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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婆母这次是过分了些。”
三夫人微微皱眉,“偏心女儿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真是…”她顿了顿,又道:“姑爷呢?你受了这么大委屈,他就没任何表示?”
陆温怡淡淡道:“他外出公务,要明天才回来。”
若是谭修昊在家,根本不可能看自己的妻子被母亲和妹妹气得回娘家。即便是拦不住,也早亲自上门来请了。
“怪不得。”
三夫人又皱眉,合着这对母女是看谭修昊不在家,就合起伙来欺负她女儿了?真是岂有此理!
“你也别急,这事儿他们谭家不给个说法,你就在家里住着。谭家出了这样的丑事,丢人的是你那小姑子,和你没关系。你婆母若非要黑白不分的包庇她女儿,要你来背这个锅,我陆家也不会答应。”
谭老夫人真是越老越糊涂,真当他们陆家是好欺负的么?
陆温怡本来对婆母也没什么意见。她自己也是母亲,对于婆母偏心小女儿的一些行为也能理解。再说了,婆母毕竟是长辈。同一个屋檐下住着,能忍就忍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这次谭修黛不知廉耻的和自己的表兄偷情,婆母竟还妄图包庇,甚至想赖在她身上。
简直欺人太甚。
她若是还忍得下去,她就不是陆温怡!
……
谭府。
陆温怡一怒之下拂袖离去,让谭老夫人母女都始料未及。尤其是谭老夫人,儿媳妇的性子她还是了解的。虽刚烈,但也不乏柔和。若非万不得已,是绝不可能当面与她对着干的。
谭修黛则认准了是陆温怡陷害自己,满心愤怒与怨恨。
“娘,这次您一定要为我做主。我平白无故遭了这样的罪,若是被夫君知道了,我该怎么办?他本来就已对我颇多不满…”
“你也知道害怕了?”
谭老夫人现在十分头疼,女儿是绝不可能和侄儿有什么私情的。可如今却做出了这样的丑事。看儿媳的态度,以及平日里的为人,也不可能做出陷害小姑的事儿来。毕竟家族荣辱,女儿沦为旁人口中笑柄,陆温怡这个做嫂子的也不可能独善其身。陆温怡没那么蠢。
不是陆温怡做的,也不是女儿自己糊涂,那便还有一个可能了。
“去,把表少爷叫来。”
事发以后,谭老夫人就让人将侄儿给关了起来,以免泄露。
“是。”
谭修黛现在是又怒又慌又害怕,极力的想要找出一个罪魁祸首,把这事儿给遮掩过去。陆温怡最合适不过。
见母亲没有为她做主的意思,又气又急,不依不饶道:“娘,肯定是陆温怡害我,她素来就看我不顺眼。仗着是我嫂嫂,就对我颐指气使,跋扈张扬目中无人。我平日里不她计较,她竟还变本加厉。使出这般下作的手段来害我。她跑回陆家了,肯定是要找娘家撑腰。他们要毁了我,娘,您一定要救我啊…”
“够了!”
谭老夫人本就心绪浮躁,见她非但不知悔改还在这添油加醋,心中也生出几分怒气。
“你现在知道丢人了?自己为何不小心些?在自家里也能被人构陷,你是猪脑子吗?”
谭老夫人就没对女儿说过这么重的话。
谭修黛直接懵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娘,您在说什么?现在受害人的是我,您不为我做主,还骂我?”
“骂的就是你。”
谭老夫人万分头疼,“你看看你现在,哪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是不是我平日里将你娇惯得太过,你就觉得所有人都得顺着你?稍有不如意,你便闹得惊天动地人仰马翻。你嫂子究竟是哪里对不起你,你非要与她作对?她若是真要害你,压根儿无需这么麻烦,也根本不会让你察觉丝毫端倪。你有见过谁设计害人,还自己送上门去给人抓把柄的吗?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蠢?”
