嬷教我规矩的时候总是气的骂我‘蒙古小蛮子!’,我就立马给太皇太后告状!陈嬷嬷不知道为这挨了多少板子!”
婂儿看她亲切,也笑了。
恪絮想起奇帧上次受的伤不轻,便问:“奇帧胳膊上的伤好了吗?没落下什么毛病吧?”
婂儿道:“其实南巡回来的时候已经好了,就是他不注意,在府里又把伤口崩开了。皇上瞧着他胳膊别别扭扭的,就叫御医到府里来看。如今已经彻底好了。没落下毛病!”
恪絮不由就想起当时李珩也受伤了,自己却从没有见谁给他看伤。不知道现在怎样了。
绣纯笑着道:“奇帧跟没跟你说南巡的事儿?”
婂儿就笑:“他那个秉性,冷若冰霜的,能说什么呀!”
绣纯就笑着把在徐州的事儿说了,婂儿听的又是好笑又是紧张。恪絮也是笑着听,但是却心不在焉的。她的思绪已经被李珩身上的伤吸引了,一直想也没人给他看,也没见谁问,他自个儿也不知道会不会找大夫看看?别留下什么毛病?奇帧伤都好了还崩开了,不知道他会不会也这样?
三人聊了半天。到了午膳的时候绣纯、婂儿就告辞。恪絮留她们吃饭也没留住。便也不强留。下午睡了一会儿,就觉着身上软绵绵的使不上来劲儿,恹恹的像是生病一般。
恪絮的贴身宫女有四个,叫蓝衣、紫依、绿意、青艺。其中蓝衣年纪最大,已经二十一了,自然也成了润墨宫里头势最大的宫女,仅次于陈嬷嬷。蓝衣见公主恹恹的,便小心的问:“主子,是不是身子不舒坦?要不招御医瞧瞧?”
恪絮道:“不用了,给我预备水我想洗洗。”
蓝衣急忙去浴房准备水,一会儿就过来回禀已经准备好了。洗浴的房间中间是个大池子,现在已经装满了水。蓝衣等人将换洗的衣服准备好就出去了。这也是恪絮的规矩。恪絮自从朝鲜回来以后,不知是因为年纪大了害羞还是自己洗浴惯了,再也不像小时候那样洗浴全程有人伺候了,现在洗的时候全是自己,谁也不让在跟前伺候,开始陈嬷嬷不当回事闯进去过一回,恪絮发了好大的火儿。将陈嬷嬷吓得再也不敢造次了。
恪絮躺在浴池里幽幽奄奄的,磨磨蹭蹭了多半个时辰才出来。把蓝衣等的都冒汗了。
第二天.恪絮睁开眼睛就想:何不去看看李珩?她这时才想到自己从来就没有去李珩住的地方看过。也不知道他生活的怎样?住的舒不舒心?身边伺候的人刁不刁钻?李珩是个朝鲜人,在这里没什么地位,平常肯定没少受欺负。自己这次去干脆排场大一点,也算给他涨涨势,叫人以后不敢小瞧了他。这样自己就算是出嫁也能稍微心安一些。她还有一个心思,觉着自己这样既对不起李珩,也对不起琰峥。这次看了李珩之后,从此就将他放下,死心塌地做琰峥的福晋。
想好了,便起身叫蓝衣给梳洗了,又叫陈嬷嬷到内务府回禀自己要出宫往李珩住处一趟。
内务府都知道李珩乃是恪絮从朝鲜带来的侍卫,现在公主要前往臣子的住处去看看,倒也合规矩。康熙就经常到臣子家中去,也算是一种恩典。恪絮一般出宫不愿意带陈嬷嬷,她的规矩太多,因此内务府派了张嬷嬷随行。蓝衣等人自然也随同前往。恪絮又想排场一些,便带了一些赏赐。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宫。
李珩的住处在四门外的一个小胡同里。恪絮的凤銮经过大街的时候自然惊动四方,围了好些百姓观看。有些还跟随其后。一直到李珩家门口,侍卫们将百姓隔在胡同外面。恪絮下了车,叫人上去叫门,一个老头前来开门,却道李珩不在。出远门了。
恪絮吃了一惊,着人细问才知送师傅回沧州了。不由失望。随行的侍卫不由就紧张,他们只知道李珩没有当值,却不知他回沧州了,害得公主白跑一趟。恪絮叫人将东西放下,本来转身想走,一想既然已经来了,就进去看看他住的地方也行。便进了院子。跟随有蓝衣四个宫女进来。其余人等全都在门口守着。
恪絮一进院子先吃了一惊,原来这个院子乃是个四合院,里面住着两家人。那开门的老头便是其中一家。院子很小,看起来也破破旧旧的。李珩住在西跨院,恪絮便往西跨院进去。进了院门先是一堵破烂的挡墙。上面的图案已经掉的差不多了。绕过挡墙,便见里面只有一间堂屋,连厢房都没有。进了屋,里面黑黑的,窗户似乎坏了也打不开。冲鼻一股发霉的味道。蓝衣就赶紧说:“公主,还是出去吧。”
恪絮看着已经鼻子发酸,也不理她径直进了里屋。看收拾的倒还干净。就是简陋异常。里面靠墙放着一张床,上面连个帐子都没有,桌椅也没有。靠窗户处摆着些水缸、米缸之类的。屋里再无其他。
