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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漫漫,流离之人无心成眠,黎明将至未至。
这一刻,有的人长睡不起,祈愿着第二日的命运只是一个噩梦,有的人心事重重,早早起来,渴望着白昼久不到来,然而无论如何,两颗明亮的火花倏忽出现,点起一线明白,渐渐拉开整个昼幕。
天,亮了!
囚笼中人绝望不已,但这种绝望所促成的死寂的心已经不再挣扎,或许命当如此,又有什么意思,又有什么可能。
近乎麻木的被甲士包围着押向了城外,一路上密密麻麻不知多少万大军让开了一条路,让这些所谓炮灰通过。
他们的位置,是战场最前列!
这场面极其壮观,亦是季炀两世以来第一次被如此多人注目,情不自禁的,他挺直了自己的脊梁。
或许无人注意到这份尊严与骄傲,但他绝不能落了自己的面子,一个人真正拥有的东西不多,比如尊严,比如爱与被爱,所以总是要珍重,这是母亲季烟罗告诉他的,而他也深以为然。
被编做敢死队的队伍不止他们一队,还有几个方阵,都是镣铐押解过来的。这些人全是虞国的死囚犯,算是物尽其用了。比起来,季炀这些人的命就好多了,起码没有镣铐,活下来的几率更大些。
当然,也只是几率罢了,但就是这种几率,让他们这个队伍的人,心里都轻松了些许。
自己活的怎么样,总是要比比才知道。
排兵布阵的场景极为震撼,战争或许是“集体”这个意义的最大体现。看着无数兵马迅速而有序的排列,声音近乎整齐划一,季炀感觉心头跳动的格外急促。
他清楚的知道,这些人,——是自己的敌人。在战场上,敢死队就是影响敌方骑兵步兵冲锋节奏的炮灰,不论是敌人还是所谓“自己人”,都不会顾惜自己这些人的性命,自己这些人就只是一块块讨厌的“障碍”罢了。
但就是这种认知,让季炀反而更兴奋起来。站在众人之上和站在众人对面都是让人激动的事情,尤其是,站在众人对立面更不受约束。
固然自己会被两方兵马肆意杀戮消除,同样,自己也不用顾忌什么,只管尽情挥洒自己的愤怒抑郁就好了!
小雪回头看了看那些排列有序,冰冷锋锐的兵士,莫名问道“我们会死吗?”
“当然!”
这是极为肯定而残酷的回答,然而提问的人和回答的人都没有什么表情变化,这是他们心知肚明的事。
“人生不过百年,哪有不死的,你也无需在意。”
少女又默默问道“死的话,会不会很痛苦……”
季炀笑了笑,在前世,他是不怎么会笑的,那时没有非得笑一笑的心情。然而今生,他却是个经常笑的孩子,一开始是勉强表达,到后来就变得理所当然,美好的生活会滋生美好的情绪,他的笑,确实是格外温暖漂亮的,有让人安心的感染力。
“没事啦,死了的话,就可以去找爹娘了,所以就算痛苦都是可以忍受的!”
“嗯?”,女孩的眼睛亮了些许。
“不过你要活下去才好!”季炀的声音变得坚定严肃,“想想啊!娘在天上,她说过吧,她会变成星星一直看着你的,爹在地下,他是为了保全你才出头的,娘的祝愿,爹的牺牲,都是为了让你活下去,让你好好活。”
“所以,”摸了摸女孩的头,男孩的笑容变得更加温暖坚毅“你总是要活下去,才不算辜负他们!”
……
号角响起,两军列阵,半空中四位王者气势遥遥相应。有将士喝令敢死队率先出击,季炀看到,有几个同样编为敢死队的队伍临阵喧哗,队伍混乱起来,而后方将士赫然派出弓箭手镇压,一时间不少人就这么躺了下去。
其余几个敢死队显然是被吓住了,忙不迭的往前跑了起来,季炀紧紧拉着小雪,被人群携裹着向前。
对面,赫然是拜占庭的骑士团冲锋。看着对方如此恢宏的气势,季炀似乎明白了虞国为何要用敢死队打乱对方的步伐节奏,而不是派修者队列进行阻击。
在这样庞大可怖的集体势力下,小小的个体根本翻不起多大浪花。或许王者可以改变战局,但那样的人物都是起威慑作用的,一旦轻易投入战争,那么矛盾定然会升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小雪,跟紧我,不要冲到前面,不要拉到后面,别往人多的地方跑,别往人少的地方去,冷静,冷静,一定要活下去,相信自己,能活下去的。”
一边拉住女孩的手,一边如此交代,季炀以全部的注意力观察着战场四周,融血之后,变得极为敏感的五感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厮杀喊叫声,马蹄振动声,似乎慢慢的被从脑中剥离,周围的一切像是放了慢动作一般,他一边调整呼吸,一边观察四周,以尽量平稳的步伐奔跑着。特意跟在几个看上去格外凶悍又明显特别亢奋的人后面,同时与他们保持一定距离,在这个缓冲带里,季炀小心的保持着体力,计算可能会有的风险,同时抽出了一把匕首。
他有两把匕首,但身后这个丫头明显不可能提一把匕首战斗,而且不论多么危急的情况下,都一定要保留底牌,这是他的生存哲学。
