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三国之温侯再生 > 闻噩耗弱女子乱心 说无道好男儿动情

?却说那弘农王妃唐妮儿知晓自己身在吕府后,顿时心如火焚,若不是顾及万炜的真实身份不能暴露,她恨不得能立时见到对方,令其即刻去解救夫君。好不容易盼到自己熟悉的侍女出现,她按捺不住,急切地要对方带自己去见万炜。

  名叫爽儿的侍女却咯咯地直笑,半晌才应道:“我家主人虽然是你说的那个名字,可他却不是什么卫尉。”

  “是万炜万芯逝就没错。快带我去见他。”

  话一出口,唐妮儿顿时有些后悔,觉得自己语气太重、几近命令,同时又怕这侍女想偏了,以为自己对那万炜有什么私情。然爽儿心性率直,根本未有多想,只笑着说:

  “你要见就见呗!反正吕老爷吩咐了,你的事儿交给主人处理。”

  闻言唐妮儿松了口气,随即起身道:

  “可否现在……”

  “急什么?”爽儿忍不住又笑,“我又不能这样带你出去。要见也得我禀明主人之后啊!先吃饭吧!”

  想起院外那些士卒,弘农王妃明白急也没用。可如今她哪里还吃得下,草草扒了两口便放下碗筷。爽儿知她心急,笑着收拾了东西走了。

  唐妮儿以为很快便能见到万炜,哪知爽儿回来却说万炜这几日不能见她。这令满怀期待的弘农王妃甚是难以接受,道:

  “我有大事欲告知你家主人。能否……”

  “你再急也得等着!”爽儿不耐地说,“主人身体不适,今儿上午又晕倒了。难不成这样还得见你?”

  唐妮儿闻言大惊,问:“他、他怎么了?”

  “还不是前段日子打仗打的。”爽儿说着眼泪就下来了,“你不知道主人刚刚被送回来那阵儿……现在虽然好多了,可总也不见大好……”

  唐妮儿久居宫闱,这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已超过同龄人甚多,见这侍女如此情状,她若有所感,低声问道:

  “你家主人……待你很好么?”

  若是舒儿或是清儿,必然不会答这问题。爽儿因没什么想法,“嗯”了一声,道:

  “主人待谁都好。不相干的人他也担心。这几日洛阳乱得不成样子,虽然主人不说,我等姐妹也看得出来他心里难受得紧。”

  唐妮儿对外面的事却是丝毫不知,听得洛阳大乱,已是慌了,一时忘了矜持,抓住爽儿的手,急问:

  “乱、乱到什么程度?陛……啊……有没有影响到天子王公?”

  爽儿轻轻摇头,道:

  “具体如何我也不清楚。防着出事儿,府里的人少有出去了。听狂狮的人说,他们从外面军营撤回来时,看到好多人被抢……还有人被杀……反正乱死了。”

  “他们就这么看着不成?”

  爽儿一愣,旋即分辨道:“他们总共才五百个人,可外面作乱的人却好多好多呢!”

  唐妮儿“啊”了一声,脸上微微发红,松了手,低头无言。

  半晌,爽儿醒过神来便要离去,唐妮儿见状慌忙叫住她,说道:

  “我知你家主人现下身子不好。但我真是有急事寻他,如若他好些了,请妹妹立即告知他。”

  爽儿见她急得眼圈发红,忆起自己姐妹深居宫中孤独无助之时,顿感同病相怜,遂点头应允,这才转身走了。

  后几日,来偏院的又换作名为“清儿”与“舒儿”的两名侍女。弘农王妃却不敢向她两人打探。早先便已看出,那清儿沉稳持重,大约是守着“言多必失”的准则,几乎都不言语;而舒儿美且媚,每次来都有股子挑衅炫耀的味道,找她问事儿不是自找麻烦么?

