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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晴朗的天空忽然被乌云遮盖，下了一场倾盆大雨，路上满是泥泞。兰草拿着烧纸来送马战群最后一程。
昨天晚上，马战群虽然被送到了医院，但因为错过了抢救时间，最终没有挽回他的生命。有谁能想到昨天还是活蹦乱跳的人，一夜之间就没了，虽说和自己家没有多大关系，但也有撇不开的因素在里面。
兰草走进院子，入眼的满是凌乱的，这一刻，不由让她想起了一年前的自己，回首昨天一切都觉得像梦一般，人生就是这么的无常。帮忙的人们都和蓝草打招呼，兰草也点头回应着，站在门口看着屋里的段金菊，张张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段金菊坐在那里只是一个劲的抹泪，忽然眼角瞄到站在门口的兰草，心中积压许久的愤恨就像找到了突破口时的，朝着门口的兰草就冲了过来，一边骂着一边对手就朝兰草打了下来：
“你个扫把星，还来干什么。我家战群都死了，你还不肯罢手，是不是想连我也一起咒死呀，啊”。
兰草一时不妨不打了个正着。帮忙的人一看赶紧过来，把撕扯在一起的两个人拉开，并进行一番劝慰。就在众人闹得不可开交时，刘自强从外面闯了进来嘴里大声喊着：“妈，妈不好了我弟弟被电打了”。
一句话就像九天落下的炸雷一般，纷乱的场景瞬间就陷入死寂，兰草一愣下，下一刻就疯了一样推开众人，闯了出去，众人也纷纷跟在后面。纷乱的院子里，一会儿功夫就空无一人，只剩下一口黑黝黝的棺材，孤零零地放在那里。
兰草满身泥泞的跑到自家门口，就见自己的二儿子一手扶着电线杆儿的拉丝，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兰草大嚎一声就向那里冲去，跟在后面的刘自强，赶紧把自己的母亲从后面抱住，仆倒在地上喊道：
“妈，妈咱不能过去。那儿有电”。后来的人也从地上拉起兰草，又找来一根干的木杆，把站在拉丝上的二儿子投开，弄了过来。兰草坐在满是泥泞的地上，看了一眼已经变了颜色的二儿子，仰天长嚎：
“老天爷啊，这是为什么呀，为什么呀，我可怜的儿子呀，你为什么不听妈妈的话呀，新国呀，你咋走的那么早呀，现在你有带走我们的儿子，你以后可叫我怎么活呀你怎么不把我一起带走啊”。
撕心裂肺的哀嚎，夹杂着绝望，让人闻着掉泪，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失去两个最亲的人，任谁也受不了，何况是个柔弱的女人。兰草的声音远远的飘荡开去，而后赶到的人们也湿了眼角。
刘根发从后面的人群里挤了过来，对兰草说：“嫂子，你先起来吧，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有些事咱还的商量。毕竟人已经走了，以后还得过不是吗，咱们还是赶紧把后事办了”。劝慰的人越来越多，兰草也被人架进了屋里。
刘根发来到近前说：“嫂子这事儿你一个人也办不了，我看还是尽快通知一下孩子到外婆家的人吧，也好叫他们和你搭个手，另外这两千块钱你先收着，不管怎说先把眼前的这事办了不是？”
“大兄弟，你，好吧，既然你是我女儿他干爹，那我就不和你们客气了，这些钱算是我借你的”。兰草看着眼前的刘根发说道。
“大嫂子，你就别寒颤我了。我哪有这些钱。这些钱还是新国大哥在世的时候借给我的，您也知道这几年计划生育抓得紧，要不是新国大哥帮忙，我还不知道会过成什么样子呢。这些钱还是我七拼八凑借来，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堂堂一个大男人能把日子过成这样，实在是有些窝囊，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剩余的钱还上，不会让新国哥看走眼的”。
“我知道大家的日过得不容易，不管怎么说，我都应该谢谢你。剩余的钱你不用着急，等你有钱了在慢慢还也不迟”。兰草叹着气说道。
“谢谢大嫂子的宽容，我和新国哥是好兄弟，你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只要我能够帮上忙的你尽管说，我一定不会推辞”。刘根发道。
