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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容疾一路之上,为母亲寻医问诊,虽然历经万险,但是依然没能将母亲医好。反而如丧家之犬,一路被人驱赶追杀,不知不觉来到了十万莽林边上的一座小村庄。
那是一个明媚的早上。那十万莽林东面的尽头,有一抹抹的霞光——别人眼中的美景,不过对于诸葛容疾来说,不过是一片片灰暗。在灰暗的森林里,灰暗的天空下,诸葛容疾头发散而不乱,素衣大褂旧而不皱,皂鞋破而不脏;他眼神悲伤,死死地凝视着怀里一个奄奄一息的母亲。
在蛮荒郡天门城南郊孔家村村民们的眼中,已经认定诸葛容疾就是瘟神。在他们的身后,有着一群被强行扯住的狂吠的狗。那群狗不怕,但它们的主人害怕,所以他们拼命地阻止猛犬的扑咬。他们的阻止决对不是同情的阻止,而是担心的阻止。因为他们的眼神里充满嫌弃、厌恶、不安、害怕…
“离开这里吧!老朽代表全体乡亲们求你了。你要吃的,穿的,我们都给你放到那儿了。”一个胡子花白的老汉冲着诸葛容疾喊到。
“走吧,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好吗?我们可都是本本分分的庄稼人啊。而且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一个老太太哀求道。
“走吧,我们可是从来都没有亵渎过您的。如果您马上就离开,我们全村会为您建生祠的,月月供奉,年年拜祭您。”一个虔诚的妇女跪伏在地。
“滚!快滚!再不滚,老子就放狗咬你了。”这时,一个少不更事的少年突然发出了异样的吼声。
“罪过!罪过!大神啊,孩子还小,不知您的威名,还请您手下留情。该死的,还不向大神叩头谢罪。”一个老汉双膝下跪,左手不停地拉扯那倔强的十四五岁的少年。
“无知小儿,你要死自己死去,不要连累了大家。还不快点给大神叩头。”一个中年汉子一把揪住那无畏的少年,强摁着向那诸葛客疾叩头。
“嘻嘻!大神好啊!大神妙!跟着一起跳啊一起跳!哈哈,你们傻啊!你们瓜,跟着大神乐哈哈!”一个蓬头垢面的,不知男女的家伙突然跳出来,直奔诸葛容疾。
“快快快拦住孔老二,那个谁,快啊!”反应过来人立马大叫到。
“嘿!”一个大汉一个虎跳,扑倒了奔向诸葛容疾的疯子。
“啪!”地一声,一只又臭又破的鞋子,从被扑得倒栽葱的疯子脚上飞砸在诸葛容疾头上。
众人惊恐地看注目那只臭鞋,直到确定那臭鞋砸中了诸葛容疾的头,才齐伏于地,叩头求饶:“大神饶命!大神饶命!”
诸葛容疾被砸得从痴怔中醒来,看看周围跪了一地的村民,以及狂吠不止的恶狗,脸上笼上无尽的落莫。
诸葛容疾跪坐在村庄的边陌,去森林的必经路口。风吹起,拂起额头的乱发。丰满的额头,剑眉星目;挺直的鼻子下,唇红齿白。稚气未脱的脸庞上,写满了疲惫;他本面如冠玉,却被风霜留痕;身体修长单薄,缺少男人的雄健。但是他棱角分明的五官,黑如点漆的眼睛,浑身透出一股英气。
他身边什么也没有,除了单薄的背影和怀中的母亲。他对这些话语已经麻木了。不过他还是站起身来,茫然地朝前走去,渐渐远离这些告饶的人们。此时那单薄的背影,便长长地铺在他走的路上,长得有点悲怆,有点孤寂,还有点难舍。他没有回头,背着母亲,缓缓地走向那无限生机的朝霞,一步,两步,三步,他的影子越来越短,离开村庄也越来越远…晨风轻轻的挽着他,走向那无边无极的森林。
“走啦!走啦!太好了。这死疯子误打乱撞,竟然赶走了那瘟神,真是一物降一降啊!”
“什么一物降一物啊!若不是大家告饶,恐怕你们现在没有一个能喘气的了。”
“没这么严重吧?”