  在等待的煎熬中又挨过数日,终于,爽儿来说是主人要见她。唐妮儿顿时欣喜不已,匆匆换了衣衫便跟着爽儿去了。

  然而,万炜,那个她的夫君以及当今天子称之为“万哥哥”的少年,甚至连一句虚假的承诺都吝于给她,将她彻底丢进绝望的深渊(详见《温侯再生》第二卷,黑色三月)。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去的。当她回过神时,竟已身在那偏院卧房之中了。此处已无旁人,她再也控制不住,扑倒在床放声痛哭。

  然而,不论唐妮儿如何伤心,这日子总是要过的。虽则万炜拒绝了救助弘农王的请求,她总还抱着一丝侥幸,希望夫君即便过得再苦,只要能活着便好。但天不从人愿,初平元年三月初,董卓对外宣告,弘农王刘辨暴病而亡。

  爽儿完全没料到这个消息令唐妮儿如此悲痛。自从上次唐妮儿见万炜,表露了自己是王妃后,服侍唐妮儿的侍女便只留下爽儿一个人了。她只是觉得弘农王好歹是唐妮儿的夫君,唐妮儿理应知道此事,那料到竟然回……望着倒在床榻上哭得几欲昏死的王妃,爽儿心里不禁有些忐忑。刘辨对于她而言,只不过是一个曾经被尊为天子的空洞的符号而已,既无所谓喜欢也无所谓讨厌。但是,显然,那个人对于唐妮儿是另外一回事。

  “王妃,”爽儿低低地叫了一声,“您、您请节哀……”

  又劝了几句,眼见没什么效果,爽儿只得黯然走出房间。

  唐妮儿丝毫未觉爽儿离去,直哭得精疲力竭,总是年纪尚小,竟这么睡了过去。待她醒来,却已是到了夜间。房内未有点灯,那阴惨惨的月光从窗户照进来,透出一股子森森的寒气。

  盯着地面上那一片惨白,唐妮儿呆坐在床边半晌没有动弹。此刻,她只觉心里空空落落的,好似没了魂儿似的。

  “天道易兮我何艰,弃万乘兮退守蕃。逆臣见迫兮命不延,逝将去汝兮适幽玄。”

  夫君的那首悲歌历历在耳,未想到竟然已成事实。自己当时是如何答的呢?唐妮儿缓缓起身,走到房中间,立于那苍白月光之中。呆立片刻,她长袖轻轻一甩,轻盈身影翩然而舞,口中曼声吟道:

  “皇天崩兮后土颓,身为帝王兮命夭摧。死生路异兮从此乖,奈我茕独兮心中哀。”

  歌罢,她已是泪流满面。顿了顿,她面上却露笑容,舞蹈又起,歌声愈发高亢。是夜,执勤的狂狮无不闻声心悸,皆被那绝望的悲痛所慑,无人敢劝,只盼着她早早力竭、如此方能安静下来。

  另一边,还有个人也十分伤心。虽说拒绝唐妮儿的请求有着充分的理由,但万炜依旧觉得有愧于心,此后也努力探听消息、做些自己力所能及之事,试图扭转乾坤。但那可怕的事终归还是发生了。自从闻听刘辨崩殁,万炜亦是茶饭不思,原本伤势就未痊愈,如此更是憔悴不堪。

  在此之前,吕布已奉命前往虎牢迎战关外联军。见万炜如此情境,高顺虽不明缘由,却因生性谨慎,将诸般状况详细记下,命属下快马报于主公知晓。

  然而偏生在此时董卓下令天子车驾起行前往长安,士族、官员及众百姓随行。一时间,洛阳是乱上加乱。士族大户还好些,他们多少都有家丁仆从保护,那些普通百姓就没那么幸运了,街道上随处可见士卒对他们肆意殴打、驱赶,甚至抢财抢人。可怜的人们能够一家不失散就是邀天之幸了,哪还顾得了更多。当他们像一群牲口似的被赶到郊外,其身后的街道上留下无数杂乱物件,鞋子、头巾、散落的包袱、撕扯坏的衣物,不一而足。

  相对于周围的混乱,都亭侯府的一切便显得愈发有条不紊。和许多心存侥幸的士族百官不同,吕府的人知道迁都已是不可避免之事,因而在高顺及府内总管的打理下,吕府早早就开始做准备。可即便如此,待到起行时也忙活了足足三个时辰。最后,就见二十多辆载货马车,若干女眷乘坐的车轿,仆从家人再加上陷阵、狂狮一千五百余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离开府邸。由于队伍庞大,一路上多次被拥堵的人群所阻,又花了一个多时辰方才出城,随行天子车驾往长安而去。

