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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库车一来,章行就回去了。秦师傅等库车离开,也回家,最后网点只剩下他们三个整理票务之类的凭证。
朱颜和赵博阳坐下,在等服务员上菜的期间,朱颜告诉他,说她自己想报名竞争业务顾问。
“为什么?”赵博阳不解,她才来不满8个月,凭什么竞争。
“我们的关系一直都这么不清不楚的拖着,我不想这样。你知道吗?我会疯的。我每天在她们面前都极力掩饰自己,我生怕一不小心说错一句话、一个字。就连平时看你的眼神我都怕出错,我甚至连做梦都怕喊出你的名字。”
“就算你能当上业务顾问,这对我们的关系又能怎么样?”
“我可以调走。正大光明的调走。”
赵博阳疑惑的看着她,问:“你什么意思?”
“我想正大光明的爱你,坦坦荡荡的露出我对你的关心。只要我离开城南支行,不管去哪个支行,都可以。在那里我不需要掩饰我有男朋友的事实,当别人问我的时候,我也可以很自豪地说:我正在甜蜜的恋爱。我想像做贼一样,整天偷偷摸摸,我是正常人,不是电视剧里的地下党。”
赵博阳不吱声,或许这一段地下情,一开始就不该存在。如今他进退两难,焦头烂额。
“我不逼你,我等你。”
“我爱你。”这也许是赵博阳此时唯一能为朱颜做的。
临近除夕还剩8天的时候,杨元其找到我,问我第二天有没有时间去老年公寓。反正我也休息,去就去吧!今年的最后一次探望,我可不想他们看不见我的身影。
我跑去问舒庄,正好星期六她也休息。“舒庄,明天去敬老院,你去吗?还剩8天,再不去来不及了。”他们一直称之为‘老年公寓’的地方,其实就是一家比较大的敬老院,只不过这个敬老院的名字比较高端大气上档次,直接就五个字:市老年公寓。
她掐指数数,心里一定仔细算过才说:“明明还有11天,除去除夕下午和大年初一放假,还有整整11天。”
“你算的是什么日子?”
舒庄如梦方醒,反问我说的是什么日子。
“我说还有8天就要过年了,我们明天是不是要去一趟敬老院!”
“对,我已经知道了。本来想昨天告诉你的,结果一忙就忘了。”
“行吧!明天早上10点我还在门口等你们。”
“你干脆加入我们,省的哪天一不小心丢下你。”
“我才没那个闲情逸致,我就是无聊凑凑热闹,不说了,那边喊你。”
孙益民招手把舒庄喊去,让她去问高柜拿些打印纸。显然舒庄已经忘记他有未婚妻,她依然想在他面前留下一个完美的舒庄,一个美好的印象。
他这次来城南支行交流学习,说是指导业务,其实不过是下来顶替达洁的日常工作。城南支行的业务量和存款额确实排在市行前几名,不过这个网点不对外办理对公业务,所以让孙益民来指导工作,完全是为了完成上面的指示。一套庞杂的对公程序,从开户到核查再到日后维护工作,全指望一个短短来指导15日的孙益民开展,这简直就是神话。好在,明白这个道理的章行也没把他看的多重要,不过既然是上面派下来的,那下面总得表现好。
舒庄把单层打印纸卷号,端端正正地送到他面前,“是这个吗?”她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与他说话的机会。
“可以,谢谢!”
“不客气。”她不值得还能说什么,可她不想走,就想站在他面前。
“还有事?”舒庄摇头,但腿就是不动。“听说你谈男朋友了,真的假的?”
舒庄瞪大眼睛看着他,连连摆手说没有。她觉得脸烧的难受,一转身跑到前面,借给客户取号的机会透过电子屏看看自己的脸。
秦师傅拿舒庄打趣:“在这边照又看不清,到里面去照。”她捂住脸不说话,笑着走到我那边。
我问:“怎么今天孙益民来上班?”
