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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紫红色的雾霭中,晨曦微露,太阳光透过雾霭朦胧地照射着村庄。公鸡在树冠上引吭高歌,歌声此起彼伏。渐渐地,村庄有了一些生气。知名的、不知名的小鸟开始在各种各样地树枝上进行大合唱。有人咳嗽,有人说话,有人敲门,有人吆喝牲口,有人涮锅,有人打酣,声音非常嘈杂。
在村庄的一条南北街的道西,有三间红砖斗房,坯墙头,用木头做框,用竹片钉成的两扇院门。墙头靠房屋不远的夹道里冒出缕缕黑烟,显示这家的女主人正在做早饭。墙头上悠闲的蹲着一只大公鸡,在阳光的照射下,羽毛散发着美丽的光芒,正在迎着朝阳引吭高歌。突然它咯咯叫着跳下墙头,仓皇飞走了。
“这死鸡,大清早的瞎叫什么?”。“我说老婆子,大清早的和谁呕气呢?”。“你看咱家这死鸡,一早就站在墙头上叫,真晦气!我给了它一烧火棍,把它给打跑了。”。“饭熟了没?”。“还没有”。“还得多大一会儿?”。“还得一会儿”。“那我出去转转。”
门一开,赵根喜走了出来。他是一个挺魁梧的男人,穿一身补丁撂补丁的衣服。背着手,沿街道,拐弯抹角向村里走去。
李存起大老远就扯脖子说:“根喜,你可有日子没有过来了,我还说要给你送烧纸去呢!怎么,你还没有死呀!”众人都哄堂大笑起来。
赵根喜也扬声说:“存起老哥,话我撂这儿,肯定是我给你送烧纸!”李存起周围的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赵根喜越来越近,走到李存起近前,用手一搂存起的肩膀,两人并肩坐了下来。一人拿出一根旱烟杆,旱烟杆上面都拴着烟布袋,赵根喜说:“大哥,抽我这个,我这个劲儿柔,你尝尝”。
李存起用烟锅装满一锅烟,用火柴给自己的烟锅点燃,又用这根快烧到手指的火柴给赵根喜点燃。赵根喜用嘴可劲儿一吸,又“噗”地一声吐出一股浓浓的黑烟,快要熄灭的火柴梗一下子又死灰复燃,很精神的燃烧起来。存起猛地一甩手,用嘴吹吹被火柴梗烧痛的手指头。赵根喜没有管李存起,用鼻子可劲儿地吸吮着黑烟,鼻子、嘴里发出“啧啧”的响声,接着鼻子、嘴里就冒出缕缕黑烟,心满意足的表情洋溢在他的脸上,阳光照耀着他古铜色的脸,一副享受的样子。
李存起把被火柴烧痛的手指头放在嘴里吮吸了一下,然后把手指头拿出来,放在衣服上擦了一下,也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团黑雾,贪婪地吮吸着,用烟锅指了指正在享受的赵根喜“嘿嘿”一笑,说:“老弟,行,你的烟还是那么地道。有多少年咱哥俩儿没有在一起这么面对面地歇着吸烟了?”。
赵根喜想了一会儿,又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会儿,嘟囔着说:“总有几十年了吧。那时候我们都还年轻”赵根喜眼睛朦胧了,咂咂嘴,回忆起当年的情景。
晨曦微露,村庄还在沉睡。赵根喜把院门轻轻地拉开,拿着铁锹、水桶悄悄地出来,转身轻轻地把门带上,来到静悄悄地街上,顺着街道拐弯抹角向村庄的大坑走去。
大坑南北走向,正中间有一块平地,平地的南头儿有一个东西走向的大土堆,赵根喜来到大土堆近前,把水桶放在土堆的东头儿,开始用铁锹从土堆东头儿的北面向西挖沟,沟挖完后,从土堆西头儿的南面向东挖了回来。挖成了两条沟后,赵根喜又把铁锹放下,拿起水桶从土堆东头儿的小井中用辘轳舀水,一桶接一桶,直到把两条沟都装满为止。等到水渗完以后,再一次把两条沟都装满水。如此接二连三,直到两条沟都不再渗水为止。
做完了这些活儿后,赵根喜在土堆旁边正在抽烟,李存起也来到了大坑里这堆土近前。李存起对正在抽烟的赵根喜说:“兄弟,好早啊!真有心劲。凭这个也能过好喽。”
赵根喜把烟锅里还在燃烧的烟丝搕掉,把烟布袋卷了卷,放到一边,说:“行了吧,别笑话人了。来了?”
