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婉只能说,王爷,你行的,你行!
瞧着某人的态度,那药大概是不可解,便是那位看着很牛叉的游医貌似也不行,嗯,倒是要瞧瞧苏贵妃知道这事儿之后,会是个什么表情,之后又会做出什么事儿,大概又是一场精彩大戏,绝对不容错过的那种。
不过这会儿才不去管那么多,现在属于他们夫妻尽情浪的时间,京城里边便是翻了一个底朝天,跟他们也没没啥关系。
“阿渊……”靖婉笑靥如花的挽着李鸿渊的胳膊。
“嗯?”李鸿渊轻轻的挑眉疑问。
“再过不了几天,就是三月初三了。”
“啊,上巳节,怎么啦?”李鸿渊还是一副不解的样子,“想出去玩儿?或者是想见识一下京城那些高门大户怎么玩的曲水流觞?”
靖婉白了他一眼,“那玩意儿在哪儿不都差不多,没什么稀奇的。我是说,我们成婚一年了,有一个词儿,叫做成婚纪念日。”她家夫君智商这么高,应该懂吧懂吧?
李鸿渊瞧着靖婉那希冀的小眼神,哪有什么不懂的,不过,心下又萌生了逗一逗靖婉的恶趣味,面上不显,语气淡淡,“就跟那死人的忌日一样?”
“李鸿渊——”靖婉恼羞成怒,狠狠的在他手臂上拍了一巴掌。
不远处不管是侍卫还是伺候的丫鬟,都是第一次听到王妃这么怒气冲冲的连名带姓的叫王爷,也不知道王爷做了什么,把王妃气成这样,不过,两位主子之间的事情,他们可不敢掺和,低眉敛目,做出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只是那耳朵却不由自主的竖了起来,反正是王爷惹恼了王妃,王爷这会儿肯定是要哄王妃的,可没那功夫注意他们,而王妃向来不会不分青红皂白,拿他们撒气。
这跟王爷生气完全是两码事啊,王爷生气,那邪火肯定不会冲着王妃去,一不小心,他们就要倒霉,因此,那时候是能躲就躲,不能躲也要夹着尾巴减小存在感。
活阎王也知道这回是真的将媳妇儿给惹毛了,“婉婉……”
“哼——”靖婉恼怒瞪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转身走人。
咱们活阎王这会儿也有点讪讪了,这会儿赶紧把媳妇儿给哄回来才最要紧,“婉婉,婉婉为夫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婉婉……”
就算周围不少人,李鸿渊也半点也不好意思,说道歉,那就是真道歉,半点不含糊,身为亲王的尊严啥的,面子啥的,那些东西能有啥用,能让他媳妇儿不生气吗?
靖婉现在正在气头上,根本就不搭理他,也没注意旁人的反应。
靖婉生气,但也没有生闷气,该干嘛就干嘛,没事儿就找点事。
李鸿渊就一直跟在边上,殷勤小意,伏低做小,靖婉修剪花枝,他递剪子;靖婉洗手,他递帕子;靖婉饮茶,他先给拨一拨待温度合适了再送上去;靖婉作画,他给打下手研磨调色,偏生,弄出来的颜色靖婉还很合心意,简直比她肚子里的蛔虫还厉害;总之,不管靖婉做什么,他都能掺上一脚,靖婉叫丫鬟,他眼神一扫过去,丫鬟也只能站在原地不敢上前,可怜兮兮的望着王妃,就差在脸上写着“求王妃饶命”。
靖婉最后被李鸿渊闹得实在没脾气,“王爷,你好歹是亲王之尊,你也不嫌丢人?”就凭这人这脸皮,要真能跟他生气起来,才叫奇怪了。
“只要婉婉你不生气了,为夫就算丢点人也没关系。”李鸿渊笑道,忒纯良。
靖婉眯了眯眼,这会儿也会回味过来了,这男人就是故意的,故意让人瞧瞧她这个王妃有多过分,有多嚣张,他堂堂亲王做到这份上了她还不依不饶,是有多无理取闹,换成别人家,这样的媳妇子早就该被收拾了,别说是丈夫嫌弃,上到公婆长辈,下到小姑小叔甚至是小辈,都该对之各种指责了。
好吧,虽然这或许是事实,不过,某人就算是故意的,没这层理由在里面。
靖婉也突然笑起来,“嫁了王爷这样的夫君,是不是该说我修了八辈子的福?该谢天谢地谢你八方神佛?该好好过日子,别有事没事瞎折腾?”