“秋爽姐和他调班的。”
那一件事我犹豫好久,终于没忍住,我差点就要说出来‘你上次告诉我你喜欢孙益民,是不是他?’还好,我说到一半,忍住。
“告诉你什么?”她问我。
“算了,还是说吧。你以后不要把我和黄珊珊拉到一起,我觉得我对不起杨元其。”
“那你就是心理默认你还是喜欢她的,只不过是怕杨元其生气。”
“不是,我不喜欢她。”
“那你问什么不接受她?”
“你管的真多。”我说完,舒庄不再言语。我以为是太忙的缘故她才没有理我,结果我错了,她一整天都没主动找我说话。
因为知道她和孙益民的关系,所以我时不时留意观察他们。我发现舒庄不怎么称呼孙益民,不喊他名字,也不喊他哥,如果要交流的话,也只是走到他面前微笑着直接说话,感觉很亲切。这是舒庄对孙益民。孙益民喊舒庄的时候,像我们所有人一样:“舒庄。”
想起离春节还有一个礼拜,是不是等下次上班的时候,要去和章行请假了。我拨通沐金枝的电话,想寻求点意见。
“妈妈,我明天要不要去和我们领导说过年回家的事?”
“说也能说,迟早都是要说的。你说话的时候态度好点,人家毕竟是你领导,即使你家世再好,也要照顾你们领导的感受。我上次给你送饭的时候,看见一个女的,应该就是你们行长,我本来想去跟她打招呼,结果她看到我也不说上来知乎一声,扭头跑进去。我看她官架子挺大,你一个人在那边不要得罪她们,有事回来跟我们讲,知道吗?”
“你这么说,我问你个事。上次你给我送饭,接你饭的人是男的女的?”
“女的,和你差不多大,长得一般,不过个子挺高。”
“哦。”
“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想知道是谁,以后心里有数。”
“这就对了,凡事注意点。那你哪天回来,29回来吧,我让董新喜去接你,你爸爸也就在这几天休息。”
“我想30号上午回去,这样能再后面多休息一天。”
走在超市里,人挤人,挤的我一身汗,羽绒服已经被我仍在手推车里,再脱下去,就着能穿寸衫了。从牛奶区转到食品区,我拿下许多,手推车已经琳琅满目。我在算还差什么,忽然一人嗖的一下站在我面前,把我惊出一身汗。
“许言!”看了几秒,我才认出来,是沈括。
“你怎么在这儿?”他很兴奋。
我问:“你也是一个人?”
他回头指着后面一个女孩,我很惊讶,他看出来,跟我解释:“第一次见面,今天相亲。她说坐在饭店太尴尬,不如到超市逛逛,顺便买些年货。”我看得出他情不甘心不愿。
所以我又问:“你和舒玥蓉……她联系过你吧。上次我回去,她亲自告诉我会和你联系,所以我……”
“有些事不能强求,这不能怪别人。”看他这么说,我以为他已经知道了杜金的事,我比他还紧张。
“你去找过舒玥蓉?”
“没有,我根本不知道她住哪?”
“那你们,分手了?”
“应该没有……”
“那你为什么背着她出来相亲,还和别人一起逛超市?”也许是我分贝有些大,吓到那个女孩子,她回头看我,又看沈括。
沈括朝她喊:“我朋友,我们说会话,要不你自己先去找吧!”女孩子微笑点头离开,这里又剩下我们俩个。“这是我妈妈的意思,我不想让她生气。我只是出来和她见一面,又不会在一起。”
“她知道吗?”沈括不说话。“舒玥蓉知道你这么做吗?”
“不知道,我没告诉她。我觉得没什么好说的,这只是应付,不过是一个过场,今天过完,我随便找一个借口,刚才那个人与我没有一丝一毫关系。”
“你自己决定吧!你们的事,我不想插手,不过你千万别让我知道你欺负舒玥蓉,不然有你好看。”
“帮我一个忙。”我点头,他继续说:“过年你回去的时候,顺便提起我,就说你看见我和别的女孩在一起,我想知道,她心里究竟还有没有我?我和她已经很长时间没联系过,我打过去她不接,只给我回短信,而且总是说不了几句就不说了。她到底怎么了?”