谭修黛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母亲这般疾言厉色的怒骂,直接就愣住了。若说这些话的是其他人,她必然恼羞成怒泼妇一样的骂回去了。可是换做她母亲,她便没了任何针对的立场和底气。
在她心里,的确是所有人都该顺着她。
所以,她从没觉得自己有错。
哪怕是现在,她也是恨,恨被人陷害。她有什么过可以悔的?这个家里,除了陆温怡,还有谁会跟她过不去?
谭老夫人深吸一口气,缓了缓语气,道:“此事蹊跷,先查清楚再说。反正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你嫂子从中作梗。害你对她没好处。她不可能冒着和你哥决裂的危险,来对付你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姑子。”
谭老夫人是打心眼儿里偏心女儿,但有些事情她还是看得分明。
陆温怡处处忍让,并不是怕得罪任何人,只是不屑于和女儿争斗。女儿那些小伎俩,陆温怡根本看不上眼。
也就女儿自以为是,总觉得陆温怡看她不顺眼,处处针对。
“你先回屋。待会儿我让人去叶家告知一声,今日你就别回去了。”
谭修黛如今这个模样,也不能回夫家,否则被看出端倪,她就完了。到现在,谭老夫人还是想极力保住女儿。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女儿被休。必须将此事遮掩过去。
谭修黛哭闹无果,只好气闷的回去了。
谭老夫人沉着脸,开始审问。
谭修黛不知道母亲的苦心,她没达到目的,母亲还帮她讨厌的陆温怡说话,她快气炸了,回到自己屋子里便开始发脾气乱砸东西,口中一直不停的骂骂咧咧,诅咒陆温怡不得好死。
守在外头的丫鬟听见了,轻蔑的撇撇嘴。
呸,做下这等丑事,不一根白绫了解此身,还有脸在这里大吼大叫污蔑他人。脸皮真的是比城墙还厚。
谭老夫人早就放权给了陆温怡,她做当家夫人多年,论在府中的地位,早已超过了脾气坏不得人心的谭修黛。就她自个儿还不知所谓,觉得在这个家里,谁都得听她的。
到现在,她都没意识到,这件事的后果有多严重。
这个时代,女子红杏出墙和婚前失贞的性质等同。没了贞洁,无论是自己品行不端还是被人迫害,本质上都是一样的。世人同情的背后,仍旧是冷漠的排斥和嫌弃。
况且,她还和夫君感情不睦。这若是戳穿了,必然是被休的命。
反正她还没孩子,叶家休妻也不会有任何顾忌。
被宠坏了的小姑娘,任性得过了头。总以为无论出了什么事,都有母亲兄长给她担着。所以,她虽心慌意乱,却并未想得深远。
谭老夫人最后审出了什么结果,谭修黛并不十分清楚。只知道她身边的两个一等丫鬟被母亲处死了,传菜的丫鬟也死了两个,表哥身边的小厮也被打死了。连昨夜看守她的丫鬟,都突然暴毙。
谭修黛虽性情暴躁,也没少凌虐过丫鬟,却从未亲身经历过这等血腥场面,心中也生出了些恐慌之感。
晚上谭老夫人来看她,她看着往日慈眉善目此刻面无表情的母亲,突然有些害怕。
“娘。”
谭老夫人看她一眼,道:“事情的前因后果我已查清。你表哥我也差人送回去了,他马上就要娶妻,做下这等丑事,自不敢声张。剩下的,就是你嫂子那边。等你大哥回来,必会登门陆府带你嫂子回来。到时候,你给你嫂子道个歉,说几句软话。都是一家人,她不会为难于你…”
“让我给陆温怡道歉?”
前一刻还有些惴惴的谭修黛听闻这句话,立即就炸了。
“她把我害成这个样子,您还让我给她道歉?娘,到底谁才是你亲生的?她这样阴私恶毒的女人,就该浸猪笼…”
“你给我闭嘴!”
谭老夫人手都扬起来了,终究没舍得落下去,语气却格外严厉。
谭修黛果然住了嘴,脸上却写满了不服气。
谭老夫人心中窝火,怒道:“害你?你以为谁有那个闲心来害你?如果不是你自己作,大白天的跑去喝酒,见到你表哥竟然也不知避讳,会发生这种事吗?你自己自作自受,怪得了谁?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立场?私会表哥,红杏出墙。若是给叶家人知道,休了你都是好的。这世上人人都长着一张嘴,到时候说什么的都有。人言可畏你懂不懂?还这么无知无畏,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蠢货?”
