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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轰!
平地一声惊雷起,万物俯首暴雨至。
噼里啪啦,整个马车都响起来了。街道上行人纷纷急奔向家,不少人已经藏身房檐下,希冀这场大雨能下小点。雨水犹如水帘一般覆盖了灵州城,烟雨蒙蒙。
王强拨开窗布,豌豆大小雨水飘了进来。这雨来的真不是时候啊!
孙老汉心疼的看着马儿,高声道:“加把劲,马上就到军营了!”马儿甩甩身上冰冷的雨水,回头眨巴了下大眼。随着孙老汉的指挥,更加卖力的朝前奔去。
“这个天气,明日只能派些侦查的骑兵了!”王强犹如自言自语道。
封军只是听着外面的雨声,担忧道:“王都头,这雨不碍事的!明日还是早点去迎回俺部族人要紧。”
“这般大雨,天要更冷了。”王强看了眼如坐针毡的封军,拉紧窗布,好声道:“秋日淋了雨,外面又没有什么干柴禾,大军寸步难行的。”
封军怔了怔,半响沉默,最后说道:“可是??”
深深的吸了口气,王强说:“其实,刚才在大人府上。大人已经准俺们出城巡查四周。”
封军疑惑的看着王强,难道你现在不想出城呢?接着道:“俺只怕党项会盟的事情却不会耽搁。咱们却只能在这城外百里内巡查。”
封军更加莫名其妙了,问道:“秋雨再大,也不过几日时间,王都头担心什么?”
“一场雨下来,离下雪就不远了。黄河结冻,到时拓跋等部就能驱马灵州城下。”王强沉声说道,“见风使舵的人,见州城被围,可能就会生出其他心思来。”
“王都头,你多虑了。州城坚固高耸,俺们党项人其实没有办法的。”封军听了后,舒口气道。
王强也不想和他多辩解,转念问道:“你的族人大概现在到了什么地方?”
“应该还要两日就到了。着雨一下,可能就要多上一日。”封军沉吟了下答道。
“军爷,到了!”伴随着雨点声,孙老汉喊道。拿手擦了擦额头的雨水,冰凉冰凉的。
王强应了声,站起来低头就钻了出去。
营地哨塔上已无人,只能模糊看见营墙上有人站岗。冰冷的雨水砸在身上,周身热气直冒。王强看了看缩着的孙老汉,指了指营地外的帐篷,和气道:“今天也没啥事了,去那边喝口热汤水,就赶紧回吧。”
“谢大人。那小老儿明再来这等军爷。”孙老汉牵着缰绳,打着哆嗦道。
王强含糊答应了声,就领着封军朝营门奔去。孙老汉调转马头,哟呵了声,就这般步行走入了雨幕。
走入营墙甬道,却看到有三人正缩在里面。昏暗的看不清身形,王强喝道:“谁?不在军营好好呆着!”
那缩着三人站了起来,其中一人高声道:“是小人们,送菜过来。雨下的太大,就在这躲会。齐大人也同意了的。”
王强这才注意到,眼角左边有辆板车,走的急,倒没仔细瞧见。
走近了一看,感觉这人很熟悉,随口问道:“不是老伯的菜吗?你是他家人?”
那人扯了下站在后面的人,说道:“俺是他远房侄子。”然后回头看着那老汉,说:“阿叔,军爷问话呢?”
那老汉赶忙说:“是,是,是。”
王强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那个卖糖葫芦的人吗?一阵寒风吹来,王强和封军都打了个冷战。没有什么心思多问,随口道:“雨小点就赶紧走。”就要朝营门走去,想了想道:“以后有这菜就直接送来,钱不会少你们的。”
“多谢军爷照顾。”那汉子喜上眉梢道。
这时,营门打开,齐奎拿着油纸扇。瞧见王强,乐呵呵道:“都头,回来啦!”看了眼站后面的封军,问道:“这位兄弟是?”
王强回道:“这是封都头。今天你不该你当值啊!怎么也在这营墙上待着?”
齐奎撑开油纸伞,递给封军一把,扯过王强,低声道:“弟兄们,听说大人要给咱们娶媳妇,都乐开了花。”
“啥?给你们娶媳妇?”王强一愣,不是安排钱金询问一下众人,怎么就变成给每个弟兄都娶媳妇呢?
“是啊!大伙都等着呢?”齐奎看着脸渐渐变黑的王强,心里咯噔一响,小心问道:“大人,这事钱金给众人都说了。咋办?”
王强接过伞,心里虽然气愤钱金这鸟嘴瞎咋胡。但众人要么以前是苦哈哈的佃农,要么就是刚归附的党项人,娶了媳妇也是好事。
“该咋办就咋办,不过也不能一起娶。现在州城内,你们还没个房子安家呢?”王强想想又说道:“等把封都头族人接回来。这事才能办!”
