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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炀任血脉自行运转，在经过一个周天后，这种事已经不困难了，然而身心崩到极限的疲惫让他快要撑不住了。
脑袋涨的快要炸开，眼皮也似乎有万斤之重，全身抽搐以及这身脏臭污垢也不能打消他想停下来小睡一下的冲动。
乌泽看到季炀那朦胧的没有多少光泽的双眼，就知道再用之前的讽刺激励已经不管用了。这孩子已经承受过了极其庞大的压力，在给他同样的压力，他自身有所适应主动排斥不说，那些压力也可能称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前情况下，保持轻松氛围，转移对方注意力效果反而更好些。
于是上前，召出一团水，将季炀扔到其中。
季炀被突如其来的冰凉刺激的清醒了些，但他毕竟太累，不一会又感觉身体在这水中不断变沉坠落，眼看又要昏迷过去。
乌泽忽的开口，声音带着莫名的威仪，清亮高贵，使人无端的联想起龙吟来。
“季炀，你有什么梦想吗？”
梦想，季炀原本混沌的脑子被这个词勾起了越多想法，在原来那个社会的时候，许多人提起梦想，有些人成功了，然而大多数人失败了。梦想是奢侈品，是虚假的，是某些人诱惑别人，控制别人的工具。
然而尽管如此，还是会憧憬，这是一个代表非凡意义的词汇！
我的梦想是什么？季炀的脑袋变得稍稍清明起来，脑袋里闪过许多东西，高楼大厦，万人之上，然后是一个熟悉的少女身影。摇摇头，让这些迅速在自己脑中淡去。
前世对自己来说就像个梦，梦中追求的东西是没有意义的。
想起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种种关于穿越者的幻想，有几分是真心的呢？又想起母亲做的饭菜和笑容，没错！这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但这些我一定会拿回来，这是理所当然的得到与拥有，值得珍惜，却还是算不上梦想。
那么什么才是我的梦想，我在奢望什么？
脑子里各种想法涌动一时入迷的季炀没有注意到为什么自己已经这么困了，却还是被区区一句话勾起这么多的心绪和冲动。
乌泽松了口气，虽然是自己后天炼化的部分天龙血脉，但这天龙吟唱果然不是一个毛头小子能力抗衡的。
不禁低头呢喃“梦想么？还真是个老套的话题。”
似乎又回到以前，落珈山上，自己还是那条喜欢躺在水面上吸引猎物的水蛇，却不经意间看到了那只飞过的雄鹰。
一种不可抑制的冲动漫上心头，就此产生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我要像那只鹰一样，可以在长空飞翔。
这念头来的很奇怪，别说它只是一个普通水蛇，就算是一只蛇属脉兽，也不会有这种念头，可是怎么都放不下，就像着了魔一样！
妄念啊妄念！他叹息着，嘴角却有弧度勾起。
能有这个妄念，真的是，太好了！
呵呵，我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回忆过去了，还真是老了啊！
阳光直射，男人用手摸着脸，这般感慨着。
季炀的念头却凌乱无比，我到底想要些什么？我又有什么真正憧憬所在？
活着的话，走一步看一步，让自己的人生看不到拐角尽头？对，自己前世报考大学时是这般想的没错，但那是世道平静，一辈子也没有什么执念妄想。
这般的自由浮华，又何尝不是对自己的流放！
季炀一时间混乱不已，在这种烦躁中意识对于身体的负面感受更清晰了。
快要支持不住了！
别说血脉运转的痛苦与疲惫，就是乌泽释放的气势压力都让他爬不起来，肺部疯狂起伏，却感觉怎么都呼吸不到足够的空气，腹部所有的内脏都被挤压的生痛。
这种感觉好熟悉，好熟悉，是怎么样的日子呢？对了，似乎起前世高三晚上跑步达成六圈之后的感觉。
那时候自己总是跑够六圈就走，却无端的把自己困在六圈的极限里。每每想要超过这个六圈的时候就会格外的痛苦疲惫，就像现在一样呢！
可是感觉的到，自己分明有余力的啊！明明距离极限还很远！
只是被自己限制住了脚步，这痛苦崩溃的错觉，只是自己对自己的软弱保护吧！这是错觉啊！
然而还是差一点就要崩溃，差一点就不行了，心里一只有个声音，你该停了，因为你到自己的“极限”了。
还以为现在比那时强多了，结果还是不行嘛！连两个周天都没法支持下来。
挺住，季炀你可以，只要这轮循环完了，只要两个周天老子就不干了。
