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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别了漆雕阳,张笑尘继续赶路。离州城越来越近,石铺的官道修得宽阔笔直,道路两旁人烟稠密,间或还有些店铺酒肆买些杂货酒食之类。
张笑尘虽然腹中饥渴却也无心多待,埋头继续赶路。待到中午时分,前面出现了一座大城,青砖砌成的城墙高约两丈有余,上面苔藓斑驳颇有古意。
城楼形制古朴花纹简洁,楼下的城门两旁站着几名身着布甲手持长枪的州兵,许是天下还算太平的缘故,州兵对进出城门的行人不闻不问,并不上前盘查。
进得城来,但见道路两旁店铺、摊位林立,路上行人接踵摩肩,还有许多小贩提篮或挑着箩筐在人群中往来穿梭兜售着水果、糕点之物,看上去煞是热闹。
张笑尘上自穿越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心怀不觉一畅,就看到前面有个卖包子的摊位,就上前对那摊主拱手说道:“这位大叔,给我拿四个肉包子。”
摊主从蒸笼中捡出四个肉包子用荷叶包了递给张笑尘:“这位公子,您的肉包子,拿好了,四文铜钱。”
张笑尘接过递上四枚铜钱,又问:“大叔,请问这附近有没有皮货行?”
“公子,要找皮货行您的去庙前街。”摊主伸手往西边一指,“您顺着这条街往西走,一直到湖边便是。”
张笑尘便信步往西而去,边走边抓起一个大肉包咬了一口,白面清甜爽口,猪肉肥而不腻,果然甚是美味。
此时的两湖还算偏远之地,岳州城虽然繁华却是不大,待得四个肉包落肚,庙前街便到了。
庙前街西临洞庭湖,是岳州城的最西端,也是全城最繁华的所在,因附近有文庙,因而得名,这里的岳阳楼、鲁肃墓、吕仙观都是名扬天下的名胜。
此处店铺不是很多,但都高大轩敞装潢奢华,算得上岳州城的高档商业区;街上车水马龙,行人大多衣饰华美,不是游客便是香客,其中有许多像张笑尘一样身着儒衫的书生,腰悬宝剑,手持折扇,呼朋唤友高谈阔论,有人见到张笑尘虽也穿着儒衫,但背着布包满身尘土,一副寒酸模样,不由得用折扇遮鼻,投来鄙夷的目光。
张笑尘也不以为意,哈哈一笑了之。自古文人相轻,一帮腐儒,管他作甚?选了一家皮货行,走了进去。
“这位公子要点什么?”那掌柜见张笑尘穿得寒酸,但也没有轻视的意思,仍是迎上来满眼含笑的道:“本店有刚从中原运来的羊裘,便宜又暖和。”
张笑尘上前拱手道:“这位掌柜,本人不是来买皮裘,而是有一张上好的兽皮要出售,不知贵店收不收?”
掌柜连忙道:“收,当然收!公子可否取出一观?”
张笑尘取出棉布卷着的狐皮,摊在柜台上。
掌柜看到那连着三条毛茸茸尾巴的巨大狐皮,顿时双眼放光:“居然是三尾妖狐的皮,实是少见!可惜年代久远毛色晦暗,价值大打折扣。不知公子从何得来?”
张笑尘顺着掌柜的话说道:“是我家祖传,只因生计艰难才拿来出售。不知所值几何?”
掌柜想了一想,答道:“如果是崭新的三尾妖狐皮,价值千两!不过公子这皮的成色太差,狐头部分又有损伤,本店出个实价,五十两。公子以为如何?”
张笑尘事先跟漆雕阳打听过,知道这掌柜出的价还算公道,看来是个老实做生意的人。五十两听起来不多,可此时银贵铜贱,一两银子可换两三千铜钱,须知一般小康之家的全部家当也就这个数,如果按以前的生活水平,五十两银子够他一家三口吃一辈子!
于是张笑尘道:“就依掌柜,五十两,成交!”