“还真没有夸张!牛家村那帮亏心鬼就造了报应,全村人一个不剩,全死光光了。牛家村曾经受过诸葛家族的大恩!这次那个瘟神和他母亲来投奔他们,请求庇护。可是那牛家庄不光不报恩,却通风报信,将他们母子出卖了。还好,我们孔家村没做什么亏心事,才保我等一方无事。狗儿他爹,今后要严加管教狗儿,不得对神灵无礼,否则,那是要遭报应的。还有,铁蛋,孔子任,你们把疯子关起来吧!不要再让他在外面晃荡了,不管是不是他降住了瘟神,我们可不敢用全村人的性命去冒险。小心驶得万年船。”那个花白胡子的老汉终于松了口气。
“是,是,村长,我们现在就把他关起来!”一对兄弟忙不迭地连拖带拽地带走了那疯子。
“好的,村长。我回去后就让他吃斋敬神,好好反省。”那中年汉子忙不迭答应。
“爹,我都吃十四年斋了,再吃还不是老样?再说了,他不就是个人吗?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哎哟!你打我干啥呢?”那叫狗儿的少年显然不以为然,结果吃到他爹的爆栗。
“村长,放挂鞭炮吧,就当是送瘟神。”那个虔诚的妇人建议道。
“对对,放挂鞭炮吧!听说他走到哪儿,哪儿就发瘟疫。有人想要杀了他,可就是杀不了。”一个货郎赶紧凑了上来。
“怎么杀不了啊?看他年纪轻轻的,难不成是武林高手?或者真是瘟神?”一个卖肉壮汉嘟啷着。
“跟武艺没关系。听说不管是谁,都近不了他的身,他肯定是瘟神。王庄不是有个王一刀吗?老厉害的,跑了几十年的江湖,一身武艺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就像你屠户这样人,十个都不是他对手。就是这么个高手,他不信邪,提刀劈头盖脑杀向刚才那位,你说怎么着?”那货郎神秘兮兮的说道。
“怎么着?”大伙儿异口同声地问道。
“还能怎么着?只见那王一刀人在半空,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最后是用那把刀自个抹了他自己的脖子。”那货郎煞有介事地比划着。
“真的啊?”
“不真的还假的啊?我王货郎什么时候卖过假货,说过假话?再说啦,我也犯不着拿俺家门开玩笑吧?!”
“哎,应该不假。听说凡是靠近他的人,必死。看到他背的那个人吗?他娘亲,看样子马上就要见阎王了。造孽啊,他为什么不自我了断呢?”一个木匠放下斧子插话。
这一年已经是始元十五年冬至。
诸葛容疾听不见他们的议论,也没心情去听。只有那沙沙的树叶,帮他遮掩着这些可恶的流言。他背着的人,正是他的娘亲。在此之前,他想自己一了百了,但他的父亲不让他那么做,他的娘亲也不忍。现在,从他孤寂而悲伤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真的觉得,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如果早点自杀的话,也不会到今天这般地步。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能治好娘亲的病。
诸葛容疾继续朝十万莽林走去,一路之上,他到处找寻草药,借此来医治他怀中气若游丝的母亲。他这样漫山遍野找寻草药地在莽莽森林过了差不多十天。冥冥中似乎有一股力量,在不知不觉间,指引着他朝某个地方行进。森林里的野兽,好象也躲着他,一路下来,竟然平平安安。
奇怪归奇怪,可他没有意识到。他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死不了,就连十天里,他不吃不喝,日夜漫行,也没饿死,渴死,累死,或被野兽吃掉。他的心仍然悲伤着,沉浸于其中,不能自已。
起风了,下雨了,一根朽木砸到他的头,他都没有反映。他只是紧紧的看着娘亲那一点都没有变化的脸,期待着娘亲赶快醒来。
突然前面风越来越大,还伴随着隆隆的雷鸣,这在冬季,是反常的。诸葛容疾无视前面的天气变化,继续朝前走着。风呼啸,雷轰鸣,一道绝谷横亘与前。
“哈哈!终于无路可走了吧?!该死的家伙。”一群黑衣蒙面人出现在他面前。
这群黑衣人好像并不怕他,从他们首领的话中可以肯定,他们跟了诸葛容疾很长时间了。他们个个身形矫健,手持兵刃,呈环行将诸葛容疾围困在那绝谷边缘。