  按理,吕布不在,这主事的自然就该是其兄弟万炜。然一来他如今身体状况极差,二来他懒得管那些繁杂琐碎之事,再加上对高顺的信任,最后,倒变成陷阵营主骑分心照看诸般事宜。好在他那两名副手——曲长赵庶与陈燕——都是精细稳重之人,会同狂狮主骑秦宜禄,将这一路上安全护卫的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条。

  “为什么这件事儿要我来处理?”

  轻轻揉了揉额头,高顺颇为不快地想。不过,他理解秦宜禄的想法。虽说最好是报告给二爷,但他现下正需要静养,若拿此事去打扰他,无疑雪上加霜。无奈,高顺只得随秦宜禄来到车队后列。

  其中一架轿子里面坐的就是唐妮儿。

  自那日开始,唐妮儿心便存死志。虽然爽儿将所有可以用来寻死的物件都从弘农王妃身边拿走,连簪子都没留下一支,可对方不吃不喝她便毫无办法了。此刻,爽儿手捧食盒呆呆地站在轿外,急得都快哭了。别说爽儿颇喜欢这个美丽又亲近的王妃,就算只是陌生人,眼见着这么个妩媚人儿消瘦得骷髅一般,也会心痛的。见到高顺等人前来,爽儿回身施礼。她们姐妹虽得万炜宠爱,终归只是奴婢之列,与那两位亲卫主骑的身份不可相比。

  高顺翻身下马,瞥了一眼食盒,示意爽儿再劝劝。爽儿点点头,更走近一些,低声说:

  “唐、唐姑娘,请您多少吃一点吧!您已经……”

  “不要烦我。”轿子里传出虚弱的声音,“董贼的东西,我不吃。”

  爽儿听了心里一惊,慌忙道:“姑、姑娘不要乱说……”

  “你不用费心,总之我不会吃的。”

  见此高顺心里已然有了主意,迈步上前,对爽儿低声说了句“得罪”,随后将其扔给随自己而来的陷阵营军卒,喝道:

  “连侍侯个人都做不好!如此留你何用?拖一边儿去抽十鞭再说。”

  爽儿先是一愣,待见到另一名士兵手持马鞭朝自己走来,顿时被吓坏了。她虽未亲身挨过鞭子,但却曾眼见过其他宫女奴婢被活生生打死。她本能地便想逃开,忽觉手腕一紧,先前那名军士已是将她抓住。无论她如何挣扎都逃不开对方的掌握,不禁惊惶大叫:

  “不!不——!”

  此时,高顺对持鞭的部下使了个眼色。那兵士心领神会,手臂一扬,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紧接着轿子门帘被掀开,一个低微却急切的声音叫道:

  “住手!”

  高顺闻声抬手止住兵士,回头过去,就见一年轻女子斜靠在轿门上微微喘息,原本苍白消瘦的脸上此刻布满激愤的红晕。见她果然作出如自己所料的反应,陷阵营主骑强自压下心中怜悯,冷然道:

  “姑娘叫某住手,意欲何为?”

  唐妮儿一手死死扣住轿门,却仍是气得浑身发抖:

  “董贼手下果然都是一班禽兽!”

  这话顿时惹恼了在场军卒,那持马鞭的士兵更是走过去一鞭子抽到轿门边上,见唐妮儿被吓得花容失色,顿时乐得哈哈大笑。直到发觉主骑瞪着自己,才偷偷做了个鬼脸,返身走回爽儿跟前。爽儿见他又来,不由地失声尖叫。

  唐妮儿见状,明白自己若再不低头,那满面寒霜的军官必定继续迁怒侍女,遂厉声说道:

  “你将她留下,我只要她服侍!”

  见目的达到,高顺又故意迟疑片刻,才示意手下将爽儿放开。临走,他又补了一句:

  “以后最好不要再发生类似的事,否则就不是抽几鞭子了事了。”

  说罢,这才带着士兵与秦宜禄等人一道离去。

  待走得远了,狂狮主骑忍不住连连回头,欲言又止。

  高顺看着昔日部下,笑问:“怎么了?”

