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德帝赐婚,大将军和侯府公子大婚举国轰动。
正月十五灯节刚过,京都街道迎来绵延数里的迎亲队伍,敲锣打鼓中两位新人英朗俊秀,志得意满,挤在人群看热闹的没人不说一句天作之合。
四年,烟雨楼上花魁大赛一场接一场,红霓依旧一舞倾城,心里装了个少年影子,便再也看不到别人。
烟雨楼里的姑娘们近日人手一本大将军的画本子,闻将军刚被评为全京城女子们最想嫁的儿郎,后脚就传出与男子成婚的消息,不知伤了多少人的心。
外头实在吵闹,楼里也不清闲,不知多少姑娘在小声的哭,红霓被闹的头疼,倚着身往外面瞧,倒是要看看这位名满京城的儿郎。
本是随意一瞟,眼睛就挪不动了,她愣愣看着,恍然就回到了那晚,红衣少年翩然而下,她无数遍去想象着那张脸,面具揭开后该是如何的风华绝代。
怎么偏偏是他呢……
红霓看着两人已经远去,愣愣的,突然就笑了。
也只有他了吧。
闻久安无父无母孑然一身,大婚便全部由侯府揽了下来。
婚典设在了侯府里,拜堂,行过大礼后,因着两人均是男子,没什么顾虑便一同出来向宾客敬酒。
大堂内,红绸高挂,大红的喜字高高挂起,满宴都是喧哗笑声。
身着大红吉福的久安全程都紧紧握着闻景行的手,丝毫不觉得这种小女子情态有何不可。
他巴不得让所有人知道,今日过后,闻景行便不仅是他的心悦之人,而是他拜堂行礼,祭祖游街,众人皆知的夫君,百年后还能同睡一个棺的夫君。
一圈过后,久安双颊已经泛了红,他是真的欢喜,宾客敬的每一杯酒都当是祝福全数收下。
至于闹洞房……
袁熊等人面面相觑,大将军可是说了,今日谁要耽误了他的好事,接下来一个月就和他在演武场里过吧。
想到当初以貌取人被揍断的肋骨,袁熊现在还觉得疼,顶着张酒气熏天的大红脸,望着闻景行的背影,戳了戳一旁坐着的军医,很是担忧。
“今晚你可千万别喝多了,听说这闻二爷原本是个病秧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起将军一晚上的折腾,要不你就在门口候着,万一出了什么事也好及时处理不是。”
军医和看傻子一样瞧他一眼,低头夹菜不语。
明月升上天,照耀着侯府灯火通明。
夜以渐深,宾客陆陆续续的乘轿离开,剩的为数不多几位也都是至交好友。
久安到后面有些醉了,头埋在闻景行的怀里如小孩一般用脸去蹭他,眼睛弯着,笑着,里面塞满了面前这人。
闻景行为他挡了递过来的酒,弯唇笑话他:“大将军要站稳了,不然明日全京城可都看你的笑话了。”
“不是大将军……”久安搂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这喜服下那颗心脏起起伏伏的跳动,头顶绵长的呼吸让他笑容一点点的扩大,眼睛有些酸,但大婚之日是不能哭的。
他双手环住闻景行的腰,一点大将军的面子都不要,张嘴出声,闷闷的说:“不是大将军,是您夫人……”
不是您施舍的,不是见不得光的替身,是堂堂正正以后可以站在您旁边的夫人。
一字一句闻景行听得分明,平日这种闺房里的话他是断不可能在人前说出来的。
看来是真醉了。
闻景行把酒杯放下,在宾客的起哄声中将人揽着进了早已布置好的洞房。
屋内雕着龙凤的喜蜡烛火摇曳,窗前贴着大红喜字,鸳鸯戏水的喜榻上撒着些吉祥寓意的干果,红艳艳的一片喜色。
闻景行扶着久安坐下,从两人见了面他笑就没有下去过,漆黑的眸子亮过这满屋子的烛火。
屋里还等着几位嬷嬷进行下面的礼。
嬷嬷拿着金剪刀给两人剪下一缕黑发,拿红绳编在一起,满脸堆着笑:“一寸同心缕,百年并蒂花,今日结发为夫妻,从此白首不相离。”
镂花的窗户还开着,徐徐的风吹的床幔微微飞扬,上头挂着的香囊一晃一晃的,闻景行感觉醉的也有些晃了神,只觉得上头那鸳鸯好似活了一般。
久安目不转睛的盯着嬷嬷将两人的结发放进锦盒中,眼里的两簇小火光亮的惊人,双手碰过那锦盒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枕头下面。
结发礼毕,嬷嬷们喜笑颜开的说了些吉利话,领了赏。
送走嬷嬷们,闻景行揉了揉床上正傻乐的人,轻抚他的小腹:“饿不饿?”