“只要大人点头答应,大伙高兴着呢。”齐奎又笑道:“这雨下的,营地好几处漏雨,弟兄们正围在一起炖肉菘菜,就等大人回来了。”
“成!”没走几步,王强说:“以后营地附近,闲杂人等别让逗留太久。”
齐奎在前面带着路,大声答道:“好嘞!”
营地内到处都是泥坑,三人深一脚浅一脚的朝营房走去。这营地内积水到处都是,一场大雨下来,非得成个小泥塘!
没多久,三人就到了。走进营房内,发现众人都睁着牛大的眼瞧着。
“瞪个啥,拿俩毛巾来!”齐奎赶忙提醒众人道。
王强和封军擦完,坐定后,端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大口。感觉身上热气腾腾后,站起来指着众人道:“俺知道你们啥心思。不过拓跋部最近可能要攻打灵州城,所以这娶媳妇的事要缓缓。”
众人有的低头窃窃私语,有的闷头灌了口酒。
“但是娶媳妇是要娶的!不过你们也要想想,娶了媳妇,你们连个安身的地方都没有,成吗?”王强高声道,“所以俺想等大人赏赐下来,在附近买个庄园安顿下,再给众兄弟娶媳妇,好不好?”
众人皆默然不语。
齐奎赶忙道:“当然好啊!”
李黑站起来,高喝道:“谢都头。还是都头想的全面。”
众人这才站起齐声高喝:“谢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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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天上的雨还在哗哗哗的下个不停。
书房内灯火还亮着,周理看了部分将领的履历后,正仔细核对钱粮赋税。张从宾坐在上首,靠着椅子上闭着眼。
“审之,看的怎么样了?”张从宾睁眼问道。
周理抬头回道:“卑职略看了下,州城内在籍兵丁三千多人。下官估计有一半左右就是好的。”站起来躬身问道:“大人是否按在籍军士发赏赐?”
“嗯!不发?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军将士什么德性,还不得闹出什么花样来。”张从宾揉揉脑袋,站起来,又说道:“老兄弟也不要亏待了。千里迢迢跟随某到这,不能寒了他们的心。”
“下官明白!”周理和声道。
“这些灵州的军将,你如何看的?”
“这些军将都历任好几位节度使了,树大根深。不过卑职很是困惑,灵州韩家不是被众军将赶走的吗?下官却发现一位韩氏军将。”周理抽出一份,走上前,递给走过来的张从宾。
张从宾接过后,粗略看了下,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这韩彬是任职在李匡仁手下。当年可是李家不服韩澄,才最好由朝廷接收了灵州大权的。尽管现在韩家大都迁居洛阳,可韩家的影响不可小觑。若韩李两家联手,这灵州城恐怕??”周理赶忙低身。
“行了,某知道了。今天你也倦了,下去吧!”张从宾挥挥手,看着书房门关上,愤怒才爬上脸颊,狠狠的捏着韩彬的履历。小小灵州戍将也敢这么自大,你可不是李从珂?使劲将捏成一团的纸张砸向地上,拔出腰间横刀,喝声朝一桌子砍去。哗,桌子被砍成两段。
过了会,门口响起敲门声。
张从宾深吸口气,插回横刀,道:“进来吧!”
“夫君,这是怎么了?”张李氏瞧着被劈成两半的桌子,连忙问道。
“没事。”说着,张从宾走回上首椅子坐下。
张李氏关上门,和声道:“瞧你和审之在商议,就熬了点羹汤。”端着羹汤,摆在张从宾面前,揭开盖子,将勺子放在边沿。走到张从宾身后,说道:“趁热喝吧!审之那份,我叫下人送过去了。来,我给你按按。”
张从宾按住张李氏的手,拍了拍,小声道:“以后熬羹汤交给丫环就成。”
“没事。”张李氏按着张从宾的肩膀说道。
喝了几口汤,张从宾小声道:“婉儿的事,你给她说过没有?”
“你是说的那个王强?”张李氏低声问道。
“你应该清楚,某被贬斥边地。只要李从珂还在位,估计都难返内地了。而你也应该清楚,要在这地方站稳,没个当地人,太难!”张从宾叹口气道。
“可???可不久前,他还是个佃农呢!”
张从宾笑道:“某在进军营前,还是个浪荡汉呢!现在婉儿还没睡吧?”见妻子点头,又说道:“赶早不赶晚,你现在就去和她说说。某这里没事的,喝点汤,顺顺气就行了。”
张李氏虽不愿,也只好走出门。
屋外雨声稀稀拉拉的,张从宾敲打着桌面,又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纸团,铺开后仔细的看了遍。
灵州这潭水不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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