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客气的语气,可却并不是诚心和她商量。
以晏姝并不多的经验来看,若是不跟他走便要吃罚酒。
她是个聪明人不要吃罚酒,乖乖地去了书房。
可进去后,看到挂在椅子上的校服时,这才发现傅野两句话的意思是连起来的。
中学的格子校服那句和书房的那句。
当她被逼着喊他学长的时候,真的很想打人,却连头都无法调转。
力量悬殊,根本挣扎不过。
也许是当天晚上的经历实在是太过印象深刻和过于刺激,当晚她便做了一个回到儿时的梦。
一个圆了她心愿的梦。
在梦里,是6岁她出车祸的时候,她在车祸发生后没有昏倒,而是坚强地跑到倒在车旁的傅野旁边。
他的脸庞比现在稚嫩清秀许多,又高又瘦。
倒在血泊里。
血汹涌地不断朝外流淌,染红了他的白色衬衫。
她跑到他旁边一边哭,一边让路人打120。
傅野在那会确实是个极有礼貌和温柔的人。
他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句是:“小姑娘,你有没有受伤?”
晏姝看了看自己的破皮的膝盖,和他比,她怎么能叫受伤呢?
大哥哥怎么也喊不醒,司机让她不要乱动病人。
晏姝抹着眼泪跟着傅野、还有肇事司机一同上了救护车。
在路上,她机智地借用医生的电话和爷爷联系上。
她清晰地和爷爷报了医院的地址,说清了事情的原委。
医院里,她被隔绝在抢救室外。
爷爷是和傅炙承一起到医院的。
她哭着扑到爷爷怀里,语无伦次地说:“爷爷,我走路不专心、我不专心,差点出了车祸,大哥哥救我,大哥哥在里面。”
晏老先生从六岁孙女的只言片语中厘清了事实,他的孙女要被车撞的千钧一发之际,抢救室里的男孩推了她一把,现在危在旦夕。
晏老先生十分歉疚地和医院里来来回回打转的傅炙承道歉:“十分抱歉,为了救我孙女,这孩子受了重伤。您想要什么赔偿,我一定满足。”
傅炙承看出晏老先生十分眼熟,他压着火气不忘了利益的倾轧:“是我啊,晏总。我是池泽市傅氏集团的负责人,我们三年前合作过江北那个项目。”
晏姝看着两个大人一言一语的攀谈,她的心都为抢救室里的人揪着。
爷爷让她回家先休息,她自然不肯。
没一会,贺暮枝也闻讯赶过来。
整整一宿的手术过去,医生疲惫又欣慰地出来:“患者手术成功,但是要留院观察。”
于是,晏姝每天都会来医院看这个大哥哥。
大哥哥常常看着天花板发呆,但晏姝问他的话他都会有礼貌地回答。
晏姝知道他今年12岁,陆城人,是来这边旅游的。
“你家里还有哥哥弟弟吗?”晏姝好奇地问。
这个问题,少年看着天花板没有回答。
晏姝却笑了下:“我知道的,你肯定没有。我也没有。我常常觉得好孤单。不过没关系,以后我们两个玩。”
晏姝的妈妈贺暮枝也感念傅野的救护之恩,每日陪着晏姝过来照顾他。
许是被晏姝无忧无虑的情绪感染,偶尔,看到晏姝吃了两个苹果还要第三个桃子的时候,也会不禁牵牵唇角。
晏姝噘着嘴嗔怪:“哥哥,你不要笑我,桃子是我让妈妈削给你吃的!我看你好像更喜欢吃桃子。”
可傅野嘴角的笑意并未收敛。
“行了,珠珠,帮妈妈把桌子上的果皮收一下,要装不下了。”贺暮枝指了指桌上白色的小垃圾桶。
“好嘛,”晏姝从凳子上跳下来,小跑着去病房外。
在病房门外,她看到爷爷在和傅炙承交谈。
傅炙承:“晏姝爸爸的事我都已经听说了,可怜傅夫人只一个小女儿。”
晏老先生叹口气:“唉,都是命。”
傅炙承接着说:“我上次和您说的事,您觉得怎么样?我朋友的孩子十分乖巧懂事,没有父亲,日后晏小姐也能有个伴儿。”
晏老先生犹豫:“这……这事好像有些荒唐。我孙女还这样小。”
傅炙承又说:“就是因为孩子还小,才是个可塑之才。您要是给个准话,我把小孩带过来,送到晏家您亲自带大。从小养大,对晏家、对您都更有感情。”
晏老先生推辞:“娃娃亲这种,现在……现在这社会都没这么个说法……”
傅炙承:“我也是为您的家族着想。这么大的企业,日后总得有个帮手。要么您和晏姝的母亲商量下?那小孩彬彬有礼,和晏姝一般大,我觉得靠谱。我的为人,您还不信吗?”