恪絮没有地方坐,蓝衣急忙叫:“赶紧将椅子拿进来。”恪絮挥手:“不用了,你们先出去。”
蓝衣等人只好退出去。恪絮就坐在床边,眼泪已如断线的珠子般纷纷落下。想起在朝鲜李珩的家,虽然也不大,但是干净明亮,书房卧室一应俱全。下人不多但是忠心耿耿,照顾的周到细致。李珩啊李珩,你堂堂一个王爷,难道就过得这样的日子么?你到底图的什么?明知道难以如愿,为什么还要抛家舍业的来这么远?为什么不回去?为什么要这样艰难的生活?恪絮难过至极,心痛至极。趴在被子上“呜呜”哭了起来。又怕外面的人听见,使劲把头埋进被子了。哭的全身颤抖,悲痛欲绝。
恪絮哭了半响,起身擦擦眼泪,又平复了好半天情绪,叫道:“蓝衣,去将那个老头叫来我有话要问。”
外面蓝衣答应着去了。一会儿老头就在外面求见。恪絮命他进来。老头虽然不知这位主子到底什么身份,看架势却知道绝不是一般人,一进门就跪下磕头问安。恪絮命他起来,道:“这屋住的人你可熟悉?”
老头道:“一个院儿住着,自然熟悉。”
“怎么没见有人伺候?”
“回小姐的话,这位爷身边儿没人伺候。”
“那他平常的屋子都是自己收拾?吃的喝的什么的也是自己弄?”
“李爷是宫里当差的人。平常也很少回来。回来后吃的就是自己胡乱做些。有时候小人也叫儿媳妇多做点给他送些过来。至于穿的,浆洗的他便托小人的儿媳妇给帮忙操持。每月给小人十两银子。”
“这屋子是你们家的吗?”
老头笑道:“小人那里能有这么大的屋子,这也是小人租东家的。”
恪絮便细问:“你们东家是什么人?屋子租给你们都是多少银子?李爷怎么找的这屋子?他平常有什么为难的事儿,一一道来。”
老头便打起精神,拉开话匣子:“我们东家是生意人,在前门有两家铺子,另外还有一家饭馆子。这屋子李爷和小人平分房租。每家每月十两银子。李爷也是看中小人一家老实本分,平常小人儿媳也能帮着他干点家务才租的这里。李爷平常不大回来,倒也不见有什么为难的事儿。就是好像没什么亲人,在这儿住了大半年也不见有人来探望他。不过跟前没人伺候也确实不大方便,前些日子出了趟远门回来,还带着伤。自个儿抹药,小人有一天进来正赶上,看那伤口好像不浅!也没照顾好,化了脓了。小人叫儿媳妇给他换药裹伤,他又死活不愿意。只好小人这老胳膊老腿的帮他上了药。这不又出门了,也不知好了没有。还有就是李爷手头似乎也不太宽裕。”老头有点脸红:“付了房租,再给小人银子之后,好像就不剩多少了,总也不见吃些好的。动不动米缸就空了。小人说了好些回不收他银子了或者少收些。李爷也是死活不允。看样子比小人过的还拮据。”
恪絮手微微打颤,强忍着心里的酸苦问:“冬天就是这样过的么?”她用手指指床上薄薄的被褥。
老头点头:“正是。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寒冬了。连个炉子也没准备。屋里跟冰窖似地。刚住进来的时候身上也带着伤。小人开始不知道心里直嘀咕什么人身上带着刀伤,后来才知道是宫里的侍卫,这才释了怀。见没人伺候就过来看看。大冬天的发着烧也没个人来看看,就只好叫儿媳妇照顾。儿媳妇在屋里冻得根本呆不住!也不知道这一冬天李爷是怎么过来的。”
恪絮说不出话来。
老头试探着问:“小姐是李爷的亲眷吗?”
恪絮心不在焉的点点头:“算是吧。”
老头就唯唯诺诺的说:“看样子小姐也是大户人家……找个人来伺候李爷多好……平常也接济个一星半点的……叫李爷日子别过的这么艰难……经常来走动走动,李爷看着孤孤单单怪可怜的……”
恪絮挥挥手:“你下去吧。”
老头就以为自己说话惹恼了她,惊得脸刷白,没等告罪,蓝衣等人已经进来将他带出去了。恪絮心烦意乱,半天才想起来,叫:“蓝衣!”
蓝衣进来应了一声:“嗻,主子有什么吩咐?”
“赏他!”
“嗻。”蓝衣下去了。恪絮没说赏多少,蓝衣就按照惯例赏了五十两。恪絮看见屋里的简陋,简直呆不下去。急急出来上了凤銮。却又不发话走。没有她的吩咐车鸾也不敢走。便在胡同里头,众人站的整整齐齐的一直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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