“有一点点。”久安双手环住他的腰,仰着头眨眼睛,“我想吃雪玉芙蓉糕,你去帮我拿过来些好不好?”
“好。”闻景行亲了下他的额头,转身去帮他那些吃的过来,今日从天不亮忙到现在,也只吃了些干果垫了垫肚子,不得不说古代的婚礼是真的繁琐,就连这个还是因为两人都是男子删减了不少,若要真按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一步一步走,他怕是今晚连洞房的力气都没有。
挑了几样久安喜欢的点心进了屋,他推门灌进的风吹的烛火明灭摇晃。
久安头上盖着红盖头,双腿紧闭,手轻轻的搭在膝盖上,静静的坐在床上。
满屋子红,敌不过那中间人一分。
闻景行顿时心跳如鼓,站在原地竟不敢动一步。
床上的久安半晌没等到人,手轻轻拽着吉服,声音又轻又飘,被风丝丝缕缕卷进了闻景行的心里:“夫君?”
闻景行将点心放在一边,手不争气的捂在胸口,朝床的方向走去,将那双微微颤抖的手搂在手心。
大兴有传统,新娘在成婚前是要带自己亲手做的一件绣品到夫家,为了表现新妇的蕙质兰心,宜室宜家。
闻景行一看就知道这盖头是久安绣的,一双拿剑的手拿起小小绣花针磕磕绊绊,鸳鸯虽然绣的不那么像鸡了,但绝对是称不上精品的。
他握着久安的手,粗糙带着厚茧,原本就覆着大大小小的伤疤,现在不用看都知道又多了被针扎留下的小红点。
没有玉如意,闻景行用手掀开盖头。
盖头被掀起,久安冲他痴痴的笑着,未施粉黛,醉酒后的两颊的薄红衬着他又羞又艳。
“夫人。”闻景行俯身看他,“现在我唤你夫人你可是能信了?”
久安低低的应了声,面前的人唤过他无数次的夫人,他最初是不信多过欢喜的,后来信了,又开始贪心,有了奢望便会害怕,害怕这“夫人”只是他一时的兴起,害怕他会也会将这温柔深情同样赋予别人。
闻景行靠近他,眼睛里烛火跳动恍若星辰,他笑着道:“夫人。”
“嗯……”久安应了声,有些脸红的闭上眼睛,唇都在颤抖。
明明什么都做过了,纯情的连个吻都抖。
闻景行轻笑,坐在他旁边,敲了下他的额头:“你是真醉还是假醉?”
久安捂了下头,和猫儿一样就缠了上来,跨坐在闻景行身上,甜兮兮的叼着他的唇,黏糊糊软成了春水。
“没醉。”久安眼睛都不聚焦了,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仰头眨了眨眼,弯唇笑,“但您一揭我的盖头,好像就有点醉了,晕乎乎的不抱着您,我怕自己飘走了。”
“傻子。”闻景行低头和他额头相抵,心被他勾的一颤一颤,莫名也有些醉了,“是该拽着些你……今日骑马游街大将军惹的多少小姐芳心碎了一地,我还生怕一回头,你人就被抢走了,或是和那话本子里说的一样,大将军是那战神下凡历劫,不日就要重回那天上?”
久安笑了好几声,凑上去吻他,“你是不是拈酸吃醋啦?”