“爷爷,你们在说什么呀?”晏姝打断他们。
“没……没什么。”晏老先生一愣,因为六岁的晏姝太矮小,他根本没发现柱子后面还站着个人。
“我都听到了,娃娃亲是什么?”晏姝好奇地问。
“……就是……就是傅叔叔想介绍个小朋友给你认识,小朋友想借住在咱们家一段日子。你觉得可以吗?”晏老先生迟疑地问。
“是傅野吗?!”晏姝的眼睛亮了亮,指着病房门问:“他会借住在我们家吗?”
还没等晏老爷子说话,晏姝又说:“那太好了!哥哥病得好重,我和妈妈会好好照顾哥哥!”
晏老先生干笑了下,更觉得对不起傅家。
他转头问傅炙承商量:“出了这样的事,我们晏家上下真的十分过意不去。医生也说他伤得很重,不适合长途跋涉。池泽市到陆城的公路还没修好,路程颠簸要八个小时。您看……要不然,小公子先住我家养好伤再回去?”
傅炙承本来是想把小儿子推销出去,他的小儿子是私生子不被家里上下承认。
日后小儿子要是有晏家这样的靠山,他的后半生便不用愁。
可现在看来,小儿子对晏家毫无功劳,很显然晏老先生对他的提议并不感兴趣。
反而对大儿子青睐有加。
傅老先生很疼爱傅野,他的大儿子日后必定会继承傅家家业,这自不必说。
可怜他的小儿子未来一无所有。
怪只怪,如果大儿子出车祸进医院的当晚,晏姝没跟着就好了。
这样,他便可以李代桃僵,说是小儿子救了人。
娃娃亲这回事,也好趁机威逼利诱的定下。
可现在这个局面……
罢了罢了……
“我得问过他和他的母亲才行,”傅炙承回答。
傅野出了这样严重的车祸,傅炙承不敢告诉妻子和家里。
因为他原打算在今年除夕的家宴上,和家里的老人商量能否把小儿子接回家。
要是全家上下知道,他带着傅野出门一趟,傅野便差点丢了命。
那他父亲傅老先生必定不会同意把小儿子接回家里,载入族谱。
可把傅野真的留在这里长期养伤,妻子找他要人也说不过去。
要么就留傅野在这里十天半载,等好一些再回去。
大儿子一直乖巧懂事,向来都听他的话。
可他没想到,进去病房和儿子商讨留他在陆城养病半月的事时,傅野干脆地答:“我要转学过来,以后不回去了。”
“这不行,这算设么话?!别说你妈妈肯定不会同意。你才12岁,需要监护人。”傅炙承斩钉截铁地拒绝。
“我不需要监护人,我可以住校。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告诉爷爷你在外面养了女人,儿子七岁了。爷爷送我的东西,都被你拿去讨好他了。”傅野冷冰冰地说:“我不打算再息事宁人了。”
“你爷爷现在病得这样重,你要是告诉他,他会被你气死!”傅炙承威胁他。
傅野泠泠看着他问:“你是怕他改遗嘱吧?”
