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仓促,沈良崧找来沈琰礼商量,提议订婚宴一切从简。
他面露难色:“裴俊在国外待了八年多,我对这孩子的印象还停在十几岁那会儿。而且悦悦才回来,跟我都还不太熟悉,跟他更是素未谋面。突然让她去跟个陌生人订婚,我总觉得对不起她。”
沈琰礼:“做做表面功夫也就罢了,用不着宴请宾客。”
沈良崧无奈道:“你是不知道你母亲最近盯的有多紧,想瞒天过海是不可能的。”
沈琰礼说:“裴家原本就想跟我们攀亲,如今更是借母亲生病不辨是非,给她灌输歪理邪说。”他抬眸:“您难道真忍心,就这么把悦悦推出去?”
裴家一直计划着把女儿嫁过来,沈琰礼每次都以残疾不能照顾妻子为由拒绝。如果不是孟成悦的出现转移了养父母的注意力,现在被逼婚的人就是他。
那位魏女士手段低劣,利用精神失常的人罢了。
“我自然是不忍心的,可你母亲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她整天幻想你妹妹会被人骗走。刘医生说了,她最近不能受刺激,否则又会有自杀的想法。她这种病,一旦发作不是她自己能够控制的。”
沈琰礼垂眼,不再说话。
“明天魏显樱会带裴家兄妹过来。”沈良崧说,“你们年轻人有话题,你陪悦悦一块接待他们兄妹。反正悦悦再过一阵子就回学校了,能拖多久算多久。其他的,等你母亲的病情稳定下来再做打算。”
沈琰礼“嗯”了一声。
沈家人订婚是为了稳住古卿岚的病情,裴家,则另有算盘。
魏显樱说:“沈琰礼十七岁就帮着养父母做生意,是个经商奇才这点我不否认,但这小子从孤儿院出来的时候已经十一岁了,从小生长在那种地方,就算爬出来也是个冷血的。你们不觉得吗?他目的明确,不择手段,根本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
裴薇媛:“可是我就是喜欢他。大哥如果娶了那个孟成悦,我还怎么好意思嫁过去啊!”
魏显樱火大道:“我跟你说这半天你都当耳边风是吧?听不进去?”
“妈!”
“别跟我说那么多,一个残废有什么好喜欢的?你以前喜欢他我还觉得没什么,正好可以跟沈家攀上关系,现在他都是残疾了你还不死心,你脑子进水了吧?”
“我不管,反正大哥不能跟孟成悦结婚!”
“以前沈家亲女儿没回来的时候你想怎么闹我随便你,毕竟他是唯一的继承人,现在你休想!联姻有你大哥就好,你少跟那个断腿的纠缠不清。”
裴薇媛:“大哥又不喜欢她!妈,你到底怎么想的啊?你明知道大哥的女朋友肚子里已经怀……”
“你给我闭嘴!”魏显樱厉声威胁:“这件事要是让沈家人知道了,我有你好看!”
她还能怎么想?当然是把属于她的东西全都拿回来!
当年是她先看上的沈良崧,结果被闺蜜古卿岚后来居上。
“长得漂亮又怎样?还不是变成了个疯子。”
裴俊:“妈,娜娜肚子里怀的可是……”
“你还敢说!赶紧把那个女人摆平,早点跟她断了!”
……
孟成悦拿到裴俊的照片,到书房去找沈琰礼。
“哥。”
“进。”
沈琰礼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骨:“看过照片了?”
“嗯。”
沈琰礼一眼看透她的心思:“不想和他见面?”
孟成悦:“嗯。”
“这是爸的意思。”沈琰礼说:“我会在旁边陪着你。”
“我不想加他微信。”
“那就不加。”
“可是我们会订婚。”
“只是权宜之计,你不会真嫁过去。”他用的肯定的语气。
孟成悦从小待在谢执洲身边,见惯了形形色色的精明商人,却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
“可是妈妈那……”
沈琰礼说:“她是为你好,怕你被骗才拿未婚夫绑住你的心。但如果你的未婚夫不好,她也不会答应。”
孟成悦隐约理解到了他说的“不好”是什么意思。
他有办法让他不好,只是时间问题。
“橙悦。”
“啊?”
“你原来的名字,沈橙悦。”
孟成悦这才注意到他在看她小时候的照片。
“可以发给我吗?”
沈琰礼看着她,眼睛里有挣扎过的痕迹。
“悦悦,你觉得我是个好人么?”
孟成悦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他拖延着不把她的照片给爸妈看,拖了半个多月。后来她下水救了他,没过多久,父母就知道了她的存在。
说明一开始他根本没把她的消息告诉家里。
和堂姐猜测的一样,他不想接她回来分家产。
可他最终,还是把她的消息告诉了父母。
“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孟成悦没有挑明,点到即止:“坏人改过,也会被接纳。”
沈琰礼:“你会接纳一个变好的坏人么?”
