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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傀眼中的死意渐浓,已近弥留,颇为不甘地看向眼前这挺剑刺入自己身躯的少年,神色哀怨。
季戎的仍旧握在剑柄上,没有丝毫的宽恕之意,但心中却很是小心,“我虽剑刺入其胸岔,但却并不足以要他的命,为何如此死意浓浓。”
剑雪隐打出的石子角度刁钻,刻意避开了季戎的视线,但是总是有人看得见、感知得到的,比如一击失效后四处打量的夏傀。
但季戎全然不知到这一点,只是略显茫然地看着自己插在夏傀身体中的观鱼剑。
季戎脸上的不知不解被夏傀看在眼中,神色转瞬由生命将近的悔恨变为看到希望后的死命挣扎。
向后退了一步,身体从观鱼剑中脱出,瘫卧在地上,往日的风采可谓失之一空,但他好像也不在意,只是神色匆急地向季戎说道:
“小哥恩怨分明,我是受黑虎堂武者的胁迫才斗胆前来,那人说若我不向您出手,夏家上下百余人就活不过今晚,若非如此,就算怎样也不会来打搅小哥一路赏景雅兴。”
眼中、动作、都是哀愁之极,哪有往日玉凉城巅峰强者的形象。
人为财死,这人前后忽然间变化如此之大,定是有所图,季戎也为这一情景呆了片刻,旋即面容显出沉吟之色。
“黑虎堂?怎么这么快!”
听闻是受黑虎堂的指使,他一时间陷入了深深的思虑和忧心,全然没有留意到眼前血泊中的武者眼底深藏着的汹涌杀意。
……
夏傀说话的同时,身形又往前凑了凑,好像为了让季戎感觉到自己的亲近感,浑然忘记方才出手之时自己眼中的狠戾和手上的杀伐。
其实这件事还要从潜入夏家的那名黑衣人说起,他奉命到达玉凉城解决季戎,但是总是觉得自己后背发凉,好像自己的行踪都被人看在眼中一般。
四下留意,却是没有发觉任何不对的地方,因此做事变得更加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做了什么错事,折殒在此地。
这种杀手天生的直觉让他本来把这件本没放在心上的事情,提到了最高的警惕,可是本就为此事而来的他怎么可能免于庆幸,终于要有亮出爪牙的一天。
先前他以为那名城主府里总是身穿云纹服饰的男人才是他此行最大的障碍,所以他在季戎出了城之后才选择动手。
杀手天生性格阴诡不定,猜疑之心深重,所以他就算在出城之后竟然也是威逼了夏傀前去,而自己则深深隐在暗中窥察。
……
“真是废物啊,连这小子都杀不掉,果然是荒远之地的武者,被越级袭杀毫无压力呢!”
心中低骂了一句,隐藏在暗中的身形就要出手,因为自从出城以后他就发现一直缭绕在周身的异样感不知何时已然消失。
此时见季戎手持高阶灵器将夏傀击败,心中对宝物的火热和完成任务后的封赏让这个本是亦步亦趋的杀手放弃了自己的原则。
一个放弃了长久遵守规则的杀手只能是要么身陷重围,万劫不复,要么孤注一掷下时来运转。
可惜今日,他注定是前者,因为远方的密林中同样有一名身着黑装的男子,他没有机会。
脚尖轻抬,忽然又顿住了,前面出现了他没想到的变化。
只见先前还是一脸忏悔向季戎讨饶的夏傀忽然一跃而起,仿若之前眼中的死意和身上深可见骨的剑伤都是浮华的梦幻一般,此时梦碎才现出真实。
观鱼剑仍旧握在手中的季戎也是没有想到这人会如此变化无常,树林中的剑雪隐也是没有料到。
手掌间陡然亮起极为明亮的光泽,一出手便是拼尽全力,根本没有留下余地,不管是为他自己还是季戎。
他要想活着,季戎必须死,夏家若还想在玉凉城立足,季戎也必须死,管他季戎有多大的身份,都一定要死,因为他在和黑虎堂做对。
黑虎堂,那是中州杀手组织的巅峰存在,不是他们这种荒远之地的小武者可以想象得了的,这是他心中的想法,事实也实在如此。
“灭掉那小子,我保你夏家在玉凉城站稳脚步,几代不愁。”这是当时那黑衣男子言之凿凿对他说下的话,他不能不信,因为他已经失去了很多。
失去了与李寂斗下去的资本,失去了在城中的名望,就连本以为会成为队友的城主都已经倒戈相向,还谈何现在对这小辈出手的尴尬,只要眼前这少年陨落,他就功德圆满。
即便黑虎堂在世人中名声不佳,但是强者怎么也不会欺愚他这种小武者吧?
