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夕阳西照，金色的余晖撒遍人间，给忙碌的人们身上披上一层油亮的色彩，把他们的身形拉的长长地，直到渐渐的变了形，人们才收起镰刀赶着牛车，往家里走去，田地里只留下一扑扑的麦堆，陪伴着渐渐落下的夕阳。
麦场里，刘自强和妹妹并坐着，看着天边的夕阳，稚嫩的小脸被余晖照的红彤彤的像一幅油画一样。
刘薇薇说：“哥，你真的不回家？”
“你先回家吧，等天黑了我就回家”。刘自强回答说，但眼中却闪过一丝担心。
“来，乖儿子，爸爸抱抱”。马战群从地里回来。就见自己的儿子在大门外面玩，旁边地上还放着一岁多的女儿，就问：“你妈妈呢？”
“妈妈做饭，我陪妹妹玩”。儿子不清楚的喃喃地说道。
“行，乖儿子等一下，爸爸洗洗手再来抱你啊”。马战群笑着说。
“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马战群刚进院子就见段金菊堵到自己前面问。
“天都快黑了，我不回来难道我在地里过夜呐，哎，你做的什么饭，怎么这么香呐，我瞅瞅？”马战群边擦手一边往灶房里走去。
“没，没什么”。段金菊脸色有些不自然地回答道。
“哟，还有炒肉呐，行你还挺会享受，今天晚上改善生活了，你个吝啬鬼怎么突然这么大方了，怎么就这么点，再多炒点”。马战群回过头来，看到段金菊不自然的脸色，脸上的笑容也少了许多，紧接着就问了一句：“你不会就割这么一点肉吧？”
“不，不是。这不是天热吗，我就少割了一点，那不是还有菜吗，掺在一起也够我们吃了”。段金菊说。“段金菊，凡事要适可而止，别做得太过份”。马战群深深地看了段金菊一眼。
“嘿，不会，我怎么是那样的人呢，你先到外面等一会，我这就盛饭去”。段金菊连忙找借口走开。
“妈妈，肉肉，我，要要”。三岁多的儿子拉着段金菊的衣角说道。
“去，上你爸哪儿去，他中午已经吃过，现在少吃一口也不会死”。段金菊推了一下攘攘的儿子说。
“哎，你怎么说话呢/来儿子，到爸爸这里来，咱不跟你妈妈一番见识”。马战群横了段金菊一眼，对儿子笑着说。
“啪”。马战群一不小心，没拿好手里的碗被儿子打到了地上，让本来就不和谐气氛凝固了一下。段金菊马上指着马战群的鼻子骂道：“你个败家的玩意儿，你不想吃可以滚，用不着摔碗吧”。
“说啥呢，谁是败家玩意儿。谁一辈子还不打个碗怎么着，多大个事儿？”马战群说。
“碗不是钱买的？”段金菊喝问道。“那钱还是我挣得”。马战群争辩道。
“那碗是我买的，你陪我，不然我跟你没完”。段金菊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嚷嚷道。
“不是，你啥意思。不就打个碗吗，你至于吗？外面去渠沟里那么多滥碗滥碟，是谁摔的，都要和你一样那日子还过不过了？”马战群也急了。
“那我管不着你摔碎的就是我买的碗，你不陪我就和你没完”。段金菊用手指着马战群的鼻子说。
“你存心找茬是不？”马战群看着不依不饶的段金菊说道。
“我就是找茬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怎么着，看来还非要跟你算算账才行，让你知道这个人家里还有别人”。说着马战群朝段金菊脸上就是一巴掌，大声叫道：“老子成天让着你，你还蹬鼻子上脸了，背着老子吃，背着老子喝，还不让老子说了。你看看自己的胳臂都快赶上老子的大腿了，老子吃顿饭你就受不了了”。
“就不让你吃了，你有本事给人家做活儿，咱就没有本事去人家吃饭，还敢打我”。段金菊不相信的看着马战群说。
“给人家做活儿，就的在人家吃饭呐，左邻右舍又那么计较的吗？再说了，那是个孩子啊，你就咽的下去，和人家一起挣钱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请人家吃顿饭呢？”马战群心中很是气愤，就没见过如此不通情的人，我他妈的怎么回去这么一个婆娘。
“两个孩子做的出来那样的事吗？还不是大人交代的”。段金菊鄙夷地说。
“你还真不如一个孩子，你以为都像你一样？别说不是，就算是那也是应该的”。
“该，我看你恨不得把这个家给人家，我看连你自己都嫁过好了，正好给他们顶梁”