孟成悦点头:“会。”
沈琰礼笑了笑,把照片打包发给她。
“谢谢哥,那我不打扰你工作了。”
“嗯。”
第二天,魏显樱一大早就带着儿女过来探望古卿岚。
见到孟成悦,魏显樱惊讶道:“悦悦?我天,真是长得像你妈妈,漂亮!”
孟成悦心思敏感,见到这位“干妈”第一感觉不是特别好,总觉得那双眼睛充满了算计。
“您好。”她客气地打招呼。
裴俊见到她时也是一愣。
他以为沈家给的照片是精修过的,没想到从小流落在外的女孩会长得这么好看。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不输给娇养的大小姐。
裴薇媛:“没见过女人吗?眼睛都看直了。”
她声音不大,但正好传进孟成悦耳里。
孟成悦皱了皱眉,很不想再理这家人。
“说什么呢?你这孩子,整天就会怼你哥,他不看你未来嫂子看谁?”魏显樱满脸堆笑:“是吧悦悦?”
孟成悦没说话。
魏显樱也不觉得尴尬,自来熟地拉起她的手:“小的时候干妈还抱过你呢,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
孟成悦抽回手背到身后。
气氛尴尬几秒。
沈琰礼说:“悦悦刚回来,还不适应。”
“啊琰礼啊,你的腿好点了吗?”魏显樱一脸心疼,“瞧你这孩子,要不是我拉着你妈,当时都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哎哟瞧我这张嘴,你妈妈也不是故意开车撞你,她当时就是犯病了,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哈。”
沈琰礼依次回答她的问题:“好不了。没放心上。”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上去看你妈妈啦,你们几个好好玩,出去买东西让裴俊付钱。悦悦在,都是他应该的,琰礼,你可千万别跟他抢。”
孟成悦皱眉。她的“世上没有绝对的坏人”定律似乎快要被打破。
对着一个失去双腿的人问他腿好点没有,还故意提起别人最痛苦的经历。
这位“干妈”,怎么看都是个绝对的坏人。
应付了裴家兄妹一个下午,孟成悦的耐心告罄。
“哥,天快黑了,我们回去吧。”
“才六点多,还早着呢。”裴薇媛吵着要去音乐馆玩,直接推着沈琰礼的轮椅往前走。
沈琰礼皱眉:“松手。”
裴薇媛不为所动,依然我行我素。
孟成悦不得不跟过去,从她手里夺过手把:“裴小姐,我来吧。”
“哟,嫂子叫的好熟练啊,以前在谢家当保姆,没少这么称呼主人吧?”
裴俊干咳一声:“瞎说什么呢。”
“哎呀我就跟嫂子开个玩笑嘛,嫂子不会介意的,对吧?”
“她会。”沈琰礼先她一步开口,冷冷抬眼:“如果你再对我妹妹不尊重,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永远开不了口。”
他嘴边挂着笑,眼神狠戾得像地狱里的嗜血魔鬼,声音却异常的温和:“要不要试试?”
裴薇媛突然想起传言说的,他小时候在孤儿院里杀过人。她突然感到害怕,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悦悦,回家吧。”沈琰礼的声音仍旧温和。
“好。”
临城下了一场百年难遇的大雪。
沈、裴两家的订婚宴如期举行。
考虑到亲戚朋友的行程安排,沈良崧并没有邀请太多远亲。
来的都是临城附近的亲朋好友,人不算多,但也坐了八桌。
孟成悦穿着古卿岚为她挑选的墨色双排扣大衣,编了漂亮的复古公主头。
她不喜欢笑,带妆的脸看上去格外冷艳。
古卿岚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脸上洋溢着笑容,在宾客间聊得停不下来。
见到妈妈像正常人一样,孟成悦的脸上终于有了淡淡的笑意。
徐慧真打来视频:“让妈看看,我家悦悦今天穿的什么衣服。”
孟成悦走到安静的角落,举起手机。
视频那边的中年女人笑容欣慰:“好看,是你妈妈挑的吧?”
孟成悦点头:“嗯。”
“真好。”徐慧真又问:“那个男孩对你好吗?”
孟成悦沉默两秒:“只见过一面。”
徐慧真愣了愣,随后强颜欢笑道:“你爸妈赞同的婚事,应该不会差。”嘴上这么说着,表情里却是担忧。
“悦悦,你在跟谁聊天呢?”古卿岚的声音响起。
孟成悦转头:“在和……”
古卿岚脸色倏变:“挂了。”
“妈妈……”
“挂了!”古卿岚眼神警惕,死盯着视频里的女人:“她要带你走,她要把你抱走是不是?!你不要和她说话!悦悦,你和妈妈说话,不要和那个女人说话!”
