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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而风雪愈烈。
见峰县郊外,落雪已覆膝。
但大地上的银白却被血腥的暗红所侵染。
“呼呼……”
人口马鼻喷薄出的热气带起阵阵白雾,伴随着少年突破到易筋境,场中厮杀骤然一顿出现一霎那的沉默。
暴雪吹拂发梢露出一张消瘦的侧脸,鱼小鲲看看不远处那颗六阳魁首,三个月来相处的一幕幕不由得浮上心头。
“张大哥!英魂莫走远,且让我送几个下去向你赔罪。”
“杀!”
人心贪婪,绝世宝物触手可及,众人那会被区区一个易筋境的少年震慑住。
离小鲲最近的一名骑卒率先发难,一挺铁矛人借马力向着鱼小鲲冲来。
“哼!”
进入易筋境,小鲲不仅肢体的灵活性得到了极大的提高,那原本每日一次的感应能力似乎已经转化为一种本能。
额角一阵清凉传来,对方铁矛的轨迹在脑海之中显化,鱼小鲲反手一刀!
刀名北海,原为北海郡边地制式兵刃,不过这口得自徐震的百煅刀器已经脱离了制式兵刃的范畴,可以说是凡间一等宝刃。
“铛!噗!噗!”
一刀断三首。
矛首!
马首!
人首!
鲜血从两具失去头颅的腔体内喷出,小鲲任由身躯染上滚热的血腥。
或许不久前这样一幕能让他伏地狂呕,但是这段时间所见、所闻、所经历,已经让他适应了这个世道。
肮脏世道,唯刀能消。
“杀!”
小鲲一刀断三首就犹如*。
场中厮杀重新恢复,天色昏暗,风雪猛烈。
血,不断从一具具腔体中喷出,又很快被鹅毛般的雪花覆盖,只是那股刺鼻的血腥却是让人闻之欲呕。
……
“咳咳!”
“咳!啊哈哈”
“呼……呼”
过了许久,天上升起一轮妖异的银月,白茫茫的月光照在掩盖了无数残肢断臂的雪地,清冷发寒的月辉中只剩下三个喘着粗气的狼狈身影。
眼眶被斜劈了一刀,白天镜半边脸颊覆满了血痂,手中的铁扇早剩下数根精铁扇骨,此时一只眼睛在场中凶横来回扫动。
而最让人吃惊的是全斌,这名一直都在人群外摇旗呐喊的见峰县令,此时一袭青罗色官服早已被暗红所浸透,两条天地元气形成的冰蟒更是收割了不下十条性命。
至于鱼小鲲,虽说每每预知敌手的攻击轨迹,不过却也只能相对实力与自己差别不大的对手而言。
故而,造成他身上的伤口的罪魁主要是现在还站在场中的两人。
三角对峙,数个时辰的交手,三人早濒临极限,此时都是依靠意志力坚持着。
“咳咳!”
伴随两声沙哑,白天镜率先开口:“没想到全大人深藏不露啊,能将天地之力化灵,这可最少是儒生的境界了。”
全斌冷着脸一抬右手,冰蟒由右臂蔓延而上,张口露牙向发出无声的嘶吼。
“见笑,见笑,也就是进士出身而已,倒是白先生和鱼小弟更让本官吃惊啊!一位真实实力已经到了洗髓巅峰,一位却是年纪轻轻韧劲惊人。了不得,了不得!”
“呵呵,你我两人在拖下去,可熬不过这恶劣的风雪。在下有个提议,全大人可有兴趣?”
默默恢复恶战消耗的精神力和胸中浩气,全斌闻言脸色不动回道:“说!”
“你我两人都是为了这只吞天鼎,相互之间只有利益冲突。但这小子和我们可都有血海深仇。无论是黑风寨之人或被其视为长兄的张安山,其实可以说都是你我两人直接或者间接害死,你我二人与他可都没丝毫缓和的余地……”
话有留白,全斌似有所思,目光望向伤势最重的鱼小鲲。
小鲲平静对着四道充满杀机的目光,手中北海刀冷光一闪,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
数息过后,全斌一字吐出:“杀!”
“呵呵!幽扇七变!”
白天镜独眼猛然睁开,强提内力,铁扇裂开,数根泛着蓝光的扇骨犹如匕首,在寒风中一掠即过袭向鱼小鲲胸前几大要穴。
“蟒吞!”
手中冰蟒眼露凶光,在全斌一指点出之下纵身一跃扑向鱼小鲲。
两人相继向着自己出手,鱼小鲲脸色不变,似乎早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
轮刀成盾,一阵急促的金器相撞声中小鲲封下了白天镜数根扇骨。
“唔!”
实力相差甚大,小鲲手一慢漏过一根扇骨,右肩受创顿时一阵麻痛,手中北海刀再也拿捏不住,倒插在雪地之中。
“喀嚓喀嚓!”