刘根发看着悲痛中的兰草说：“你不啃声就是同意了，我这就去通知他们”。说着刘根发就出门了。
“他媳妇，你也节哀吧，战群已经走了以后当日还得过不是吗！”刘根发从刘新国家中出来，就来到马战群家里，看着面无表情的段金菊说道。
“他大哥，你看我一个妇道人家，以后的日子有啥困难，你可得多帮衬帮衬”。段金菊说。
“他媳妇，看你说的啥话，以后有困难你尽管说。不过，你毕竟是个女人，我们又没有多大关系，我们走得太近的话，我怕对你会有些影响”。
“要不这么着吧，以往你和我们家战群不错，他这一辈子也没个姐妹兄弟，而你家人口也多，孩子也多，我看我们家大妮和你们家的老大相差不多，干脆把我们家大妮许给你们家老大算了，以后有什么事儿，你也好照顾一下”。段金菊摸着泪说道。
“不是，他媳妇，你啥意思，咱们咋还一下扯上亲家了。我有点不明白，你不会现在就把你家大妮弄到我们家去吧，现在是新社会，可没童养媳的规矩，再说那样也犯法呀”。刘根发神情不定的问道。
“当然不是现在，就是你肯我也不干啊，我的意思是他们成年以后，现在只是口头上的约定”。
“那行，不过我们也就是口头上说说，以后要是你家大妮不同意，可不赖我”。刘根发言辞闪烁道。
“没事儿，我们家的事我说了算，到时候就算你家老大不同意，还有老二吗，反正搓哥两三岁，也没问题”。
“看样子，你是赖上我们家了，不过现在只是应承下来，到时候还的看孩子们的意思啊”。刘根发差点急眼。
“谁让你和我们家战群好呢，以后不靠你靠谁呐，我还听说你准备认刘新国的女儿当干闺女，我这都把女儿送给你们家当媳妇了，我还不信你会对我们比她家差”。
五年后。
“妈，我回来了”。兰草听见声音回头，就看见刘自强提着行李站在大门口。她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儿，走上前来问：“你放假了，也考试完了”。
“嗯”。刘自强点点头回答道。“那你考的怎么样？”兰草一脸关心地问。
“读大学够呛”。刘自强满脸失望的神色。“那你有啥打算，是不是准备复读呀？”兰草上前抚摸着儿子的头问道。
“妈，我不想复读了。我现在都是成年人了，我想暂时找份工，也好贴补一下家里，您也好少操点心”。刘自强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不行，你不想上学可以。但找工作的事没得商量，你也知道这些年我一会儿看不到你们，妈的心里就发慌，咱们是农村人，一辈子也没啥大理想。只求能平平安安一辈子，能吃个饱饭就行。钱是身外之物，有多少咱花多少。没有，咱就不花，反正妈就是不让你出去”。
刘自强看着母亲坚决的神情最后说：“那行，我不出去了，就在咱村里当个代课老师可以吧，就您儿子这水平教小学没问题”。
“嗯，咱家就你们姊妹三个。三妮儿的学习我不担心，但你弟弟的学习成绩可不行。你以后有空好好教教他，过了今年我就找人跟你说个媳妇”。兰草说。
“妈，我才多大？再说了咱家还有钱吗？现在说个媳妇可不是说着玩的，等等再说吧”。刘自强被母亲的举动吓了一跳。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这些年我们省吃俭用的也省了一些钱，咱们再借点也差不了多少，等开春的时候，就把咱家的老房子扒了，盖三间新瓦房，等以后有钱了咱们再慢慢还帐呗。人呐就是这样，今天扒个坑，明天慢慢填，你就不用管那么多了”。
“妈，今年我还不够二十呢，就算要娶，也还的三年五载吧”。刘自强笑着说。
“你个臭小子，现在才知道你小呀，以前那你干嘛老摆臭架子。行了，妈也不逼你了，但你要记住，办什么事都要小心，别让妈操心，回屋去吧”。兰草看着已经长大的儿子心中很是欣慰，这些年自己的女里没有白费，总算对丈夫有所交代了。
看着下面一张张纯真而稚嫩的面孔，刘自强忽然感觉到自己肩膀上的担子，是那么的沉重，和家里的责任比起来，让他更知道了什么叫责任感。以前如果照顾不好弟弟妹妹，最多毁灭的是他们的一生，但现在自己要不认真，那毁灭的可能就是这一代人。这一刻，他在心里不住地问自己这样沉重的担子，他是否有能力挑起来。
日子就这样在指间不经意地流走，刘自强每天都在肯定和怀疑之间徘徊，上课时认认真真，夜里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问自己是否能行，思索自己是否有所不妥之处。随着日子的流逝，工作和生活的双重压力也向他步步紧逼。
