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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斜,落日撒下余晖,淡金色的日暮中,一轮惨淡的月当空显现出来。
在季戎因魂力耗尽而昏睡的这段时间,之前那些青衣汉子中的李四来了几次,大概是请季戎前去用餐,但见季戎倒头安然地睡在屋内,便没有打扰,回去禀告了李锦后,李锦也没有多想什么,只以为是季戎因之前惨烈的争斗而疲乏,一时嗜睡了而已。
玉凉城三大家族的夏家会客厅内,铁木椅子上坐着一名年近四十,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和一名面色枯瘦的老者。
“夏家主,那李家有凝神丹的消息是城主给的,我至今仍是揣摩不透为何城主会允许我们在城中公然相斗,难道他与李家有怨,想借我们之手将他们除掉?”
那老者面露疑惑地看向稳稳端坐在椅子上的中年男子。
“这城中安稳太久了,可能是连城主大人都觉得烦闷了吧!想给这城中换一换风景。”中年男子有一搭无一搭地说到,很容易从两人谈话的语气中看出那名老者是以夏姓男子为首。
不过这也是很正常的事,那老者是周家的族长,到这般须发半白年岁,修为却不过是升元上境,而这夏姓男子却在数年前便已达到升元巅峰的修为,再加上修炼了黄级一品的混元血手,打年轻时就在这玉凉城方圆数十里远近闻名,正是夏家家主夏傀。
直到现在,在这玉凉城中除了那深不可测的城主府里的男人,也只有李寂的境界与他旗鼓相当。一直以来就斗来斗去,不过向来是分不出上下。
只是李寂的气度非同一般,即便有时败了,也总让人们觉得深不可测,无法揣度,似乎根本没有动真格的一般。
这时,家中管家到二人身前,躬身朝那坐在右手边的老者一躬身:“周家主”
旋即朝自家主子说道:“家主,信已派人交了出去。”
“嗯,对了,那些黑虎堂的杀手为何失败了,原因查清没有?”
那老者听闻黑虎堂的杀手失败,只知道夏傀请了杀手的他,听到此消息不禁也是一惊。
“原来他请的是黑虎堂的杀手,但竟然还失败了?黑虎堂的人个个行事没有底线,再加堂中党众众多,这才僭居中州杀手组织第三,这件事恐怕没法就这样结束。”他不禁心中发寒地想。
虽然那黑虎堂的杀手都已身陨,其中的事情恐怕也没法善终,因为他们是黑虎堂,中州行事极为诡异,收钱就办事的杀手组织。
“现场没有活口,只是死者身上多少都有剑伤,不过那李家仆从都是用刀的,但听线人说,李家少爷回来后车上载了个少年,装束气质看上去非同一般,我觉得变故多半是出在了那突然冒出的少年身上。”
“杂鱼而已,能对付得了那名黑虎堂的杀手,也还不错,但这时和李家混在一起,不过是自己伸着脖子等砍而已。”夏傀说着很有深意地看了身旁坐着的老者一眼。
旁边坐着的老者听得此话,心里也是一突突,稍稍也在为选择了和夏家站在一起而庆幸,不然面对这样阴狠的对手,他周家上上下下百口人怕是都没有容身之地了。
……
就在夏傀几人交谈之际,李家的侧厅内,两边的椅子上坐了两名锦织棉袍的年轻男女。
男的稍大约有二十岁左右,女子颇为年幼,大约也就是十五六岁的年华,说起来正是女子青春靓丽的时候,生得自然是肤若凝脂、黛眉凤目,一身素雅的宫装将身段衬托得窈窕曼妙,更是让这玉凉城中的青年才俊为之痴迷。
但自从她李家族人相继被莫名的黑衣武者刺杀时,城中就几乎没有人再留意她的容貌,也只是那些闲人懒汉在茶座之前才略有提及,都生怕被无辜牵连,只能隔岸观火。
那年轻男子正是早已将伤处包扎好的李锦,而那身着宫装的女子是他唯一的妹妹,可本是应一家人笑语满堂,其乐融融的屋子内,此时的气氛却有些沉重,似暴雨风雨来临的前夕,表面的平静只是为了遮掩暗中的风云涌动,好给锦衣夜行的人们兜头浇上一身冷水。
“爹,今日儿子能活着回来,都是因为被一个小兄弟及时出手所救,他看上去也就十几岁的年纪,竟然和那为首的黑衣武者交战中突破到升元境,然后轻易扭转战局,灭杀了那名武者。”李锦见谁也不言语,便率先打破沉默,冲着那坐在主位上的中年男子说道。
“这事我听说了,那少年是不错,不过也仅仅是刚达到升元境,怕是没法帮我李家渡过此劫。”那剑眉朗目,气质不凡的中年男子的身份不言而喻,自然是李家家主李寂,对李锦这一路上的经过早已知晓的他,对此没有再做任何询问。
那宫装打扮的女子低眉轻叹了一声:“爹,怎么说着等丧气话,他夏家竟为了对付我们而雇佣了杀手,可以看出他们并不敢明目张胆地对我们出手,我们只要拖延时间,待时而动,说不定可以寻得一线生机。”
“拖延时间?怕是做不到了,你们看看这封信吧!”李寂无奈地说完,从袖中摸出了一张信纸,先递给了李锦,本是并没怎么放在心上的李衣见自己哥哥看了信后双目紧缩,脸上遍布阴霾,开始发觉可能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待到李衣自己看完这封信后,也不禁愁容满面,理解了为何向来处变不惊的父亲也是目光闪动,脸色阴沉不定。
“怎么会…他夏家怎会知晓我家祖辈的秘辛?还清楚说出我家仍有两颗晋升凝魂境所需的凝神丹,怎么会…”
此刻的李衣的心中的侥幸被巨大的惶恐所取缔,如狂潮般在心里跌宕不停。
“看来夏家已是和周家沆瀣一气,不然不会如此毫无忌惮地说出这样的话,‘让我交出那两个颗凝神丹,不然让我李家灰飞烟灭?’想动咬碎我李家要看他们有没有那么好的牙口!”
