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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剑雪白如霜,剑虹冰寒洌水,季戎漆黑的身形穿梭在血色的双掌之间,有时凭借巧妙的身法才巧然在间隙中躲过,一时间竟没有分得出上下。
其实这多半也是由于夏傀没有出尽全力,招式间仍旧留有余力的原因,在他的主观里,想要灭掉季戎还不是易如反掌,怎能劳得他全力出手。
这是强者的尊严,面对低阶的武者时,心中自然而然的一种轻慢的态度。
于是面上带着平静,双掌不紧不慢间萦绕着血色的元力,看上去与季戎剑上覆盖的血色颇有相似之处,但实际上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季戎长剑舞得虎虎生风,夏傀双掌上的武诀亦是行云流水,但是境界的差距终不是可以简简单单来弥补的。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夏傀本是平静的面貌上渐渐多了一些不真实感,因为他心中在与季戎接上手时就一直惊疑不定。
当初他在场下看过季戎与那黑虎堂杀手的武斗,但是一方面他当时输给了李寂,心如死灰,好不寂寥,注意力不是太集中,根本没有闲余去关注他。
另一方面,面对季戎时的那种奇怪的感觉全然不是那种观于身侧就体会得到的。
夏傀下意识想到:“他真的是初入升元?为何要比沉浸在此境界许久的武者要强上一分。”
当然,强上的这一分对于他来说可有可无,毕竟他是升元巅峰境的强者,一点一毫的差距完全可以用境界的差距来弥补。
但是他仍旧深深地凝视季戎招式间那丝毫的破绽来安慰自己心中的警兆。
时间方才过了不久,二人都对彼此有了相对的了解,尤其是季戎,根本不去与夏傀硬碰硬,只是寻求间隙的时候促不及然地刺上一剑,令夏傀本是淡然的脸庞带上了一层化不开的阴冷。
这场战斗,关乎了他自己很多东西,这也是为什么原本他的面容平静淡然,但是稍有失利就变得紧张和阴沉似水。
他本没想到与季戎交手还要真正的认真起来,但见到自己的掌法好像对继荣并没有太大的效果时,双眼陡然凌厉,手上的元力忽的罩上了一层更为浓郁的血色光泽。
双掌划于胸前,做了个冲刺的动作,这一下轮到季戎心中警兆大起,背后先前的汗水陡然转凉,汗毛直耸。
心中不敢大意,把观鱼剑法的精妙之处在脑中回转思量,丹田中的血色元力如蛟龙出海般涤荡而出,漫上了雪白的剑锋,竟有一种深沉的妖异之感。
眼看死拼将至,两人都拿出自己压箱底的手法和武诀。
夏傀先前一直在用他为之成名的混元血掌,只是没有发挥出最大的威力罢了,但此时他看着季戎一下接一下的变化,一点一点让他心悸的感觉也袭上脑海。
手上的力量也不知不觉随着季戎的气势为之增强,再也没有丝毫的保留,血色元力亦是从其双掌间喷薄而出,气势,力道与之前都是天壤之别。
这也是季戎的无奈之举,若是他不先出手,夺得主动,那凭借两人的差距,今日想要活下命来难如登天!
所以他先前丝毫犹疑都没有,果断地亮出自己最为锋利的剑,宛若将要以身殉国的死士,浑然无畏,气势荡荡然。
两人毫无顾忌,一心一意地投入了心神,全然没有留意到在不远处的密林中一名侧卧在纤细树杈间,看不见面容,面具遮掩下只留下一双无喜无悲的双眼,剔透晶莹,漆黑神秘。
也不知那样一根细巧的树枝是怎样擎得起那样的身躯,虽然不是十分壮硕。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斑驳的光斑幌在了那人半睁半闭的眼瞳中,一闪而过的精光让人忌惮不已,可惜没人看得见。
这正是一路奉命尾随而来的剑雪隐,此时的他倏地坐起身,像是沉寂百年的尸体忽然醒转过来。
抬起目光,看着密林对面那在不知不觉间占据了主动的少年,眼中意味不明。
……
先前被撂在一边妖马站在墨麟旁边,神色中满是敬畏和不安,但却不敢移开一步。
万物有灵,这妖马也不例外,它能感应的到墨麟血脉中那种对于它们这种妖兽的压制力,那种力量来自于先天的血脉和远古的力量层次之间的约束,根本不是它们有心忽略就能忽略得了的。
墨麟怎是略显担忧地看着英姿挺剑的少年,望着他的背影,只能是深深地期待和无奈,心中难免愤恨自己实力不高,不然一爪子就拍死近在眼前,却无能为力的敌手。
可现在,它只能站在一旁无可奈何地等着胜负分出,什么都做不了。
……
此时的季戎已经将丹田中血色元力运转到极致,很是磅礴地元力在经脉中汹涌腾跃,好像只要一个信号便会冲出杀敌的死士。