忽的想起什么,季炀从贴身口袋里拿出一颗水晶球,递给小雪,让她贴身带着。
这姑娘已经完成了族纹觉醒,只是还没有激活图腾,但激活图腾具有极大的不确定性。就像他,在极端情绪下,族纹觉醒就直接激活了图腾。当然,这其中有许多其他因素,但是生死关头,人都会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说不定会有什么奇迹。
而万一真有这种奇迹,让她激活了图腾,活下去的几率也会大些,说不定,两边的修者会有感兴趣的将她救走,记得李叔说过,她是个天才来着……
对方的骑兵已经冲过来了,两方直接对撞在一起,然而季炀却没有一开始那么有感触了。一来躲在几个看上去是厉害角色的背后,在加上身高障碍什么的,反正他是看不清楚那些骑兵团具体什么状况。
一切又回到了昨天那般,此地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绞肉机,只不过目前是单方面的屠杀状态。这些敢死队没有武器,没有经过训练,虞国只是寄希望于通过被对方的屠杀影响到骑士团的冲锋气势步伐罢了。
现在,这种目的达到了。
炮灰营身后无数虞国的将士亦开始冲锋,不同于拜占庭的骑士团雄师,虞国以步兵,甲士为主要军事力量,当然,他们的主要冲锋阵列就是一排排的战车。
在季炀看来,这些青铜战车简直就是怪物,它们极其高大,冲击力也格外强大,有些主战的特大号战车上面纹着密密麻麻的言灵,间或发射出类似炮弹的东西,与前世的坦克一个模样,只是这威力,绝对比坦克要强的多。当然,这些战车的数量也相对很少。
本来以为有这种青铜战车,完全没有必要派什么炮灰营之类的,结果对面骑兵的表现也让他有种被惊呆了的感觉。
只见那些骑兵扬起手中长枪,高喝一声,便有光芒亮起,这些长枪上同样烙印着言灵,虽然极为简单粗陋,但这数量,真是比虞国的战车还要可怕。当然,这并不是结束,那些长枪上的言灵被激活后,灌输到了身下的马匹上,这些同样被重甲包围看不出什么特别的马匹居然同时高昂嘶吼,眼睛发红。
单看这气势,季炀就有种这些马绝对是吃肉的感觉。随后,他发生的一幕差点让他跳了起来,——在这些马匹头顶,居然近皆凝聚出了一个淡红色的光环。
怎么可能,这他妈有成千上万的骑兵,这些座骑居然都是脉轮境界的脉兽么?季炀心里一时翻江倒海,这,这他妈还打什么?
不对,很快,他就发现了异常。季炀对修者的了解不是很多,但是他也知道,修者是极为高贵的存在,不可能被当成普通兵士使用,就算是单纯修者组成的部队都是极少存在的。
同样,脉兽也是极其稀缺的资源,都被各大势力把持,虽然人族占据大陆绝大多数土地,建立了六国的人类势力,但真的论起来,在修者的高端战力中,确实几大顶尖势力中最弱的。所以,技巧转轮界脉兽,这样的阵容,根本没办法实现,哪怕对方是大陆第一强国,拜占庭。
果然,仔细看去,那些淡红色的光环上根本没有言灵,绝不可能是脉轮。与此同时,那些红色光环加持到了骑兵身上,这些骑兵的身躯似乎涨大了些,他们的眼睛同样变成了红色,仿佛发疯的野兽,他们的速度力量还有反应同时大增,青铜战车的炮火接连落空,将军胶着在了一起。
此时炮灰已经不多了,季炀凭借他幼小的身躯拉着小雪见缝插针躲来躲去,竟是奇迹般的撑到了现在,当然,他们也都受了一定程度的伤,但是在这种环境,是没有人会关注这种细节的,包括当事人自己。
季炀一边左右闪躲,一边观察着这庞大战局的形势变化。所幸,他的图腾虽是完全崩毁,但却多出了对言灵的敏锐反应,所以总是能及时避过青铜战车的炮火以及狂化骑兵的狙击。
看着战局走向,韩惊元皱了皱眉,这局势实在太诡异了。拜占庭的主要基本军力为四个骑兵军团以及两个重装机甲团。这铁血骑兵团乃是最弱的一个骑兵团,他们的坐骑“铁血战马”有着极大的限制性,那就是这铁血光环是以战马的生命力为代价激发的,而铁血光环一旦激发,战马的寿命绝不会超过一年,甚至会有相当比例的战马当场死亡。
简单说,这就是一支一次性的攻歼队伍,高等点的炮灰罢了。
不仅如此,连带这些骑兵战后也会虚弱不已,甚至减少数年寿命。
现在看上去是己方处于劣势,但只要再过小半个时辰,对方战马潜力激发到极限,自己一方就能摧枯拉朽的取得胜利。可越是这样,他越是担心,人的名,树的影,不管怎么说,那可是大陆第一强国。
想到这,韩惊元的眼神越发阴翳起来,摸着自己早已花白一片的胡子,他偷眼看了看旁边的云鳐王。
那云鳐王忽的笑了笑,使得原本普通的面容陡然生动起来,竟是一番不同寻常的颜色,她嘴角轻掀,划过一抹媚惑,原本沙哑的声音亦多出了性感的味道
“韩帅,这是对奴家起了杀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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