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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帝国的雨,飘忽如梦,绵密如愁。
我喜欢这样的天气,事物坚硬的轮廓开始变得模糊迷蒙,让我可以坐在这里以一种如流沙滑过指间一般的平滑与流畅心境畅想这个世界。
“润润,躲在里面干什么?快出来,妈妈有事找你。”
“妈,我正忙着那。没空陪你去跳广场舞!你找包租婆阿姨陪你吧。”
一阵密集又富有节奏的踢踏踩踏在坑坑洼洼的水泥地上,声音越来越大,节奏越来越快。
谷泠润感觉大事不秒。
他已经感觉到背后升腾起的硝烟。手中的钢笔在纸上快速的颤动着。
那种突如其来的恐惧心情,就像一只眯着眼睛悠闲地晒着太阳的小白兔,忽然被老鹰像拎玩具似的抓到空中疯狂乱舞。
“啊!还没上大学就这么不听话了。妈妈今天要好好体罚一下你。”
她说的体罚也只是家务全包以及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培她在任意的场合跳舞而已。
“别!”话音末落。
高根鞋的鞋根已经在破烂的门板上又戳上了一个圆洞。
“妈,请你尊重我的隐私。你这样,每次都这样。我,哎呀。”
“我刚才敲门了。用的脚”
她说着脸上做出得意的表情,提起两只鞋子在他眼前摆动。
“上次我同学来知道她怎么说吗?”
她用纤长嫩白的食指支起精致的脸庞,若有所思。
“那个叫段静明的女生?你的女朋友?我未来的儿媳妇?她说我吗?啊哈!”
“儿子,快告诉妈妈,她都说了些什么?”
她像摇动着香槟酒能得到更多的酒沫,富有激情地晃动着他那骨瘦如柴、营养不良连《水浒传》里的人肉包子店都会大为失望的身体,渴望从他的嘴里晃出一点信息。
“好吧。我不说你不会善罢甘休的。”
“真是我的好儿子。最了解妈妈了!”
“也没什么。她只是说我有没有受到什么惊吓。”
“惊吓?”
“嗯,你以为呢?她看着门上的圆孔,还以为是入室抢盗未遂的歹徒在气急败坏在情况下为了发泄心中的愤怒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端起手中的半自动步枪朝着房内疯狂扫射,因此而留下的弹孔”
她想像着当时枪林弹雨的血腥场面。
“嗯,怎么说呢。有你母亲在这种假设想像是不合理的。你应该知道除了帝国特工基本没有人是我的对手。”
这倒是实话,古泠润心想。
小时候他和班里的人打架总是被揍的鼻青脸肿。有一次他在被别人痛扁的时候正巧碰见他妈妈要到学校和数学老师来一次亲切友好地老师家长面谈。
正当她走过来想要干预时,两个身材高大壮硕的身穿黑夹克,黑裤子,黑皮鞋,黑墨镜的两只黑色软泥鳅。她母亲说这是她对他们的第一印象。
他们用傲慢又挑衅的口气说:“这位女士,尽管我想让你躺在我的怀里,但我希望是以自愿的方式。如果你不想接受绅士的邀请,请快速离开。”
“那个拿摄影机的家伙是干什么的?”
“哦,那是为了录制我家少爷技法超群的拳击视频,然后交给我们的雇主以证明在我们的调教之下,少爷的拳击技术是多么的突飞猛进以及在他的勇猛的打击下的敌人是多么的不堪一击。两者的鲜明对比你就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来:明师出高徒!”
“混蛋。”
“对不起,这位女士。你刚才说什么?”
三秒钟之后,在一个潇洒流畅的回族飞踢和一记响彻云霄的耳光打击后两条黑泥鳅已经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疼痛痉挛着像哈巴狗似的摇尾乞怜。
最后的录制视频是这样的:两个图谋不轨的街头色狼被身着红色连衣长裙的性感女郎轻易制伏,而且在她所提的建议里顽固地做着飞起,落下、飞起,落下的自由落体运动。还要强忍疼痛大呼刺激过瘾!最后面对着镜头做了最为忠诚的忏悔。意思大概是以后有意考虑是否要改变自己凶神恶煞的形象出家做一个慈眉善目的和尚之类的话语。
到达学校之后,那个数学老师闻到她身上血腥的气味满脸堆笑激动地拿着成绩单说:“孩子的数学成绩虽然有点倒退,不过这为以后的巨大进步做了最充分的铺垫。”
她颔首微笑,身体侧支在办公桌旁边。点燃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烈焰般的丰满红唇微微张合,将一口香烟喷吐在老师的脸上。
那位数学老师就这样云里雾里结束了这次的谈话。所有强硬激烈的言辞都熔化在缭绕的烟雾里。
第二天,帝国日报上就刊登了母亲制伏暴徒的新闻,标题用夸张的黑色加粗字体写着:性感女神街头亮剑,猥琐歹徒摇尾乞怜!另外还刊登了一张特写照片:母亲表情傲慢手里牵着系在两个歹徒脖子上的麻绳,那两个歹徒伸出血红色的舌头对着镜头做出取悦主人的淫贱表情。
他的同学知道后,都围着他团团转。不断说:“哇!小润!你妈真酷!InsanelyGreat(酷毙了)!”
