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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知觉的周胥被两名黄衣弟子拖着离开藏宝阁,凌空子回头看了一眼,从乾坤宝袋内掏出一粒黑色丹药塞进他嘴里,片刻后就听周胥发出微弱的喘息之声。
凌空子走在身前,不回头淡淡的道:“掌门罚你面壁三年,三年之后再给你自由,这三年你就在囚崖好好思过吧。你也要不想着逃跑,囚崖三面皆是峭壁,另一面有掌门布下的禁制剑阵,只要你走出囚崖,剑阵就会将你削成肉泥。”
凌空子如此说,心里却是在想,若是周胥想逃跑,凭借他的赤子金身,剑阵也伤不得他分毫吧。
睁开眼就见自己给两人拖着,凌空子魁梧的身躯走在身前,周胥心里顿时充满绝望,乍一听见这话,他恰似见到了救星,暗淡无光的眼眸又射出无数道异彩,僵化的身体也有了一丝力气,暗自叹道:“三年面壁,总好过死。”
“谢师叔不杀之恩!”瞄了眼凌空子的背影,周胥又有气无力道。
凌空子应声回头看了眼周胥,眼里闪出一道羡慕之色,心道:“不愧是赤子金身,濒死之人居然只要一颗回魂丹就能恢复。”
此时凌空子的心里有些复杂,有着对三年之后九星连珠之夜的期盼,也有一丝对无法培养周胥修炼成为灵逍门栋梁的难过之情,两种情绪在胸口充盈,堵得他说不出一句话。
一路上除去两名黄衣弟子偶尔的低声轻语,一切都显得异常安静,周胥从两人口中得知他们还未发现徐空的死,胡乱猜测着若是给他们发现,自己会不会被立即处死。但想到外门弟子数万人,死一个不成器的或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今夜犯下的罪过,杀人放火再加上意图盗走灵逍门镇山之宝,相对杀人来说,意图盗走镇山之宝才是重罪,如此都只是囚禁面壁,即使是残杀同门被发现,也顶多是再加上几年。
不消片刻,周胥就给拖到位于主峰背后的囚崖囚洞,凌空子将两名黄衣弟子打发出去,又扔给周胥一瓶丹药,要他好好养伤,这才离去。
看着石门关闭,周胥的心才彻底松下来。
黑漆漆的囚洞内,只有石壁上两只一尺长宽的窗子微微透进一点光亮,能让他很快适应这黑漆漆的环境。
石洞内没有多余物件,只有一张石床、一张石桌和两只石凳,石床冰冷而坚硬,比他之前睡的硬板床还不如,但能侥幸留得一条小命,在此面壁思过三年,周胥心里也微微释然,活着总比死了好,至少三年内不会死掉。
死亡的恐惧消除,周胥整个人都松了下来,躺在石床上,即使不刻意去想,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如皮影戏一般,一幕幕在他脑海里闪过,主动杀人之后的恐慌、放火后的刺激、盗宝被困的惊惶失措与听见囚崖面壁的欣喜,无不充斥在他心间,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在浑浑噩噩中睡过去。
各种离奇的梦还在延续,眼看便能将灵逍镜拿到手,忽然被一阵说话声吵醒,他抬头看着石壁上的窗口,已经有阳光斜射进来,直射在他脸上,暖洋洋的。
“我爹爹说了,准许我进去的,你们再阻拦我,我就要你们好看。”清脆的童声,带着一丝骄横味道。
周胥只听其声不闻其人,不知是谁,缓缓从石床上坐起来,无意的抻了下懒腰,却是发现昨晚睡前还异常疼痛的身体,这会儿却是再无痛感,身体也如往日一般充满活力。
这时外面又响起一个男人的说话声,意思是不允许这女童靠近,不等他话说完,很快便传来两声惨叫。
即使入门三年经历颇多,年少的周胥依旧感到惊讶与好奇。外面发生打斗,他胡思乱想着当成是有人来救他,正想从石板床上起来到窗口看看,就见石门缓缓打开,一身穿翠绿色衣裙的漂亮女童,笑盈盈的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一只篮子。
“你好了?”女童见周胥半坐在床沿上,脸上带着几分惊异。
“嗯……。”周胥自认自己从来没见过这女童,不知她为何会来救自己,点了点头,又木木的问道:“你为什么救我?”
“救你?”女童漂亮的眸子眨了眨,忽然咯咯一笑,“我是来叫你陪我玩的。”
周胥恍惚的脑子有些明白过来,她先前在外面说她爹爹允许她来,那么她爹爹一定是灵逍门内很重要的人物。
“吃吧,我特意叫王嬷嬷给你做的。”女童将篮子放在石桌上,“我叫陶雪霏,你叫周胥吧?”
周胥点头,怔怔的望着眼前的女童,入门三年,第一年他在西峰修炼,没机会出去,后两年在外门,更是无法接触主峰,这会儿才知道这女童是陶宗的女儿,只是想不到陶宗一百多岁的人居然会有这么小的女儿。
陶雪霏也不管周胥呆呆的看着自己,叫他去吃东西,拿出灵逍镜自顾自的看着镜子里的周胥。
周胥早饿的前胸贴后背,闻到饭香,就扑上去狼吞虎咽起来。
吃饱喝足,周胥回头发现陶雪霏手中镜子里的自己居然全身金光笼罩,怔了片刻问道:“这是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吗?”见周胥问自己,陶雪霏不禁反问着。
周胥摇了摇头,他此刻只能想到是这镜子的缘故,盯着铜镜望了片刻,忽然间他意识到这镜子就是昨晚他要去偷的镇山之宝。
“这是灵逍镜?”周胥一阵讶然。
“当然,这是我的宝贝呢。”陶雪霏得意一笑,打开周胥伸过来的手,“也是这镜子,你才能活下来,不然你早给扔到后山喂银狼了呢,你要谢谢我呢!”