李鸿渊脸上的表情收了收,眼神也有一瞬间的晦暗,上前拥住靖婉,“是我娶了你,才是修了八辈子的福,不过,我不会谢别人,只谢谢你,谢谢你的出现,谢谢你来到我身边。——婉婉不要生气好不好?让为夫做什么都可以。”
这一刻,就算不去想,靖婉也百分百的笃定,自己夫君心里有秘密。不管这秘密是什么,只要他对她的感情是真的,那么她就不问,或许有一天他会告诉她的,就像她身上其实也有秘密,其实她并不是那么的在意,就好比,她在他面前其实已经暴露了很多,他们从身到心都是最亲密的人,如果还时时刻刻的小心着,注意着,未免太累了些,所以她清楚,在他面前的某些言行,其实已经僭越了,被世人所不容的,她相信他,而他也从未叫她失望,聪明如他,应该是早有察觉,差的,或许仅仅是捅破那一层窗户纸,他问,她就会告诉他。
嗯,大家都在心照不宣的等对方问出口(等对方主动说出口)。
靖婉退了退,伸手捏住某人的脸,笑眯眯的,“王爷这是终于玩够了?”
“什么叫做玩儿?为夫那是诚心诚意的想要给婉婉赔礼道歉。”
“这样?让我不生气,也行,三月初三那日你来安排,本王妃满意了,就原谅你,如果不满意,哼哼哼……”
“婉婉不给点提示什么的?”活阎王面上有点“愁苦”。
“没有哦,王爷睿智如斯,相信没什么事能难倒王爷,本王妃可是相当看好王爷。”
“行,那你就等着吧。”李鸿渊带着点宠溺,又带着点无奈的点点靖婉的鼻尖。
靖婉突然间真的期待起来。
“那婉婉现在要做什么,继续作画呢,还是出去转转,或许为夫带你去打猎?”
对于打猎,靖婉自然心动,不过,靖婉其实更在意其他的事情,“我瞧着阿渊调色好像很有一手,阿渊作画是不是也不错,让我见识一下呗?”
“行,为夫让你见识一下,为夫好歹也是个全才,作画而已,算得什么。”
某人的脸皮厚归厚,但是既然敢说出来,那基本上也都是做得到的。
写意跟工笔所用的纸张到底是不同的,工笔作画的纸张,靖婉其实让人改进过不少次,虽然她不懂造纸,不过骆家其实有专门造纸的师傅,她说出自己的要求,他们总能找到改变的方法。
这会儿麻溜的将自己作画的纸收起来,铺了一张生宣纸,而非半生熟的,当然,这是靖婉按照前世来命名的,这两种纸在当下其实被称之为宣纸和半宣,后来弄出画工笔的熟宣,靖婉就擅自的改了一下名,不过这都是小事,无需在意。
“就画一副山水好了,是不是很简单。”
李鸿渊挑了挑眉,倒也不置可否。
生宣纸特点是吸水性和渗水性强,遇水即化开,易产生丰富的墨韵变化,能收到水晕墨章、浑厚化滋的艺术效果,渗透迅速,不易掌握,故而,画山水一般喜欢用半生半熟宣纸。半生熟宣纸遇水慢慢化开,既有墨韵变化,又不过分渗透,皴、擦、点、染都易掌握,可以表现丰富的笔情墨趣。
靖婉要让李鸿渊用生宣画山水,自然就更考验功底。
一开始靖婉就没拿出熟宣,可见,她压根就没想过李鸿渊会工笔。
自家媳妇儿要考验他,又“小瞧”他,李鸿渊轻松随意得很。
调好了墨,笔下肆意挥洒,没有思考,没有停顿,足见是成竹在胸。
纸张原本就不算大,李鸿渊又没打算用其他颜色,纯粹一幅水墨山水画,因此,画起来相当的快,用眼花缭乱来形容都不为过。
反正,在靖婉看来,自己正看得入神呢,他一幅画就完成了。
顺带还题了字,没用印,却也画了一个上去,那是整幅画唯一色彩鲜明的颜色。
“完成了,请王妃品鉴。”李鸿渊笑意盎然的搁下笔。
靖婉看看人,又看看画,再看看人,再看看画,然后默默的转身,这心里的悲伤,简直逆流成河。她基本艺术修养还是有的好吧,她基本的欣赏水平还是有的好吧,特么,这水平简直就是大家甚至圣手级别的了,有这么打击人的吗?
