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盛夏刻意的放缓了自己的速度,微敛着眸子,不动声色。
“你恐怕什么?”
林毅雄还没有从林盛夏给与的愤怒中回过神来,自然语调也不算是多么的好听。
傅婉仪脸上一阵的委屈,白莲花圣母般的笑却勉强的在嘴角撑起,可也就是因为她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令林毅雄的心顿时软了下来。
“我恐怕是怀孕了!”
此言一出,林毅雄脸上的喜色盖过了怒意!
“真的么?你怀孕了?男孩女孩?”他迫不及待的扔出三个问题,大掌小心翼翼的抚摸上傅婉仪的肚皮。
“现在还早呢,我刚拿到孕检报告本来想要给你一个惊喜的!到时候我们花点钱找人帮忙做个b超,就能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了!”傅婉仪娇羞的说着,眼神若有似无的看向向楼上走着的林盛夏,岂料后者也在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傅婉仪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听到这个消息,林盛夏的眼睛眨了眨,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缓缓的在那双通透的眼睛里晕染开来。
这一天终于来了,她……
很高兴!
脚步越发显得轻快了起来,林盛夏表现出来的态度令傅婉仪有些捉摸不透,可是当着林毅雄的面她又不好说些什么,只是用着警惕的眼神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她的态度有些诡异的安静!
傅婉仪的心头,犹被阴云压住,久久没办法回神!
林盛夏礼貌的敲了敲容妈房间的门,很快从里面便传来了开锁的声音,门从里面被打开。
容妈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底,两个人之间沉默了片刻,容妈侧开了身子让她进来。
这间客房平日里无人居住,尽管已经命佣人换了床单之类的,可还是有些淡淡的霉味。
注意到这些细节,林盛夏的眉心紧拧,那些佣人想必是压根没有好好的打扫!
“无碍,我本就是个佣人,住好房子还不习惯。”只见容妈的手在纸上写着什么,随后推到林盛夏的面前。
“你是顾爷爷派来照顾我的人,理应好好的照顾,稍后我会让佣人重新打扫一遍房间。”
林盛夏的声音带着不容许辩驳的权威,容妈想了想,在纸上又开始写了起来。
“明为照顾,实为监视。”八个字在容妈的笔下写起来犹如的醒目,林盛夏不动声色的抬起头来看着容妈的脸,那半边被热水泼过的红色依旧这么的明显。
其实说起来,林盛夏有些吃不准容妈为什么会把这件事放到明面上来提醒着自己,她并非不知道顾爷爷的意思,可是有些事情心里清楚就好没有必要挑破。
她到底为什么要帮着自己?现如今又为了什么会提醒自己?
林盛夏面色不动,心里却在逐一的回忆着从容妈出现开始的所有画面,直到确定没有任何不妥时,才再次的开口。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黑白分明的双眸定定的落在容妈脸上,直接挑明。
当林盛夏的话问出口的瞬间,反倒是容妈迟疑了,她的眼神有些飘忽似是在回忆着什么,看着林盛夏的眼神与当初在宴会上时顾弘文看着她的如出一辙!
“我先后伺候过顾老爷的夫人和少夫人,在那场大火前!”
容妈的字刚一写出来,林盛夏的脸色陡然变冷,‘那场大火’四个字深深的印刻在她的脑里心里。
“所以呢?”
林盛夏不动声色,仅仅是淡淡的开口说了这么三个字。
容妈的表情显得有些急迫,可是却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林盛夏顺着容妈的眼神望去,因为此时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晕黄床头灯的关系,走廊里敞亮的灯光透过门缝直直的照射了进来。
突然的,林盛夏微眯起了双眸,危险在那双澄清的眼睛里划过。
门缝下的光,被暗影所分割成了两半!
门外有人!
林盛夏冷冷的笑了一声,看来傅婉仪已经在这栋房子里有了属于自己的人脉。
不动声色的站起身来,用着手势暗示容妈不要有任何的动作,她以着缓慢的速度走到门边,门缝的光却在下一刻敞亮了开来,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
林盛夏将门打开,一道背影映入到她眼底。
站住!”冷冷的两个字脱口而出,对方虽然停下了脚步但却一直低着头!
“转过身来!”
林盛夏倚靠着门边,神情怡然自得的看着这个稍显陌生的佣人,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她是傅婉仪进门之后不久招进来的,看着岁数也不小了,眉宇之间带着一种难驯的乖张。
“刚才在房间门口做什么?”林盛夏的笑容很和气,看在对方的眼中又是另一番的味道。
“我只是从门前经过而已,小姐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对方慌张的开口,眼里却没有一丝的慌乱,很明显是早已经想好的说辞!
“我不过是问问而已,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林盛夏只是平静的看着对方,看样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看你的脸有些生,是新来的佣人么?”