周胥不明所以,明明是他去偷灵逍镜,怎么又会因为灵逍镜而保留性命。
陶雪霏见周胥发呆,咯咯笑了一会儿,道:“爹爹说你是万年难得的什么金身,璞凡大陆至今为止,算上你才出过三个。爹爹还说三年之后的九星连珠之夜,吃掉你的肉身,他便可以进入灵动之境,甚至可能突破灵动直接进入中官之境,就算不能突破也能延年益寿呢。”
“什么金身?”周胥清秀的脸蛋不禁拧成一团,昨晚凌空子的话闪过脑海,三年面壁思过,怎么就成了将他关押三年,等待三年之后的九星连珠之夜?到底哪个是真的?
“拥有你这种特异体制的人,只要找到合适的途径,在修炼上也会比常人更快呢……。”陶雪霏一股脑把她所知道的都毫无保留的说出。
“凌空子师叔说是掌门叫我在此面壁三年,怎么会是等三年之后的九星连珠之夜?”周胥迫切的问道。
“那都是骗的你话,凌空子师叔若是说实话,三年之后将你肉身煮熟了吃掉,你能挺过三年吗?”陶雪霏盯着铜镜目不转睛,年幼的她丝毫不管周胥是如何想法,“不过这三年你是不会被杀掉的。”
即使知道三年之内不会死,昨晚面对死亡的恐惧再次袭来,怔了良久,周胥不禁自言自语道:“灵逍门不是名门正派吗,怎么也干这种勾当?”
“名门正派就不行杀人了?璞凡大陆便是强者为尊,你不想被人吃掉,就只能让自己强大!”陶雪霏眨了眨眸子,回头看了周胥一眼。
从陶雪霏的一言一行来看,她并没有说谎骗自己,周胥不由得拳头攥紧,心里把陶宗和凌空子骂了不知多少遍,盯着面前的女童,他忽然眼里闪过一丝阴狠。
“你别乱打主意,外面的黄衣弟子都打不过我,你更不行呢。”见周胥一张脸似是要吃人一般,陶雪霏美目轻挑,哼道。
周胥刚刚脑海里确实有这种想法,经她一说,便想到之前瞬间结束的打斗,忙不迭道:“我这个金身修炼快于常人,那为什么我三年时间连筑基都没打下?”
“我知道你的,入门时被誉为凌逍山创立百年间天赋最高的弟子,若是你一直在聂真师叔那边修炼,聂真师叔再耐心些,可能会找到合适的途径,但聂真师叔听不得嘲笑,把你逐出西峰。灵逍门创立一百多年,外门弟子就没有一个成器的,就是传授你们功法的,修为连我一半都不如,再说外门弟子注定都是炮灰,也没人有耐心教授你们,只能靠你们自己努力呢……。魔门浩劫之年,灵逍门外门弟子就死了一万多人,是内门弟子的十几倍。”陶雪霏看够了就收起灵逍镜,天真的她对周胥没一丝保留。
周胥愕然,灵逍门外门弟子虽然能吃饱穿暖,可一旦有争斗,注定就要死亡。这简直比乞丐还不如,乞丐还知道哪里有危险躲过去,而他们这些外门弟子却是要主动去送死,想到这些,他对陶宗以及灵逍门的恼恨又多了几分。
“你是什么修为?”陶雪霏走去石凳上坐下,伸出小脚在周胥腿上踢了一下,周胥忙问道。
“黄衣弟子大多进入灵寂之境,有些已经进入玄窍之境,我要比他们都强一点,厉害吧?”陶雪霏提起这个微微有些得意。
看她也就七八岁模样,周胥不禁恶寒,七八岁的女童居然有玄窍之境,怕是这璞凡大陆也是独一个吧。
“我也是特异体质呢,修炼不会比你的体质慢多少,再说我从两岁便开始修炼,五年时间进入玄窍之境也不算快了,你要是三岁修炼,有高人指导,应该比我快的呢。”陶雪霏说完又咯咯笑了两声,很是欢快的模样。
生在贫困之家,周胥羡慕也没有用,眼下他只想尽快逃离囚崖,不然等着他的,只能是三年后的一口大锅。
“资质平平的常人修炼数十年,都未必能进入玄窍之境,外门弟子里就有几个七老八十的,还在灵寂之境晃荡着,爹爹说他们也没几天好活了。”陶雪霏打断沉默的周胥,又说道。
“你可以教我吗?”周胥给陶雪霏打断,盯着她看了两眼,似是病急乱投医。
“不好,聂真师叔都没办法,我怎么有办法?”陶雪霏摇头,一对细而长的秀眉微微蹙起,片刻后又笑着问道:“那你会讲故事吗?”
“会。”周胥连连点头,“没进灵逍门时,一起讨饭的一个大叔,他给我们讲过好多故事。”
“那你快讲给我听!”陶雪霏坐在石凳上,迫不及待的用双手撑着下颌,明亮的眸子眨着。
周胥沉思片刻,忽然笑道:“我给你讲故事,不过你也要指导我修炼。”
“我娘不让的。”陶雪霏摇摇头,随即又眨眼道:“不过要是你的故事好听,我可以考虑呢,但你不能跟任何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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