说好的除了皮囊一无是处呢?
下棋貌似能杀翻她祖父;
一手字让各路大家赞不绝口;
现在连作画都是圣手级别;
兵法上对贺识海各种碾压——贺识海一开始或许没学过,但是打仗还是比较溜的,后来在慢慢地进步,可是,靖婉也没见他在某人手下支撑的时间能够长一点;
山河地理志随手拈来,经史子集开口就有,要说博古晓今,学富五车也半点不夸张;
身在京城,却是天下各国事,别人愁得掉头发的事,他随随便便就有几套方案;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不若如此!
不总结不知道,这一总觉,自己完全就是渣渣。
这样的男人,居然被说成一无是处?这样的人都是一无是处,纵观天下,怕是都找不出几个“有成”的人了,更别说什么十全十美,完美无缺了,全部都是渣渣啊渣渣!
这简直是靖婉前世今生听过的最离谱谣言了,这到底是谁特么造的谣?
李鸿渊瞧着整个人好像都被黑暗阴郁笼罩的靖婉,似乎一不小心将自家媳妇儿打击到了,李鸿渊在反省自己,是不是用力太过,其实应该用三分力就够了?
自己媳妇儿太脆弱,果然应该好好爱护才行啊!
李鸿渊又是“一不小心”将心里话说出来了。
靖婉转过身,阴沉沉的瞧着他,“闭嘴!”这么臭屁,要点脸好不。
李鸿渊失笑,将靖婉拉过来,“你家夫君不管是有用没用,有才没才,那都是你的对不对?你一个人的,其他的人,任谁也休想肖想半分。”
靖婉表示,这话她爱听,心里滑溜了。伸手戳着李鸿渊的胸口,“你说,到底是谁说你一无是处的,说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他。”
李鸿渊一声叹,“婉婉啊,女儿家家的,不要那么凶残。”
好吧,如果不是某人自己搞得鬼,他这样的锋芒,外人又怎么可能掩盖得住。
李鸿渊亲亲她的发顶,“来,婉婉教为夫作画吧。”
“你还需要我来教?”想要讽刺她,也不用这么过分吧。
李鸿渊敲敲她的额头,“又想哪儿去了?真是,越来越傻了。”
看着某人重新摆上熟宣,靖婉也明白了,果然还是刚才打击太狠了,反应迟钝了,不过,“我傻了,那也是你害的。”整天被养得完全不用动脑子,能不傻么?
“好,我害的,我一定负责到底。”从一开始,可不就致力于将媳妇儿“养傻”么。
“谁要变成傻子?从今天开始,你的那些事情,至少一半的分量要给我先过目,等我做了决定,你再补充。”要说到脑力劳动,还有什么比那些事情更锻炼人。
“依你。”简直求之不得。反正有他把控,不用担心会累到她。
这种百依百顺,靖婉又有一种自己被甩锅的错觉。
所以,不论如何,自己都是他的手下败将下饭菜?