  秦宜禄下意识地又回头望了一眼,道:“她们会以为将军您是……”

  “就让她们以为好了。”高顺截口说道,“关键是能将‘她’完好无损地带到长安。”

  如此,这小小的事件便告一段落。之后,在爽儿回到她那三位姐妹身边前,高顺找到她向她赔罪并说明原委,请她不要将此时告知万炜,免得其无谓操心。爽儿先还心里畏惧不已,听到后来已是满脸惊讶,脱口道:

  “高将军,这样别人会以为你是坏人的!”

  坏人?好个天真的丫头。高顺不觉失笑,说道:

  “无妨。你好生照顾她便是。”

  爽儿连连应承,犹豫了一下,又说:

  “其实,唐、姑娘也是好人。她刚才的话……”

  高顺淡然一笑,道:“都说无妨了。你还是快些回去吧,免得二爷他们担心。”

  爽儿却又将高顺端详了半晌,确定对方真的是不在意后,才施礼后离去。

  后来,蔡邕之女蔡琰因多日不见她的“万哥哥”,不避嫌疑地跑来万炜的四驷大车上与其聊天,却不知怎的两人吵了起来。片刻,就见十三岁的小蔡琰大哭着跳下车,回她父亲车驾上去了。除此,一路上平静无事,半月不到便抵达长安。

  大约因为远离了那焚炉废墟一般的洛阳,万炜的精神日渐恢复,饮食也逐步正常。高顺正想着将此状况报告给主公、免其担忧之时,狂狮军的陆鑫(主骑副手)却带回一个不好的消息:他奉命去寻万炜的红颜知己青青,却只找到一片残垣断壁。闻此噩耗,身体还极端虚弱的万炜再也承受不起,当场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事也凑巧,自第二日起便每天收到吕布自虎牢来的急件。想来若不是奉军令不得擅离关口,飞将军早就学他自个儿手中箭矢,风驰电掣跑来看望自己宝贝弟弟了。旁人却不知,这七封信里并没有洋洋洒洒千百字的安慰关切之语,所有的信内容都一样,仅有九个大字:

  “来虎牢,到大哥身边来。”

  见信后,万炜自觉身体已全然恢复,立马决定赶去虎牢,狂狮军自然随他一道前去。如此,看守唐妮儿的责任便落到陷阵营的身上。

  这日,高顺忙完军中事宜,正自在房中将近日的训练心得记下、以便日后推敲验证时,就听得有人连连敲门。他只得放下笔墨,道:

  “进来。”

  推门而入的却是副将赵庶。高顺见他一脸的古怪且又犹豫不决,心中不悦,喝道:

  “什么事?说!”

  若换作别人定会被吓得不轻,然赵庶却熟知长官无过不罚的规矩,嬉皮笑脸地答道:

  “‘那位姑娘’又给守卫出难题了。”

  闻听此言,高顺顿觉头痛不已。自上次被威胁后,唐妮儿倒是老老实实进食安歇,那消瘦得可怕的面容逐渐恢复正常,精神也恢复了七八分。但是麻烦也随之而来。高顺不知道那是为什么,以前在洛阳时她总是安静地呆在屋子里,乖乖地当一个“囚犯”,如今却屡屡冲撞守卫,甚至与其争执。如果是普通的争执也就算了,可她出口便是董贼如何如何、你等鹰犬如何如何。偏偏她又生得娇媚可人,且自有一番气势,令那些士兵,特别是才加入陷阵营没多久的新兵对她束手无策,除了坚决拦住她不准她离开外,什么都做不了。

  想了一阵,高顺实在拿这个身份不明的女子无可奈何,叹道:“照旧处置吧!”