傅炙承想象不出,为什么十二岁的儿子会把事情看得那样通透。
他是担心老头子改遗嘱,他什么都分不到。
傅老先生有三个孩子,可最喜欢傅野这个懂事的孙子。
今年忽然病重,找了律师公正把大半的家产都留给傅炙承,日后好留给傅野。
惹怒了老爷子,搞不好遗嘱的内容没他一分,全给了孙子也说不定。
“那好,随你,你母亲那边你想好怎么和他说。”
傅炙承撂下这句话后,在陆城又滞留两天,便真的只带着小儿子回了池泽。
晏姝听说傅野要留下来的事情非常高兴,她跑到病床前和他确认:“哥哥,你是真的打算在陆城读书了吗?”
傅野摆弄着手机心不在焉地说:“嗯。”
“那你要不要住我家?我家有好多房间,我把我的琴房腾给你!那里阳光最好了!”晏姝盛情邀请他。
“不用,我有地方住。”
傅野只是不想再回到池泽市那样的环境中压抑自己,也不想活在别人的阴影下。
他不想再被那些人和事情影响到。
傅炙承临走给了他留了钱,并安排了家里的管家和佣人过来照顾他。
打算给他在转来的学校附近租下一套房子,让相熟的老管家负责他的起居。
贺暮枝听到这两个小孩子的聊天,笑了笑,也对傅野邀请:“要么就到阿姨家来住吧。晏姝的学校是一贯制学校,也是陆城最好的学校。你可以转到这所学校来,离家也很近。”
傅野放下手机,推辞:“不麻烦了。”
“这怎么能是麻烦呢?你救我了我的女儿,我就是想尽一点点心意,不然真的良心不安,睡不好觉。”贺暮枝顿了下又说:“要不这样,你先来我家养着,把伤养好,再搬出去?”
贺暮枝想了想又补充:“阿姨是个很开明的人,你玩游戏、逛网吧都不会拦着你。你就当自己家。哦,不,比自己家还自在。”
晏姝无情地打断她:“妈妈,你骗人!你和我舅妈一起打了我哥哥好几次,就是因为他泡网吧!”
“……”贺暮枝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可还是尽量和颜悦色地说:“这个哥哥不一样的,这个哥哥一看就比你哥哥懂事成器。”
傅野并不想住进晏家,他接着他们的话头说:“不,我确实抽烟喝酒泡吧,我自己住吧。”
贺暮枝一愣,而后又是和颜悦色地和他商量:“没关系的……阿姨不会管你……阿姨就是觉得太亏欠你,你救了我女儿,差点丢了命。你才十二岁,你这样的精神实在可嘉……”
贺暮枝就这样在病床前整整劝了傅野一个下午。
大概是想图个清净。
看样子若是自己不同意,贺暮枝便会一直在病床前这样无休止游说下去,傅野最终答应先去他们家养病。
傅野出院那一天,晏姝快活极了。
她拉着高她一倍的哥哥,满屋子转。
“哥哥!你看!这是我的活动室!里面的玩具我都给你玩!”
“这是我的琴房,我打算把它腾出来给你住,你开心吗?”
“这里!这里是我养的小金鱼!就是死过好几条,我都不敢捞,以后你帮我捞吧?”
贺暮枝有点担心女儿被这个陌生的男孩子教坏,毕竟他说自己喝酒抽烟泡吧。
他才十二岁便有这么多不良嗜好,简直把她的侄子还难管教。
贺暮枝招招手把女儿叫到一边:“珠珠,你该去上钢琴课了。”
“我想带哥哥一起听可以吗?”晏姝回头问。
尽管,贺暮枝有些担忧这些年对晏姝的谆谆教诲会因为这个突然闯入的少年变得功亏一篑。
但贺暮枝觉得自己女儿有的,救命恩人也要有。
大不了两个孩子,她一块改造。
她可是全职励志做一个教育家。
“当然可以,”贺暮枝朝傅野笑笑:“去一起听会钢琴课吧?饭一会就好。”
饭菜上桌的时刻,晏姝和傅野刚好都从琴房出来。
贺暮枝见到女儿看傅野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满眼都是小孩子特有的绝对崇拜。
她叽叽喳喳地对妈妈说:“妈妈,哥哥好厉害啊!哥哥弹得比老师还好听!”
“妈妈,我说的是真的!哥哥乐理懂得比老师还多!”