谭修黛瞪大眼睛,满眼恐慌和震惊。
“你该庆幸发现端倪的是你嫂子,哪怕是你那么污蔑她,她都没有声张,否则闹得满城风雨,你便是死路一条!你却不知好歹,到现在还在这里辱骂她。如果因为此事让你嫂子和你兄长生了嫌隙,或者她一怒之下将此事宣扬出去,你就算死了都会被人诟病你知不知道!”
谭老夫人向来对女儿十分包容,也心疼女儿无端受此屈辱。可若是现在不骂醒女儿,即便此事顺利揭过,将来女儿在夫家还会出乱子。她老了,不能一辈子护着女儿。女儿这性子,又和嫂子不睦。再不依不饶,惹了儿子不满。将来真在夫家受了什么委屈,谁来给她撑腰?
可怜天下父母心,却偏偏摊上个不长脑子的女儿,谭老夫人也是作孽。
“可是…”
谭修黛怎么都不愿向陆温怡服软,“您不是说了嘛,这种事情,宣扬出去对她也没好处。我干嘛还要向她道歉?她是长嫂,从来都让着我,这次为什么不行?况且她是谭家当家主母,我出了这样的事,她也有责任。”
“你以为你犯的这是什么罪?”谭老夫人真是气得想抽她两耳光,“就你一个人有脾气吗?你嫂子也是人,她不是木头。你自己数数,这些年她受了你多少气。人家大度不跟你计较而已,你还真以为可以骑在她头上作威作福了?她是长嫂,你低声下气给她道一回歉怎么了?是你的命重要还是脸面重要,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谭老夫人便转身离去,被气的。
……
陆温怡的确是不会故意和谭修黛过不去,毕竟那也是她小姑子,她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做非要去戳破小姑子的丑事。但她也不会昧着良心的去骗叶家人。所以她赌气回娘家,除了气婆母不公以外,也是想当个甩手掌柜。
这事儿最后到底结局如何,就看她婆母怎么处理了。
谭修黛那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性子,就算躲过了这次,迟早也会闯出大祸来。若非念着和丈夫的夫妻情分,依着她的性子来,非大义灭亲不可。
她心知此事是谭修黛之过,却只能做个哑巴,什么也不能说,既憋屈,又良心不安。谭家任何人,她都不想见。
满腔怒火无法宣泄,她干脆便拿了长枪去练武场练武。
“谁惹了我们四姑娘了?大早上的这么大火气。”
陆少颖闲庭信步的走过来。
陆温怡停下,回头道:“三姐。”
陆少颖道:“昨天就听说你回来了,我过去找你,三婶子说你心情不好,在休息。休息了一晚上,气还没消呢?”
陆温怡撇撇嘴,不愿意说。
“三姐,你来得正好,陪我练练。许久没拿枪,都生疏了。”
她武艺不如陆非澜和陆少颖,夫君又是文官,不好武。身为当家主母,她要处理的庶务又多,没多少空闲时间练武,的确是生疏了不少。
陆少颖摇摇头,“你现在满腔怒火,看谁都恨不得一口吞了。我陪你练,不是找虐么?”
陆温怡气闷,随手将长枪插回去,直接在台阶上坐了下来,也不嫌脏。
陆少颖好笑道:“你这个样子,若是给三婶子知道了,又要斥责你没规矩了。”
“去它该死的规矩。”
陆温怡是属于那种,没人惹她的时候,她可以温婉优雅。可一旦有人惹了她,那暴脾气比陆非澜还烈。
“什么玩意儿?自己做了丑事,凭什么要我来给她擦屁股?什么东西,居然敢给我脸色看?出了这么个祸害,一辈子都别想安宁。”
陆少颖一脸莫名。
“四妹,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
陆温怡发泄了一通,心里那口气顺畅了些,“就是看某些人不顺眼,发发牢骚。”她站起来,无甚仪态的拍拍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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