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让大孙女的事吸引了注意,吃晚饭那会儿才想起大媳妇,走了几步上她家院子去问她今儿个跟娘家人说得咋样,请到了吗?刘家的说明天来几个?
“爱来不来,我管她来几个。”
看她浑不在意,黄氏又问她回去说了啥啊?还劝她来着,说人活一辈子谁都有犯错的时候,血脉至亲还是要相互体谅,“我知道你的想法,你觉得现如今不靠他们也能过得很好,这么想没错,我让你有误会尽早说开倒不是怕老大身后少了妻家帮衬,还是你人年轻,现如今跟做父母的闹得太僵,日后想修复怕不容易,等你上点岁数搞不好要后悔。”
人年轻的时候肝火旺脾气大,为个口角也能闹腾,涨点岁数之后回过头来,很多事不值当。
刘枣花还梗着脖子,说她疯了才送上门去给娘家啃,给他们尝到甜头那还了得?
“不是让你抱着钱送回去,是让你别那么横,像年初二要回娘家,你就老老实实的割肉回去,人情走动别扔了。不说要像老三媳妇跟她娘家似的亲热,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
对于老程家这四房媳妇,村里一直是有说法的。说起来,一言不合爱动手的是何娇杏,可哪怕人家提到她就说她是母老虎,又凶又恶成亲三年多还没生儿子……大家伙儿心里面还是羡慕老程家得了这母老虎。
怎么说呢?
她对上门来找事的是不客气,对家里人却相当好,人漂亮,也有本事。
把何娇杏惹毛了能断人胳膊腿儿,真要说刘枣花没她气性大,大家伙儿说起刘枣花就复杂多了,这人是真爱财真脸皮厚真豁得出去也真小心眼爱记仇。
就说老刘家,跟何家人比起来他们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但多数人家都是这样的,女儿家给口饭吃养大让她嫁个好人家就算仁至义尽,她在夫家如何娘家人是不太管的,受了委屈也是劝忍,劝你收收性子说谁家不是这么过呢?
因为很多人都这么做,他们自然不觉得有错,至于刘枣花有钱了之后她娘家指望她回过头提携兄弟,他们也觉得理所应当。
那话咋说的?
娘家一碗水一碗饭的把你养到成人,你嫁出去了,日子过好了,咋能不回报一番?
许多人都自觉站在了刘家那头,私下批判过刘枣花许多回,说这人太凉薄了,她没有心。前头没发财的时候还跟娘家往来,现在眼睛长到头顶上,不正眼看人。一年到头的回去一趟也没见她多提点东西,别说东西,连句好话也没。
乡里面都听说了,她在县里那铺子生意很好,两口子天天忙得晕头转向,他俩忙着做吃食买卖,一双儿女经常顾不上,明明可以跟程家兴那样请个人帮衬,刘家的想送个人去挣点钱回来,刘枣花宁肯自己累瘫了也不愿意请他们。
不止是这样,前头两口子要进县里,走之前把家里的田地这些全租出去了,当时刘家想接过来种的,刘枣花起先不肯少钱,后来勉强少了一点,又表示地租要一次给没有拖欠一说,两头就谈崩了。
刘家人后来说起来都是气,指责她刻薄,说她钻钱眼子里去了一点儿不相信人,都说了手头上不宽裕还那样,好像觉得娘家人会耍浑不认账。
刘枣花听说之后就点头,还说谈钱就不要扯什么感情,要租田赁地就拿钱来,拿不出哪个大爷租给你?让你拖几年回头还是拿不出,再要上门去讨你是不是还倒打一耙说外嫁女都发了财还计较这么几个铜子儿把娘家人往死里头逼?……
大房的田地最终也没租给刘家人,当时刘枣花把事情办妥就进了县城,她走之后,刘家狠狠批判了她,在村里说了不少闲话。
这些事,一直在县城里的大家不太清楚,要是清楚,黄氏也不会帮着劝。
她做婆婆的站在过来人的立场劝了媳妇儿几句,也没逼她非要咋样,只是叫刘氏想想清楚,不后悔就成。
刘氏果真仔细想了,她是吃着娘家的饭长大,可在娘家时也干活的,至于说刘家把她嫁到老程家来……又没办嫁妆,凭啥叫她给娘家奉献那么许多?
本来爹娘兄弟不折腾,让她年年送些米面猪肉回去她不会吝啬。
可你都叫我不痛快了,我凭啥还给你痛快?