这也是为何此时的夏傀猛然跃起,拼着伤患也要灭杀季戎的原因,他猜到那名修为远超自己的黑虎堂武者定然就在这附近,先前那名出手偷袭他的武者即便是季戎的人也毫不在意。
谁敢招惹黑虎堂,恐怕也就是眼前这什么都不懂的少年郎能做的出这件事吧?
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地裸露出来,泛着红光地掌刀距季戎已经不到一尺,太近了,没人救得了他,只能自救。
身为武者,即便是事发突然,亦不至于对此毫无反应的余地。
只见季戎右手上的长剑划过诡异的弧度,飞快的地出现在胸前,左手掌按在剑身,做出防御之态。
夏傀瞧见季戎竟然如此迅疾地就有了防御的方法,脸上浮现一抹诧异,向前突进的身形陡然消失,仿若无形地从眼前消失一般。
奈何季戎早有所料地收起观鱼剑,右手拳头抡成圆弧向身后砸去。
出拳太快,拳头的力量在瞬间就提升到了极致。脸上狞色稍显,季戎心中也是动了真火,他就不明白,这人与自己当真是如他说的那样无冤无仇,所以只要是向他悔过,他定然会放他一条生路。
但是这姓夏的竟然不知好歹,以为他那些修为真的强过自己太多么,他们还是同一个大境界啊!
说到底不过也才一个升元巅峰,就算是苍冥界中这种层次的族人都不知几许,能被他真正地放在眼里?
就算是真的在意、顾忌,那也只是因为自己孤身在外,万事不得不防而做出的退让而已,怎能由得他把自己逼上绝路。
少年思绪简单,所以想通之后只觉火冒三丈,再也不再压抑心中的怒意,出拳更是血光遍布,黑色意志缭绕其上,令那支纹理清晰可见的血色拳头看上去狰狞了几分。
“若世人欺我、厌我,那我不介意屠尽世人,留我一人独活。”
他对这世间本就没有那些多情浪子所谓的归属感,这些日子来的打打杀杀让他也逐渐对这世间愈发的冷漠。
与自己志同道合的便是昌兴,与自己相悖陌路的便注定要衰亡——这时他心中一直对自己言说的
此时,少年心中怒吼着,拳上光芒更胜,宛若一个血色的小太阳,脑海中的黑色游蛇亦是附和着季戎仰头发出一道嘶吼,回声阵阵,令拳面上的黑色纹路陡然大盛,扭扭曲曲,端的诡异非常。
这一切说是很漫长,其实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也就是密林中面具男子一低头一抬眼的时间。
拳掌相交,在夏傀苍白的面色中,眼看着自己的手掌竟然和季戎的拳头不分上下地粘在了一起,“怎么会?不可能,给我死来!”
旋即另一只手掌也是如鬼魅般地出现在了季戎的眼前,在他的眼瞳中飞快的浮现出一个血色的倒影,接着又与一个血色包裹的拳头撞在一起,没能伤到季戎分毫。
似乎陷入了迷惘,不明白这少年怎会突然间有了这等的战力,不可置信般被季戎一脚重重地踢飞出去,像破麻袋般狼狈地在地上滚了几圈,再也没能站起来。
伤痛、现实的双面摧毁之下,他已经再没有一战之力,只能残喘地萎缩在地上等候着死神的索命镰刀带来的解脱。
“为什么?为什么,你只是初境啊!为什么?”夏傀神色癫狂,充满迷茫之色,口中嗫嚅着。
为什么?因为他面对的是季戎,已经修习血帝决改变了元力、颠覆了人族修炼传统的武者、血帝白起的传承者。
在最后的两拳中,季戎加上了修炼血帝决得来的肉身力量,这股力量也不容小视,在他赤手相搏,失去了观鱼剑的情况下。
也正是种种原因的加持,让这个少年生生地挡住了夏傀拼死的挣扎,在那一瞬间,仿佛还有所悟,但是现在一时间回想不起来。
再次取出了观鱼剑的季戎走到夏傀身前,垂头俯视着他,目光无喜无悲,但是却让人如坠冰窟,即便身处春夏交接之时也颇为寒冷。
“还有什么要说的么?”季戎缓缓说道。
“我说的都是真的,不要为难我夏家族人,放过他们可好?”夏傀伸手扯住季戎的衣角,面色悲戚,“我要离去,家族可怎么办呢?”
“你以为我还会折回去报复?我很忙,暂时没那闲心。”季戎摇头,缓缓说道,方才那怒火焚心的感觉好像随着夏傀的话语而逐渐消弭。
“自作孽不可活,这一切都是你自寻苦果,现在悔过又有何意?”
“如果再看到李寂就对他说,我感谢他,一直尊敬着他,若有来世,再与他一决高低!唉……动手吧!”说着,似乎力道用尽,夏傀整个身子都软塌了下去。
……
(孤独的重量,无法称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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