“自强，你看我们的新房子已经盖起来了，你看什么时候去和人家见见面，也好把你们的事情定下来”。兰草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儿，想自己的大儿子问道。
正在批改作业的刘自强也放下手中的笔，看着自己的母亲问道：“妈，这件事情您是不是有点着急了，再一个，我们家现在还有钱吗，为了盖新房您已经把家里的积蓄花光了，您上哪去弄这么多彩礼钱，要不再等两年再说吧”。
“那你说要等到什么时候，啊，现在妈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看到你成家。今年你就二十多了，现在妈也还算年轻，借了债也能够及时还上。等你过上日子之后，家里就剩你弟弟一个人，妈心里的负担也能小一点儿”。兰草说。
“妈，看您这话说的。我就不是这家里的人的吗，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人，儿子怎么能让您一个人负担这么重的担子呢”。刘自强说。
“你说的这些妈都知道，妈也明白你的心思，妈就是想趁着自己还年轻，这样的话，你就好成家，要是再等几年，妈和你弟弟都成了你的拖累，恐怕再说媳妇都难了，你明不明白啊”。兰草不依不饶道。
“那彩礼钱从哪弄？这场婚事办下来恐怕要一万多块钱，甚至要两万块钱，您上哪儿去弄这些钱？”刘自强问道。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这过日子谁没有为难的时候，到时候上你舅舅，姨妈家借点儿，实在不行，给你妹妹找个婆家，等你以后有钱了我们在还他们”。
“妈，您说什么胡话呢，这借钱也就罢了，但您给我妹妹找婆家的事情就算了，她今年才多大，您这样做不是还了她吗？”刘自强有些不能接受的反驳道。
“妈怎么会害她呢，这不是没办法了吗，再说了，妈也不是非要让她现在就嫁过去，她今年也十七岁多了，再过三年她就也到出嫁的年龄了，妈这只是提前给她定亲罢了”。
“不行，坚决不行，别的我都能同意，就是这件事情不行，我不能为了自己而害了我妹妹”。刘自强坚决道。
“不行也得行，这件事我说了算，我是你妈，你是我儿子，到啥时候我都得管着你，别以为你长大了翅膀就硬了”。兰草差点没拍桌子，盯着刘自强说。
“妈，您就依我这一回成不成，我就是打光棍，也不能拿我妹妹做筹码，我是当哥的我不能害我自己的妹妹”。刘自强差点没跪倒地上。
“难道是我害她了不成，我是她亲妈，我能害自己的女儿吗，我这不是没办法吗。何况妈也并没有说现在就逼着你妹妹嫁过去，妈现在只不过是给她定了一门亲事，离结婚还早。至于结不结婚的等过几年再说，如果到时候你妹妹不同意我们再把彩礼退给人家也不迟”。兰草拍着自己的胸脯喊道。
“哥，别说了，我同意咱妈的意见”。刘薇薇这时从外面走了进来，双眼满是泪花的说道。
“妹妹，你说什么傻话呢，这件事情哥坚决不同意，就算我要结婚也可以再过几年也不迟，哥见年才二十三，哥等得起”。刘自强说道。
“哥，你就不要说了，妈这样做也没什么不好，我同意咱妈的决定”。刘薇薇说。
“薇薇，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结婚可是终生大事，若是就这样苍忙决定，将来后悔可就晚了”。刘自强走到妹妹身边大声斥责道。“哥不想你做出后悔终生的事情”。
“哥，事情还没有你想的那样严重，我只不过是和人定亲而已，若是不成到时候还可以再退，我又没有什么损失，更何况我们连面都没有见过，你怎么就知道将来我不会幸福呢？”刘薇薇说。
“不行，哥就算不结婚也不能用你的钱”。刘自强坚决反对说。“妈，儿子知道你是为我好，但就算这样也不能为难我妹妹，您想让我结婚可以，但这彩礼钱我要自己挣，只要您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按照您的意愿结婚的”。
“那你想要多少时间，你要多少时间才能够挣到那些钱，现在结婚我们只差三千块钱，只要薇薇答应这门亲事，你结婚这件事很快就能办成，到时候妈心中也就了却一桩心事；如果我要是再等几年，到时候差的恐怕就是三万块钱了，你结婚的事情恐怕就更不可能了”。兰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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