视频中断。
徐慧真挂了视频,转头对丈夫说:“看样子,沈家不是为了悦悦将来的幸福,是为了沈太太的病,把孩子推出去哄她高兴。”
“悦悦是人家亲生的,咱们也没法插手。”孟起友安慰妻子:“再说沈太太患有精神病,找了孩子十多年,好不容易找着了,紧张也是正常的。”
“我能理解她。”徐慧真点点头:“可咱家悦悦是个孝顺孩子,为了哄亲妈高兴,说不定真会嫁给不喜欢的人。”
孟起友表情严肃,起身:“我去给沈老板打个电话,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我也给少爷打个电话。悦悦打小跟在他身边,最听他的话,说不定能劝劝她。”
轿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
王叔看了眼后视镜:“少爷,您别担心,悦悦应该就是逢场作戏,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真订婚。”
谢执洲满眼阴郁:“不可能?她那么笨有什么不可能的!?”
王叔不敢再吭声,默默打电话同机场那边确认起飞时间。
“少爷,今天军方演习航空管制,全线延迟一小时起飞。”
“买架破飞机有什么用,还不是不能按时飞!”
“……”
大少爷心情不好,怪起飞机来了。
一想到孟成悦跟人订婚,谢执洲就憋闷不已。
一开始,他认为是占有欲作祟。他家小跟班长大了,笑起来漂亮,有男生围着她,他觉得他的领地被侵犯,有了天生的占有欲。这种占有欲就像从小玩到大的玩具,就算自己腻了不想再玩,也绝不许别人碰。
他懒得深究原因,不计后果,不顾家里反对直接安排了求婚宴,准备当众宣告主权。
他一心只想和她绑在一起,强制让她当他的未婚妻,就算她再跟他冷战闹脾气,最后也只能乖乖回到他身边。
以为她永远不会离开,从没想过她会离开他。等真正到了那一刻,他顿感心慌无措。
她有更好的去处,他该为她感到高兴。可他这段时间根本高兴不起来。他变得无所适从。
听到她要和别的男人订婚,心脏一阵钝痛。他无法忍受从小护到大的烦人精嫁给别人。
他吻过她,和她同床共枕亲密无间,她不可能离开他。
一定是有人逼她。
这场雪下了一天一夜。
楼下推杯至盏,人声鼎沸。留下吃晚饭的大部分客人都还没走,裴俊一家也在陪同。
孟成悦坐在三楼落地窗边,静静地看雪夜。
北城的雪比这大的多,年年都能把院子里的树裹起来。每年初雪,谢执洲都会拉着她去看梨树,傲慢地夸赞自己种的好,梨树长得高。
年年自夸,梨树年年没有开花。
想到谢执洲对着梨树骂骂咧咧的样子,孟成悦嘴角不自觉上扬。
他那冲动暴脾气,也不知谁能治得住。
“悦悦,对不起……”
孟成悦侧头,古卿岚站在旁边,红着眼,心虚地看着她。
“妈妈不是故意那样的,下午妈妈不是故意凶你。”古卿岚把手机还给她,“充好电了,可以用,你给徐姐打过去吧。”
古卿岚二十二岁当妈,今年刚满四十,再加上丈夫宠爱,保养得当,看上去神态如少女。此刻她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委屈又害怕。
孟成悦转身,轻轻抱住她。
“妈妈,我不会走。我哪也不去,会一辈子陪着您和爸爸。”
古卿岚抽泣着捧起女儿的脸:“对不起,都是妈妈的错。我是不是吓着你了?你别怕,妈妈不会伤害你的。”
孟成悦摇头,趁机开口:“妈妈,我帮你约了心理医生,等过完年,爸爸就带你去找他聊聊,好不好?”
古卿岚点头如捣蒜:“好呀好呀,都听你的,只要你不生妈妈的气。”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把手机塞给她:“哦还有,谢执洲,那个谢执洲也给你打过电话。”
说完,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女儿的神色:“不是我挂的,等我拿过来它就没响了。”
孟成悦的手指停在拨号键上,抬眼看着面前一脸担心的女人,摁灭了手机。
“怎么不打?”古卿岚轻声问。
孟成悦把手机藏到身后:“陪您说会儿话。”
“不用啊,你快给他回过去吧。”她走出去,帮她把门带上。
孟成悦见母亲情绪稳定,这才拨过去。
“少爷。”
电话那头响起呼呼的风声,好几秒都没人说话。
她又唤了声:“谢执洲?”
“嗯。”少年声音低哑:“下来。”
下,哪里来?
“少爷,我在临城。”
谢执洲:“知道。”
又是一阵沉默。
孟成悦反应过来,推开窗,探头往下望了望:“你来我家了?”
