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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梅花宫显得比平时更加冷清。宫里大多数人都下山了,留下的聊聊无几,不是孤儿,就是亲人全无,过节于他们而言,比平时更加孤寂。
若汐有些郁闷。这样子,哪像过年?想想在现代,过年的时候处到张灯结彩,人车如流,那叫一个热闹。年三十都是和朋友们一起过的,从不觉得寂寞。穿越到这里倒好,一点气氛都没有。
未时已过,若汐找到正在看书的沐雨枫。这人还真行,整个一书呆子,放了现代不是博士也是博士后了。
“哎,你们都不过年的吗?”说着若汐抢过沐雨枫的书往桌子上一扔。
“过与不过,有何关系呢。”他淡淡地说,那些事情,根本与自己无关,而自己,早已习惯。
“嘿,一年到头,忙活了那么久,大家总该坐在一起,乐呵乐呵,吃个团圆饭吧?”若汐有些无语,但又忽的明白了什么。团圆,不提还好,一提他可能更难受,他去和谁团圆?本是一家人,其乐融融,却单单把他扔在这离家万里的地方,不可能不介意,他只是用冷漠掩饰了心里的脆弱而已。
“团圆饭?”沐雨枫抬着看着她,露出讥诮的笑来。
“哈,那个嘛。”若汐有些内疚,真的说到他的痛处了。不过,不用他费心的,“我来搞定,到时候,你只管用嘴和眼就行了。”说完快步跑了出去。留下他一个人,看着她的背影,她要作甚?
若汐本就是个男孩性格,时间久了就和大家都混得很是熟络。留下来的六个人听她如此那般的交待之后,都有些跃跃欲试。自从到了梅花宫,从来没吃过什么团圆饭,倒是有些期待呢。
厨子经她稍一提醒便心领神会,桂芝也一起帮着准备起来。大年三十吃什么?当然是热乎乎香喷喷的火锅啦!
等沐雨枫被若汐推推搡搡地来到饭厅后,不由楞住。偌大的饭桌中间放着一个碳炉,加了一口锅,正冒着热气,浓香四溢,周围摆了很多的食材,红的,绿的,白的,黑的,黄的,叫人眼花缭乱。几个人看到宫主来了,都慌的起身,脸上洋着喜气,“宫主。”
等沐雨枫坐定,不由侧过头问坐在旁边的若汐,“这是?”料定是她搞的鬼,因为这种吃法自己从不曾经历过。
“嘿嘿,火锅。”若汐答,“过年嘛,大家坐一起热闹一下,吃吃饭,也算是辞旧迎新嘛。来来来,大家都不要客气,想吃什么涮什么。这顿不吃饱呀,来年可是要饿一年的肚子呀。”大家都被她的话给逗乐了,可就是坐着不动,别人宫主不动,下人岂能动?
“哎,”若汐悄悄扯扯沐雨枫的袖子,小声道:“大家都等着你发话呢。”
哦,这样,于是他开口,语调没了平日里的冷冽,“大家都随意吧。”
“耶,开吃喽。”他话才说完,若汐就开始行动起来,于是大家也跟着动起来,一时各种声音响起,倒也有了些过年的意味。先前几个人已经听若汐说了如何吃法,便拣了喜欢的往锅里放,只有沐雨枫坐着不动,一则他不知如何吃法,再则,他也并不打算吃什么,只是看着一桌人有说有笑,心里仿佛被一片柔羽轻轻触碰,说不出的温馨。
若汐猜他一定是在众人面前放不下身段,就每样自己喜欢的东西都涮了两份,一份自己吃,一份给他。
“啪。”几片涮羊肉和一些青菜放进沐雨枫的碗内,他看着若汐,这是给自己的?
“尝尝怎么样?”若汐满脸期待地看着他。这家伙啊,真是有些叫人心疼呢,其实,如果不是他的人生经历如此,应该不会这样,总有一天他会发现,活着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沐雨枫夹起一片肉,入口慢慢咀嚼,咽下,然后点头,“不错。”心中一股暖流滑过,她为自己夹菜了呢,自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这样对自己好过。所谓姻缘天设,果不其然。
若汐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实在没什么淑女样,大家看着反倒觉得她性情率直,单纯可爱,和宫主一冷一热,极是相配。故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照不宣的偷笑起来。
估计着大家肚子都进了些东西,若汐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小坛酒来,依次给大家倒上,众人也不拘谨,随了她去。只是沐雨枫微微斜嘴,这小妮子,酒量极差,竟还敢?