“什么为国家外交事务安全部工作多年的保镖!都是骗人的!连小润他妈都打不过!”
谷泠润在当天的日记用他当时喜欢的古典小说里简洁的话语写着:母亲当时眉横杀气,眼露凶光。大有钟馗“手提三尺剑,斩尽天下妖”的英雄气概!
可是也只有那一次母亲下手那么重。
想到这里他又很感谢自己的母亲,即使她永远把家务事甩给他做。
“怎么了?我家润润又对自己的心上人魂牵梦萦了?”母亲脸上露出坏笑。
“哪有!哎呀,妈!你出去吧。我还有事要做。”
“又写日记了?真是个奇怪的习惯。这一点很不像你母亲大人的潇洒作风啊。”
“会像爸爸吗?”他眼中露出喜悦的目光。
母亲穿上那双磨损得利害的红色舞鞋又在门上利索地戳了一个洞。
“你父亲、、你父亲是个混蛋。”她说话的语气并没有气愤的味道,轻缓的语速里饱蘸着浓浓的深情。
对啊,爸爸去哪里了?
小时候,别人说他是没有父亲的野孩子。他回家对母亲说:“爸爸去哪里了?”
母亲一脸不耐烦,漫不经心地答道:“好像是有一次去眼睛海打鱼,在船上睡着时不小心被爬上船的海怪吃了。”
当时他把母亲的话奉若神明。回学校后他添油加醋、大肆渲染向同学讲述着父亲是如何为了全人类的幸福美好生活只好和海怪同归于尽换来永久的和平。
他天生就具备演讲的才能,手舞足蹈加上极具感染力的慷慨激昂的演说让处于青春期孩子们躁动不安的心灵加速跳动,热血沸腾!
可以说经过他的演说父亲在同学心目中的地位已经可以和咸蛋超人平分秋分了。
长大后,他才明白母亲的话有多扯。
“什么啊!现实版的《加勒比海盗》吗?”
另外他也知道了母亲的话是不可信的。
天生的路痴、分不清萝卜和大白菜、问候别人的时候喜欢用高跟鞋踹开厚达30cm的钢板防盗门、坚信当年打了一百多年的特洛伊战争是因为海伦的母亲跟阿喀琉斯他外祖父有着不正常关系?!
这都什么跟什么!太不靠谱了!
“对了,那个有着一双明亮眼眸的女生说了我什么?”
“她说......她说你很......”
“不靠谱是吧?没关系我也知道自己是这样。写完日记就出来培我跳支舞吧。你上了大学这种机会就不多了”
母亲踹开了那扇破门,甩一下蜷曲亮丽的棕红色长发,潇洒地走出去。
“额,我收拾一下就出去。”
他记得当时段静明说的是:“你母亲很爱你。”
第三节、
“小泠,后天就要出发了,你有什么感想?”
身边一个女生问他,她迈着欢快的步伐,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调皮地做着跳跃、旋转。
他斜眼看了她一眼,这是他第一次见她穿着绿色荷花褶的抹胸上衣,紧身的白色铅笔裤。还是一副乳臭未干的高中生模样。
蓬松的略带卷曲的长发垂到肩头,干净的脸庞,明亮的眼眸,雪白的胸膛像刚达到沸点的牛乳轻微地起伏着。
这个女孩浑身上下透着玲珑雅洁的气息,正如她的名字一样:静逸与明秀。
“你怎么了?小泠?”她提着自己的学生背包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啊,没什么。”
“你平常就是这样,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静明,我问你一个问题啊?”
她睁大了眼睛,很好奇似的。
“很重要的问题吗?”
