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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袖挽月光,
若蝶轻起纷纷舞芬芳;
青丝拂画屏,
琴音绕梁声声锁深情。
……
往事一幕幕浮现眼前,孤影于风中凌乱,久久不愿离去。留下南荣子允与南司奕说话,苏青走出木屋,见孤城仍独自站在原地,又想起了方才他说的话——南荣,害死烟雨的人,都在你面前了。
从南荣子允那里听来一些大概,苏青的直觉告诉她,孤城口中的“烟雨”,和他之间,一定有一段痛心疾首的过去。
悄然来到孤城身旁,苏青深呼吸了一口气,小心问道:“烟雨姑娘……是你的心上人?”
依旧是缄默,苏青以为孤城不愿提及往事,也没想硬要他说出来,便打算放弃,“没关系,不想说也没什么,你别在这儿待太久了。”说完苏青转身欲回屋,刚踏出一步,孤城竟开口留住了她,“三年前的一日,南荣说他结识了一名很特别的女子,硬要带我认识,便是那日,我遇见了烟雨。”
苏青默默退回孤城身边,静心听他讲述……聆听,是苏青一直以来都擅长,也深爱着的事,因为她觉得在别人的故事里,是经历着另一种人生。
……
一曲毕,南荣子允缓缓抬头,朝一名身着淡蓝罗衫裙的女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名女子也领会到南荣子允的意思,便抬步走了过去。
“姑娘,我见你在这儿,有好几日了吧?也不与人说话。”笑意不减,反而愈发浓厚,散发出的魅惑似漩涡,要将人引入,吞没。
“可以让我在醉仙楼跳舞吗?”
“你是说……舞姬?姑娘,那你找错地方了。”
“这里清雅,我喜欢。我可以不要钱,只想跳舞,像你在这里弹琴一样。”
“……”对眼前这个看上去单薄柔弱的女子,南荣子允微惊,她哪里像是在求人,冷冷的面容毫无表情,竟有一副反客为主的样子,好像这事儿她说定了,就定了。如此看来,此女倒与孤城有几分相似。
片刻无言,南荣子允轻叹了一声,又抚上琴弦,弹奏起来。女子猜到此举是为何意,于是……一步,两步,旋步轻盈,扬袖开合间,时而掩目留情。细腰柔如柳,纤足轻点,翩若惊鸿,宛若游龙,飘忽似仙,欲乘风而去……
众人皆被其曼妙的舞姿深深吸引,就连南荣子允,也看得入了神,不禁惊叹——这女子,舞时,简直是判若两人。
“敢问姑娘芳名……”
“烟雨。”
……
倚窗而立,蔚蓝之下,是熙攘人群,觉得无趣,烟雨伸手欲合上窗,却在低头一瞬惊见攒动的人影中,一点分外显眼的素雅。
南司奕嘴角一直勾起一抹温暖的弧度,窗边人影不见,一会儿,烟雨果然来到了自己面前。“真巧啊,又见面了。”烟雨见到南司奕,惊讶之余,却是喜形于色,像期待了许久一般。
“烟雨姑娘,方才见你在这儿……”南司奕用折扇指了下醉仙楼,有些疑问的意思。
烟雨笑了笑,轻舒一气,“你还记得那日在林间看到我跳舞,说了什么吗?”见南司奕点头,烟雨满意地继续道,“你说得对,自那以后我才真正认识到自己的内心。原来,我也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舞蹈能让天下人都看到。”
烟雨竟因为他一句赞美的话,决定了自己未来的道路,对此,南司奕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那时,心里也袭来一丝莫名的兴奋。
……
此后,烟雨养成了每日一睁眼便开窗的习惯,大多时候能见着那伴着暖阳初生的笑容,驱散夜晚遗留的最后一丝黑暗与阴凉,使她完全苏醒。南荣子允待她就像志同道合的朋友,因此醉仙楼于她并没有约束。兴致来时,便与南荣子允配上几曲,平日里闲暇时,多半是与南司奕上街或到别处游玩去了。
如此悠然自得,清闲安逸的日子持续了好一段时日,直到有一天,醉仙楼来了位大人物……
……
“你对烟雨姑娘——一见钟情了?”苏青有些不敢相信,会令孤城这般傲世轻物之人,一眼沦陷温柔乡,烟雨——得是一个多出尘脱俗的女子。
孤城没有回答,只把目光放远了些,算是默认。苏青恐是自己表现得不太正经,惹了他不高兴,便也闭上嘴,等着孤城继续说下去。
“烟雨每次见我,只行礼,她的目光从不肯在我身上多停留一会儿。”
失落——这是苏青第一次看见眼前这个男人流露这般情感。
……
孤城万万没想到,烟雨竟如他所愿来了王府,日思夜想的女子,此刻正站在自己面前,并且不久以后会成为他的安王妃。尽管不明白,她眼中为何含着恨意,仿佛每一个眼神都恨不得撕裂他的心,但能与她朝夕相处,他已然满足。
多年以来,安王府从未如这几日热闹过,安王大婚在即,一切准备都在井然有序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可越是临近,孤城心中越是惴惴不安……
终于,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应了孤城的顾虑。听闻烟雨要嫁给安王,南司奕发疯似地闯进了安王府。
野兽红着眼睛,血丝充斥,似乎随时要张开血盆大口,撕碎敌人。面前是一座冰山,散发的寒气欲冰封万物生命,令人窒息。
“你是什么人?”