“是。”
对着夫人没什么可隐瞒的。
闻景行将床上的花生、枣等代表着吉祥的小物什全部扫在一边,翻身把久安压在了身下,故意碰些让他腰酸腿软的地方,吻密密匝匝的从额头移下,似是在尝甜糕的小孩舍不得一口吃完,只用牙一点点的磨。
“等等……”声音含含糊糊的从两人的唇间传来,久安挣扎的唤回两人的理智,“合卺酒……”
闻景行忍了下,看他乖巧期待的眼神,咬了咬他的唇,慢腾腾的爬起来。
一旁桌上摆着系了红绳盛着甜酒的卺。
闻景行从桌上端来酒,久安正将床上铺床的干果喜糖仔细的找出来,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布袋,全部放了进去。
看他小心翼翼的动作,闻景行眨了眨眼,一直被他当做繁冗礼节的东西突然就变的庄重又神圣起来,捂得他的心又暖又涨。
“来。”闻景行将合卺酒递到他手中,将床上的布袋拿起,挂在帐头,和那放了两人头发的鸳鸯香囊挨在一起,回头笑着看他,“准备的东西真全,还有什么?”
他凑过去在他耳边轻声说:“有落红的元帕吗?”
久安把酒送到他手里,脸有些红,“没有。”
闻景行继续噙着笑道:“那若明日母亲问起,你要我怎么答?新娶的夫人不知被哪个登徒子唔……”
原本还想说几句荒唐话全部被奉上的吻堵了回去。
久安喘了口气,手里的酒杯依旧端的稳稳的,一滴未洒,他贴上去,说话的气息带着些酒气,哑着声音撒娇:“合卺酒……”
闻景行没再欺负他,相对而立,两人双手捧着缠了红绳的卺,微微鞠躬,将酒一饮而尽。
“合卺礼成。”闻景行直起身子,看着有些迷茫的久安,笑着道,“自此你我二人夫妻一体,同尊卑,相亲再不相离。”
夫妻一体……
同尊卑,相亲再不相离,百年之后,亦能放一个棺里,久安永远守着您。
真好啊。
闻久安呆呆的任他搂着上了榻。
闻景行俯身给他解衣。
“夫君,夫君……”
闻久安乖巧的任他施为,人却和傻了一样,看着上头一双含笑的眼,起初还是轻轻的叫,之后越发愉悦,尾音上扬,勾的人心痒痒的。
“夫人。”闻景行将他的宝贝一点点剥干净,最后将他发冠取下,漆黑乌发散开在背后。
窗外的月亮越升越高,银光柔和的洒在久安身上。
他睫毛轻轻颤着,脸颊绯红,眼睛湿漉漉的,偏要一句句叫着“夫君”。
一时间闻景行恍若觉得这人就是那月光化成的妖精,多少年的修行才化了这么一个玉铸成的人,他不知多少感恩戴德。
闻景行牵起他的手,带着他温热的手一点点解开自己的衣衫:“春宵一刻值千金,今夜夫君服侍你好不好?”
一个“好”字被吞在彼此的口腔之中,大红喜被下两具身躯抵死缠绵,乍一看背面上的鸳鸯好似活了一般。
第二日还要去敬长辈茶。
两人昨日闹得太晚,久安和吸了人精气的妖精一般,怎么要也不够,非常丢人的最后被做晕了过去。
早上闻景行醒了他还窝在怀里睡着,眼尾泛着一抹嫣红,看着可怜的不行。
闻景行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他的眼皮一下,久安似有所感,睫毛动了动,醒了。
“疼不疼?”
“疼……”久安苦着脸窝在他的怀里,前面后面都疼得厉害,火辣辣的。
闻景行从暗格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药给他涂。
手一碰,他就抖一下。
闻景行动作轻柔,任由他一缩一缩的往自己怀里撞,笑话他:“不是挺厉害的吗?还要榨干我?看看现在这小可怜的模样,还能穿衣服下床吗?”
