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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的早晨，陆文成终于又碰到蔡晓晴了，严格说，他是堵到了女孩。
又是将近一周没见面，心中总觉得空落落少了些什么，放假前他给过蔡晓晴家里的电话号码，但是却没有得到对等的待遇，女孩家的电话依然对他保密。
一身白色运动背心短裤，在蔡家楼下附近装模作样地往返跑，眼睛不时瞥向楼栋门口。他揣测蔡家有双休日早起运动的习惯，上次从三口人全身的运动服上推测的，全家运动衣裤和鞋子都是小钩子的商标，耐克品牌还是很贵的，既表明了经济状况不错，也反映出蔡家对体育锻炼的重视。
望穿秋水的等待终于有了回报，当看见少女身影飘出楼门口时，陆文成心中竟然涌起冲动，甚至想冲上去说出内心的想法，不去考虑后果如何。
疾跑向楼门，大脑被热情和兴奋所控制，健步如飞，就像在赛场上冲刺，直冲向那簇水粉色的运动装。
“晓晴！”
陆文成脱口喊了出来，回应的是蔡晓晴震惊的眼神，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称呼，没加姓氏更显得亲热。
“陆文成！”
片刻之后，女孩才回复了声，每个字说得都很慢很用力，仿佛是从牙缝中硬挤了出来。大眼睛生气地瞪着他，陆文成不怀疑如果两人单独在一起，还会像上回一样，狠狠咬他一口。可惜，两人没有单独在一起的机会，下一刻楼门口出现的男女，就像一盆冷水，兜头而下散去了少年的冲动，让他回归理性。
“叔叔阿姨，早晨好”，抢先打着招呼，两腿还在原地碎步跑，脸颊额头渐渐有了汗水。
“你好”
蔡家爸爸点头回应，蔡家妈妈则警惕地看着少年。
“喂，我说你有没有礼貌，同别人说话不能好好站下讲。”不满地斥责，少女手中球拍在少年头上比划了下。
“呵呵，剧烈运动不能马上停下，需要逐渐放缓，否则会出危险的。”说出来的声音很大，少女的恶言此刻在他耳中也如同纶音。
“耸人听闻，就属无赖借口多。”
“这是科学好不，蔡大班长。刚才我跑步跑步速度够快的吧，那时候血液会大量充血到腿部的，如果马上停下来，血液在重力作用下就会在下肢淤积，造成上肢特别是脑部贫血，严重了的话会突然晕倒的，在运动医学上这叫做重力休克。”
“还运动医学呢，弄一些名词吓唬人吧。”
蔡晓晴冲他做了个鬼脸，陆文成看到后紧悬的心才放下，他担心刚才稍稍过界的称呼让女孩耿耿于怀。吐出来的小舌头尖尖红润，倏然收回就像灵动怕羞的小兽，皱成一团的小鼻子，以及随后嘟起的小嘴，都让他心中痒痒的。
“小伙子每天都这样跑吗？”
问话打断了胡思乱想，是蔡爸说的。好奇还是盘问？陆文成心中开始判断。
“只要天气好，或是晚上没熬夜，早晨都出来跑步的。”先是回答提问，然后又补上一句，为今天跑到这里做注，“每天要跑上一大圈的”。
手比划着周围的楼群，划出一个大大的范围。
“晨起锻炼是好习惯，刚才听你说的头头是道，家里有人搞体育的？”
听到蔡家爸爸继续追问，陆文成终于确定这是在盘问，巧遇引起人家怀疑了。
“不是的，这些都是在少体校的时候，教练教的。”
“少体校？”蔡晓晴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我怎么没听人说过，什么时候的事？海淀体校？”
“金牛体校，蓉都市的，初中时我是校田径队的，参加过区里少体校集训，可惜到市里面比赛没拿到名次。”
陆文成看了眼同样吃惊的蔡家父母，蔡爸不动声色，蔡妈眼中却明显流露出不屑。看来人家文化人鄙视搞体育的，虽然眼下都穿着运动服，拿着羽毛球拍出来晨练。
“参加过市运动会？你好厉害呀，不对，不会又是吹牛吧。”少女眼中闪出亮光，随后又黯淡下来。
“你怎么什么都怀疑吹牛，我有那么不靠谱吗？从小学我就是练中跑的，八百米专项，区运动会初中组拿过第三名，家里面可是有奖状的。”
“真的假的？”蔡晓晴先是疑惑地问道，然后突然愤怒起来，手中的羽毛球拍敲打了下陆文成的脑袋，“你还有没有点集体荣誉感？真这么厉害，为什么学校运动会不主动报名？”
“我报了呀，去年刚转学过来的时候，秋季运动会都报完名了。”两手一摊，一脸无辜的样子。