李存起边把扛着铁锨放下,边说:“啊”。
赵根喜站起来说:“行了,水也浸得差不多了。干活吧。”
两个人,两把锹,一人一头儿,把吃足水的土翻向土堆的外边,又从外边翻向里面,翻了三遍,泥算是和好了。
赵根喜把铁锨放到地上,拿着泥斗子,走到东头儿,把泥斗子放在土堆旁边的一个比能够放置三个坯那么长的泥斗子稍长的凳子上,抓一把沙土,扬在要刮泥的地上,接着用刮泥板均匀地刮下三块泥土,这三块泥土滚落时都沾了沙土,赵根喜把三块泥土一一搬起来,分别装入三个泥斗子中,用凳子一头挂着的一个铁丝做成的弓子沿着泥斗子的边儿把没有装入泥斗子中的泥划一下,顺手把弓子重新挂到凳子上,用手把划下来的泥斗子中凸出来的泥卷起来,扔到大土堆上,然后端着装满泥土的泥斗子快步来到平地的北边儿,把泥斗子一翻,三块成形的坯就饱满地出现在平地上。
李存起也是如此。两个人一趟又一趟,一个早晨,把一大堆的泥都磕成了坯。
赵根喜和李存起磕完坯后,都浑身满是汗水,疲乏地躺在地上,一人一锅旱烟抽着,两人头顶都是烟雾燎烧。
赵根喜:“存起哥,你看我们家穷的已经不像个样子了,我也老大不小了,什么年头儿才能娶上个媳妇儿呢?”
李存起:“穷咱不怕,庄稼人只要有把子力气,庄稼地里的活儿咱都会,就不愁找不着个媳妇。像这样咱好好干两年,把坯卖了,盖个房,还愁娶个媳妇呀?”适时,两个人默默地抽烟,都不在说话。
一声清脆的鸣笛惊醒了沉思中的赵根喜和李存起,两人都直叹气:“唉,老了,老了。”清醒的赵根喜和李存起看见一辆面包车迎面驶来。面包车身后腾起一股黄烟,惊得村中的土路上鸡飞狗跳人乱躲闪。眼尖的赵根喜对李存起说:“你看见道路上的那辆汽车了吗?里面坐着咱村的兰花。”
李存起说:“谁?兰花?她有快二十年不回来了。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走,看看去。”说完话,两人起身向路边走去。
赵根喜用拿烟袋锅的手一挥,黑烟布袋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吸引了赵兰花的目光,她对司机说:“师傅,停下车”,车子停了下来,赵根喜和李存起差不多已经赶了过来。汽车停稳,车门一开,赵兰花下了车。
赵根喜大老远就喊:“这不是兰花妹子吗?”
赵兰花:“是啊,喜哥在这儿歇着呢。接着,赵兰花冲坐着的大伙一挥手,亲切地打着招呼:“哎哟,大伙儿都在这儿歇着呢。”
赵根喜:“妹子,有多少年不回来了?”
赵兰花抬头望天,边想边掰着手指头盘算,好一会儿才说:“大概有二十年了吧。我记得这儿,我走的时候这个地方――她用手一指赵根喜他们刚才歇息的地方――有个戏台,我还在这儿看过戏呢!”
拐弯处出现李红梅――赵根喜的妻子――远远地说:“大清早儿的干什么玩儿呢?还吃不吃饭了?再不吃饭可就凉了!爱吃不吃,没人等你!也不说家去,谁光等着你呀?”
赵根喜先回头冲着李红梅答应了一声就来,然后转过头来对赵兰花说:“那什么,妹子,我得先回去吃饭去了,你吃了没有?要不上我那儿去吃点儿?”
赵兰花说:“不了,大哥,我已经吃过了,你快回家去吃饭吧”
赵根喜说:“要是那样,我先回去吃饭了,有时间到我那里去串门啊。”
赵兰花“啊”了一声,赵根喜转身回家去了。赵兰花和众乡亲们告别,上了面包车,也走了。
晚上,赵兰花打着手电,一脚高一脚低地来到赵根喜家门口,把手电关上。
赵兰花:“根喜哥在家吗?”