  所谓“照旧处置”就是把唐妮儿打晕了丢回房里。第一次这样做的是个名为“李邹”的士兵。那次,他与另一个伙伴当值看守,唐妮儿依旧如以往一样言语,结果这小子二话不说,一个手刀将她敲昏,然后把她抱回卧室,出来继续站岗。他这干净利落的手段与心无旁骛的忠于职守颇为难得,一问之下,竟然就是洛阳募兵时遇到的那个哑巴汉子的弟弟,令高顺自觉当时果然没看错人。

  然而,赵庶在长官吩咐之后却站在原地没动,脸上的表情也愈发古怪,半晌才言道:

  “主骑,‘那位姑娘’说想见你。”

  “见、我?”

  高顺总算明白部下为何神情怪诞了。

  “见我做什么?”

  “不知道。”赵庶说,“她今日十分安静,让人看着反而心里不踏实。”

  “哦?”高顺微微皱眉。可惜,他掌握的“情报”太少,无法猜透唐妮儿打的什么主意。思索片刻,他毅然起身,令赵庶带路,去见见这位想见自己的女子。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软禁唐妮儿的院落。只见两位陷阵营士兵拦在门口,唐妮儿在内,旁边还有一人,却是爽儿。这率直天真的侍女见陷阵营主骑前来,偷偷吐了下舌头,嘴唇蠕动了,似乎想说什么的样子。高顺立时心生疑虑,开口自然便带出一股严厉的味道:

  “唐姑娘,军士奉命行事,请你不要作出连累他们受罚之举。”

  哪知唐妮儿不怒反笑,淡淡应道:

  “将军何苦要装作恶人?”

  高顺一愣,不经意瞥见爽儿冲着自己傻笑,顿时明白这小侍女把那天的真相都告诉唐妮儿了。见此,他不禁微微摇头,道:

  “唐姑娘,主公虽严令将你看管,却不曾说你是囚犯,故而某也未要求属下把你视作囚犯。若你执意如此胡闹,说不得,某也只能当你是囚徒。到那时,怕是多有冒犯了。”

  说罢,陷阵营主骑严厉地扫过两个当值士兵,虽未说一个字,却令他们心怯低头,不敢言声。然正当他转身欲走之时,唐妮儿在他身后说道:

  “听爽儿所言,及见将军所带兵卒,便知将军是个清白严正之人,却不知为何甘心委身于贼、助纣为虐?”

  爽儿闻言大为惶恐,抱住弘农王妃的手臂猛摇,连声叫唤“姑娘,不要再说了”,可唐妮儿却宛如对此无知无觉,只定定地看着高顺,等他答话。

  高顺脾气再好也不禁暗自恼怒。他倒不是恼她所言之事,而是恼她当众说出。若出言叱责,与他本心不符,他不愿为之;但若是不理不睬地离去,在场诸人难免有所猜测。让董卓知晓了他反而不在乎,可如若是传入主公耳中,必定会起疑忌之心,令他们主从之间生出隔阂。

  念及与此,高顺不得不停步回身,问道:

  “恕某愚钝,不知姑娘口中的‘贼’……所指何人?”

  唐妮儿不知高顺所想,听他发问却是心中一喜。她天真的以为说服了高顺便等于说服了其属下所有士兵。虽已不能挽救夫君的性命,但总可以将夫君最疼爱的弟弟、同时亦是天子的少帝刘协从董贼手中救出来吧!然后逃出长安,这大汉天下,总不成全都是奸臣贼子,定可寻到一个忠君爱国之人尽心辅佐少帝,之后,终有一日能剿灭董贼,为夫君报仇。

  “那自然是指妄称丞相的董卓董仲颖,”略微一停,她一字一顿地说道:“还有其假子吕布吕奉先!”

  包括赵庶在内,陷阵营的士兵不约而同地握住了各自佩刀。高顺抬手止住他们,冷然道:

  “丞相如何我不知道,但勿要羞辱我等主公。”

  闻听那言语中无情杀机,唐妮儿不由地浑身发软。然恐惧非但未能令她退让,反而激起她骨子里的傲气。只见她紧抿嘴唇,甩开爽儿,朝前一步,直与高顺面面相对,方才昂首说道:

  “吕布弑主求荣、认贼为父,纵军烧杀淫掠、盗掘皇陵,如此之人,将军以为该当如何称呼?”