“混账泼妇，不是人的玩意儿，啥话都能从你嘴里说出来”。马战群骂道，顺便挥手向段金菊打去。
“砰，啪”一阵乱响。只见两人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两个孩子吓得哇哇直哭，碗筷也掉了一地，整个院中乱成了一锅粥。
马战群脸上被指甲划伤，喘着粗气说：“行，你个老娘们，老子承认打不过你，你给我等着”。
段金菊一拢头发说：“行，老娘等着你。看你能把老娘怎么样，你要不能把老娘怎么样，你就不是人生的，敢跟老娘斗，打不死你个玩意儿”。
“来瓶酒”。马战群冲着小商店里的老头说道。
“呦，小马，今天是怎么回事，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老头笑呵呵地问道。
“不就是一瓶酒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整个家还不是我证挣来的？”
“年轻人又吵架了吧，没事儿，年轻人有谁不吵架的，不吵架就不是完美人生。人活一辈子就是炒出来的，这样的人生才有酸甜苦辣，才有滋有味。小两口床头打架床尾和，没什么大不了的，看开点”。
“就那娘们，这日子是没法跟她过了，这一回一定跟她离”。马战群嚷嚷道。
“离婚哪能那么容易，年轻人静说气话，这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不吵架的，今天吵吵，明天就过去了，那能把这当回事儿。慢一点，别喝醉了”。老头劝解道。
“没事儿，你这有碗卖吗？”马战群忽然问道。“有啊，你买碗干嘛？”老头回答。
“那个老娘们，我不小心打了个碗，她就没完没了，不依不饶非让我陪不可，你说这世上有这样的人吗？”马占群气愤地说道。
“也是，你媳妇就是把东西看得太真，能和她走到一起的还真不多，也就是你”。老头叹息道。
“所以这回一定和她离，让她一辈子当寡妇”。马战群气氛道。
“你们还年轻，所以什么话都敢说，等你们到了我这样的年纪，就知道生活是怎么回事了，这个碗老头子就送给你了，好了，不早了，赶紧回家吧”。
院里的电灯泡把小院照得透亮，刘自强扒在大门口看看又把头缩了回来。看到登在堂屋门口的母亲，他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了，只好从暗处出来。挺起胸膛，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就大步向里面走去。
“妈，你还没睡呢？”刘自强亦步亦趋的来到近前讪讪道。
兰草怔怔地看着儿子，过了好一会儿，开口说：“饿了吧，妈把饭做好了给你留着呢”。
“没事儿，我不饿，我先进屋睡觉了”。刘自强假装说道，不敢抬头，更没有看到兰草眼中那莹莹泪光。
“说什么傻话呢，干了一天的活儿，哪有不饿的。啥也别说了，先把饭吃了”。兰草强自哽咽道。
“哎！”刘自强双手捧着还有余温的碗，战战兢兢地吃着，偷偷的抬头来，瞄着坐在一旁的母亲一眼。从她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刘自强渐渐的放开胆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一会儿功夫一大碗饭就见底了，刘自强摸了一下嘴，对母亲笑着说：“妈，我吃完了，也吃饱了”。
“嗯，完了。一会儿洗洗再睡，刚吃完饭睡觉不好”。兰草交代道。
“唉，我知道啦”。说着刘自强走进里间。“哥，哥”。刘薇薇趴在床上压着嗓子喊刘自强。
“干嘛呢，这么晚了还不睡？”刘自强问道。“嗯，等你呢，哥，咱妈打你了吗？”刘薇薇问道。
“没有，咱妈什么都没说，睡吧”。刘自强摸了摸妹妹的头说道。
“回来了？”段金菊看着从外面进来的马战群说道。
“嗯，还你的碗”。马战群醉醺醺的说着把一个碗搁在段金菊面前。
“呦，还喝上马尿了，怎么着，想接着干仗呐，来呀，老娘还怕你不成？”段金菊用脚踢了踢马战群说。“别闹了，孩子们都睡着了，别再把她们吵醒”。马战群嘀咕着，又喝了一口酒坐在段金菊的一侧。