刘枣花这人脑子特别简单,她想清楚了,沿着原路继续走。次日程家在乡间大开宴席,请镇上的大厨来烧的菜,桌上装肉的碗都摞起来了,俨然就是一副酒管够肉管够的架势。
何家的确来了些人,刘家哪怕让刘枣花气得不轻,也到得整整齐齐,都不愿意错过这样好的菜色。
吃饱喝足之后,程家旺把该交代该安排的都说到了,又给黄氏塞了不小的一笔钱,这才收拾好行囊跟衙门走。至于他媳妇儿袁氏,几番犹豫还是决定留在娘家那头,就打算在娘家生孩子坐月,说不去给当婆婆的添麻烦。
儿媳妇说不要她照管,黄氏乐得清闲。
本来她一个人也只有一双手,真要去伺候老四媳妇儿就顾不上老三,袁氏说她自己可以,是好事情。
黄氏还是在程记待着,也帮着做事,也给带人。
程记的月饼生意停了,重新开门之后又卖回烧饼,这让咸口的客人十分惊喜,本来他们家的烧饼就是百吃不腻的类型,这又停了几个月没卖,重新捡起来之后生意爆好。
又要说脆烧饼手艺黄氏基本上已经看会了,多数的活她都能干,她就暂时性的挑起烤烧饼的大梁。何娇杏琢磨新东西去了,她想起上辈子风靡全国的肉松饼,想做来看看。
肉松这东西不是现代才有的,很早很早以前蒙古人就吃,是从草原上传来的美食。
因着这不是原来的时空,这边有没有蒙古她不知道,就哪怕有,这阶段各民族间往来又不多,肉松对禄州来说绝对是新鲜货。
这东西搁现代是能买现成的,何娇杏实实在在是头一回做,她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反复失败了好几回才炒出一盆。有了肉松,再要做肉松饼就容易多了。
头一炉肉松饼是午后做出来的,何娇杏给婆婆黄氏给程家兴给东子都拿了一个,且不说里头两人是啥反应,只说站柜台的东子,他拿到就啃了一口,脸上明晃晃俩字儿——真香,让熟客回想起他当初吃肉丝的样子。
别看程记开张没一年,却已经有块金字招牌,这间规模不大的小店在本地吃货心中有着很高的地位。就哪怕东子拿着的肉松饼乍一看其貌不扬,就哪怕它闻起来还没有热烧饼香,还是有人忍不住分泌起口水。
是基于对老板娘的信任!
程记老板娘从没让人失望过,她就没卖过难吃的东西!
有人试探着问:“这是店里的新品?咋卖啊?”
“能尝尝不?”
“这叫什么饼?”
……
什么时候开卖怎么定价都不是东子说了算的,他应付不来,便召唤姐夫程家兴。程家兴出去了,把嘴馋的胖闺女扔给媳妇儿何娇杏,要是其他东西何娇杏是不敢随便喂,肉松不一样!这个炒得松松软软的,既不费牙,也好消化,拿勺儿就能喂。
冬菇差不多已经两岁,除了那些很不好消化的,普通的食物煮软和了她都能吃。
像烧饼何娇杏没喂过她,看她馋肉松,倒是给了两勺。
喂的时候还问婆婆来着:“咱们家这个是不是胖了点?我之前没觉得,前几天在乡下办席看见朱家那几个差不多大的,比她矮比她瘦,瘦两圈都有。”
是没错,不过胖点没啥不好,黄氏还说呢:“他们拿啥跟我大孙女比?看看冬菇,才两岁就能把五岁娃儿摁地上揍。”
何娇杏满头黑线:“娘还夸她?”
“咋就是夸?这不都是大实话?她胃口好就让她吃,咱们姑娘能跑能跳吃得多也不顶事,一会儿就饿了。再说能吃是福,吃饱饱百病不生。”
“说到这里,冬菇都两岁了,你跟老三咋想的?是不是给她添个弟弟?”
胖闺女含着肉松来着,含含糊糊重复道:“添弟弟?”
何娇杏伸出食指点点她额头:“没跟你说话,吃你的去。”
噢,好叭。
何娇杏喂了她几小口,就不肯给了,冬菇是有点失望的样子,倒是没闹,只说她明天也想吃,后天也想。
就这样,程家的肉松饼就在胖闺女和食客共同的期待下卖起来了。曾经啊,肉松饼跟辣条一样是风靡全国的小吃,主播开网店都爱卖这个,现在经由何娇杏的手,肉松饼在长荣县城卖开,生意同样好得惊人。
这一年,程记推了许多新货,赚了许多钱,也出了许多风头。
之前是怕招惹上母夜叉,哪怕眼馋都克制着没来搞事。
现在何娇杏展露出来的本事大了,经她之手做出来的美食层出不穷,有句话说当利益足够大,就会有人铤而走险,这回来的不是收保护费的……这回来的都是俊俏小哥,东家少爷西家孙少爷的。
他们想出了个曲线救国的套路,准备先结识程家兴,称兄道弟之后再宴请程家人,正大光明的认识母夜叉,色诱她,争取达到挖程家兴墙角的目的!
领命出来的皮相大多不错,为了家里的生意牺牲也非常之大,毕竟任谁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们得放下身段去勾搭个村姑,这里头最年轻俊俏的才十五六,比成亲三年闺女两岁大的何娇杏小了足足半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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