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村口,马车停下来,虾皮笑道:“军师,我们到了。”
书生掀开车帘望去,山岗,阡陌,泥土,庄稼,黄叶,枯花,这不是那丫头家么?
“为何带我来这里?”清隽的脸庞带着疏离。
“那个,军师,我们认识这村里的二丫啊。你现在连个身份都没有,又不愿露出曾落草的痕迹,如此寻个正常人家正常生活,慢慢有了身份,才是正道啊。”虾皮讪笑。
“如何叫慢慢有身份?”书生拧眉。
“那个,那个......”虾皮很想说,你入赘给人家,不就有身份了么,可读书人都清高啊,他不敢惹这份清高,只好硬扯了理由:“军师,二丫可是我们山寨的朋友,只有她了解我们身份,又不介意的,你就委屈一下,待我们下去调停,让这村长给你入个户牒。”
书生欲言无言,一个新的身份,的确是他目前最需要的。
兰二丫,书生默默的想,沉在脑海深处的那抹粗布麻衣的身形,此刻浮现出来,泯然于众泥石,可她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却与泥石天壤之别,似这泥石上开出的芳花,“灵雀儿,灵雀儿,一鸣解相思,二鸣解花意啊.....”
一个乡下丫头,零落成泥般的人物,何以至此?
虾皮见书生似在发呆,接着又说了一句:“那丫头是个有主意的,很有心气,比我们这帮大老汉强,你看.....”
书生眼神收回来,片片霜落,头点点,说:“就去她家吧,不过去之前,我得做一件事。”
柴扉处,二丫正收拾了箩筐与锄头,同大丫肩并肩出门去整理那二分地,草鞋与地面发出拖拖的声音,施施而行。这声音却被一声呼唤打断。“二丫啊,表舅来了啊。”
二丫扭过头,便望见两只白胡子同一个灰布男人走过来。
“二丫啊,上哪去啊?”虾皮笑眯眯。
“我们去刨地,你们又来了,麦种带来了?”
虾皮面皮一僵:“呃,还未待去采买,等我们送完了礼物,这便去买粮种...”
“礼物?”二丫皱眉,打眼望过去,俩白胡子手上捧着一摞书,后面跟着的书生空着手。
书生双腿颀长,轮廓线条起伏优雅,是他,今日却没带面具。
只是……,还是戴面具的好……
“你们带的什么礼物,这些书?”二丫皱的眉更紧了些。
“啊!不不不不,那个,可否让表舅进屋聊聊?”
大丫悄悄拽拽二丫的袖子说:“是不是上次来送粮的?不是坏人就好。”
他们到底是不是坏人呢,很难定义啊。不过,这些书本总比刀剑好些,能化解戾气。
她手一扬,说道:“进院吧。”
“好好好。”虾皮和远子抱着书本挤进柴扉。
打眼望望小院,一排三间正茅屋,一间低矮的灶房,灶房门口立着水缸,小水池,水池旁边的青石板濡湿濡湿,唯一可以放书的地方就是水缸的木头顶盖了。
他们忙奔过去,卸下身上负累,长舒口气。一摞书本放在水缸上,这才得了空来到二丫面前。
见她旁边的半大女孩略带惊惶与憨直,看着他们,待他们的眼望过去,她的眼神却逃跑了。
虾皮指指她,问道:“二丫,这是谁?”
二丫将身挡在大丫面前,说:“我姐姐,你们躲远点。”
虾皮躬下身来,打一个揖,脸上笑道:“二丫,今日来,表舅是有事请你帮忙了。”
“我能帮你们什么忙?”
“刚才表舅不是说有礼物带给你么?瞧见没,他就是我们的礼物。”虾皮指指书生。
书生自近柴扉直至进门,一直在打量,她们家外墙竟用一些树枝结成的,那能叫墙么,院子里也是黄土地,连石板都没铺,房子竟是草垛成的,屋顶是草,墙面是泥巴和草,还有厨膳之处,低低矮矮,乌黑乌黑。他立身与院内,眼神毫无阻碍的看出去,看到村郭处,各家各户几乎都是茅草屋,低矮,黑暗。
她是怎么样在这片低矮和黑暗里带出了彩色的灵雀儿,去吟那句,一鸣相思,二鸣花意的呢。
二丫的眼神落到书生身上略一扫量,嘴角艰难的撇一撇,眉头拧成了疙瘩,原来他丑成这样,一脸病容,黄不拉几,眼角下垂,只看得见一线眼睛,唯一的长处是身板还挺高,看起来胳膊腿儿的有点力气。
一个字:很丑!非常丑。
艰难的挪动眼珠,瞥一眼虾皮,嘴角抽动:“这位表舅,礼从何来啊?”
送人家礼物,起码这物得是对主人家有好处的吧。
虾皮立刻扬起面皮笑道:“这礼可大了,识文断字,是个秀才书生,身板又好,能给你干活,能文能武的,谁家也捞不着这好处。你有什么文书尽管让他写,有什么力气活,尽管让他干。”
二丫背起手来,脊背挺的直直的,平白无故为何把这人塞给我?他们连翠山不要军师了?还是说,他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军师。“说,他是什么人。不交代清楚,我不收这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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