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他很有安全感。

    反正娇娇将来总要嫁人,萧弈总不能护她一辈子吧?

    他心情顿时变得很好,也不嚎了,哼着小曲儿回了前院。

    前院的气氛并不融洽。

    柳怜儿跟着南胭兄妹回来,姿态小意温柔,如同小家碧玉。

    南胭心里怄火,沉声道:“怜儿表姐,你应该知道,就算你嫁过来,我哥哥也不会喜欢你。一个得不到夫君宠爱的女人,在深宅后院,只有死路一条。”

    她哥哥是要娶官家千金的。

    只有官家千金,才能对哥哥的仕途产生帮助。

    柳怜儿这贱人也不看看自己身份,真令她恶心!

    柳怜儿捏着绣帕,小声道:“我最宝贵的清白,给了南景表哥……除了嫁给他,我已经没有其他办法。胭儿,听说你是锦官城有名的才女,心地善良,温柔贤惠,你肯定能理解我、支持我,是不是?”

    她楚楚可怜,眼睛里闪烁着泪花。

    南胭看着她这副伪装出来的可怜样,恨不能在她脸上挠出血痕!

    然而为了自己名声着想,她终究也只敢想想。

    柳怜儿微笑:“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但,那又有什么关系?胭儿,你曾对我说,‘见识过南家的富贵,表姐还想嫁给寻常百姓吗?’我确实不想嫁给寻常百姓了,所以,我要嫁给你哥哥。”

    她转向南景,“表哥,我希望咱们能尽快订下婚期。早些生两个孩子,也好叫南三爷高兴。”

    说完,福身行了一礼,兴高采烈地走了。

    南景面色铁青。

    柳怜儿出身低贱,行礼的姿态全然是模仿南府婢女,却模仿得很不像,丑陋极了!

    这种女人带出去,只会给他丢脸!

    南胭狠狠跺了跺脚,“哥,咱们接下来如何是好?”

    “暂时不能动柳怜儿,否则别人会怀疑到咱们头上。”

    “哥哥的意思是……”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南宝衣,必须死!胭儿,雇杀手花销庞大,你那里还有多少银子?”

    南胭为难,“你也知道爹爹和程叶柔定了亲,所以我最近都没能从他那里拿到银子……”

    南景颔首:“那我自己想想办法。”

    ……

    南广回到前院,小厮过来请,说是公子请他去书房说话。

    他满脸凝重地来到书房,他的乖儿子坐在窗边,正捧着四书五经用功。

    他生怕打搅南景读书,轻手轻脚地替他倒了一碗茶。

    南景合上书,“爹。”

    南广咳嗽一声,把热茶送到他手边,“爹打扰到你读书了吧?”

    “未曾。”南景抬手请他坐,“这次请爹过来,乃是因为——”

    “爹知道,你怨恨娇娇帮柳怜儿作证,害你必须娶那个女人……”

    南广语重心长:“景儿,爹刚刚在松鹤院时,已经替你狠狠敲打过娇娇,她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你这当哥哥的,不能再怪她呀!你们兄妹三人要互相扶持,将来才能成就一番事业!”

    南景微笑,“您想到哪里去了?孩儿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南广愣了愣,“那你请我来是为了……”

    “爹,过了上元节,孩儿就要返回书院,新一年的束脩,您还没有给我。”

    “对对对!”

    南广急忙脱下鞋履,从鞋垫底下拿银票,喜气洋洋道:“上回你大哥承礼回来,给了爹足足五千两银票!爹现在手头宽裕,你尽管拿去交束脩!”

    南景看着他递过来的一千两银票。

    半晌,他小声道:“爹,因为锦官城物价飞涨的缘故,我们书院的束脩也涨了,一年得两千两银子。您知道,万春书院是蜀郡最好的书院,因此束脩也是最贵的。”

    南广恍然:“有道理!”

    他又从鞋垫底下抽出一张银票。

    他把银票捋齐整了,爱惜地递给南景,“你读书是为了考取功名、光宗耀祖,束脩之事,尽管开口,不必跟爹爹客气。家里有银子,你不要节省。”

    南景接过两千两银票,清秀的面庞上颇有些委屈。

    他低声道:“束脩是够了,可是给夫子送礼的银子……您也知道,夫子都是看人下碟,别人都送礼,就我不送,夫子会怎么想?”

    “对对对,给夫子送礼的银子,万万不能省!我听说万春书院的老夫子,在锦官城很有门路,说不定能弄到乡试的考题!万一我儿因为没送礼,不能提前得知考题,岂不是亏大发了?!”

    “还有买笔墨纸砚的银子。爹,您也知道,在万春书院读书的,都是权贵子弟,他们隔三差五就换新的笔墨纸砚,而且还都是宝砚斋的精品。孩儿一年换一套,还只是六七百两一套的,已经够节省了。”

    南广越听,越是心酸。

    是他没本事,没办法叫景儿过上富贵日子。

    他把五千两银票都塞给南景,正色道:“什么都能省,唯有咱们景儿读书,半钱银子都省不得!景儿,你只管好好读书,将来考中功名,给家里争光!”

    南景握住五千两银票。

    他低头翻了两页书,小声道:“爹,有几位同窗,与我关系挺好的,都是官宦人家的公子,多交流交流,也算难得的人脉。他们约我正月间出去吃酒,我寻思着,不能总叫他们请我,我也该回请两次。只是酒楼花销大,我怕银子不够……不过,您要是没银子,我就不出去聚会了,只在家读书。”

    南广满脸爱怜。

    他的儿子,真是懂事啊!

    他拍了拍南景的肩膀,“你有交好的朋友,这是好事。请他们吃饭,也是应该的。爹手头宽裕的很,你等着,爹这就回屋给你拿银子。”

    他兴冲冲离开了书房。

    南景扔掉书卷,不耐烦地靠在官帽椅上。

    这个爹十分蠢钝,听说今年还得了个“南帽帽”的外号。

    书院里的同窗经常拿这个笑话他,真是丢尽了他的脸面!

    他皱眉,嫌恶地掸了掸被南广碰过的肩膀。

    南广回到寝屋,仔细翻过花瓶、地砖、每双鞋的鞋垫,可是手头确实没有银子了。

    他沉吟片刻,打开衣柜,望向那件精心保养的紫貂毛大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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