赵根喜:“在。谁呀?”边说边往外走。
赵兰花说:“大哥,是我呀,我是兰花”
赵根喜开了门,说:“哟,是兰花妹子,快,快屋里坐。”回头对屋里的妻子喊:“兰花来了。”说着,把兰花领着走进东间屋里。
赵兰花抬头一看,挺简朴的一个屋子。迎门一个迎门橱,橱上放一盏煤油灯。南面炕上铺着粗布炕单,显然李红梅坐在炕上。兰花进来后,她把纺线车子往里挪了挪,把穗子和棉花条往里推了推,说:“坐吧”,就要去倒水,兰花赶忙拦住:“嫂子,别动!你忙你的。我没有什么事儿,就是闲串门。”李红梅坐在炕沿上。
赵根喜不乐意了,冲着李红梅嚷:“你看看你!有人来串门来你也不说出去接接?”
李红梅委屈地说:“我不是没听见你说话吗?”
赵兰花赶紧打圆场:“行了,没事儿,没事儿,都是自己人。”
李红梅一见来了个女人,有点不满的语气就问:“你是谁呀?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呀?”
赵兰花说:“是呀,是呀,嫂子,我今天刚从外地回来。”
李红梅问:“干什么去了?”
赵根喜不耐烦地说:“干什么去了?还能干什么去了?唱戏去了呗。”
李红梅大声说:“你那么大声干什么?我不知道,还不许我问问呀?”
赵兰花赶紧说:“嫂子,许问许问。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你就问吧。”
李红梅说:“那我可问了,你是怎么走上唱戏这条道路的?”
赵兰花说:“好吧,闲着也是没事儿,我就说说。当时咱们村里有个过年过节请唱戏的戏班到咱们村唱戏的传统。有一年,请一个戏班来唱戏。那个著名的演员叫什么来着?”赵兰花一拍脑门:“对,叫张若涵。那在当时可是个角儿”。
当时唱戏的戏台外面,有吹糖人的,有卖糖葫芦的,有卖自制糖的,有卖玩具的,很是热闹。唱完戏后,我和俺娘到了戏台后面,俺娘非要请张若涵老师到家里去吃饭,张老师拗不过俺娘,就跟着俺们家去了。
当时我记得,街道两旁都种着高大的枝繁叶茂的洋槐。穿过这条道路,拐进一条南北走向的街道,街道两旁边都种着高大的榆树,也是枝繁叶茂的。顺着这条道路走不远,就到了我家门前。
从外面观看,是在道西的三间红砖斗房,坯墙头儿,用木头制成门框,上面钉着竹条的栅栏门。我们在门前停住,我妈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锁,推开门,院内迎门是一垛玉米垛,玉米垛西面是厕所,厕所西面是墙头,顺墙头往北走七八米是一间用坯盖成的配房,再往北大约隔一至二米就是北屋,也就是正房了。
我妈在前,推开榆木屋门,引领着张若涵老师和我走进屋里。门两边都有锅台,北面墙上挂着一张军人全身像的悬窗,悬窗下面是床,床靠东墙,床上放着几个瓷制大缸,缸子里面放着米、面、申等生活用品,西墙正中间是门,门北面靠着饭橱,里面放着碗、筷等,床和饭橱之间有一定的距离。东、西屋的门上都挂着门帘。屋南面是炕,炕上铺着粗布床单,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放在炕西南角,窗户用纸糊着,迎门有一个半人高的小橱,橱上面放着兰花的学习用品,摆放得相当整齐。橱正面上半部分有两个抽屉,下面是两扇小门,橱北面是一把椅子,椅子北面是一个大橱,靠着北墙。大橱西面是一个躺柜,躺柜东顶橱,西顶墙,柜上放着暖壶、茶缸等生活用品。
我妈拿起暖壶,倒了一茶缸热水,递给张若涵老师:‘演员同志,喝杯水吧。’
张若涵老师接过茶缸,说:‘大姐,自家人不用客气。’
我妈接着说:‘你先在炕上歇着,我去做饭。’
张若涵老师要去帮忙,被我妈硬按在炕上。
张若涵老师喝了口水,把茶缸子放在柜上,走到坐在椅子上的我的身边,随手从迎门橱上拿起一本书,翻看起来。我当时小呀,不敢正眼看张若涵老师,偷偷地用眼睛瞧张若涵老师,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一句话也不说。
张若涵老师弯下腰,温柔地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怯生生地望了张若涵一眼,赶紧低下了头,小声地说:‘兰花’
张若涵老师没有听清楚,又问了一遍‘你叫什么’?