感受到此点的他,在这关键的时候竟是缓缓转身又极快地转了回来,顺势将手中长剑惯性地甩了出来,剑身血红,又有黑色的纹路遍布其上,似淬了血而绽裂开的铁块。
季戎的身子亦是紧随其后,决然的气息很是浓烈。
林中的黑衣男子漫不经心但却一直关注于此的眼神好像捕捉到了什么,本是意味不明的眼中带上了一丝嘲讽。
也不知嘲讽少年稚嫩的手法还是看不起那中年武者面对一个年纪、修为都是不及于他的少年时还是这样的谨小慎微。
“真是笨呐,换把剑的方法都这么笨……”似是叹了一声,听着感觉很是无奈,但怎么听着都有些快慰。
“嗯?连意志都驾驭得了?”随意瞟了一眼,却发现了这件令他十分震惊的事情。
能孕育出武道意志的武者天生就是这世界上的宠儿,但是想要驾驭意志非要有凝魂境的修为不可的,没有否则。
所以这时的他发现季戎竟然能够运用意志化丝缠绕在剑刃之上,令他震惊之余,不仅思绪有些翩然。
“若是希望诞生,那我不介意添上一把火,让它烧得更旺些。”
男子呢喃,声音低不可闻,眉眼现出一闪即逝的坚定,与平日玩世不恭,漫不经心的处世态度迥然不同。
就像一把蒙尘的利刃,乍然间遇到风雨,于是褪去本来内敛的外表,迸发出惊天的锐气。
气息渐敛,把目光凝了凝,重新集中到那两人身上。
就在季戎将长剑甩出,身形如附骨之蛆般跟随在剑柄处,侧面贴着触之可及的剑身。就在剑身上浮现出黑色的纹路时,他的眉心处从皮下层渗出一道红色印记,曲曲扭扭,灵动至极。
宛若一个真正的妖兽竖眼,但是这一切没人留意到,因为他们的视线此时都停留在将要碰撞在一起的剑尖和手掌上。
拨开云雾见日明,大音希声遮雷音
血色长剑在将要触碰到夏傀那支手掌时,陡然被季戎握在手中。
这一握就改变了很多东西,因为只有在手中的剑才能施展出真正的剑道,无所依据的剑只是死物,根本没有办法达到那种兵中帝者的程度。
一手掐着剑诀,一手横贯着长剑向前刺去,去势一往无前,好似即便前面是千山万壑,这一剑也照样会捅破它一样。
在不知不觉中,血色的妖瞳控制着脑海中那道细不可分的黑色丝线,使不灭意志轻而易举地附着在长剑之上。
而夏傀只是运转着元力,完全发挥出混元血掌的真正威力便足以应对那直直冲过来的攻势。
当然,那是在季戎没有背着他取出观鱼剑,没有运用上脑海中那道意志,没有那含着苍莽古意的血色元力,可当这三者联合在一起,那种威势岂能同日而语。
这也是夏傀在接触到那缭绕着血色的剑尖时才通透的感受到这一点。
但是即便如此,凭着这些季戎依旧没办法取胜,倒不是他的攻势不够强,而是因为这是境界上的差距,已经跨过了对元力的依赖。
但是季戎不是一个人,密林中的树杈上还坐着一名看热闹般的面具男子。
他不会看着季戎不管的,适当的闯荡和历练是必要的,但是摆在眼前的输赢是根本没办法跨越的,所以他出手了。
一个石子“嗖”地一声跨越了很远的距离,出现在夏傀的肩膀处,其势不可挡,本是应该与季戎长剑相接的手掌被他诡异地避了开去,但是与之截然不同的是,观鱼剑笔直地刺向了夏傀的胸口。
脸色苍白至极地看着从自己的胸前透过的剑,鲜血从血槽中汩汩流出,顺着剑脊骨缓缓流下,“这…这…这不是凡兵,你怎会有高阶的灵器?”
说着的时候,目光向四周看去,但却并没找到想象中的人,只得转过头来面向季戎。
季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并没回答他的问题,心中却泛起了丝丝的困惑和诡异。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般简单?不对,哪里有问题。”季戎心中想着。
此时夏傀才是最为困惑和愤恨的人,他本以为季戎背后的剑只是一柄黄级的凡兵,但哪想得本是毫无气势的剑刃竟然轻易就破去了自己周身的元力壁障,刺进了胸膛中。
并且本应该与长剑相接的手掌也是没有建功,击到了空处,这是不现实的。
感受着先前那一瞬间从身侧飞过来的石子,他心中不禁颤颤地松了下去。
一切的一切都晚了,在他眼中轻易便可毁去的少年英才竟然大有来头,就连隐在林中的那人他竟然都没有办法事先发现,还怎么与人家斗啊。
思绪及此,顺着长剑淌出的血水更加的深红,那是因为他自己已经放弃了,才会使自身的伤口处的血液中混上了修为,这是散功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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