久安苦不堪言,瘪瘪嘴拿手指戳戳闻景行露出的胸膛:“但当时确实没觉得难受啊,都怪你……”
“怪我,怪我。”变相的被夸了技术好,闻景行本就没什么气,把错全部揽在自己身上,将人重新塞回被子里,“你就躺着吧,我去和父亲母亲说一声,长辈茶明日喝也一样。”
“我能行。”久安眨巴了两下眼睛,轻声说,“父亲母亲已经等着了,而且,我也想去。”
闻景行知道他的心思,抱胸看他,似再说你下一个床看看。
久安动一下都浑身疼,刚掀了个被子就龇牙咧嘴的又缩了回去,他手一点点从被子里伸出去拽住闻景行的袖子,也觉得这幅模样出去丢人:“你怎么和他们说啊……”
“就说。”闻景行俯身看他,“久安太馋了,把身体吃坏了,现在卧床不起,请父亲母亲谅解。”
侯爷和夫人并没说什么,看着儿子生龙活虎一看就不像被折腾过得,反倒他们的大将军儿媳起不来床,一时间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教训儿子要节制,还是该喜悦儿子的身体是真的好了。
两人在床上腻歪了一整天。
休养了一天,久安立马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样子,在去往主院的拜访侯爷夫人的路上胆战心惊,生怕刚成亲一日就要让闻景行面临婆媳矛盾。
久安双手捧着茶到侯夫人面前,恭恭敬敬:“敬母亲茶”
三年,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闻景行摆明了要一双人,如今又求来陛下一旨赐婚,侯夫人其实心底也没多少不情愿。
不就是男子吗?若闻久安是女子,怕是全京城都要羡慕这桩好亲事,可世上哪有那么多好事全让你家占了去。
侯夫人还记的上次送给他不合适的镯子,这次特意找人订做了个新的,但男儿媳到底还是看起来怪怪的,她也不能拉着手去说些女儿家之间的话。
所以看起来并不热络,但只要脸上带着笑,没让他滚就足以让拐走人家儿子的闻久安受宠若惊了。
久安高兴的接过那玉镯子带在手上,忍不住想和身边人炫耀,那亮晶晶的眼神让侯夫人这送礼人愈发满意。
父母这关过得无惊无险,甚至连闻景行都觉得有些过于简单。
两人并没打算在侯府一直住下去,皇上也赐了将军府,里面东西除了御赐品,就是侯府和萧将军送来的,都是上等品可以直接入住的那种。
闻景行早就想和久安过二人世界了,在侯府住了五天就搬了过去。
战事已停,“娇妻”在侧,以前的加班狗彻底成了条废咸鱼,隔三差五的就溜班,点个卯就跑,同是火器营的同僚有时一整天连他的影子都见不着。
久安就更不用说了,借着胸口那一点点的伤从皇帝那儿要来了一个月的假期。
两人趁着这二十多天把将军府的角角落落逛了个遍,解锁了不少的新姿势,但久安想着孩子的事情,闻景行做的时候都只是后面,浅尝辄止温柔了很多。
近日,侯夫人从江南请来一个新厨子,做鱼是一绝,就连皇上下江南吃了一次都赞不绝口。
闻景行带着久安找了个天气好的日子去侯府吃鱼。
鱼做的确实很不错,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让人口舌生津。
久安向来最喜欢吃这种东西,一人能包圆一条,闻景行尝了尝味觉得还不错,夹了一筷子放在盘子里给久安挑刺。
久安当着一家人的面还有点害臊,不像平时狼吞虎咽,手里拿着筷子迟迟不动,闻景行有些好笑,今天这是不是过于矜持了些。
想着,把自己手里的盘子递了过去。
久安脸色有些难看,一直低着头并没什么胃口,闻景行夹了块肉递到他嘴边,鼻尖刚闻到鱼肉味,突然就觉得胃里一阵翻腾,他忍了下,生怕冒犯了侯爷夫人,转过身撑着闻景行的胳膊捂嘴干呕了起来。
闻景行有一瞬间懵了,手指一松,鱼肉掉到了盘子里。
侯夫人看儿子和个呆子一样站着,瞪了眼,急忙问:“这是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了?
就,就有孙女了呗。
应该还有一章久安就要和大家拜拜啦~哎,他孩儿我还没想好名字,要不就叫小石头算了哈哈哈感谢在2020-10-1723:04:58~2020-10-2014:36: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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