我稍微声音大了一点儿:“兰花”
张若涵老师:‘兰花,多么好听的名字啊!你这么小就跟着母亲去看戏,阿姨猜你一定非常爱看戏喽。’
我一听戏,顿时来了精神:‘我不光爱看戏,我还爱唱戏呢!’
张若涵老师显然大吃了一惊,嘴巴张得挺大:‘噢!你会唱?那能不能给我唱一段呢?’
我当时小,也不怕人,惟妙惟肖地学了一遍“巧儿交线”,声音虽然稚嫩,但唱得却非常有味道。
张若涵老师吃惊地问:‘你的戏是谁教你的?’
我自豪地说:‘我自己学的,没有人教我。’
张若涵老师听完我唱的一段戏后问:‘你想不想学戏?想不想有个老师教给你唱戏?’
我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想啊,可是没有人教我呀!’说完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
张若涵老师对我说:‘兰花,你要想唱戏,阿姨教你唱戏怎么样?’
我激动地说:‘那敢情好!得我娘同意才行。’
我们正说着话,我娘在门外问我:‘我同意什么?’显然听到了我和张老师的谈话。接着,我妈一手掀门帘,一手拎着吃饭的方桌走了进来,
张若涵老师:‘大姐,没事儿,我和小兰花说着玩儿的。’
我着急呀,就冲口说了一句:‘你不能…’
我妈接过话茬:‘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我把接下来的话又咽回肚里。
我妈拿出一块油布,铺在炕上,把方桌放在油布上,出屋,一小会儿,端来酱碗,端来窝头,端来一小盆玉米申粥,紧客气:‘庄稼院里没有什么好吃的,都是一些日常吃食,凑合着吃吧。’
张若涵老师笑着说:‘这就挺好,我就爱吃咱们庄稼人做的饭。好吃!’
张若涵老师掰了一块窝头,盛了一碗粥,吃得津津有味。粥喝得呼噜呼噜响,吃得非常香。
我妈就问:“演员同志,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张若涵老师说:“大姐,我叫若涵,姓张,张若涵。”
我妈高兴地说:‘哟,大明星来了。’转头对我说:‘闺女,这位可是咱们这地方的大明星啊’
张若涵老师笑了笑说:‘大姐,看你说的,我算什么明星呀?只要能给人们带来欢乐,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妈接着说:‘大姐是庄稼人,不会说客气话,也不会说好听的,你要是不嫌弃你大姐家里脏啊,在这村里演戏的这几天,你就家来吃,怎么样?’
张若涵老师为难地说:‘大姐,怎么好意思光麻烦您呢?’
我妈假装生气地说:‘你这叫说的什么话?你要是不来,就是嫌你大姐这里脏乱’
张若涵老师赶紧说:‘大姐,不脏不脏,不嫌不嫌,只要不走,我就来。’
我妈这才高兴地说:‘嗯,这就对了。’
从此以后呀,只要张若涵老师卸完装后,轻车熟路地沿着洋槐路走向我家走去。
记得有一回呀,张若涵老师推开屋门走进北屋,我妈背对着屋门,正在切红薯,张若涵老师说:“大姐,我来了。”
我妈继续切着红薯,头也没抬地问:‘演完了?’
张若涵老师说:‘完了。今天咱姐俩一起做饭。’
我妈就说了:你演了一天,怪累的,歇着吧,我一个人能应付过来。
张若涵老师说:‘大姐,我烧火吧,坐着烧火也是歇着。’说完就在锅台里烧起火来。
张若涵老师边烧火边对切红薯的妈说:‘大姐,我看兰花这孩子挺聪明的,学戏也有些天分,我听过她唱戏,是个好苗子。您想不想让她在这方面发展发展’?
