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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老夫人脸色一变再变,到底没发作。
谭修昊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妹妹,“去祠堂跪。”
谭修黛愤懑,“大哥…”
谭修昊冷冷道:“等会儿我若没在祠堂看见你,你以后便不必再回来了。”然后躬身对上方的母亲一礼,“母亲,儿子方才归京,形容风尘,先行换装,再来向母亲请安。”
他是一家之主,素有威严。谭老夫人也没有和儿子儿媳夺权的心思,只不过在维护女儿方面格外坚持罢了。今日见他难得这般强势,再加上女儿确然有错,谭老夫人也不好太过驳了他的颜面。
女儿那个性子,也的确是过了些。让她稍稍受些惩罚,一来长了教训,二来也让儿子儿媳气顺了,便不会再为难女儿。
思及此,她便没反对。
谭修昊脸色稍缓,唤来两个丫鬟,道:“送二姑娘去祠堂。”
“是。”
“我不要去跪什么祠堂,凭什么要我跪祠堂?”
谭修黛满面怒色,她与谭修昊虽是同胞兄妹,长得却并不像。谭修昊是翩翩美男子,她却姿色平平,顶多算得上一个清秀佳人。也就是因为长得不出彩,看着颇有几分端庄,让人一看之下很容易先入为主,觉得她是个贤妻良母。否则就她那个性子,叶家是绝对看不上的,更莫说娶回家来做主母了。
此时她面目扭曲,更显得狰狞丑陋。
“行了。”
谭老夫人瞪她一眼,“你大哥正在气头上,你就少说两句。不过就是跪一跪而已,就当祭拜祖先了。等你大哥气消了,不会怪你的。”
谭修黛咬了咬唇,母亲不帮她,她也确实没奈何,只好乖乖的去了祠堂。
自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这还是头一次受这么重的责罚,心理上的不平衡和屈辱才是让她最为愤怒和委屈的。
谭修昊下定决心要将妹妹惩治一番,修整好衣着后也没去祠堂,而是去了妻子屋里。
陆温怡也才洗漱完毕,披散着头发懒散的坐着,看了他一眼。大约也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谭修黛再怎么样都是他亲妹妹。若是把这事儿捅穿,谭修黛这辈子就完了。可若就此隐瞒,也就等于欺骗,他良心上也过不去。
怎么做,都不合适。
谭修黛还真是会给她哥出难题。
“把她送走吧。”
“嗯?”
谭修昊看过去。
陆温怡道:“她几次三番针自己的小姑子,两人早已水火不容。那姑娘虽不姓叶,但他们全家都是叶家公子的救命恩人,叶家那样的诗传世家,是不可能做出忘恩负义的事情把那姑娘赶走的。修黛这动辄回娘家哭诉的性子,叶家也早已不耐。即便你将此事遮掩下来,她回去也不可能和叶家公子长久。她都回来两天了,这若是搁在往常,哪怕叶家人再不喜她,也早就派人来接了。可现在,叶家仍毫无动静。你就不觉得奇怪么?”
谭修昊这几日不在府中,再加上他平时忙于公务,对这些个事情也不甚关心。此时经妻子提醒,他也反应过来。
“你的意思是…”
陆温怡神色平静,“她前日上午回来,叶家那边一直不闻不问,我就察觉不对,特意让人去叶家打听。咱们那位姑爷,已动了休妻的念头。理由就是,不孝公婆,交恶小姑。”
谭修昊脸色微变。
他虽怒妹妹不懂事,但血浓于水,他总不希望妹妹真的被休的。
“她若有孩子到还好,叶家便是看在子嗣的份儿上,也不会休妻。可是…”陆温怡说到此顿了顿。谭修黛和自己的表兄滚到了一张床上,事后谭老夫人肯定会给她喝避子汤,以免铸成大错。想要用孩子来捆绑这段婚姻,已是不可能。
这也怪谭修黛自己作。
叶家那位姑娘虽不姓叶,可也是和叶家公子兄妹相称了十多年,若真有私情,早就悄悄的藏屋中了,何必还要费尽心机的将她嫁出去?非要去和小姑子吃干醋,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么?
不过谭修黛就那么个性子。
在家的时候就和她这个长嫂吃醋,出嫁了也不改狭隘不容人的性子。
女子出嫁为妇,在别人家里,哪能如自家这般自在?真以为所有人都要听她的话顺着她?
天真!
