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恪力定在那里,稍顿了一下又一步步退了回来。瓦申克拔出石斧,弓起身子来。我站在他的身后也照做无误。在黑暗深处隐隐晃动一个身影,刚刚要露出头来,却又退了回去。我变得更加紧张起来,三个人也靠在了一起。不一会儿,那个黑影慢慢走了过来,而这次黑影变成了前后两个。
瓦申克冲它们大吼,两个黑影站在原地显得有些退缩,但它们并没有打算离开。两方僵持在不远的距离,一隐一显间谁也没有先做出选择。还是瓦申克耐不住,往前移了几步。
火光完全照出了它们的模样:金亮的眸子缓慢的张合,看上去没有任何的攻击性;同始祖鸟一样的喙,头顶生着一簇银色的羽毛;双足行走,身披灰白相间的短绒羽,长长的尾巴上沾满了污泥。那种模样很像是鸵鸟,但短小的、蜷缩在胸口的前爪立刻让我打消了那个念头。
“索嘉哈。”瓦申克低着声音发出指令,这惯常是发现猎物后,尚贾布给予大家准备战斗的指令。
恪力弓起身子,腰间的链勾已经盘在手腕上。两只顶羽鸟分站前后,前面的这一只挡住了同伴的大半个身体。
“索哈!”
瓦申克大叫一声,向上抛起手中的火把后身体腾空扑了上去。顶羽鸟发出尖厉的叫声,后面那只愣了一下,有些迟钝的闪开到了一旁。恪力甩出链勾,前一只迅速低下头也躲了过去。瓦申克不待顶羽鸟反应过来,飞速地弹跳跃起,骑在了它的背上。
顶羽鸟再次发出嘶鸣,撑着两腿不停在地上蹦跳。后面那只躲在旁边的也跟着叫了起来。但是,不知何故,它并没有帮助同伴一同攻击我们,像是瘸了一只脚爪那样,狼狈的在原地左右的摇摆。我看着它们,突然觉得自己就像那只瘸腿的顶羽鸟。它的嘶鸣,在我身体里也立刻会发出回音。我想要叫停瓦申克疯狂地攻击,放它们,也是放我们自己一条生路那样。此时,两个火把照亮着我们,但我依旧感觉每一个人和兽,都像是一个受惊吓的瞎子,惶恐不安。
恪力第二次甩出链勾,稳稳制住了瓦申克身下顶羽鸟的脖颈,越绕越紧。
“索哈!朗尧!”
瓦申克使劲喊着我的名字,过了很久我才反应过来。我掏出骨刀犹豫地走了上去。后面那只不再发出声音,不知何时瘫倒在地上,睁着眼睛满是凄凉的望着莫名的方向。
“你在犹豫什么!”
瓦申克死死勒住顶羽鸟的脖子,另一手压住它要抬起的头颅。它貌似想要看向后方,寻找自己同伴的位置。但瓦申克用尽力量,暴起血管的脖子像是马上会被折断那样。瓦申克拖倒了顶羽鸟,这让它更使不上劲来。
瘸了的那只忽然站起身子,冲向恪力那边。但恪力一个闪身,它却瘸着跑向了另一边。我突然明白过来,那双凄凉的眼睛什么都看不到。它极度慌张的伸长脖子探着周围,小小声地发出呼唤。
这时瓦申克已经完全压倒了顶羽鸟,对方也耗尽了气力,只是微微拍打自己的翅膀,想要引起同伴的注意。
“砍断翅膀!”瓦申克对我命令。
我拽住了那只顶羽鸟的左翅,右手慢慢举起石斧犹豫是否要砍下去。眼前的顶羽鸟全身发出痉挛,颤动随着它的翅膀传导给了我,但却是不发一声。凄惨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那只瞎眼的倒在地上,地上的火把照亮了它的羽翼。与头顶羽毛相同颜色的银白的血在身侧不断的溢出。这不是我们三人造成,或许是在进入我们视野之前,就已羸弱不支。它发出短促的哀嚎,听上去就是临终时对于伴侣的遗言。
瓦申克身下的这只突然疯了一样的跳跃起来,首先甩开了骑在自己身上的瓦申克,翅膀又使劲扇开了我。而在同时,我的骨刀也狠狠扎了下去。它带着未扯断的链勾奔向倒地不起的同伴,恪力也一并被拉倒在地。它来回踱步在血泊周围,弯曲着颈子轻啄同伴的脖子、胸脯、翅膀。对方渐渐变得无动于衷。瓦申克折回身子从地上捡起了自己的石斧。
将死的便是死了,在一地银湖之中。站着的还是站着,被我用骨刀扎透的那只翅膀轻柔的覆在同伴的身上。它健壮的两脚陷在沙土里。恪力爬起来使劲拽着始终缠绕脖颈的链勾,迫使它向一头牵引。顶羽鸟死死留在原地,以蔑视的姿态不理睬我们半分。它的目光与同伴相视,俯下去低垂在对方喙边。似亲吻,是送别。
瓦申克举起石斧,连同链勾一并砍下了顶羽鸟的头。银血溅起沾满他的毛皮衣。那血的味道没有半点腥味,就好像是纳兰山边的露雨一样。那没了头的尸体还是插在地上,断翅瘫了下来,骨刀仿若它们的墓碑。
我没有接恪力递来的烤肉,虽然那味道胜过纳兰兽的死皮烂肉百倍。我不是在发什么慈爱心,也不是还不能接受这个世界的规则。但是,我总觉得,这一次自己的哪一个地方起了异变。是进步是沦丧也都不算。瓦申克在一旁笑,是他那种标志性的讽刺。我扭过头,他也看见了我,顺势将手中的肉沾了地上的银血,直塞进口中生猛咀嚼。
“这两只都是母的。”恪力说,“肉很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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