所以说,自己什么都被碾压?靖婉一时间心气又不顺了,“王爷天资不凡,估计就凭以前见妾身画的那些,就该明白怎么画了,想来也不用妾身教了。”
喜怒无常,翻脸比翻书还快,李鸿渊接受良好。——媳妇儿现在真活泼,比起初相识那总是成熟稳重模样,这才更符合十六岁的女子该有的样子。
李鸿渊完全忽略了一个嫁人的女子该有的样子,李鸿渊与其说在养媳妇儿,不如说在养“闺女”,当然,当真有亲闺女的时候,那孩子大概又没有这个待遇了。
李鸿渊在工笔上的造诣本来就很深,这时候“自学”,藏藏拙而已,倒也简单。
靖婉安静的看着他作画,侧脸依旧完美无缺,此时此刻,身上又带着一份安静宁和,美好得不像真人,就那么看着,渐渐得出了神,而又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靖婉又开始在心中反思自己。好像真的是越来越“傻”了,好像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气一气或笑一笑,貌似在齐安府那么多年,“更小”的自己都不是这样的。
靖婉无奈的轻轻笑叹一声。
李鸿渊回过头,明显是因为听到她的声音,“怎么?”
“没事。”站起身,走上前,方才还是画卷之外,转瞬间就融入画卷之内。
两个人在书房中度过了小半日,没有旖旎,没有缠绵,没有耳鬓厮磨,只有宁和,温馨,间或偶偶私语,却始终透着一种让人插不进去的亲密无间。
这种时候,这两主子是最好伺候的,因为压根就不需要伺候。
次日,在靖婉换了一身简练的衣服,准备与李鸿渊一起去打猎的时候,另一边,游医应苏家的要求,去了苏家,只是,相比昨日,他的装束上有很大的不同,脸上多了胡须,多了皱纹,衣服也更为普通,整体看上去,就属于那种扔进人群里就找不出来的人,如果再见,靖婉大概都不会将目光落到他身上。
而那个更具有辨识度的白猿,更没有带在身边。
睿亲王以及睿亲王妃都已经在苏家等着了。
大概还是为了掩藏身份,双方并没大打照面,游医也什么都没说,直接给人把脉。
把脉的速度,比起一般的诊脉还快些,甚至都没换手,另外给扎了一针,问了几个问题,随后就给出了结论,“中毒,绝育散,除绝子嗣,与身体无碍,通常情况下,把不出什么问题,盖因绝育散也并非绝对绝育,运气好,有极小的几率得到一个孩子,得一个,是苍天万万人中只眷顾你,得两个,等同十辈子的苍天眷顾了。”
说完,游医很干脆的起身,拎起药箱,就准备走人。
毫无意外的,游医肯定是被拦住了。
事实上,这样一个结果,就算已经有心里准备,李鸿铭的脸色还是阴沉得可怕,这会儿也不避了,直接走出来,“大夫说的,可是真的?”
游医完全没有似乎被困的不忿或者什么情绪,“已经信了,何必多问。”
李鸿铭是什么人,被区区一方游医这般轻慢,加上确认了身上的问题,自是怒火中烧,不过,他最后的希望或许在对方身上,到底压住怒气,“大夫,可有解?”
“无解。”游医对这种阴损的东西向来没有兴趣,也没兴趣去研究,毕竟,这种东西,普通人沾不到,权贵中,能沾到的也是少数,如此,何必去费心思,有这时间还不如去帮更多真正需要帮助的人。
“大夫,你的一个人情,就仅仅是帮人把脉?未免也太廉价了。”李鸿铭面上的表情越发的控制不住。
游医不为所动,“如果不是因为棘手,尔等需要找老夫出手?”
