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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学时，陆文成发觉问题很麻烦，昨天下午旷课了，需要向学校解释，可他不愿意把发生的事情张扬出来。此外，课堂上留的作业没写，数学、语文和物理三科，其中最头痛的是数学，今天上午有课，昨天刚开罪了冯老师。
铛铛，纤纤素手敲击着书桌。
“陆文成，昨天下午为什么没来？”
举目抬头，最先入眼的是一双微鼓的小丘，而后半露领口的精致锁骨，光洁优美的颈项，皓齿轻啮的红唇，以及故作冷峻的如玉俏颜。陆文成的心似乎在瞬间停跳了片刻，直到纤细如玉的手指再次敲击，才恍然醒悟，换上一副嬉皮笑脸。
“尊敬的大班长，微笑会让女人更美丽的。”
痞痞的语气打趣，见对面秀眉微蹙，急忙又说道，“昨天下午真有急事，理由绝对正当，课间小生会主动找班主任汇报。教室里说话不方便，班长大人要肯屈尊，咱移步外面单聊，属下保证坦白交代。”
“哼，这里有什么不方便的？想说就痛快说。”
“真的不方便，同学们都在早自习，说了会影响秩序的。”陆文成恢复了常态，笑眯眯地环顾左右，见很多人抬头看这边，就稍微提高了声调，“我大姨妈来了”。
轰，整个教室都笑了起来，不少男生甚至笑着敲桌子跺脚。
蔡晓晴顿时涨红了脸，如雪的颈项染成粉色，胸前小丘急速起伏。
“陆文成，你，你，臭流氓！”
“我妈妈的姐姐，真的该叫大姨妈。”
陆文成苦着脸分辩，扮出一副老实而又委屈的样子，教室里笑声变得更响了，就连许多女生都笑得趴在桌子上。
“你混蛋”，蔡晓晴可不是任人欺负的菜鸟，顺手抄起课桌上的本子，劈头盖脑地抽下去。
“混蛋，我混蛋，我不说，你偏让我说。”陆文成双手捂着脑袋缩成一团，嘴里仍旧不停地叨咕，“班长够了，该够了，冯老师的俯卧撑一般还不超过十个呢。”
“让你混个够”，手里的本子又用力重重抽了一下，蔡晓晴才解气地回到自己的位子。
很庆幸，第一节课是英语，陆文成有了时间抄作业，优先级最高的当然是数学，母本来源是从吴旭纵书包里抢的，代价是校外食杂店的冰激淋。
临近期末考试了，英语开始做总复习，年轻的女老师在前面串讲着知识要点。纪宇春很青春也很苗条，虽然算不上多漂亮，但也能吸引不少男孩子的目光，往常陆文成也会眼睛盯着前面，但现在，很忙，只能拿出耳朵来听讲。他英语很不错，呵呵，常看网上英语原版片和毛片锤炼的。
“卢瑟”
“到”
陆文成本能地大声应道，周围有人小声吃吃地笑，卢瑟（Luther）是他的英文名字。看着女老师不善的目光，他马上明白了，英语课上埋头抄作业很醒目，好在他座位在最后，老师只是用提问来告诫。
“你给大家用compare…with造个句子。”
“我大姨妈来了”，英语的回答，我妈妈的姐姐来了。
轰，课堂里顿时笑成一片，陆文成坦然站在座位上，看起来很无辜的样子，继续说道，“我把她同妈妈做了比较，还是妈妈长得更年轻。”
“很好，用得很贴切，这个搭配一般是用在同类的比较上。”
英语老师也被逗乐了，嘴角带着笑，点评刚才的句子，以及英文搭配的用法。就在陆文成准备坐下时，女老师又把目光盯到了他身上。
“你再给大家用compare…to造个句子。”
不情愿地重新站直身体，无奈而又无辜的眼神，扫视全班。
“我大姨妈来了”，跟刚才一样的英语回答。
轰，课堂里笑得更加厉害，就连英语老师都被逗得笑弯了腰，陆文成偏偏若无其事地站着，继续用英语说，“她是老师，我把她比作蜡烛，燃烧了自己，照亮了别人。”
“很好，这个句子造的非常不错。”纪宇春强忍着笑意，勉强点评着，“后面这个搭配是用来比喻异类的，老师是人，蜡烛是物，用to就恰当了。特别需要表扬的是卢瑟后面的半截话，很增添文采的。考试写作文时，只有前半句是普通的陈述句，批卷老师可能只给个基础分，但是如果加了后半句，就有了意境，就可能拿到高分。”
英语老师又转向了陆文成，戏谑的口吻笑着说，“卢瑟，你大姨妈来的还很勤呀！”
教室里又发出一阵笑声。
报复！红果果地打脸！