“也不是。”
“哦。”她如逢大赦,长舒一口长气。
因为他总是问一些很奇葩古怪的问题,而且还要根据自己的思考得出更令人匪夷所思的结论。
像核弹到底是圆的还是其它形状的?武则天真的把自己的孩子闷死在被窝里只是想要干掉和自己争宠的女人?秦始皇真的是吕不韦的私生子?宇宙里的星球为什么是圆形的?埃及艳后到底有没有和凯撒有过肉体接触之类的。
“行了,小泠。那个武什么天的弄死自己的孩子关你什么事?”当时他的同学都懒得听他罗嗦。
“当然有!虎毒不食子,如果没有那些可能是为了让别人更深刻地理解这个人物内涵而编造出来的事情,以后的人或许会相信人类还是很善良的。”
他就是这样,每次为这些无聊的事情争得面红耳赤。
“你去过......”
“哪里?”
“东岛大陆。”
“嗯,小的时候,爸爸带我去过一次。”她点头说。
“很繁华吧?”他试探着问她。
“挺不错的吧,时间这么长了,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不过,没关系。我们马上就要去那里上学了。不是吗?”
是啊,他从小生活在西岛大陆的一个小城市。和母亲住在年久失修的民宅里。每次回家都要经过阴暗潮湿的过道,打开窗户就可以看见垃圾场,闷热的夏天苍蝇就在家里明目张胆地横冲直撞。
他很向往外面的世界,每次段静明送给他的过期的国家地理杂志,他都要把它小心翼翼地珍藏起来。或者剪下上面的风景画贴在自己的床头。
他觉得这次他要干成一件大事了。不管是什么事,总之,他想要做成一件了不起的事。
“对,我们马上就要去了。”
她把双手背在身后,故意迈着整齐的步伐。
“买点什么带去好呢?”
“是啊,不用买太多吧。到学校应该可以买得到。”
她好像听出了他的意思,从小到大很多次都是小泠没有足够的零花钱,而她总是主动地向他伸出援手。
“小泠,爸爸这次给了我很多零花钱。你要是不够可以用我的。我们......”
他的脸色有点沉重,可以看出有点不耐烦。
“不用了......”
“没关系,我—”
“我说了不用了!!!”
“你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对不起,我今天情绪不太稳定。”
她好像要打破尴尬的气氛,提醒他说:“对了,你今天不是想给妈妈买礼物吗?我们一起去挑选吧。”
“不用挑了,我想送妈妈一双舞鞋。”
“嗯,阿姨那么喜欢跳舞,而且还跳得那么漂亮。小泠,我真羡慕你有这么好的妈妈。”
“谢谢你今天培我出来。”
“没关系,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
他们来到一家鞋店,服务员殷勤地招待着他们。
“是这双吗?这是成年女性的款型而且价格也不是学生能承担的。这双怎么样,粉红色的鞋身,尾部还有个蝴蝶结,这位漂亮的女生穿上一定很甜美可爱吧。”
“对不起,这双鞋是要送给他母亲的。”
“哦,那价格确实挺贵的。”
他看出谷泠润身上背的破旧的帆布包,实在不想把这双做工精致,价格不菲的舞鞋从玻璃柜里拿出来。
“多少钱?”他边说边打开自己的书包。
“10,000塔罗。”服务员高傲地回道。
该死,为什么偏偏少了100塔罗!
“不能优惠一点吗?”
服务员耸耸肩膀,无奈地说:“我们从不打折。”
“这里可以刷卡吗?”
“当然可以”
“哦,不够的话,就从这张卡上扣除吧。”
谷泠润再坚持没有什么意义了,他把书包递给服务员。
“9,900塔罗,你点一下。”
服务员打开书包,看见里面大捆大捆的零钱。皱眉:“我们不收零钱。”
“什么?零钱不是钱吗?这是我辛辛苦苦积攒了五年的零钱。”
“对不起,我这位朋友容易激动。刷我卡吧,拜托您了。”
她鞠躬双手奉上上面印有可爱图样的粉红色卡片。
“看在这位天使的份上,好吧。”
他提着袋子,走了出来,把书包递给她。
“又麻烦你了。真是不好意思。你回去点一下,真是对不起”
“哪有,小泠。我觉得你好棒啊。竟然用五年的时间为自己的妈妈准备礼物。”
她说着轻轻地拍拍手。
“上了大学,我就不再是学生了。我觉得我应该像一个男子汉。所以你以后不要再叫我小泠了。”
“怎么了?”
“没什么,我听别人说。小泠,听起来像个女生的名字。”
“我走了,后天车站见。”
那夜,他又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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