“你个没胆货，老娘还没发威呢，你就怂了，看见没？以后你在和老娘嚷嚷，老娘就喝这个”。说着段金菊就把一瓶开了口的农药瓶，放在马战群的眼前，然后就大咧咧的进屋去了。
马战群醉眼朦胧，往自己嘴里倒了一口酒说道：“刘哥，兄弟我对不起你。兄弟没本事，那个老娘们不是人。自从你走后，他就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兄弟这日子过的艰难啊。
还有那刘根发更不是人，今天你儿子找他帮忙，他吓得连家都不敢回，你平日里对他的帮助，他都忘到云彩眼里了。你说他良心是不是让狗给吃了，你是不知道兄弟我有多气愤，但没有办法兄弟我连一个娘们都摆不平，又怎么和人家那么多的兄弟斗。有时候想想还不如和你一起走了了之”。
马战群又拿起酒瓶往嘴里倒去，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都流光了。这时，马战群看见小桌上放着一个瓶子，就顺手拿了起来，喝了一口。然后就咂咂嘴说道：“味道怎么变了，有些像农药。不过这样也好，以后我们兄弟就可以在一起了，干杯”。马战群把瓶子里的农药一干到底，然后就躺在地上睡着了。
“儿子，今天干得不错，以后可要加油啊”。刘新国满脸微笑的对自己的儿子说道。
“会的，爸爸。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睡梦中刘自强自豪地回答道。
“但是你今天也有不对的地方，以后要改知道吗，是男子汉就要勇敢的承担责任。去，给你妈妈道歉争取得到她的原谅”。刘新国的声音在刘自强的耳边响起。
“嗯，爸爸是你吗，儿子知道错了，谢谢你的提醒儿子不会让你失望的”。刘自强从睡梦中醒了过来，迷茫的眼神也渐渐清醒起来。刚刚的一切虽然是一个梦境，但他知道自己确实做得不对。更不应该把妹妹也扯进来，自己应该求的妈妈的原谅。刘自强轻轻的起身来到外间，默默地在妈妈的床前跪了下来。
睡梦中，段金菊迷迷糊糊的闻到刺鼻的农药气味，就大声骂道：“马战群，你干嘛呢，想死的话滚一边儿去，别影响老娘睡觉？”
过了一会儿，农药的气味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刺鼻。段金菊气乎乎地起身来到外面，就见马战群躺在地上，嘴里往外冒着白沫，浑身抽颤。段金菊瞬间脑中一懵，就觉得魂儿都要飞出来了。立马跑上前去，扶起躺在地上的马战群喊：
“马战群，你给我醒醒。马战群你不是男子汉吗，有本事你给我起来咱们接着吵，你喝农药算什么本事，那是老娘为自己准备的，你倒先喝上了，你就这样走了，把两个祸害留给老娘，你是不是男人啊。你娶老娘过门，不就是养活老娘的吗。啊，老娘说你两句你就走了，你叫老娘以后怎么活呀？”
“救命啊，有人喝农药了，快来人哪，救人哪，出人命了，有没有人呐”。撕心裂肺的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将在麦场里休息的人们都惊醒了，一时间平静的村庄也热闹了起来。赶到的人们七手八脚地把马战群弄到车上，急速地开往医院。
外面嘈杂的声音把兰草从梦中惊醒，她捞起衣服披在身上，准备下床。猛然间被床前的黑影吓了一跳，她急忙拉亮灯炮一看，就见自己的大儿子跪在自己的床前，眼都要快睁不开了。兰草心里又气又急，一丝欣慰中还带着心疼。轻轻的把儿子唤醒；“自强，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赶紧去睡觉去”。
刘自强揉揉眼睛说：“妈，你原谅儿子吧，儿子知道错了以后会听你的话的”。
“说啥傻话呢，妈没有怪你，只是心疼你，妈原谅你了，快去睡觉吧”。兰草哽咽着说。
“妈，你真原谅我了，你不怪儿子了”。
“是的，妈没有怪你，妈原谅你了，睡去吧”。
“唉，妈你也早点儿睡”。看着儿子的背影，兰草用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眼泪不住地流下来，最后只好把头没在床里面的被子里呜咽。
(https://www.biquya.cc/id49091/2640311.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