又要坐下的陆文成，再次站直，貌似尴尬地左顾右盼，扭捏回道，“嗯，离得近，差不多每月都来。”
轰，更加响亮的哄笑，学校里传说的炸堂节奏，吓得女老师连忙喊着止住教室里的笑闹。
在后面的讲课，师生脸上都带着笑容，甚至有人偶尔忍不住突然笑出声来，惹得还有人跟着一块笑。
下课铃响时，班上的同学纷纷站起，嬉笑着离开座位。
“大姨妈”，一个男生高叫着，是同样坐在最后一排的周海涛。
“今天你来了吗？”尖细猥琐的男声接上，吴旭纵那个混蛋，模仿乐百氏奶著名的广告词：今天你喝了吗。
炸锅一样的笑声，声浪远远扩散，波及到邻近教室，招惹得隔壁班都跑过来探查。高一三班著名的四大贱人，手贱，嘴更贱，桃子周海涛、栗子许大力、粽子吴旭纵，当然，还少不了贱人榜排名居前的橙子陆文成。
突然，教室里的笑声戛然而止。教室的门口，出现了瘦瘦高挑的身影，班主任李清石，身后还跟着两个穿制服的警官。
“完了，完了，都是笑话惹的祸，咋让人报警了。”吴旭纵摊开两手，扮出一副沮丧模样。
“你傻呀，报啥警，人能来的这么快？都是大姨妈惹的祸！”
身体结实的许大力，拍了下吴旭纵的脑袋，两人的话都脱胎自著名的反毒标语：都是毒品惹的祸。
这回，没人敢跟着哄笑了，班主任李老师很严厉，没人胆敢挑衅权威，否则清扫一天厕所、打扫一周走廊，这类好事会等着你。
“陆文成，出来一下。”
李清石的声音很清冷，像石头一样硬硬的。
“橙子，好自为之吧，我会给你送窝头去的。”吴旭纵拍了下陆文成的肩膀，一脸贱贱的奸笑。
“好东西要和好朋友分享！”
麦氏咖啡的经典广告词，向外走着的陆文成，不忘回头做了个鬼脸，“我立马就招供，一定会把你也拖进去的”。
他已经认出来了，三级警督肩章的男警姓张，警校学员肩章的女警姓杜，正是昨天派出所做笔录的两位。
班主任李清石脸色铁青，陆文成走过来时，只用鼻子狠狠地哼了一声。学生被警察找上门，师大附中难得一见的奇观，居然摊到自己班里，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在同学们眼中，这种态度几乎等同于为陆文成悲惨结局做了背书，警察堵到教室门口，还能有什么好事情，后面真可能进号房啃窝头了。九十年代初，大街小巷曾经传唱过一首歌：手里呀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监狱里的生活是多么痛苦呀，一步一个窝心头。
班里的同学聚在教室门口围观着，各种复杂心态皆有，同情、鄙夷、惋惜。兔死狐悲，刚刚还充满欢声笑语的教室，全然没了氛围，甚至有心软的女生悄悄抹了眼泪。
“张警官、杜警官，可把你们盼来了，是押回局子里呢，还是送到看守所？”陆文成脸上笑嘻嘻地，心里着实别扭，想要低调些吧，这回倒被顶在峰谷浪尖上了。
“陆文成，好好跟警察说清楚，你还未成年，不会怎么样的。”
身后传来清脆的女声，转回身，只见俏脸满是沉痛，大眼睛微微泛红，水汪汪的真蕴满了水汽。
“案子太大了，怕是要通天了，还会有专案组的。”陆文成冲蔡晓晴无奈地耸耸肩，心中却是暖暖的，她在关心自己，扭头看刚被问愣了的警官，“我说得没错吧？”
实习女警一脸迷惑，惊讶道，“小陆同学，你都胡说八道些什么呀？”
“傻丫头，他是拿咱所有的人开涮呢！”男警官笑着揶揄女搭档，上下打量着陆文成，看的他直发毛。
“张警官，你这是作甚？看得我心里怕怕的。”
“就你还会怕？早晨同你家长通电话，还担心受了惊吓，考虑要不要请专家做心理辅导。现在都有心思满世界开玩笑，我看心理够茁壮的。”
张警官四下环顾，才对一头雾水的班主任解释。
“小陆同学的家长在电话里特别强调，考虑到未成年人的心理承受，不希望影响到他在学校里的正常状态。我们觉得这种要求有道理，而且案情也特别重大，就像小陆同学刚说的，成立了高规格专案组，重点督办侦破，也不适宜消息扩散。这次本来打算通过学校，悄悄做补充问询，现在看还是需要说明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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