“来来来,”若汐端着酒杯站起来,众人也跟着站起,只有沐雨枫坐着,若汐硬是把他给扯了起来,把酒杯塞他手里,“新的一年,希望我们每个人都过得开开心心,一切顺利!干杯!”酒还没送到嘴边,沐雨枫一把捏住她的杯,“还是本宫主代你喝罢。”想想上次她喝酒时的情形,不免担心。
“没事啦。我只喝这一杯。”若汐说。喝多不好受,她自己也是深有体会的。
后面若汐果然不再喝,只顾吃菜。大家见了便一味缠起沐雨枫来,他亦欣然应下,来者不拒。
等一帮人吃喝的七七八八,若汐朝那个平常劈柴的使了个眼色,“大个子,还不去拿东西?”因他个子高人瘦,大家都叫他大个子,若汐也跟着叫,倒是他的真名没人知道。
哎,差点忘了。大个子吐吐舌头,他也不过十四五岁,也是好玩的年纪,经若汐一进醒窜门而出,其他人也一并跑了出去。沐雨枫看向若汐,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有,这班人,似乎和她都很熟?
若汐瞧瞧他的样子,心里一乐,嘻嘻,要给你一个惊喜,当然就不能现在告诉你了。
“若汐姑娘,一切都准备好了。”大个子跑进来兴奋地说,看到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坏笑两声又跑了。
“走,带你看烟花去!”若汐激动地拉起沐雨枫就走。他心里一窒。她,竟然牵起自己的手,虽然因为手小只是握住了指头,那两手相交的地方却传来一阵酥意,心里的某一角,在慢慢融化。
空旷处,大家已经摆好了烟花爆竹,看到他们两个来了,便点燃了引子,“滋滋滋—”引子才完就响起震耳的爆竹声,劈里叭啦传了好远。桂芝吓得差点跌倒,大个子赶紧双手护住了她。若汐一边捂着耳朵,一边又怕又乐的尖叫,好刺激,好过瘾!
爆竹的碎屑才落一地,大家又点起了烟花。“彭!”一束刺眼的光在天空一闪,随后爆开,如灿烂璀灿的花在怒放。
火树银花在天空忽明忽暗,若汐不住地拍手,踊跃,开心的大叫,“哇,好漂亮!”“哇噻,太美了!”大家不由感慨,这才是过年呀,如果她一直在这就好了,以后过年都可以这般热闹了。
沐雨枫并不言语,只是及近地挨着若汐负手而立。他明白她的心意。有生之年,浮生竟也可过得如此喧闹热烈,真是幸哉,畅然一笑,明眸皓齿,神采飞扬,比那空中的烟花还有夺目几分,真希望岁月停在这一刻,不再轮回。
放完烟花,大家坐在一起守夜。若汐和一伙人嘻嘻哈哈聊着天,嗑着瓜子,沐雨枫却只是品茶微笑,偶尔应上一两句。到最后,若汐实撑不下去,双眼重得睁不开就要往软榻上倒去,他便一把揽在怀里,等她睡稳,拿过银色风衣裹在她身上,抱起往若汐的住处走去。
才碰到床,若汐猛的醒了。她一直惦记着一件事还没给他说呢。看到他正要离去,赶紧叫住,“等等。”
“有事天明再说吧。”他停在门口。
“不行,一定得现在。”若汐说,这事可不能拖的。
“哦?”沐雨枫转过身来走到床边,“何事如此急切?”
“那,”若汐从枕头下拿出一叠红包来,“天亮了别人给你拜年,当然要给红包了。”
“呃?”沐某人呆住,想想往年,从来没给谁红包呢。
“至于多少,你自己看着办吧。好困。我睡了。晚安。”若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唉,怎么就没一回守夜成功的呢,算了,先睡了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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