“哥哥好厉害!”
傅野会弹钢琴,贺暮枝并不奇怪。
毕竟傅家的小公子,肯定也会些乐器。
但是比老师还厉害,她确实没有想到。
“傅野,你之前和谁学的?”贺暮枝好奇地打听,她想是不是改给珠珠换个钢琴老师了。
换一个能把两个孩子都教得更好的老师。
很显然,通过女儿的话,不难判断,现在的老师已经不能教傅野了。
“跟我母亲,”他轻描淡写的说。
“你妈妈,是钢琴家嘛?”晏姝艳羡地问。
傅野摇头:“不是,她喜欢编曲。”
“她是谁呀?”晏姝继续好奇又羡慕地问:“我妈妈就有一个很喜欢的编曲家!”
“汐晚。”
瞬间,贺暮枝这么多年来保持的良好的贵妇名媛形象消失殆尽,她没忍住尖叫一声:“啊啊啊!”
“妈妈,你还好吗?”晏姝跑到妈妈身边问。
“咳……一时有点激动,”30岁的贺暮枝还不是很会藏自己的情绪,她探头又问一遍:“你说的是几年前退圈的那个汐晚吗?”
“对。”
“!!!”贺暮枝更加激动了。
她冷静了下又问:“那,你方便,下次回池泽市的时候,帮阿姨要个签名吗?”
傅野短期并不打算回池泽市,他想了下说:“过两天,他们会把我的书本寄过来。”
“嗯?”贺暮枝没听懂。
他淡淡地继续说:“卷子上有家长的签名。”
“哦!我知道了!”晏姝开心的拍掌:“妈妈,我帮你把她的签名从卷子上扣下来!”
“……”
傅野轻轻笑了下。
反倒是贺暮枝觉得有些失态。
她可是餐桌上唯一的大人,虽然才年仅30岁,可刚刚表现得太沉不住气。
“也好。”贺暮枝极力压抑着兴奋说。
随后两天,傅野便真的转校到了晏姝的学校。
晏姝跳级,六岁便读了小学二年级。
傅野竟然也跳级,在读初三。
晏姝一直很乖,贺暮枝并不操心。
但她一直为傅野的成绩提心吊胆。
这个孩子说过他抽烟喝酒泡网吧。
虽然她一次都没捉到。
直到期末时,司机接两个孩子回家。
晏姝背着小书包跑在前面兴高采烈地嚷:“妈妈妈妈!我今天在大字报上看见哥哥的名字了!”
贺暮枝心里咯噔一声。
晏姝学校门口的公示栏她注意过几次。
上面贴着各色违禁学生的处罚。
逃课屡教不改、抽烟、喝酒、网吧、游戏厅,这种稍严重的违禁行为都在公示之列。
傅野这是触犯哪条了?
是被记过,还是留校察看?
会不会被叫家长,她去可以吗?
贺暮枝锁着眉,在想着如何平息这场事故。
女儿一头扎进她的怀里蹭着说:“妈妈,哥哥好厉害,考了全校第一名!几乎全是满分呀!”
贺暮枝这才松了口气。
看来,那所谓的抽烟喝酒泡吧都是唬她的。
她开心地对着门口的傅野说:“那晚上妈妈带你们去外面吃!”
晏姝仰着小脸问:“妈妈,你变了。你这次还没问我考得怎么样呢?”
确实,每次期末考拿成绩回来,贺暮枝都会迎上去问自己的女儿考得好不好。
这次,她因为心情起伏一时忘记了。
“那珠珠考得怎么样?”妈妈低头问晏姝。
“嘿嘿嘿,我考了年级第十名!”晏姝骄傲地回答。
她才六岁,便读了小学二年级,这个成绩确实已经非常不错。
贺暮枝搂紧女儿说:“那妈妈今晚奖励你和哥哥一顿大餐,想吃什么和妈妈说。”
晏姝从妈妈怀里钻出来,搂着贺暮枝的脖子撒娇:“妈妈,你能带我和哥哥去游乐园吗?”