“与其等着叶家休妻,倒不如咱们自己求一份和离书。”
就像他三姐那样,求了和离书,自己带着孩子回娘家,自有容身之处。其实就陆温怡自己而言,是不希望谭修黛回娘家的。倒不是她真容不得这个小姑子,而是这小姑子容不得她。
姑嫂两人长期在同一屋檐下住着,那绝对是矛盾不断。到时候为难的,还是谭修昊。
所以她才会说,将谭修黛送走。无论是送回老家,还是去庄子上,都可以。省得以后闯了祸,还会连累娘家人。
谭修昊默了默,摇头。
“母亲不会同意的。”
疼女儿的谭老夫人,那是半分委屈都不肯让女儿受的。这次是谭修昊坚持,她才勉强答应让女儿去跪了祠堂。顶多晚膳之前,就会放她出来。若是叶家休妻,她必然会让儿子闹上门去给女儿撑腰,更莫说主动求和离书了,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么说你同意了?”
到这个地步,婆母的意见,已不再陆温怡的考虑范围之内。这两日她也想明白了,就是因为这些年了她太过忍让,才让婆母觉得她没脾气。只要碰上她那宝贝女儿,自己就得无条件的退让。
偷情这样龌龊的事婆母都要想着给女儿藏着掖着,将来谭修黛哪怕是杀人犯法,婆母怕是都要豁出老命去保。
她可没那么好心,等着被这对拎不清的母女连累受过。
谭修昊再次看向她,欲言又止。
他当然察觉出妻子的强硬,也知道妻子的话并没有半分私仇针对。可是从情感上,他仍旧难以这么轻易的就点头。
陆温怡沉默半晌,起身往里屋走。
“其实你心里都清楚,只是不愿亲手把她送到那般的地步罢了。那就等着吧,最多明天,叶家就该来人了。到时候,就是两家谈判,断无退路可走了。母亲若不做好最坏的心里准备,只怕到时候受不住。所以,今天晚上,你最好是去给母亲提个醒。还有你那个妹妹…算了,反正与她说什么,她都不会听。我言尽于此,要不要听,都由你。”
她实在是累了倦了,不想再继续这样的日子。
谭修昊看着她的背影,嘴角露一抹苦笑。
叶家若来人,何止是谈判,那是一场硬仗啊。一场不是对抗叶家,便是对抗母亲的硬仗。
妻子觉得疲累,他又何尝不累?
只是妻子尚可以心如止水,他不能。因为那个人,是和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纵然打断了骨头,也还连着筋,斩不断的血缘关系。
他没去祠堂,直到用晚膳,他都没松口让谭修黛起来。谭老夫人果然心疼了,让人将她放了出来。
谭修黛一出来就趴在她怀里哭,“娘,大哥怎么能这么狠心?我可是他的亲妹妹,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外人吗?大哥以前明明最疼我的,可现在看我犹如陌生人,还让我跪了好几个时辰。我在叶家被人欺负,一个个的都拿我当外人,回了娘家,还是受气。他们谁都容不下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一头撞死,一了百了…”
“不许胡说。”
谭老夫人呵斥,见她哭得可怜,又心疼。
“你这次是过了些。我早就与你说了,让你给你嫂子赔个罪道个歉就完了,你倒好,当着你大哥的面就辱骂她。对长嫂不敬,你大哥不生气才怪。”
“那还不是她在大哥面前说我坏话,挑拨离间,如果不是这样,大哥怎么可能一回来就罚我跪祠堂?”
谭修黛永远都不会觉得自己有错,只会将过错推到别人身上。
谭老夫人摇摇头。
“你若没有把柄在她手上,她如何能道是非?”
“可我也是受害者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凭什么都怪我一个人?最委屈最痛苦的是我,她还冷着脸骂我。说到底她管着府中中馈,所有丫鬟都听她的,我就不信她真的丝毫不知…”
谭老夫人听不下去了。
“她若想害你,根本不屑用阴招。再说,谁让你把丫鬟都赶走的?算了,这事儿都过去了,以后谁都别再提,尤其是在叶家人面前。否则,我也保不住你。”
这件事上,谭修黛倒是还分得清轻重,流着泪点点头。
“那大哥那边…”
“没事,罚也罚过了,他便是有再大的气也该消了。今晚你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差人送你回叶家。”
然而谭修黛还未动身,叶家那边一大早就来人了,来的还是她的丈夫,叶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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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可能要晚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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