谢执洲:“门口。”
孟成悦跑到楼下。
正门没人,她四处望了望。
绿化带边,那道颀长的身影与夜幕融为一体。
远处一束车灯打过来,少年的五官变得清晰。灯影晃过,伞下那半张脸俊逸分明。
雨夹着雪,少年的风衣打湿了一大片,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
他朝她望过来,眼神冷静得不像他。
她感到心惊,别开眼不再与他对视。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谁都没再往前走。
孟成悦先开口:“你怎么过来了。”
“订婚宴结束了?”
一片雪花落到颈后,冰凉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梁钻进血液。
她低低应了一声:“嗯。”
他扯了下嘴角:“恭喜。”
孟成悦一怔,轻声说:“谢谢。”
“沈小姐没什么想说的么?”他突然改口,眼神变得陌生。
对上他微微泛红的双眼,孟成悦的心脏蓦地慢了半拍。
“少爷,您不用这样叫我。”
谢执洲笑:“那我应该怎样叫你?”他顿了一秒,收敛笑容:“裴太太?”
孟成悦垂眸沉默。
“看来你很喜欢这个称呼。”
听见他讽刺的话,她突然觉得很委屈,心脏最软的地方像被针扎了一下,传来密密刺痛。
明明是她自己做的选择,可她就是觉得难受。
“怎么呢,不喜欢?”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
“喜欢。”她说。
谢执洲眸色骤冷。
孟成悦感觉今夜的风格外寒凉,她拢了拢大衣。
谢执洲看着她身上这件墨色大衣,他没给她买过这种颜色的衣服。
没有穿他买的衣服订婚,她给他留了点颜面。
孟成悦眼神闪烁:“少爷,您快回去吧。”
谢执洲自嘲地笑了一声。
“你就这么看不惯我?”
“没有。”
“从小到大,你最想做的事就是远离我,是么。”
孟成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小的时候,她确实是这样想的。
“说话。”
“小时候您最烦我跟着,现在好了,没人管着您,身边也清净。”
孟成悦勉强挤出个淡笑,语气故作轻松:“少爷,这些年谢谢您替我撑腰。虽然对你而言是举手之劳,但对我来说,是对尊严的保护。谢谢。”
谢执洲不说话,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
他的眼睛很漂亮,内眼角深勾,眼尾上挑,漆黑瞳眸泛起细碎水光。
要不是在下雨,会让人以为他在掉眼泪。
他垂下眼睑,睫毛压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心头好不容易压下的痛感袭来,孟成悦紧咬下唇,克制着声音:“很晚了,我先上去了。”
她转身,逃也似地跑走。
“孟成悦!”谢执洲低吼。
孟成悦顿住脚,不敢回头看他。
“我不想要清净。”谢执洲声音很轻,像夜风中无助飘零的雪花:“你再管管我。”
孟成悦转身回望他。
雪落在少年眉间,迅速融化。
下一秒,谢执洲一个箭步冲破两人的距离。
他立在她跟前,执起了她的手。
“悦悦。”他的声音也被夜风打散,微弱得像被折断了一身傲骨:“你再管管我。”
一瞬间,周围静谧无声。
孟成悦从没见过这样的谢执洲。
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居然低下头来恳求她。
她心想,他一定是混淆了喜欢和习惯。
从三岁到十八岁,整整十五年。别说是被伺候惯了的他,就算是她,也很难适应分开的日子。
她开口打破静谧:“其实,我也不习惯。慢慢就会适应。”怕被父母看见,她试图抽回手。
谢执洲抓紧不放。
她只好解释:“我妈妈她,希望我订婚。”
“那你呢。”谢执洲问,“孟成悦,你就没有自己的想法,没主见么?”
孟成悦垂下眼帘:“以前是没有,也不敢有。可是现在,我有。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该怎么选。”
“那个男人就是你的选择?”
一阵风刮过来,擦破皮肤,连心脏都被刺痛。
谢执洲注视着她的眼睛:“那我呢?孟成悦,在你心里,我算什么。”
“您是少爷,是我永远尊重的人。”
“只是少爷,你只当我是雇主,是么。”
孟成悦对谢执洲的感情很复杂,这些年,她自己也没捋清。
但事实摆在眼前,她已经订婚,他也有爷爷安排的婚事,这是他们各自最好的路。
周围很静,仿佛能听见落雪声。
“是。”她回答。
谢执洲松开了她的手。
孟成悦垂头盯着脚尖。
倒在脚边那道影子渐行渐远。
不知道是主人没拿稳还是被无情抛弃,雨伞“砰”一声掉在地上。
伞边少年像一匹离群野马,受了伤,迎着风雪独自舔伤口。
像是突然被抽走了灵魂,他双手无力地垂下,默默转身。
稀薄光影将他的影子拉长、缩短、交错淡化,最后消失无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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