“当然可以!”贺暮枝拉起女儿走近傅野说:“阿姨带你们去坐海盗船、摩天轮。”
晏姝清晰地看到,这个大哥哥唇角多了些笑意。
“太好了妈妈,我好喜欢你!”晏姝把头又埋进妈妈的怀里。
傅野读高一的第一个学期,在家里撞上了贺南初。
贺南初本来觉得随随便便来个外人住在姑姑家简直是莫名其妙。
可三言两语的,他发现他们实在太过投机。
他们都喜欢赛车,交流毫无障碍。
于是,晏姝眼巴巴地看着年纪相仿的哥哥天天在房间里叽叽喳喳话都说不够,把她排挤在外。
她噘着嘴站在厨房门口和妈妈告状:“妈妈!我表哥好坏!你把他赶走!快点赶走!”
“怎么了?”贺暮枝擦了擦手,回过身安抚女儿:“他又欺负你?”
“哼!他把我哥哥抢走了!我哥哥都不给我讲题了!天天陪他聊什么破车改造!”晏姝愤愤不平地说。
贺暮枝笑了笑。
孩子间的事,她不好插手。
她回身拿了盘饼干给她:“你给他们拿进去,顺便一起听听?”
晏姝摇头:“我不要,我不喜欢车。我想到车,就想到我差点被车撞!”
贺暮枝变了脸色,把晏姝搂在怀里:“珠珠,都是妈妈不好。当初没有看好你,让你受了惊吓。”
门口不知何时,站着傅野和贺南初,两个人相望一眼。
“行了小鬼,哥哥带你去玩碰碰车。咱们从小消除恐惧。”贺南初站在门口欠欠地说。
“我不去,我害怕。”晏姝拼命摇头。
傅野:“你坐我车上,有我在,不用怕。”
晏姝抬头瞄了傅野一眼,又低下头。
而后又瞄了一眼,然后笑:“那好,我跟你们一起去呀!”
在小小的晏姝心里,他就像她的守护神。
无论在学校,还是在外面,有他在的时候,她好像什么都不怕。
可傅野读高一下的时候,他的妈妈来接他回池泽。
说是他的爷爷去世了。
去世的遗嘱,爷爷将大半家产直接公证给了他。
晏姝哭得像个泪人,牵着傅野的袖子:“哥哥,我不要你走。哥哥,你别走好不好啊?”
傅野的目光投在那双小手上一言不发。
贺暮枝知道,这种情况下,傅野是非回不可了。
毕竟,他的父母都在池泽市。
他一下子成了千万家产继承人。
“珠珠乖,以后哥哥回来看你的。”贺暮枝把女儿搂在怀里。
“哥哥,你要回来看珠珠啊!”晏姝哽咽地说。
“嗯,”傅野伸手揉了把她的脑袋。
这是这些日子以来,他做过的最亲密的举动。
“哥哥,你不要忘了我!”晏姝接着哭,脸颊皱皱巴巴。
“不会。”傅野难得弯下腰,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帮她擦:“等你考了第一名,我来看你。”
傅野还是走了,回了陆城。
在晏家的细心照顾下,傅野车祸恢复的很好。
贺暮枝给他拿了去疤膏,坚持要他涂。
他本来不在意这些,觉得有没有疤都没什么打紧的。
直到有一次,晏姝不小心扯了他的T恤,看到他的伤疤痕迹一点未消。
她跑去和妈妈告状:“妈妈,你给哥哥的药膏没有用啊,他的疤还是好长!”
“……”
贺暮枝也动手要检查他的疤。
自那以后,为了避免贺暮枝再要看他的伤口,他也就老老实实地涂着药膏。
于是,在回到池泽以后,腰间的肌肤根本看不出曾受过那样重的伤。
走在久违的陆城街道上,傅野路过一家刺青店。
他想起自己腰腹的伤痕,想起池泽的日子,想起那个爱哭鬼。
若是不做些什么,怕是那段池泽市的过去,便会一点点从他的记忆里抹去。
“老板,帮我纹个刺青。”傅野指了指他的腰际:“在这个位置,要那个火焰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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