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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修业面无神情,道:“此举乃是顾全大局之策,绝非私人恩怨,还请李师弟权衡。”
李修身方要发作,怒喝一声“你!…”但听杜修真沉声道:“修身,何来这般心浮气躁。修业此语所言确是在理,这两人现下已被困于峰上,应是难以逃脱,倒不如给他个名正言顺。”他转身对身后一名紫衣男子道:“明世,命人将两位大师的遗体小心带来。”紫衣男子闻言,应声而退。
片刻功夫,只见四名黄衫少年抬着两具尸身而来。“赤炎魔君”掀起裹尸白布,细细查看,不多时便起身道:“杜宫主所言大致无差,这二人确实死于掌力阴寒之人手下,不过却是忽略了两个要点。”
杜修真面色平淡,缓缓道:“还请阁下赐教。”
“赤炎魔君”续道:“其一,这两人所受掌力虽是皆为阴劲,然施掌者的武学路数俨然不是一派之象。那年纪尚小的僧人身上的掌印甚多,且漆黑入肤,出掌之人应是掌中带有剧毒。而那位年长僧人的身上仅是胸口那一处掌印,却是致命一掌,掌印微红,显然是内家高手至纯之劲。不过二者掌力皆与‘寒冰堡’的寒劲大相径庭,此乃蹊跷之一。”
李修身冷哼一声,轻蔑道:“信口胡诌,当真可笑!”
“赤炎魔君”话语未停,对其丝毫不作理睬,道:“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一处。照常理而言,这大和尚的武学修为应是比小和尚高出许多了,然按两人身上的伤势来说,却反而是大和尚被一掌击毙,小和尚则是身中数掌而死,由此便可说明此二人绝不是同一人所杀。”
杜修真目光中掠过一丝异彩,思索片刻,淡淡道:“阁下所言虽存武学之理,但仍只是一面之词,事发之时无人作证,若是有人有意为之而扰人视听,也不是没有可能。倒不如让这位姑娘自己说说。”
喻琉璃在人群之中始终是一言不出,仅是以白伞覆面。待杜修真言罢,但听她冷冷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姑娘原本是少有功夫见你们这些恶人,听那般恶语,只不过我师父尚未来此。如此看来,倒不如就在施展本门武学,让你们看个明白,究竟我是不是杀人凶手!”
她话音方落,只瞧其身形一转,欺到人群之中,一把抓住一名黄衫少年,举掌便拍。众人何曾想到此女竟会做出如此匪夷所思之事,加之“踏雪诀”乃是天下一绝的身法轻功,喻琉璃出招,移步,抓人,拍掌,仅是一瞬的功夫。眼见那名黄衫少年立马便要受掌而死,但听人群中一人喝道:“莫伤我师弟!”
一把白玉圆扇忽地自人群上方飞出,恰巧封住喻琉璃掌风。喻琉璃顿觉招式一滞,只得弃下那少年,横袖一拍,将玉扇猛地打回。她微正身形,但见一名紫衣男子一跃而起,接下白玉扇,厉声道:“碧仙宫容不得尔等放肆!”众弟子一瞧,此人秀目剑眉,面净肤白,乃是杨修业之徒吕明惠。
喻琉璃轻哼一声,不屑道:“若不是为了寻我师父,这等歪邪无理之地,本姑娘是一刻都不愿意多留。”吕明惠闻言,一脸怒意,对逐风台东首的杨修业躬身道:“师父,弟子请战!”
赤炎魔君笑道:“既然韩霏尚未赶来,你与他切磋也是无妨,就当是替你师父挫挫‘碧仙宫’这等人的锐气。”此言一出,逐风台众弟子皆是脸色一寒,对其怒目而向,却是唯有杨修业脸色微露笑意,似是觉得十分好笑,而后见他平心静气地望了杜修真一眼。
杜修真微微颔首,以表许可,脸上看不出任何神奇,一副淡然的模样。杨修业当即对吕明惠道:“点到为止即可,切记小心。”
吕明惠应道:“多谢师父师伯!”言罢,但见他身形一正,对喻琉璃道:“姑娘,请吧!”