“一个被你横刀夺爱之人。”“横刀夺爱”四字,南司奕说得极重,好像将其咬碎在齿间。
“你在胡乱说什……”骤然,头顶如惊雷轰响,震彻长空,孤城恍然大悟,眼前的迷雾霎时烟消云散——莫不是烟雨?
南司奕握紧了拳头,嘴角开始不自主地抽搐,面容已经有些扭曲,“今天,我定要带走烟雨!”
折扇之下,疾风化为利刃,以噬血封喉之势,疯狂向孤城袭去。孤城方才恍了神,面对突如其来的进攻,猝不及防,只得被迫为守避开攻击,稍一分神,便可能丢了性命。如此看来,孤城占下风,不巧此时的他,根本无法安定心神,烟雨的脸时而闪现脑海中,使他犯了致命的错误——
困于其间,没能及时意识到背后的危险,南司奕持扇逼近,岂料离孤城只有一步之遥时,却听见一声“不要!”,奈何根本来不及收手,折扇给烟雨胸膛重重一击,意识到烟雨挡在自己前面,惊恐中,时间仿佛停滞了……
折扇掉落地上,南司奕的手止不住颤抖,眼见烟雨倒在孤城怀里,脑子里“嗡嗡”作响,已听不清孤城的对烟雨的呼喊声。
自己做了什么?她……又为什么?
烟雨拼尽所有力气,向南司奕伸出手,“他是王爷,你……你伤他,只有……只有死路一条。”
久违了,南司奕手心的温暖,只有触摸到实实在在的他,烟雨的心,才能得到宁静——
“司奕,带我走吧。”这是她与这个大千世界作别之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原来,她心里一直住着另外一个人。原来,一切都是自作多情。怀中人已不在,孤城跌坐原地,于风中僵硬……
……
“既然烟雨姑娘至始至终都只爱南司奕,那当初,她为什么选择留在你身边?”苏青不明白,既然相爱到至死不渝,孤城口中的烟雨,也不是贪图权贵之人,到底为何,令她做出了违心的决定。
“是我的属下,自作主张。”
听孤城说到属下,自然给苏青印象最深的,只有……“刀疤?”
“嗯?”听到这个词,孤城一时没反应过来,盯着苏青稍微琢磨了会儿,才明白了她所谓何人,于是转过头继续道:“没错,是他——王武。后来我才知道,烟雨之所以答应嫁给我,是因为王武暗中观察烟雨,发现了南司奕这个人,以此人的性命来威胁烟雨。南司奕找上门时,也是王武擅自吩咐下去——若南司奕伤我分毫,便没有活路。烟雨死后,王武欲自刎谢罪,我阻止了他,他脸上的刀疤,正是由此而来。”
裙袂扬起花瓣,起了一阵凉意。孤城不说话了,苏青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对于他这段悲痛的过去。
你只要做好倾听就行,别多言他人的过去,即便是安慰,也是多余。你没有切身感受过,就没有资格,更没有必要——对方根本不想得到没用的同情。这不是冷漠,而是……
“或许你就是一个冷漠的人。”苏青自嘲般笑道。
“你说什么?”
“没事。起风了,进屋吧。”说着,苏青转身走出几步,没见孤城跟来,无奈叹了口气。一跺脚,声儿不大,恰好能让人听到,苏青压低声音道:“你跟南司奕的私仇是一回事,我们带南荣来治病又是另一回事,你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听到这话,孤城心里一紧,倒不是因为多在理,望向那个决然的背影——她有着这个年纪和身为一个女人不该有的理性。
“也罢……”
你若用一座城将自己围困,一日不开城门,那便是一座——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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