  高顺本自恼怒,待听到“盗掘皇陵”,却觉脑中“轰”的一声,眼前景物纷纷溃散,浑然不知身在何地。隐隐约约见得四周一片火海,烈焰之下却是一汪血池。一物浴血而出,于火中凝聚成形。欲细看此物为何时,却见它双翅展扬,一瞬间便已腾空而去,踪影全无,仅留下天地间一抹绯红烟云。

  待幻象消散,唐妮儿却才说到“如此之人”处,那诸多情景,竟不过经历刹那之时。彷佛被那火焰彻底洗涤过一般,高顺只觉胸中那无力为主公辨白的怨怒尽皆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缕淡淡的狂傲,以及对眼前这柔弱女子的怜悯。

  “主公真是恶名在外啊!”

  闻听陷阵营主骑语调如此平静,在场诸人都是大为吃惊。

  “你可知当日正是某取了丁建阳的头颅、再拜都亭侯为主公的?”

  此话虽不假,但也不全是事实。他“取走”丁原头颅时,其人早已魂归黄泉。此话说出来必然引起误解,他却也不管不顾了。

  “某既奉都亭侯为主公,便唯有以‘忠义’侍之。如若你再出言辱及主公,休怪刀剑无情。”

  “欺压妇孺,你倒是好威风!”唐妮儿下意识地顶了一句。

  高顺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随即说道:“我是军人,若是必要,妇孺老弱,我也一并斩杀。”

  随后,他吩咐士兵将还没回过神来的唐妮儿带回房去,并命赵庶传令,日后若唐妮儿再口出悖逆之言,不得再手下留情,只要令其不死即可。赵庶心知主骑动了真怒,抱拳应诺,自去传达军令不提。

  那边,爽儿见事闹到如此地步亦是无可奈何。她原本还曾想求二爷多拨派些人手侍侯王妃,如今,唐妮儿直接出言辱骂都亭侯,以二爷与都亭侯兄弟情深,就算他待人再宽厚,怕也不会应允这个请求了。见士卒押着唐妮儿进屋,爽儿暗叹口气,向高顺施礼便欲离开,却被陷阵营主骑出声叫住。

  “将军……”

  “边走边说罢!”

  高顺似不愿再停留此地,顺着碎石小径疾步而行。爽儿愣了愣,慌忙追了过去,却需得小跑方能跟上。少顷,高顺亦意识到这点,遂慢下脚步,对爽儿歉意一笑,道:

  “是某疏忽了。”

  爽儿慌忙摇头,停了停,哀求道:“我知道将军您是个好人,那个命令……”

  “不行。”高顺不等她将话说出口便断然拒绝,“以其所言,斩首都不为过,如此已是宽容了。”

  “可是她……”

  爽儿慌忙捂住自己嘴巴,心叫好险,差一点就说出来了。唐妮儿是弘农王妃这一事实,二爷万炜千万叮嘱不可告知他人。虽然她不明白那是为什么,但二爷如此紧张必有他的道理。爽儿向来惟二爷之命是从,自然不敢违背分毫。

  高顺却不知小侍女未尽之言为何,只是按着自己想法问:

  “平日里她都做些什么?总不成除了三餐、就寝就是与守卫士卒争执吧?”

  爽儿想了想,摇头说道:

  “没见过唐姑娘做什么。好似都在发呆……”

  高顺“哦”了一声,沉思片刻,道:

  “那便给她找点事情来做。”

  爽儿顿感脑子不够用,结结巴巴地问:“那、那要做些什么?”

  高顺闻言有些尴尬,说道:

  “你们姑娘家的东西我也不懂。诗词歌赋,或者绘画刺绣吧?什么都行。能分她心神便好。若她这样闹下去,连主公都护不了她。”

  爽儿不敢相信地眨巴眨巴眼睛,瞪着陷阵营主骑看了半晌,忽而欢喜地大叫:

  “我就知道,将军是个好人。”

  言罢,连礼也不行了,扭头就跑。待高顺想起要警告她不得将此告诉“唐姑娘”时,那小侍女早跑得没了踪影。

  希望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陷阵营主骑摇摇头,如此安慰自己,回转住处去了。

  ;

(https://www.biquya.cc/id52682/2819960.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