没错,事实的确是如此,然而,苏贵妃用了这次机会,更多的原因是想解决问题,当然,如果儿子身上没有问题,自然就再好不过,就当拿一次机会,换一份安心,虽然损失了机会有几分心疼,但也总好过整日的疑神疑鬼,而现在真的出了问题,自然就希望是能解决。结果呢,对方仅仅是看出了问题所在就要撒手不管?怎么可能!
“大夫,真的不能解决吗,你最好是想好了再回答。”李鸿铭的言语中,已经透出了浓浓的威胁之意。
“既然如此,那么,本王也就只能是对不住了,毕竟你知道的,这事儿于本王而言,事关重大,断然不能让外人知道,如此,只得委屈老大夫了。”
李鸿铭话音落,拦路的就不再是苏家人,而是李鸿铭带来的护卫。
“不过老大夫放心,就算你解决不了本王身上的问题,你的医术,本王依旧看好的,所以,留在睿亲王府,本王保你荣华富贵,不用再风餐露宿,老大夫便是喜欢研究各种草药,本王也能全部满足你。”就算是强行将人给扣下来的,李鸿铭依旧习惯性的摆出礼贤下士的姿态。
从进来就神情淡淡的游医,这会儿却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李鸿铭不明所以,随即就感觉到手软脚软,头晕眼皮重,在彻底的失去意识前,仿佛听见这游医的话——
“王爷还真是心大,强人所难到大夫头上,还指望对方为你效命?也不怕将命给搭进去,不过王爷倒也不是第一个对老夫做这种事的人,王爷日后倒是要记住这教训。”游医说完,看着倒了一地人,掸了掸衣袖,拎着药箱,不紧不慢的离开。
正如苏贵妃所言,此人若非有自保手段,又岂能任由别人绝对见面的地点。
之前,苏贵妃不是没警告过李鸿铭,奈何,李鸿铭根本就没当一回事,将游医当成了御医一类的人,低估了游医的本事,也高估了自己在这些人心中的地位,自以为,区区平民而已,断然不敢对他一朝廷亲王如何,结果,阴沟里翻船。
游医就那么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苏家,就算被下人看见,也不敢阻拦。
游医下手也不重,他离开后不过半刻钟的时间,屋里的人就陆续的醒过来。
李鸿铭的脸色阴沉得可怕,非常清楚,这一次当真是大意了,如果对方心存歹念,那么他将死得不明不白,就算是在李鸿渊手上吃亏,也没这么大过。
倒是第一时间派人出去找了,然而,这事儿根本就不敢大张旗鼓,先不说对方的手段可谓神鬼莫测,而且还抓着他的把柄,最后自然是毫无结果,连相似的人都未曾瞧见一个,最终,李鸿铭阴沉着脸出了苏家,进宫去见苏贵妃了。
得到最后的结果,苏贵妃的脸色比李鸿铭好不了多少。这一刻,才真觉得是报应,或者说是报复。为什么不是别的,偏偏是绝育散,绝育散!“可曾问你中毒的时间。”
睿亲王府毕竟已经一年多没有好消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所以,任何一个时间段都可能是中毒的时间,单凭自己去推断,基本上不可能找出凶手。
李鸿铭面上僵硬了一顺,“母妃恕罪。”
苏贵妃忍了忍,才没有将手上的茶杯砸出去,“铭儿,你让母妃说你什么好?你疏于防范,什么时候中毒都不知道,现在又失了冷静,还不将本宫的话放在心上,你这样子,还图什么大业,你简直……”
“儿臣子嗣都绝了,还谋算什么,还不如……”
“闭嘴!”苏贵妃厉喝一声,压制的怒气因为睿亲王的负气彻底的爆发出来,险些就将杯子砸在李鸿铭头上,“还不如什么?不谋大位,我们所有人还不如现在就自我了断了,反正到后面也都是死。”
睿亲王身体晃了晃,深吸一口气,勉强稳住心神,“抱歉母妃,儿臣一时无状。”
“那大夫不也说了吗,你不是绝对不能生,你必然是受苍天眷顾的人,过几天就对外宣称,你媳妇儿再次怀孕,已有月余,等到九个月后,她必然给你生下嫡长子。至于你最近在女人身上做的那些荒唐事儿,都给本宫停了,以前如何,日后照旧如何,尾巴都扫干净了,你知道这事儿如果出了纰漏,会是什么后果。”
睿亲王已经明白自己母妃的意思,假孕借子,心底到底还是有不甘,“母妃,儿臣多努力努力,说不定……”