“你们的事我不想插手,她会找你的。我还有事,赶着去敬老院,先走了。”最后我像贼一样闪过,连头都没敢回。等我打车到敬老院的时候,杨元其已经在那里等我。
就他一个人在门口,其他人都已经进去。我们拎着大包小包走进去,穆阿姨正在接受一名女志愿者的服务——剪指甲。
“穆阿姨,你好!”我朝她喊,她歪着头笑。“这个放在里面,等你弄好了,自己进去拿。”因为来这里来的太多次,这里的老人我大概也都认识,所以志愿者们要做的事,我也都清楚。
今天太阳正好,我和其他人一起把被子抱出去晒,不知不觉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我还是没看见舒庄的身影,难道她没来?
“你知道舒庄来没来?”我问杨元其,他坐我旁边。
“应该没来,没看到嘛!她很少不来的,估计是有事。”
没从他那里得到消息,始终心神不定,终于我还是没耐住,给她打了电话。
“你怎么没来?”我劈头盖脸直接问,似乎忘记她对她对我不理不睬的态度。
“我在上班。”
“你今天不是应该休息吗?”
“呃……临时调的,我明天休息。你好好照顾他们,我这边很忙,没事我挂了。”她真是雷厉风行,说挂就挂。
“是舒庄?”穆阿姨在对面探头问。我点头,继续喝汤。“她和男朋友约会去了吧!”我差点喷出来,还好反应快,吐在地上。
我擦擦嘴,咳嗽两声问穆阿姨:“您早前不还跟我说,舒庄男朋友是杨元其,杨元其在这儿呢!她和谁约会去?您想多啦,她今天上班,下次来看您,她还托我好好照顾你。”
杨元其长大嘴巴盯着我:“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成她男朋友?”
“穆阿姨说的,不是我说的。”我知道他和舒庄一点关系没有,不过我就是爱整他,谁叫他一直把我看成情敌。看到他吃惊的样子,我内心像盛开了花,果真是老天张眼,也让我吓你一大跳。
“不是我说的,我可没说过你是舒庄男朋友。小许,你不要顺便赖我哦。我记得舒庄男朋友明明是小鲍,你们没看见,小鲍今天也没来?”
“穆阿姨,您上次明明不是这么和我说的。”我极力狡辩,这不是狡辩,是事实啊!
“许言。”杨元其一声喊,把我吓得立马站起来,瞬间躲在我旁边小戴后面。“你出来,咱别伤害无辜,男子汉一人做事一人当。”
“我什么也没做,当什么!”
“你造我的谣,毁我名声,还说什么都没做?你出来。”
“这是误会,赤裸裸的误会。穆阿姨,您可害死我了,您快解释解释,您上次明明说他……”我伸手指杨元其,“和舒……”杨元其趁机拉住我的手,还好我反应快,把手缩回来。“和舒庄那什么的。”
“你还说。”杨元其更激动了,看架势是要活捉我。还好关键时刻,小戴替我解围。
小戴:“你俩别闹了,吓着爷爷奶奶。有事出门到外面单挑,让我们眼不见心干净,顺顺畅畅吃顿饭。”杨元其坐下去,可他不甘心,时不时对我进行恐吓,我仗着有人撑腰才不睬他。
我也纳闷呢,穆阿姨明明是这么说的,这么今天又变了?幸好小戴说明原委,我和杨元其才弄清楚。原来穆阿姨有些老年痴呆,记不清自己说过什么,把一件事反复无常说来说去是正常的。闹明白事情原委的杨元其还不肯罢休,追问小戴,舒庄是不是真的在和那个叫小鲍的人谈恋爱。小戴笑说:“鲍建国都结婚好几年了,还谈什么恋爱,他儿子都能出来打酱油了。”
我笑杨元其傻,想起他被我骗到的表情,竟然笑到拿不住水果刀。良久,我慢慢克制住,几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苹果剥好。
“穆阿姨,尝尝好不好。”
“你喜欢舒庄,我知道。”差一点被她骗到,不过小戴已经说过她的事,所以我不用把她当成常人看待。
“舒庄不是和小鲍在一起吗?没我什么事。”我给她揉腿,听她说一些没头绪的胡话。
“你可以抢啊!”