但见喻琉璃仅是在那亭亭而立,犹如一尊蓝白雕像,丝毫未作理睬。吕明惠抱拳道:“姑娘如此这般,在下便失礼了!”他话音未落,将手中玉扇一折一打,点向喻琉璃周身。
却瞧喻琉璃缓缓回眸,双袖之中忽地窜出四道蓝纱,阻住吕明惠招式路数。吕明惠双臂与那蓝纱轻轻而接,只觉其上隐隐附着一股极寒极冷之劲,当下便将玉扇一展,一招“围魏救赵”,指虚打实,直击喻琉璃腋下。
吕明惠师从“藏龙门”杨修业,研习“兵者三千”多年,一招一式已是深得其精妙之髓。这“兵者三千”乃是杨修业将“藏龙门”历代祖传的绝学“龙藏万象”其中精奥与古今兵法、玄法相合而成的武学,内生百般变化,化谋于武,以智克力。
喻琉璃见吕明惠手中攻势突变,且几多变化,虚实不定,袖中蓝纱挥舞更盛,将周身尽数笼罩。吕明惠当即跃身而起,折扇而点,只见那扇尖纷乱,似暴雨般急打而下。
喻琉璃冷哼一声,将白伞一横,翻身出掌。众人瞧见那掌法飘渺,其中更是透出一股悲怆之意,令人心头一寒。然吕明惠虽是手中攻势凌厉,竟是不敢硬接,当即身形一晃,招式间已是显现出纷乱之感。
原来吕明惠此招名为“树上开花”,轻实重势,意在乱敌。所用招式虽是杂乱众多,然尽是迷眼虚招,若是对手逃而避之,便能以“上屋抽梯”攻其要害。也不知喻琉璃如何看出其中玄机,纹丝不动,当势一掌,恰好正中此招之要。所幸吕明惠心智机敏,变招甚快,才免受“悲雪凝霜”的阴寒掌力。
吕明惠暗想:“此女既是‘寒冰堡’弟子,或许是对本门武学有所研究,切不可如方才那般大意。”他眼神一正,手中玉扇一展成盘,直冲向喻琉璃而去。喻琉璃见此,单掌拍出,指若幽蝶,以待吕明惠来势。
吕明惠点步而进,将手中玉扇掷出,自己便紧随其后,一招“隔岸观火”,掌为守,腿为攻。而喻琉璃见那玉扇来势甚急,当下身子一移,侧身将其避开,掌风幽幽,直击吕明惠面门而去。
吕明惠心头一惊,未曾料想此女身法诡异至斯,当即回身一矮,左手轻挑,右掌平握,使了一招“李代桃僵”,引攻而守。喻琉璃见此,点地而退,并不贸然而攻,然其身形未稳便听身后传来一阵金铁破空之声,忙飞身而斜,躲开来物。
喻琉璃举目瞧去,只见适才之物竟是原先吕明惠掷出的玉扇。此物乃是吕明惠以“神兵之术”铸成的自家兵刃,“藏龙”一门均是以扇为尊,因以其形无常,其势万象之能,配以“藏龙门”的武学最为精妙。
吕明惠见得喻琉璃适才身形未正,破绽微露,当即纵身上前,接过玉扇,指点扇打,势若惊雷。只见喻琉璃快步向后一掠,身子微微一晃,脚下步伐虽是后踏而去,然其竟是形若鬼魅一般向前平移,恰好避开玉扇之尖。
众人见此,不禁心中诧异,暗叹:“这女子武功当真怪异!”杨修业瞧得吕明惠招式落空,眉间微皱,当即朗声道:“此乃‘幻雪步’,动意不动景。”喻琉璃闻言,轻哼一声,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吕明惠虽是略懂杨修业所言之意,知晓喻琉璃的步伐乃是虚多实少,不应拘泥于此。然他终究是从未见过这般诡异的步法,一击不中之下,方寸微乱。而喻琉璃“幻雪步”一经施展,更是行云流水,捉摸不定,吕明惠登时便已是处于下风。
两人又是对拆十余招,吕明惠越发险象横生,肩头、双臂各中喻琉璃掌力,败局已定。杨修业当即对其道:“明惠,就此罢手,莫要逞强!”吕明惠闻言,虽是心有不甘,但终究是因己技不如人,无话可说。只见他身形向后一掠,退下阵来。喻琉璃见此,倒也未曾追击,侧目瞧了台上三名门主一眼,双眸冰冷如雪,令人心寒。
吕明惠退至“逐风台”之下,对杨修业半跪道:“弟子学艺不精,有辱师门,请师父责罚!”杨修业稍稍沉吟片刻,摇首道:“此女修为确在你之上,明惠你也不必自责,日后多加修习便是。”他言罢,拂袖示意其退下,自己则是目极远方,低语喃喃道:“若是明曦尚在…”
众人皆知晓吕明惠在“藏龙门”明字辈之中已算得上是顶尖好手,如此落败,不禁令逐风台下众多碧仙弟子心头一紧,原先寂静无声的人群中微微有些细小的动静。“赤炎魔君”见状,只是淡淡一笑,未有半句言语。
但瞧人群之中缓缓走出一名紫衣男子,面向三名门主施礼道:“师父师伯,弟子愿与这位姑娘稍作切磋。”众人一瞧,来者凤眼玉面,乃是李修身“天风门”门下弟子孙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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