林盛夏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人拒绝回答的压力。
“回林小姐,你可以叫我陈妈。”陈妈的回答滴水不漏,让人看不透任何的玄机。
“陈妈是么?那麻烦你帮忙将容妈房间在打扫一遍好了!”
与在楼下时的戾气不同,此时的林盛夏声音速度刻意的放缓。
“小姐这是在为难我么?刚才那房间有佣人打扫过一遍了!”
陈妈的声音传进林盛夏的耳中,冷芒在林盛夏的眼底一闪而过。
“怎么?别的佣人打扫不干净我就不能让你在重新打扫一遍么?难道我现在连指挥一个佣人的权力都没有了?”
林盛夏突然翻脸无情,姣美的脸庞在走廊的灯光下看起来尤为的冷凝。
陈妈迟疑了一下,心里有些发憷,最后为了不惹麻烦还是赶忙道歉。
“林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我现在可以请你帮容妈收拾房间了么?”林盛夏的声音恢复往日淡淡的语调,眼神落在陈妈的手腕处。
她的眼神好似能够穿透所有的秘密,陈妈下意识的捂紧了自己的袖口,似是要隐藏什么。
陈妈只觉得片刻之间一股寒气从脚心升腾起来,直抵在内心深处。
为了躲开林盛夏的视线,陈妈快步的走向容妈的房间内,刚一进门看到她手中还攥着一张纸,还想要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那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一只手突然从后面搭上了陈妈的肩膀,吓得她一哆嗦。
陈妈那么害怕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林盛夏一边将房间内的吊灯打开,一边沉声的说道。
陈妈连声称是,赶忙从床铺开始收拾起来。
林盛夏双手环绕在胸前,安静的看着陈妈打扫,或许是急于摆脱掉林盛夏给与的压力,陈妈的动作很是麻利,三两下便将稍显凌乱的床铺整理好。
她单手撑在腰间,有一物光亮在她的手腕处闪现了开来,容妈看的分明,脸上的表情一惊,旋即抬起头来看向林盛夏。
林盛夏不动声色的冲着容妈摇了摇头,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似的开了口。
“这里不用你收拾了,下去休息吧,省的被人说我林盛夏苛待佣人!”
陈妈听到林盛夏这么说面色一喜,赶忙道谢着离开。
林盛夏一直冷冷的凝视着她的背影,许久没有说话。
陈妈走后,容妈快步的走到林盛夏身边,张了张口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在纸上写了起来。
林盛夏仔细的将门关上,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阴沉沉的。
重新坐回到刚才位置,容妈的纸也递了过来。
“那是你母亲的镯子!”
林盛夏危险的眯起了双眸,随后从纸上的字迹落在了容妈的脸上。
她到底是谁?为何连自己母亲的东西都知道?
不错,刚才从陈妈手上的镯子露出来的时候自己就认出来了,那分明就是属于母亲的,那通透细致的镯体色正种透,水头足,是难等可贵的好玉种!
那样的玉镯现如今没有几十万是绝对拿不下来的,而陈妈一个小小的佣人竟然能够戴的起这样昂贵的镯子,还真是不简单!
只是自己知道是因为母亲给自己留了一只一模一样的,所以她才能够一眼辨别出来。
可是容妈呢?她又怎么会知道?
“我说过,我曾经是伺候少夫人的佣人,你母亲来找我们家少夫人时,那镯子时常带着!我是绝对不会看错的!”
容妈快速的在纸上写下这样的字迹,林盛夏半天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场大火,你知道多少?”许久之后,她再度的开口。
只是这一次,林盛夏也随着容妈在纸上写了起来。
容妈的眸光微闪,思虑了不多时便再度的写上一句话。
“那场大火里,应该还有一人!”
阔别了这么多年,那场意外的大火竟然又有了惊人的讯息爆出!
林盛夏只觉得自己的心跳越发的加快了。
“今天晚上你我二人什么都没有说,容妈听明白了么?”突然的,林盛夏笑了笑,将那张纸拿在了手中。
纤纤的手指不紧不慢的将写满了字的纸撕开,随后泡进面前盛满了水的杯子里,很快的,字迹便被晕染了开来,不过片刻的时间便再也看清楚那上面曾经写过什么。
容妈一愣,似乎没有想到想到林盛夏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只是随后,她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只怕这看似风平浪静的林家宅子里面,还指不定有多少污垢!
“既然没事的话,容妈就好好休息吧,我也要回房了。”林盛夏站起身来,胃部却有些不适,用手稍稍的挡在唇边,似乎是有些恶心。
容妈伸出手就想要搀扶她一下,却见林盛夏摇了摇头,转身便走出了房间。
看着她略显消瘦的背影,容妈忍不住的在心里暗暗的叹息着!
作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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