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骇常年征战,对杀气尤为敏感。
只他没想到,在这京兆府的公堂之上竟有一股凛冽的杀气强烈到让他无法忽视,如芒在背,甚至比起战场上那些欲置他于死地的敌军也不弱分毫。
胡骇转头望去,便见一身着蓝衣的少女安安静静的立在不远处,用一双冰冷而沉静的眸子望着他,眼中的杀意毫不隐藏。
他略略蹙了下眉,不知眼前的少女为何会对他露出那般的神情。
不过,他并不在意。
这个世上恨他的人不计其数,可那又能如何,恨他的人越多,他只会站得更高。
胡骇冷漠的收回视线,径自对京兆府尹道:“大梁虽有律例,自卫伤人可免除刑罚。
但本将记得亦有一条法规,以下犯上杀伤他人者,要施以受害之人相同的责罚,可对?”
京兆府尹略有意外,未曾想如胡骇这般的武将竟还精通大梁律例。
旧律中确有此项,只不过弘武帝向来公正,只论对错不看身份地位,而平民又鲜少与权贵发生冲突,是以这条旧例虽未被废除,却也早已形容虚设。
可胡骇闻后却冷然大笑,目光讥讽的看着京兆府尹道:“谢大人,本将虽是武官,却也懂得军令如山。
怎么?你们这些审案的文臣原来竟是只凭心意,不论律例?”
京兆府尹一时语凝。
任何身处朝堂,深陷权力漩涡的人都没有资格说自己与世无争,如何清白。
人往高处走,他既是做了这个官,便自然也想往上位走。
但这些年来,他亦未忘了当年为何要入仕。
谷森这等畜生死不足惜,他今日说什么也要保一保这姑娘!
“胡将军,此事还有待商酌,依本官看不如暂时退堂,由本官禀明圣上后再行定夺。”
“荒唐!”胡骇冷笑出声,“如此一桩案竟是也只得劳烦陛下?大梁要你们这些人是做什么用的?
今日我既执太子殿下的金牌而来,便有权代太子行掌事之权。”
太子殿下临行江南前将金牌留给他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竟用在一个小小女子身上,倒还真是抬举了她!
京兆府尹还欲争辩,一直沉默未语的叶清染突然开口问道:“胡将军的意思是若我不是平民之身,杀了谷公子便可算无罪?”
胡骇冷冷牵唇,未用正眼瞧叶清染,只道:“身份犹如鸿沟,岂是任何人可以随便跨越的?
你若当真有通天本事,本将倒也服你。”
叶清染笑了笑,抬手摘落了脸上的面纱,一张芙蓉美面露于人前,惊叹深呼之声不绝于耳。
饶是如胡骇这般阅美人无数,也鲜少见到过如斯美色。
天下美人繁多,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但有一种美人高贵如云,即便你将她踏入你中,她骨子的华贵冷傲也不少分毫。
这般女子除了生来便要有一颗完璧无瑕的美玉之心,身份亦是贵重,举手投足间皆是让人可远望不敢亵玩的高贵。
这般气度的女子多出于皇室或权贵世家,自一个平民女子身上所望,不由让人觉得惊奇。
而当叶清染再度开口时,就连处变不惊的胡骇亦满脸诧然,“什么?你是清嘉乡君?”
周围百姓一时也议论纷纷,“我记得清嘉乡君姓叶,可花凝露的东家分明姓玉啊。”
“这有什么,女子出门在外自要保护自,不说真实名姓也没什么奇怪的。”原来这位就是平民出身的乡君,怪不得如此平易近人。
胡骇虽未曾见过叶清染,但叶清染之名临安鲜有未闻,更何况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更不算陌生。
胡骇眯了眯眼,若眼前这女子真是清嘉乡君,之前灵蕊与胡管事的事便绝非偶然,而皆是她有意为之。
他很想知道她到底是谁,为何要对他们有如此深的敌意。
不过在此之前他是不会放过她的!
“可笑!口说无凭,你说你是清嘉乡君,我们便会相信吗?
就算谢大人识得我,我也得拿出东宫令牌方才能入这大堂,你说呢谢大人?”
京兆府尹不置可否,他打量着眼前的少女,若她真是清嘉乡君,此事便峰回路转了。
叶清染淡淡道:“是与不是陛下自是清楚,胡将军若是不信大可以与我去陛下面前对峙。”
胡骇莫不在意的冷笑,“陛下日理万机岂能因你这点小事便前去面圣,况且你还身份未明!”
叶清染察觉到了胡骇眼中的杀意,牵唇浅笑问道:“那胡将军想如何?”
胡骇把玩着手中的金牌,嘴角扬起一抹阴冷的笑,“你屡屡意图面圣,本将怀疑你有大逆不轨之心,本将承蒙太子殿下信任赐其令牌,自要为陛下分忧,为大梁除害!”
“所以,胡将军的意思是……”叶清染嘴角笑意不改,淡然的令胡骇觉得怪异,甚至察觉出一丝危险。
他望了谷玮一眼,谷玮会意,眼中恶意满满,嚣张得意,“心怀不轨之人,自是要斩立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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