“闭嘴,你倒是努力这么久了,有结果吗?没有不算,精神头还那么差,当时你父皇跟朝臣都瞎子?继续这么下去,你父皇彻底对你失望,支撑你的臣子失望,到时候你就算是生了儿子又能如何?等一切尘埃落定,有的是时间给你生。”
睿亲王知道苏贵妃说的是事实,自己确实没时间耗在女人身上,眼下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而母妃的办法也的确是最合适的,虽然存在着很大的风险,毕竟,如果被发现,他们一个都逃不了,而且再无翻可能,毕竟,混淆皇家血脉,那是重罪中的重罪。
“儿臣听母妃的。”
“如此最好。”苏贵妃闭了闭眼睛,“你先回去吧。”
“是,儿臣告退。”
等到李鸿铭离开之后,苏贵妃满面狰狞,宛若恶鬼,头一次彻底的失了风度,将殿内狠狠的一通砸,发泄心中的郁气。“绝育散,还有一线生子的可能……”苏贵妃面上,不知道是对这一点可能的庆幸,还是对这一点的憎恨。
她在她养子初精的时候,就让人给他下了绝育散,所以,这么多年,他身边女人无数,却从来没传出过“好消息”,她对此半点不意外,而他养子不希望自己儿子的母亲身份低微,一直没让那些女人生,也正好省了许多的麻烦,结果,她今日才知道,绝育散并不能彻底绝育,哪怕几率再低,都意味着养子随时都可能蹦出孩子来。
那么,她做这么多又算什么?她一心一意的对待养子,她自己都完全相信她将他视如己出,与另外两个孩子没什么不同,一直都是如此,现在呢,这份母子情谊,瞬间就从她这里出现了巨大的裂痕,不由控制的,就想要再给他下药,弄死骆氏。
这一刻,她是庆幸养子那么硬的命格,他身边的女人越少,才越好处理干净,行,骆氏既然善妒,那就帮她一把,彻底坐实了她这养子克所有跟他亲近的女人,除了骆氏这个与他命格十分相合的,最好是不要在多出一个。
于是,毫无疑问的,关于李鸿渊“克妻”的话题原本就还没有消散,现在更是更上一层楼。
李鸿渊得到消息,完全就不以为意,苏氏那个女人,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帮了忙却也实打实的。
不过靖婉不明所以,苏贵妃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会儿,李鸿渊倒也没有隐瞒,直接将绝育散的事情告诉了靖婉。
每当靖婉想到自家夫君的遭遇,就万分的心疼,就算苏贵妃并未成功,“因为苏贵妃以为是成功对你下了药的,所以我暂时不怀孩子更好,那么现在呢,她既然已经知道其实有可能怀上,是不是有可能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疯狂的事?我会让她真正的疯狂!”李鸿渊重重的落下手中的棋子。
今生,苏氏确实没有成功,因为他知道,所以避开了,可是,前世,他的的确确的中了绝育散,虽然不是彻底的绝育,但也差不多,那仅有的几率确实是无限的趋近于零,他从苏氏口中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就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子嗣,然而,他最后有了一个儿子,还是他至爱的女人给他生的,他有时候觉得,他果然还是受到上天眷顾的,毕竟,他们仅一次恩爱而已。
但是,偏偏,老天带走了她。
李鸿渊瞧着靖婉,因为绝育散的原因,又一次的勾起了他深层的黑暗回忆。
这一刻,他的记忆跟现实甚至有点混乱,让他都有点分不清了。
眼前一会儿好像是笑靥如花现在的她,一会儿又好像是瘦骨嶙峋、奄奄一息,双手仅有的力气托着孩子交给他,并告诉他“王爷,孩子,你的”,那个前世的她。
就算那个时候,李鸿渊并不知道绝育散的全部药效,可是也未曾怀疑过孩子是他的,更没有怀疑过靖婉是为了孩子更好的活下去而故意骗他。