掌柜命伙计取来两个银袋放在柜台上,指着说道:“这其中一袋四十五两纹银,都是十两或五两一锭的十足官银;另一袋是四两多散碎银子和两百铜钱,让公子用着方便。公子如不放心,本店可请来市监当面秤验。”
“放心,放心!”张笑尘打开银袋,见里面躺着四大一小五个银锭,他想人家这么大家店铺,不可能昧他几个小钱,于是大度道:“掌柜一看就是良人,本人信得过。”
张笑尘收起钱袋挂在腰带上正要离开,那掌柜突然欺身过来,小声道:“公子带着大笔银子走路不安全,要不小店派护院送公子回家?”说着向门口撸了撸嘴。
张笑尘转身一看,就见到一个贼眉鼠眼的汉子歪着上半身向里面观看。见张笑尘看向他,汉子连忙转身一溜烟跑了。
“哈哈!”张笑尘哈哈一笑,朗声道:“几个宵小,本公子还不看在眼里!”说完辞了掌柜出了门,找一家布行将张母织的麻布卖掉,就在街上闲逛。
没过多久,他就觉得身后有人跟着,转身一看,几个大汉装成路人的样子跟在他后面,一个个凶神恶煞般绝非善类。
张笑尘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他见路旁有个拴马用的石锁,至少有两百斤重,于是走过去左手握住戒尺,右手单手拎起石锁举过头顶,然后冷笑道:“要钱不要命的,就跟着。”
几个汉子吓得眼珠子都瞪出来了,转身落荒而逃。
张笑尘心中畅快,放下石锁大步进了文庙,向孔夫子上了三柱清香,拜了一拜,这是读书人的本分。然后又向吕仙观走去。
这吕仙观供奉的是仙人吕洞宾,此人和岳州有缘,岳州一带长期流传着他的各种神奇传说,岳州百姓心中崇敬,于是便修了这吕仙观。这个世界神鬼莫测,张笑尘也是见神便拜。
刚走到吕仙观门口,就见到前面人头攒动,随便找个人一问,原来是吕仙观的观主黄龙真人在赠医施药。众人交口称赞,都道黄龙真人修为高深法力无边,且乐善好施。
张笑尘挤进去一看,就见到一个颇有些仙风道骨的老道在设坛施法燃符,两旁还有数对道童护法,一个病殃殃的人在喝了符水后立刻百病全消,活蹦乱跳,看得周围的百姓如痴如狂,对道人顶礼膜拜。
道人对众人的膜拜十分受用,不由得飘飘欲仙起来,当即舞剑赋诗一首:“尘缘俗事忘,一心向三清,了去心头火,要见吕洞宾。”
“让开!让开!”
正当道人自我陶醉之时,四个小厮抬个竹床向这边过来,竹床上躺着个邋遢不堪的乞丐,乞丐露着腹圆如鼓的肚皮,上面生着个拳头大的脓包,散发出浓烈的恶臭,熏得围观百姓纷纷掩鼻躲避。
小厮们将竹床放在道坛前,其中一人向黄龙真人恭敬的行礼道:“小的拜见真人。此乞丐病倒在我家门前,我家老爷听说真人听说真人在此赠医施药,便命小的们抬来,也算是救人一命。”
黄龙真人看向那乞丐,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之色,不过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是装模作样的查看了一下病情。
“是狼毒疮!”那小厮补充道:“我家老爷颇通医理,说要治这狼毒疮,必须由得道高人用一口先天真气将脓水吸出,再用药调理方能痊愈,烦请真人玉口一吸,神清气爽啊!”
听到“玉口一吸,神清气爽”,张笑尘差点笑出声来,这哪是请人治病,分明是消遣人嘛,否则怎会用如此语气?且看这老道如何应对。
黄龙真人也看出这乞丐患的确实是狼毒疮,这几乎是不治之症,也确实如那小厮所说,唯一的治疗方法就是修道之人耗费修为将浓液吸出。但耗费修为事小,要他用嘴去吸那臭不可闻乞丐的肚子,这如何下得去嘴?何况事后还得赔上他一颗珍贵的保命培元丹给乞丐恢复元气,那可是数百两银子!
那乞丐好像难受之极,一双眼睛期盼的看向黄龙真人,嘴里喃喃道:“你吸我肚……你吸我肚……”
黄龙真人踌躇了半天,终于还是无法办到,只得道:“贫道今天消耗真气太多,力有不逮,先将此人抬入观中修养,待来日贫道恢复元气,再行医治。”
他想这乞丐要不了多久就会咽气,等到夜深人静,派人将尸体远远扔掉也就罢了。
那小厮却不打算放过他,急道:“真人,我家老爷说,此人已经挨不过今晚,还请真人立刻施救!”
“贫道说挨得过就是挨得过!”见小厮不依不饶,黄龙真人有些气急败坏,拂袖就要转身离开。
“哈哈哈!”
正在此时,竹床上的乞丐突然哈哈大笑,随着笑声,那四名小厮立刻栽倒在地上,原来这哪是什么小厮,分明是四截一人高的木头。
乞丐一跃而起,伸手在肚子上一摸,变将那脓包摘了下来,原来却是一个酒壶:“我刚才明言,你吸我就渡你成仙,此壶中可不是什么浓液,而是改善根骨用的伐筋洗髓酒,你自己错失良机,怨得何人?”
这时众人眼前一花,乞丐已经变成了一个身背铁剑的道人。张笑尘一看,正是先前和他一起喝酒吃肉的那位,立刻就想上前打招呼。
“好名、贪财、气浮、惜身,就你这样也想成仙?还是先修身养性个百十年再说吧!”道人向张笑尘摆摆手,继续对黄龙真人道:“你心中未清火,如何见得我?!”
黄龙真人懊恼之极,突然之间好像明白了什么,脸色大变道:“您就是吕仙师?弟子拜见仙师!”说完连忙跪倒。
周围的百姓见识了道人的法术,已知他不是凡人,这时知道他竟然就是传说中的吕洞宾,纷纷跪倒在地,口称拜见仙人。只有张笑尘还直挺挺站在那里,显得十分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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