我妈边把红薯放入锅中边说:‘想啊,可是咱一没门子,二没票子,上哪里去找那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事啊?庄稼人别心高,有吃有喝就行了。’
张若涵老师一听我妈的口气,赶紧说:‘吃完饭后我没有事儿,可以教教她的。’
我妈心痛地说:‘别介,演了一天戏,也怪累的,就歇歇吧。’
张若涵老师:‘大姐,我不累,教她一会儿不碍事的’
我妈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个劲儿的‘这怎么好呢,这怎么好呢’
一会儿,饭熟了,我们一起吃完饭后,张若涵老师就对我:‘兰花,走,阿姨教唱戏去。’
我一听,非常高兴,一蹦一跳地跟着张老师进屋里去。
屋里点着煤油灯,张若涵老师教我唱戏。我爱唱戏,非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学得非常认真,刻苦。进步非常快,张若涵老师非常满意。
教了一会儿戏,我妈进来了:‘行了,歇一会儿吧,演了一天戏,你怪使里慌里(累)’
张若涵老师就说:‘行了,兰花,今天咱就到这儿吧,你睡觉吧。’
我上了炕,钻进被窝,朦朦胧胧中,我听见张老师和我妈的对话。
张若涵老师说:‘大姐,兰花这孩子是个好苗子,学戏非常有天分,不学戏可就糟蹋这孩子了。’
我妈接着说:‘在农村,苗子再好,也长不成大树。庄稼人没有那好命啊,再说了我就是想让她学,也没有好老师啊,退一步说就是有好老师,咱也没有那份钱啊’
张若涵老师一听我妈的语气有了松动,赶紧说:‘大姐,钱的事不用您操心,老师的事也不用您操心,您只要答应让兰花学戏就行。’
我妈说:“光我答应有什么用呢?什么条件都不具备呀。”
张若涵老师趁热打铁:‘大姐,钱不用您出一分,我来教她你看怎么样?’
我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你这么个大明星肯不要钱白教兰花?’
张若涵老师斩钉截铁地说:‘大姐,兰花是棵好苗子,好好栽培,日后肯定有大出息。’
我妈犹豫地说:“让我再核计核计”
最后的演出一结束,张若涵老师急匆匆地向我们家走去。一进屋,就问:‘大姐,核计好了没有?明天我们就走了。’
见张老师逼得这么紧,我妈无奈,只好说:‘看兰花的意思吧’
我当时什么也不懂,只知道唱戏好玩,急忙说:‘我愿意去学戏。’我这么一说,我妈也没有办法了,学戏这一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你们是不知道,我走的那一天呀,我妈是千叮咛万嘱咐:‘学戏是个苦活儿,下决心学了就要学出个样子来,听你张阿姨的话,好好学,啊。’
就这样,我走上了学戏的道路。你们不知道学戏那个苦呀。赵兰花摇了摇头,带着回忆的神情,哎呀,不说了。
赵兰花说话告一段落后,赵根喜埋怨李红梅:“你看看你?!怎么能这样呢?人家兰花好不容易上咱们家来一趟,你倒是出去接一下呀,只管自个儿纺自己的线,少纺一会儿没事儿呀。”
李红梅刚要张嘴说话,赵兰花赶紧给拦住了:“行了,行了,根喜哥你这是干什么呀?我又不是外人。咱农村不挑那么些个理儿。”她又回过头来对李红梅说:“行了,嫂子,别生气!俺哥就这么个人!你别和他一样儿。”
李红梅对着赵兰花一笑:“哪能呢?我和他过了这快半辈子了,我还不知道他?”
赵兰花岔开话题:“怎么没有看见你们家冠男呀?”
赵根喜接过话题:“你说我们的小子呀?”
赵兰花:“是呀”
李红梅紧跟了一句:“我家的小子快大学毕业了。”
赵兰花羡慕地说:“哟,嫂子,你可真有福气。大学毕业了就该给你挣钱了。到时候,数钱数不过来,叫你妹子来帮你数。啊――”
李红梅用手一指赵兰花:“瞧你说的,跟真事似的。”
两个女人都笑了起来。
赵兰花笑了一会儿,停止笑声,认真地对赵根喜说:“大哥,既然你家大小子大学快毕业了,现在的工作可是不好找,你可得长个心眼儿,脑筋活泛着点儿,不行,该送点儿的就送点儿。”
赵根喜两手一摊,发愁地说:“你也知道咱这个家,家里什么也没有,拿什么送?到时候你可得支援咱点儿?”
赵兰花非常痛快地说:“没问题”
赵根喜眉开眼笑地说:“嗯,这小子是块上学的料儿!”
李红梅白了赵根喜一眼:“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来着。当初你是横挑鼻子数挑眼的,就是不让咱们小子上大学。”
赵兰花:“怎么?我大哥怎么这样儿呀?孩子是考上的大学吗?”
李红梅:“是呀!”
赵兰花:“大哥,我可得批评你两句。你做的可不对呀。孩子考上了大学哪有不让上的道理呢!那――那后来是怎么又让上了呢?”
李红梅:“问你哥吧”
赵兰花:“大哥,怎么回事?快给我讲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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