“抢不到。”
“我帮你一起抢,你再给我剥一个苹果。”
“等你这个吃完,我再给你剥。”
“小庄喜欢你,我知道。”
这次我倒是哆嗦了一下,等我看清她的表情与先前无异,我就知道,我又被她骗了。然后我漫不经心地朝她笑,继续给她揉腿,这个技术,还是上上次来这里,舒庄教我的。
我故意顺着她的话说:“恩,你放在心里,谁也别说,这是我们俩个的秘密。”
“好。你去拿苹果。”她像个孩子一样听话、提要求,满脸都是快乐。
“吃多了不好,我拿蛋卷给你吃,又酥脆又好看。”
舒庄不在,我第一次单独和穆阿姨在一起聊天。穆阿姨是舒庄专门负责看望的老人,我不是他们队伍里的,所以我被安排和舒庄一起照顾穆阿姨。穆阿姨无儿无女,今天69岁,身体一直很硬朗。我不清楚舒庄知不知道穆阿姨老年痴呆,我想她应该不知道,不然为什么不告诉我。
出了老年公寓的大门,杨元其和其他志愿者一起乘车回去,我婉拒与他们一路,独自打车回家。
“舒庄,你知道穆阿姨有轻微老年痴呆吗?你一定不知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有什么好说的,又不是什么好事。”
“可你要提前告诉我啊,要不然我怎么和她相处?”
“涉及她们的事情,我们一般都不告诉外人,这是规定。”
沉默良久,期间我只能握住电话,努力使自己慢慢平复心情。
“你在听吗?喂……”
我在电话这头半晌说不出一个字,舒庄也不说话,这次,我先果断挂机。是的,我生气了,很生气。我一直真心实意待他们,到头来,不过是外人。连我一直照顾的穆阿姨,舒庄也不肯告诉我她的情况,这是对我不信任,还是当我不存在?我讨厌这个地方,所有人都自以为是,都不顾别人的想法,太自私。
临近除夕的倒数第3天,我还在上班,因为要回宗州,所以我主动提出少休息一天。今天章行说,要全部人仔细查看自己的办公区,不管是章盒还是钱箱、单据还是卫生,都要全面检查,争取不遗留一处被扣分和被批评的机会。晚上下班前,章行亲自给我和朱颜盘库,尚秋爽则给他们盘,等库车送走钱箱之后,我们弄到好晚,才一起下班。
2月,古诗词里充满浓浓春意的日子,而我却丝毫感觉不到。卷闸门缓缓落下,它告诉我,我又平安无事地度过一天。
“孙益民的不用检查吧!他只有凭证,没有钱箱。”尚秋爽问章行,赵博阳手里拿着钥匙,准备锁门。
“不管他,他昨天就搞好了。等会晚上一起去吃饭呗,我家他晚上不回来吃饭,我懒得烧。”尚秋爽犹豫不决,不说去也不说不去。“去吃牛排,我请你,就你上次说的那家。”
“那好,我要点最贵的。”
“你不要把我吃穷了哎!亲爱的。”
这就是女人,说话那么大声,还这么暧昧。耿佳欣和众人打招呼离开,欧阳也跟在她后面离开。现在,就剩下我们5个,看他们都是一对对的,我想我还是早点回去吧。趁他们几个说话的时候,我默默离开。
章行和尚秋爽两个人刚坐下,她那‘因为爱情……’在包里悠然响起。
“喂,杨工。现在?我不知道,我一下午忙死了,哪有时间看邮件?几点开始?好,那我马上回去,大概10分钟能到,应该来得及。谢谢你唻,哪天请你吃饭,一定要一定要,好,好,再见。”章行挂掉电话,对尚秋爽说:“快,走。不吃了,系统要升级,8点开始。”
“现在回所里?”
