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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无法数清的梦，大都是因为思念家人。我开始依赖于长久的睡眠，但这很难实现。不同寻常的时空一时难以适应，没有清楚的昼夜的分别让我感到自身出现了紊乱。幻听频频出现，有时是小孩的啼哭，有时是莫名的动物的叫嚣，有时是海浪拍打岸边。我尽可能去给恪力解释这种状况，待他懂了一些后，他回答我说是这蜓壳的回声罢了。
我逐渐适应些这里庞大的重力，也找到了爬上蜓壳屋顶的方法。而在蜓壳屋顶上除了我以外，只有瓦申克常常上去。我问恪力原因，他大概表示是因为瓦申克喜欢眺望远方。
在那次阴错阳差围剿纳兰兽得胜之后，尚贾布的威信重新被树立起来，而本来提议要将我驱逐的巴勒木和瓦申克也不再提及此事。但我不知道这种平衡能维持多久，因为多一个人，就意味着多一份食物的分配。族母长更多顾及蜓壳里那四五个孩子的成长。我起过离开的念头，但是对于这个未知世界的恐惧使这个念头无法滋长。我刻意的多与恪力和特敏打成一片，也希望保持中立的尚贾布能够保全我。
当植物天再一次暗下去时，我披好盾甲爬上蜓壳。恪力不知道的是，我在记事的树皮纸的背后尽可能的描绘着植物天的模样。我企图能够再次登上纳兰山，去寻找植物天的秘密。
“有更高的山。”
我急忙藏起来树皮纸，身后瓦申克爬了上来，他的脚踝上还敷着泥壳。我学会了很多图瓦语，而这也印证了已经过去了很多时间。我又开始想起朗禹。
“在哪里？”我问瓦申克。
“不知道。族母长讲过的故事而已。”瓦申克回答。
我继续问他，族母长是怎样说的。瓦申克想了一会儿，说他忘记了。
“我可以去问她么？”
族母长从不与我交谈，而只是当我是天降的外来客。起初对我有些敬畏，而之后，慢慢的开始疏离。她总是忧心忡忡，独自在自己的隔间里做些祷告。但除了她，别的人似乎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似乎所交谈的话题只有纳兰山和纳兰兽。
“不。”瓦申克回答我很坚决。“她不会对你说任何事情。”
我沉默，心里的空和无望又多了一层。瓦申克看了看远处的纳兰山，又瞥见了我的树皮纸。他一把抢过，动作粗野，虽然我知道那只是他的习惯方式而已。
“天？”他看看树皮纸，又指了指植物天。我无奈点点头。
“为什么？”瓦申克问。
“不。”我想说没有为什么，但突然忘记怎么说。我也不想回答他我的想法，所以只是直白的拒绝。
他仔细将几页拼在一起，又抬头看着植物天。他蘸着唾沫擦掉了一部分，又拿过羽毛画上去一些。但瓦申克似乎也有些疑惑，没画太多便作罢，把东西又扔给了我。我笑笑，将东西收好。
“特敏。”瓦申克说了一句“特敏”，便转身离开。我思虑着他的意思，和那种略有期望的眼神。
天上突然落下一些些没了光的萤石碎渣，砸在我的脚边。我急忙戴好甲帽准备离开蜓壳顶。半空中传来一声始祖鸟还是什么东西的嘶鸣，引得更远处回应着嚎叫。我看了看远处的纳兰山，一如往常，只是显得更加阴沉罢了。猛地，我回头向另一头看去，石漠的地平线上隐隐泛起清亮的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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