那个时候,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紧紧抱着她,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只是不停的呢喃着“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后来,李鸿渊度过了那一段时间,才清楚地知道,那段时间,他是真正的濒临崩溃与疯狂,让他撑下来的,或许只是靖婉临终前的祈求,也或许是她看出了他的状态,才在最后的最后,不停的叮嘱,叮嘱……
他那位好父皇,原本没要他的命的,最后,他亲手将他剁了,是真的剁了。
而与之相光的人,他一个都没放过,整个皇宫都是血腥冲天,好像怎么洗都洗不干净,那时候谁都叫不醒他,最后,是有人将他儿子抱到他跟前,孩子哇哇的哭声,他似乎又听到了靖婉的声音,也不怪他现在对抱孩子都很熟练,实在是,那孩子,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他在亲手照顾,不离身边分毫。
“阿渊,阿渊,你怎么啦,你别吓我,阿渊……”
李鸿渊回神,眼前是娇艳如花的婉婉,他名正言顺的妻,她还好好的活着,现在正一脸担忧的瞧着他。李鸿渊伸手,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婉婉,我不会让人伤害你的,绝对不会,谁敢妄图动你一根头发,我要他(她)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靖婉现在可管不了这个,她只想知道,自家夫君到底是怎么了,刚才那瞬间,简直就像从地狱踩着尸山血海走出来的魔神,恐怖得叫人胆颤,然而,靖婉真正担心的还是他本身,面上惨白如纸,鬓角都被汗液打湿,状态非常的糟糕。
“我没事,只是想到某些事情,一时间有些魔怔了,别担心。”
刚才实在太吓人,靖婉怎么可能不担心。“那叫龚九给你瞧瞧?”
“行吧。”如果能叫她安心,把把脉而已。
不过,李鸿渊却死死的将靖婉禁锢在怀中,他还没有完全的缓过来,没有她,说不定还要继续受到负面情绪影响。
靖婉也不再打算离开,轻抚他的后背,一下一下的。
龚九来得很快,瞧见李鸿渊的状态,心中了然,主子这情况倒是并不罕见,而在一边的沐公公就更清楚了,主子从十岁之后,这种状态,每年都会出现几次,刚开始的时候还比较的频繁,几乎每个月都会出现,后来才慢慢的减少,倒是自从跟王妃定亲之后,倒是基本没再见,没想到今日再一次的复发,还来势汹汹。
其实现在的李鸿渊相当的危险,他的无害只是针对靖婉。
龚九忍着主子带来的恐惧感,尽可能不动声色的给李鸿渊把了脉,然后默默的退开,“回王妃,王爷无碍,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靖婉还想具体的问一问,李鸿渊亲了亲她,将她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笑道,“为夫都说没事,婉婉这是不相信?嗯?”
知道他状态不对,靖婉也不与他争辩。
旁边的人很自觉的离开,不敢打扰。
李鸿渊现在好了很多,但是也没那么快完全的恢复。
其实他对前世的那个儿子,心情很复杂,一方面,那是靖婉唯一留给他的,带着他们二人的血脉,可是同时,他也知道,因为那个孩子,靖婉在最后才承受那么大的身体负担,他甚至想过,如果不是那个孩子,靖婉或许都不会……死。
除了最开始那段时间,他给那孩子最好的,但,父子的感情其实并不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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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某渊前世的儿子,本来暂时不会写的,但素,有些亲们猜得有点那啥那啥,汗哒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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