“当然喽!还有十几分钟,搞快点。”尚秋爽极不情愿地站起来,穿上外套。
“还不如我自己回家吃饭,现在不仅吃不到大餐,反而还要回去加班,倒霉。”
“你就不要发牢骚了,等回到所里,把机器搞好,我再出来买。”
章行开上她的红宝马,一路狂奔,尽显女汉子风采。不出5分钟她们回到华生城南支行门口,面对冷冰冰的铁门,她们傻了眼。
“喂,赵博阳你在哪?快回来,我们等你来开门。不要废话,给你十分钟马上来。打车,我报销。”
“他回家了吧?”尚秋爽问。
“没有,肯定在路上,旁边好吵。”
“那是不是他?”尚秋爽指着下面远远地一个黑色身影。
“还骗我到家了,鬼信他。赵博阳,你快点。”章行还想问刚才电话里发货的女人是不是他老婆,可是考虑到同事间的颜面和底线,她还是没问。
赵博阳跑上来,迅速掏出钥匙打开门,气喘吁吁地问怎么回事。尚秋爽赶紧给他说事情原委,中间添油加醋的说上一大通。
“阳阳!你吃饭了没?”赵博阳差点没被章行突然袭来的这一句吓瘫,愣了半响,脸一阵通红,低头跑进去。
“阳阳?哈哈……”尚秋爽开怀大笑。
在里面饶了小一圈,赵博阳实在找不出可以上手的东西,想起前翻章行问的话,心不在焉的回到:“马上去吃。”
“要不你帮我们去定两份牛排,打包带回来,你那一份随你在哪吃。阳阳,你忍心看你两个姐姐饿死吗?”章行看赵博阳想要推辞,立马露出一副苦苦哀求的表情。
“今天不行,我老婆在前面等我。”
“我说你怎么一接电话就来了,原来在你丈母娘家。”
章行问:“你丈母娘家在这一块?”这下不用问也能知道电话里那个女人是谁。
尚秋爽抢答:“就在这后面。”
“兄弟,那你好危险啊!你老婆和你丈母娘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查你的岗!”
“没这个必要。你看他乖的,口袋里有红颜色的毛爷爷么!我觉得第四套人民币最适合你,因为一块钱zhibi是红色的,和一百的颜色一样。好歹你能有一张红色的毛爷爷啊!”
赵博阳按她们指示专心开电脑,没搭理尚秋爽,章行倒是很情愿参与这个话题。她一边观察ATM机,一边和尚秋爽哈牛:“那也不对,第四套人民币一块钱的是少数名族人像不是毛爷爷。一百的倒是毛爷爷,不过不是红色的。”
“哎,他真是可怜。上大学的时候,说不定还有老一百的,可惜不是红色。等到是红色的时候,又没机会拥有了。哎呦……笑死我了。就我儿子现在上初中,口袋里经常有一百的整币。”
“赵博阳,有没有一种‘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的感觉?反抗啊!阳阳,站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站起来!”章行突然像打了兴奋剂高喊一通,赵博阳从头到尾做事不说话。
“没事了吧,我回去唻。”赵博阳洗好手,靠在门框上。他那副模样,还挺像一枚韩国偶像。
“走吧、走吧。”
指针停在20:00,所有电子屏幕跳成白色,滚动条慢慢移动,一遍一遍。20分钟后,所有机器都没出现异常,章行出去买吃的,尚秋爽一个人坐在高柜里面。现在是冬天,天黑得早,晚上出来的人也少,尚秋爽一个人呆在里面不敢出来,她也不敢坐在橱窗前,怕被外面的人看到。
整个屋子里最安全的地方应该就是那里。她坐在方云平时坐的地方,整个房子太安静,即使灯火明亮、空调恒温也抵不住冷清。她站起来倒水,想先垫垫肚子,正好看到脚边放凭证的箱子。她想起那日朱颜说的话,心中一丝邪恶涌现。
尚秋爽赶紧放下杯子,利索的跑到更衣室,打开08号柜子,里面挂着朱颜的工作服,她小心翼翼在里面摸索,果然在衣服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她开始庆幸往日对朱颜不经意的留意,拿到钥匙的那一刻她也曾一度犹豫,不过,她信佛。在今晚这个最关键的时刻,是她心中的佛帮她做了决定,是佛赐予她信心。她心中暗念:万物皆有定论,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朱颜,不怪我,只能说你命里不该有。