“宇文天雄,将面罩拉下来吧。”诸葛容疾突然开口叫出那个带头的黑衣蒙面人的名字。
“你小子还不算笨。看在公主的份上,老子允许你自裁。哈哈!”一个十七八岁左右年龄的青年狂笑着摘下面罩,他身材魁梧,面部棱角分明,鼻梁挺直,嘴大眉粗,一副憨厚诚实的模样,却偏偏有着一对闪着寒光的三角眼。这位主便是离回王朝大家族宇文家晚辈中的佼佼者宇文天雄。前年,便是被自己废了武功的那位。但是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不仅恢复功力,现在还长进了不少。
“可我还不能如你之愿。”诸葛容疾低头看着怀里那一动不动的母亲,眼中充满依恋。
“那由不得你!给我抓住他,老子要一刀一刀活剐他。”宇文天雄手一扬,他身后十几个黑衣人踏步走向诸葛容疾。在这些人中,却有一个身材硕长,身披斗篷的人,笼着双手,冷眼旁观。
诸葛容疾轻轻地放下怀中的娘亲,不退反进。
离他身后一余里地的深谷上空,一股旋风正在成形。
“哐啷”一声,一个冲在最前面的剽悍黑大汉,被诸葛容疾一掌将手中的马刀震飞。没等他反应过来,诸葛容疾滴溜溜一转,绕到他的身后,一个后手肘,重重地捣在他的后心,“啊!”那家伙一声惨叫,整个人飞出山崖,朝深谷跌落。
惨叫声在山谷久久回荡,令人毛骨悚然。内心的恐惧,有时比刀剑更有杀伤力,这个倒霉的家伙,尽然成了诸葛容疾杀鸡儆猴的牺牲品,也加强了这些貌似强悍者心中的胆怯。
他们不禁有点迟疑,望着一脸冷酷的诸葛容疾,想着他瘟神之名,尽然畏畏缩缩地不敢上前。
“天雄兄,横断十雄!原来也是怕死之徒,不过尔尔。哈哈!”那个站在战圈外的斗篷人突然笑了起来。
“是你…”诸葛容疾猛地听到那人开口说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般盯着那斗篷人问道。
“不错,是我。百十三,你放心,我不过是来看看热闹的。哦!天雄兄,你恐怕要输我十块上品晶石了。哈哈!”那斗篷人开心地大笑起来。看样子,这个人必定是诸葛容疾亲密的人。
“事情才刚刚开始,你下结论还早了点吧!”宇文天雄颇为不满:“还不给我上?史天赖,难道你们横断十雄真的是狗熊吗?”
“呀!”横断十雄之一史断山腾空而起,手持一根碗粗的熟铜棍,一招“力劈华山”,朝诸葛容疾的天灵盖砸去,势要将诸葛容疾劈成肉酱。
“好!”其他诸人,忍不住给了个赞。
“大哥!救我…”一声惊恐的呼救声,渐渐消失在诸葛容疾身后的悬崖深谷。
莫名其妙的诸人,此时才反应过来。原来那史断山用力过猛,见机得快的诸葛容疾根本不接招,直接向前冲,让他自己跳下了悬崖。面面相觑的横断十雄,想起诸葛容疾瘟神之名,听着回荡在山谷的救命声,背脊不禁凉飕飕的,任谁也不敢再上前面对这瘟神。
“没用的东西。”宇文天雄为之气结,不得已自己拔出一把法宝级别的宝剑,缓缓地走向诸葛容疾。他不敢大意,两只眼睛死死地锁定诸葛容疾,将利剑指向诸葛容疾进攻的先机点。
诸葛容疾当然理解他为何如此小心翼翼,两年前,他就是自己的手下败将,现在的他可能仍然不是自己的对手。如果不是有法宝在手,借给他百个胆子,他宇文天雄也不敢独自面对自己。
诸葛容疾单手背剪,一手弹了弹旧素衣上的灰尘。修长的手指,优雅地划过素衣的表面,就像在爱抚自己的爱人。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做完这些后,抬头看了看宇文天雄,竟然转身走向他娘亲,将自己的后背完全暴露在敌人的面前。这完全不像他一丝不苟的做派,但又符合他骄傲的个性。
就在诸葛容疾转身的一霎那,宇文天雄动了。武师三重天的境界,加上一把削铁如泥的法宝,剑如闪电,如鬼魅般毫无征兆地直奔诸葛容疾的后心。在深谷上空成型的龙卷风,此时猛然从正面扫向诸葛容疾和他的母亲。
“哈哈!该死的瘟神!今天前有狂风,后有你爷爷我的利剑,看你还有何能耐,逃过此劫。”宇文天雄心花怒放地噫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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