全斌的冰蟒紧随而来,沿途过处,风雪纷纷凝结成冰,牙酸的破空声让鱼小鲲嘴角抽搐。
可以预见,在一息之后,自己必然就会被那严寒的冻气冰封,随后炸裂开来变成一地碎肉。
因为,在此之前,已有两名意图偷袭全斌的骑卒就是如此下场。
临近猎物,冰蟒双颚张开,极寒的冻气从蛇口中散发出来,霎时间让小鲲眉梢发端布满冰凌。
“爷爷的仇、鱼家村大家的仇、还有黑风寨大伙的仇!小鲲没用,居然只能走到这里。我不甘心啊!”
双目圆瞪,鱼小鲲看着冰蟒狰狞的头颅,发出一声不甘的呐喊。
“白天镜,无耻小人!尔敢!!”
不过!就在他预计自己下一刻就将被冰蟒吞噬的一瞬间,场中响起了一声充满杀意的怒喝。
“砰!”
前扑的冰蟒突然一顿,冰寒冻气凝结成的身躯在一声巨响后炸成冰雪消散开来。
“这是?”
捡回一条命的鱼小鲲,双目圆瞪看着眼前漫天冰雾,一片朦胧只看到两个重叠的人影。
“难道?”
没等他猜测太久,伴随着冻气的消散,原本站立的三人只剩下两人。
实力最为占优的全斌生死不知,被白天镜一脸癫狂紧抓右脚,缓缓拖动向着自己缓缓走来。
“你……”
惊讶看着眼前一幕,只是毒素蔓延,加上之前吸入的“三日倒”,鱼小鲲提着的那口气一散,终于坚持不住,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呜……咳咳!”
睁开沉重的眼皮,鱼小鲲苏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座破败的土地庙中。
“是你!”
撑起身体看着神台之前的男子,小鲲开口说道。
“是我!”
白天镜手中动作不断,消瘦的马脸在火堆的照耀下极为诡异。
“你醒了?很好,能醒过来总归是好事。现在还没轮到你,有什么疑惑就问吧,我一定会回答你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想要什么?”
白天镜独臂紧握小鲲的北海刀,一刀落下从地上一具躯体砍下一截肢体,扔到那只鱼小鲲极为熟悉的铁鼎之中,嘴角一扯回道:“白天镜,前魔宗惜花派杂役弟子。现在做的事——血祭!”
对方的回答让鱼小鲲瞳孔一缩,看了一眼那半具包裹在青罗官衣中的躯体,再次问道:“你既然是圣门中人为什么还会在黑风寨当马贼,还有血祭到底是什么??”
小鲲的询问让白天镜抬头露出一双癫狂的眸子。
“马贼?谁愿意当马贼,我父母为了让我进入圣门,万贯家财散之一空。我在惜花派当了七年外门杂役,最后终于熬到考核通过外门试炼,那个贱人居然说了一句——此人相貌丑陋,无法入我惜花门墙。就这样把我扫地出门了,七年啊!老子给他当牛当马做了七年杂役,连双亲故去都无法回去看一眼,就这么被她一句话打发了!呜呜……”
手中北海刀连连颤抖,白天镜干嚎在这间破庙中不断地回荡,鱼小鲲看着对方那张扭曲的马脸,一时间浑身发冷。
庙外的风雪再起,白天镜终于停住了干嚎,只见他双眼迷离看着那只黑幽幽的铁鼎,轻柔说道:“血祭,血祭当然就是让鼎活过来啊!”
“活过来?”
看着神经兮兮的白天镜,鱼小鲲心中一片冰寒——对方已经疯了!
鼎,怎么可能活过来!
“当然了,它很快就活过来了!”
白天镜狠狠瞪了小鲲一眼,似乎对他的疑问极端愤怒。
随后不再理会一脸惊骇的少年,手上动作加快,一块块肉块投入到铁鼎之中。
“这这……”
丢入鼎中的肉块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小鲲心中犹如巨浪翻天,头皮一阵阵发麻。
“放心,等下才轮到你。还有什么疑问就快点问吧,毕竟你也是我白天镜迈入强者巅峰的叩门砖!”
小鲲强压心中惊悸,继续问道:“吞天鼎到底是什么?”
“是什么?是神器,鼎名吞天,得者齐天。嗬嗬,我在惜花派当了七年杂役,做最多的任务就是藏经阁的打扫,虽然无法接触那些宗门秘籍,但是一些秘闻手记倒是看了不少。”
脸上闪过一丝自得,白天镜最后将全斌惨白的头颅扔入鼎中,走向小鲲说:“可笑世人搜寻几千年的吞天鼎,居然在你一个凡人手中,假如这鼎现世,别说一个鱼家村被屠,就是我们所处的北汉国被灭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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