她故意端一杯水走到箱子边,又故意不小心把箱子挪一个位置,而挪的位置恰好是监控盲区。尚秋爽从箱子里拿出一沓凭证,她翻了一遍,毫不犹豫地从其中抽出一张挂失单据。她想把单据绞碎,可惜粉碎机正对摄像头,她把纸塞进衣袖,打算带回去,又怕不小心丢在这里。索性将其撕的粉碎,冲进厕所丢进马桶。一不做、二不休,她按下去,纸屑随着水消失在眼前。
等章行回来,尚秋爽早已平复好心情,像什么事都没发生,大口吃菜,大口喝水。
人生好像就是这样,你的改变很多时候不是因为你的改变,你的改变在不经意间造成别人迫不得已的改变,别人的改变往往会影响你改变。这就是人生,看不见的一个圈,你在里面绕不出来,我也在里面绕不出来。
今天得到通知,说明晚安排全行员工参加新年晚会,这个晚会,还真是姗姗来迟。白天一听到这个消息,脑子里一下就想到舒庄,早前听她说起过,她应该报名了,只是不清楚她表演的节目是什么?突然有一种想问她的冲动,不过想起昨天的不快,心中烦闷,还是不要联系她。每日睡前刷屏,已经是我就寝前的必然流程,天天如此,从不厌恶。
每天看到以前的同学发各种感慨,再看一些不认识的人情感发泄,世界——不过如此。不知翻了多久,终于看到那条更新:
你不会知道谁在等你,或许你不该知道。明晚、如果你能听懂,请告诉我好不好!一个人太久、会忘记自己是谁。你来了,我知道;你不来,我不走。
是舒庄,这是在说孙益民吧!我不禁感叹,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竟会如此为一个人,为一个类似于陌生的男人。每次她发表心情,我都不回复,我知道,我不能说什么。我和她之间仅仅是点赞之交而已。放下手机,闭眼沉思,我想到多年前的我和舒玥蓉、想的现在的舒玥蓉和沈括,想累了,就睡了。
行里的几个领导在章行的陪同下,到处检查。分几波查各个项目,个个面带笑容,一点都不严厉。有一波人进来检查我们的凭证和电脑桌,显然他们也想速战速决不愿耽误外面客户办理业务的时候,所以,几个人一拥而上,按次检查我们。方云也很主动的抱出单证递到他们面前,他们略翻翻,简单查阅编号,只要是按序的就算过关,并不挑事。
轮到朱颜的时候,一位女领导神情骤然变色,招手把方云喊去,我用余光瞥见方云弓着身子站在那里,很仔细的听着,然后她紧随那一群人出去,陪着在外面又转了一小会,之后送他们离开。等方云再进来,朱颜早已吓得不清,即使不知道犯了什么错,但是第六感告诉她,一定是自己出事了。方云坐下去,对朱颜说:“你先上班,等中午午休我有事和你说,现在先不影响你工作。”
本来就很担心出事,结果方云这么一说,朱颜更定不下心。
“没事的,有事还能等到午休说!”我想安慰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但这绝不是挖苦她。朱颜不说话,故作镇定继续工作。在她回头看我的一瞬间,我能看出她脸上的惊慌,她在害怕。随后她把目光投向赵博阳,赵博阳什么都不说,只是一个深深的点头,待我再看朱颜,她已经镇静的坐在那里。事实再一次告诉我:在他们的爱情里,我什么都不是。在朱颜面前,我任何语言都抵不过他一个眼神。我笑我自己傻,可谁懂我?
晚上我们几个人一起打车去市歌剧院,在门口领到门票,满心欢喜的走进去,找个好位置坐下。朱颜说她的节目被安排在第6个,所以让我给她占个位置,看着她舍近求远,我忍不住想问:你为什么不找孙益民替你占位置?我不会这么问的,因为她还不知道我知道她这个秘密。
“你晚上表演什么?先说说。”我问她。
“说了就没意思了,你到时候自己看。”
“是你一个人?”