你要这样想着，不能昏过去，我有很多事要去做……不能停……
乌泽的脸色沉凝下来，季炀全身发热，红的像一只煮熟的虾，他疑心这孩子应该不行了，或许会死掉。
“要停吗？”又是那个清悦威仪的声音。
“可以吗？”躺在地上，全身弓起近乎垂死的少年呢喃着“差一点，差一点我就可以完成第二次循环，我不甘心，可我好像，真的做不到了！”
“你能做到！”乌泽一改之前的玩世不恭，“我相信你！因为你是青帝后裔，你娘也会相信你，那你相信你吗？”
“我娘？对啊，她一直都相信我的！她总是比我还要相信我！”
“乌泽，你是怎么走到今天的？”
“啊？”乌泽笑了笑，他知道季炀甚至可能都看不清楚自己了，“我啊！就是起了妄念，想要俯瞰风景罢了，毕竟，见了飞翔之重，就无法忍受浮游之轻啊！”
“飞翔之重，浮游之轻么？”对啊，就是这样呢！我记得，前世大学后的那些晚上，我可是经常跑二十多圈来的，就是因为来了一个每晚跑二十多圈的舍友。既然看到了，就要上前啊！
血脉运转的越发快了，同样带来越发深重的痛苦与疲惫。
季炀心里忽的升起一团火焰，这样躺在地上，太难看了！要站起来。
要站着看看这儿的风景，要站着对待自己的姿态，要站起来！
站起来！这样想着，缓缓扭转身子，啪啪咯咯的骨节摩擦声不断响起。这压力似乎更大了些，然而心头越发火热，头抬起来了，继续，继续！
上身直起来了，好，继续，差点，差点就能站起来。
砰，一浪一浪的压力毫无余地的袭来，他又被重重压倒。
不行吗！不行也得行！站起来！
季炀，男人决定的事，既使是逞强也要做到！
心里这样说着，手指，手指动起来，好，继续，身影渐渐爬起，又坠了下去，爬起，坠落，没有惨叫，但是这接连不断的重物坠落声却比什么惨叫都压抑。
这砰砰坠落的声音带着比百里沙漠更惨烈的味道，同样，也使得它生动起来。
乌泽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烧灼，连忙仰头看天，嘴里嘟囔着该死的沙子。忽的又大声说道
“季炀，我认识你族的一位前辈说过，只要你不断迈出一步，就能看到新的风景！”
这声音没有之前的清悦威仪，是粗着嗓子喊出来的，带着颤音，却比之前所有吟唱都更具感染力。
不断迈出一步么？
说的是呢！只要我迈出第一步，就是前进，就是新的风景，那么，站起来，我想看的东西，有很多啊！
这些，还远远不够。
有风吹过，呜呜呜的，扬起点点沙子，但是逆风里，有两个身影矗立着，任风吹过。
强烈的心脏跳动声响起，那种全身灼热的感觉消去了些，两世二十多年，季炀从来没有站的这么稳过。
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因为站起来就流下眼泪。
“很好，你做到了。”乌泽眼神复杂“血脉融的怎么样了？”
季炀咧嘴嘿嘿一笑，“还可以，越过了一个极限后，就没那么烫了，反而暖洋洋的，我感觉身体也好了很多。”
“这是当然的，那里面就一丝丝迦陵原血，主要还是荒禁地脉和青帝原血。既然你炼化了它们，我也没什么事了，该走了！”
说罢乌泽极为干脆的一转头便要离开，季炀反而心中不舍，下意识的就要挽留，然而心脏又加速跳动了下。
一只漆黑爪子从他的肩头略过，带出点点血花，出手的正是乌泽。
季炀一时惊愕不已，然而不等他问一句为什么，他就感觉自己被提起来了，脸瞬间涨红，感觉快要窒息而死。
“小子，我刚才帮你只是因为欠青帝一脉的某个家伙人情，现在人情还完了！”
乌泽脸色冷峻，滔天杀意弥漫，“啧！看来你还是不明白自己拥有什么。”忽的又将季炀远远抛开“今日，我不杀你，是报你早日浦江的善意。”
“不过你记住，若是有人知道你的血脉，定会毫不留情的杀掉你。”
季炀勉强站了起来吐掉嘴里的血痰和沙子，“所以你想对我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么？用不用这么逼真的言传身教！”
“哈哈，被你发现了啊！只是玩玩嘛！”乌泽瞬间变了表情，阳光灿烂“我还以为你会恐惧怀疑，怨恨不甘心什么的。你还是个孩子啊，不要这么老成好不好，这样也太无趣了！”
“不过也确实该离别了，我要是一时离队他们不会说什么，但离开的太久对你我都不好，好了，努力吧！让我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少年！放心，你的母亲我会尽量会帮忙照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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