李锦眼中闪过一抹狠色,他父亲李寂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眸光深处竟有一丝欣然,他的这个儿子自从沉浸商道,不再修武之后,已是很久没有显露出这种神色了。
“周家那老家伙随风倒,如今能和夏傀站在一起,看来夏傀得到了城主的暗示才敢昭然对我李家出手,是了……”
李寂暗暗在心里盘算着,在儿女眼里的阴沉不定不过是他想看看他们这些年来到底成长没有罢了,不想让任何事都需要让他自己来拿主意,毕竟雏鹰早晚会有离巢的一天,若是没有锋锐的喙,是很难生存下去的。
……
而这时,将将醒来的季戎,根本不知自己魂力几乎耗尽,靠得剑雪隐的灵药才能如此快得恢复过来,不然再睡上个几天醒后还会头脑发胀,精神不振。
对这并不知晓的他,此刻正神色茫然地思索着。片刻后好似终于想起来什么,平静心神,内视自己的脑海,只见脑海中的尚不成形的魂力上方漂浮着一卷古朴至极的皮布。
卷上红线圈圈绕绕,似是一幅地图,不过对中州并没太多认识的季戎看不懂偶尔突出的红点代表着什么。既然看不出来什么,季戎也不再钻研,想着以后寻张中州的地图与之比对一下或许能够有所发现。
紧闭双目,暗暗运转血色元力,在脏腑内吞吐不停的丹田按照血帝诀缓缓将元力送到了血脊之外,稍一犹豫,季戎的元力便像之前黑衣武者的阴煞元力一般,一头扎进了血脊之内。
血脊也是十分不客气,只要是向它灌输进来的元力就一丝不剩地吞了进去,就像一架时刻运转的机器。
只是眨眼之间,血脊果然如血帝诀上所说得一样,将吸进去的元力毫无保留地吐了出来,只不过一直在密切感应那喷薄而出的血色元力的季戎果然感觉出了不同。
“没错,元力的血色更浓郁了,也附带着洪荒气息,越来越难以遮掩,骇人心神,不过为何我总感觉这丝丝缕缕的洪荒气息无时无刻不在被我的肉身吸纳?”
“那血帝说此功法配合太凶血虎的骨骸融合天地灵物,便能弥补人族肉身孱弱的缺陷,成就传说中的古武者,看来是没错了,总不至于编出个冠冕堂皇的功法来欺愚我一个孩子吧!”
说着,将丹田内元力运行几个周天之后,灌入四肢百骸,逐渐感觉躯体的强大,季戎的脸上颇为难见地掠过一丝笑容。
缓缓睁开眼,只见眸中光芒湛湛,随即慢慢收敛,直至只剩下纯粹的漆黑。
见身旁与他一般侧卧的墨麟已是气息绵长,便知道很快它就要醒来,忽然想到自己可能睡了很久,便急忙将墨麟留在屋内,自己推开房门,向屋外走去。
来时尚未看得仔细,只知这时平心静气地看上去,这李家的宅院还真是不错,难怪那李锦回来时的路上,一直自说自己是玉凉城李家的少爷,看来这李家在玉凉城还是能有些地位的。
陡然想到那升元境的黑衣武者,便更加坚信了这李家可能是个有故事的家族。
抬起脚步,正巧遇见再次前来看季戎是否醒来的李四,毕竟这李家他也就和这李四见过几次面,还算熟识,想来也是因此李锦才安排他来照看着季戎。
哪想到季戎回到房间倒头便休息,这也让问过他数次的李锦颇为无奈,但见识过这少年能力的他可不敢太过催促,只是隔着一会,便来看一下季戎是否醒来。
眼见季戎神态从容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李四连忙在前引路,带着他向侧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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