“上学期的春季运动会呢，那时候你可来了半年多了，记得报名之前可有很长的时间让大家考虑的，报名时每个人都问过的。”女孩继续愤愤追问。
“今年春季运动会，咱们班不是早就有人报了中长跑嘛，都报满了，李建中和周海涛都说自己很能跑，我还以为首都体育水平高，咱小地方来的不敢丢人现眼。这不，我只能去报跳远了，不也拿到名次了嘛。”
陆文成显得更加无辜，其实今天春季运动会报名，既有李建中他俩的坚持，当然他也看班主任不爽，不，是班主任李清石一直看他不爽，他才懒得太积极的。
“上过少体校的小伙子，咱俩打上一盘。”
冷眼旁观少男少女斗嘴的蔡爸，突然又插话进来，边说边晃动手中的球拍。
“老爸，手下不要留情，抽的他找不到北。”蔡爸的马上得到女孩的热烈响应，用话拿捏道，“陆文成，你不会胆小了，说没打过羽毛球吧。”
“当然打过，羽毛球也是国球嘛，篮球足球排球乒乓球，甚至玻璃球，咱都玩过，全都水平不低的。”
“吹牛不上税，我不信。”蔡晓晴骄傲地扬起下巴，还特意逼近了示威。
胸前隆起的小丘几乎贴到了身上，鼻息中甚至嗅到了幽幽芳香，少年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少女也发觉了这种微妙，在父母怪异的眼神中，把球拍塞到对方手中后，红着脸跑开了。
白色羽球在空中穿梭，两边的男人交替挥动球拍。力量不大的击打，羽球高高腾空，飘飘悠悠飞向对面，少年手中的球拍轻巧地回击，同样力量很轻的高远球。
球打得很平和，蔡明远技术不错但力量不大，落点并不刁钻。陆文成体力很好，身手灵便，但却没有进攻的动力。连续十几拍的来回球，中间少数回球过偏的，也被他眼明手快救回了。
旁观的两个女人开始还饶有兴趣，渐渐女孩不满意了。
“老爸，抽他呀！”
脆脆清亮的声音，听到少年的耳中却不是滋味，为什么非要抽我，幸好是用球拍而不是耳光。
蔡爸这一记很用力，跳起后一个头顶劈杀，落点很刁钻，当然是在没有球网的情况下。陆文成急忙向前大步跨出，反手挑球，即将落地的羽球重新飞到了空中。
“好球！”
观战的蔡晓晴蹦跳着，两手拍着巴掌喝彩，纯纯就像稚气未脱的小女孩，完全忘了她究竟是哪个阵营的。少女的声音，仿佛助阵擂起的鼓声，激励少年血脉贲张，浑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来回奔跑救球。
陆文成的技术不差，怎么说也受过体院正规训练，打上一段时间之后，球性渐熟，偶尔还能做上一些高难度动作，挑球、搓球，甚至打出了反手抽球。
“好球，加油！”
挥动小拳头，尖叫着，女孩就像一朵绽开的粉色花朵，马尾辫在脑后来回摆动，像绒毛的线头，撩拨着少年的心。
“小女孩别太疯了！”
旁边的刘佳影低声申斥，少女停住了，小手放在脸颊边张开摆动，顽皮地冲妈妈做了个鬼脸。萌萌地可爱，如同稚嫩的孩童，看在眼里，陆文成心中痒痒的，停下了手里的球拍。
“阿姨你和叔叔玩吧”，说着把球拍递给蔡晓晴的妈妈。
“晴晴，咱俩打一会儿。”
刘佳影接过球拍，却说出了让陆文成失望的话，本以为能创造单独和女孩聊天的愿望又落空了。
“爸爸，快把球拍给我。”
女孩毫不体谅少年的失落，精灵般飘荡向另一侧的父亲，步履间翘臀扭动，身形婀娜。
蔡爸把球拍交给女儿，然后向陆文成走过来，边走边说。
“球打得不错，暑假都打算做点什么？”
“我们家在电子世界卖电脑，每周四天去那边帮忙，剩下来三天在家学习。”眼睛盯着那簇水粉色，稍有点心不在焉地回答。
“能帮家里做事情，不错嘛。”蔡明远猛然拍了下额头，“对了上次你就说过，家里是组装电脑的。”
于是，两个人的话题又聚焦到计算机上，从硬件到软件，从办公应用到最新的多媒体电脑，话题比上回更广泛。陆文成更多地是在应付，嘴里聊着，眼睛却瞟向女孩击球时跳动的身体。嫩藕般的手臂挥动球拍，微微隆起的小丘随着步伐起伏，让他记忆起曾经身体碰触时的柔软，随之有了点难以自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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