“就我一个。你信吗?”我摇头,我猜她不敢一个人上去表演。“我也不信,可这是真的。”
“有些事情……算了,你紧不紧张?”
“有点。”舒庄捂住胸口,大口吸气呼气。
我笑出声,引来她们围观。
“笑什么?说出来让我也笑笑。”耿佳欣扭头问我们。我看见她身边坐着朱颜。
“没什么。等会我替你抽个098号,让你中一等奖。”因为耿佳欣拿到的门票上印的数字是098,所以舒庄才说要抽到098号。华生每年都有这个抽奖活动,由每个表演嘉宾在表演结束之后,抽一张卡片,卡片是几号几号就中奖,至于中几等奖,得由主持人再抽一枚圆球。一般全场晚会结束之后,也就只有20几个人中奖,所以行领导又规定:每半个小时由行里各部门负责人再抽两次,这样一场晚会下来,至少会有50人中奖。这样的晚会才会有看点,也许你会说50多人是不是太多了,但我告诉你,中奖比例是1/10。
“你好好准备准备,不要上台一个字讲不出来,大眼瞪小眼。到时候我拿皮鞋扔你,你不要哭!”
“秦师傅这话也太狠了。”夏师傅慢悠悠跟上一句,今晚他的造型活像唐僧。
“夏师傅,你这个帽子……问唐僧接的吧!”耿佳欣大笑,说出我的心声,我也会意大笑。她一说出来,所有人都定睛看夏师傅,看完都哈哈不已。
夏师傅被我们搞得不能自已,连忙摘下了解释:“哎呦,我不是怕下雨嘛!戴个帽子防防雨哎!”
“你一顶帽子就能防雨,那我们还要伞干什么?为什么还有卖雨衣的?”耿佳欣不依不饶的反驳他,我们也乐得找点笑料。
“你那话讲的,没有伞、没有雨衣,不能再没的帽子嚎!”夏师傅一本正经的解释,他似乎听不到耿佳欣的话。
“你不能站起来打他们啊,他们要是这样讲我,我就一把掌过去。她们这些小丫头看你好欺负,天天欺负你,你不治治她们,她们不知天高地厚。”秦师傅也拿他打趣。
舒庄接过话茬:“秦伯伯你够了吧!你没说过我们啊!我们就是你带坏的,你是师傅,我们是徒弟,你应该表扬我们学的快,学的精。”秦师傅听话想反驳,还没等他说话,全场灯光一压,一片黑暗。一会儿,中央舞台上一束黄光过去,一位西装笔挺的男子和一位身着蓝色晚礼服的女子站在那里。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大家晚上好!我是今晚晚会的主持人孙益民。”
“我是何芳芳。再次感谢诸位在百忙之中的亲临,今晚我们将与在场的诸位一起,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我们将一起携手走过坎坷、经历快乐、眺望美好未来。”
“是的,在这个辞旧迎新的时刻,我们应该欢呼、雀跃,但是,在我们无比兴奋的同时,我们不该忘记我们为之奋斗的事业。是华生带给我们欢乐、是华生给予我们幸福、是华生让我们享受美好人生,在此,让我们祝愿明日的华生:蒸蒸日上、傲视群雄。”
“让我们为华生光辉的明天加油!让我们身为华生人而自豪。下面就有请中国华生银行宁州市分行副行长马飞,马行长上台发言。”
……
听完一大通有的没的之后,我发现华生还真是有一套,白天累死累活之后,晚上人家一通略带而过的表扬,心里立马就得到无限安慰。真是要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心脏也不跳了。
“你刚刚听到没?那女的说我们是‘花生仁’。”我们谁都不明白她此时的寻欢作乐,不过是为了掩饰心中悲伤和孤独。
“华生,人。真败给你了。”
“我故意的,我现在好紧张,想安慰安慰我自己,你倒好,直接一盆冷水泼下来。”舒庄抱怨耿佳欣,还顺手拍她一下。不过,我坐她们中间,没能幸免挨那一下子。舒庄为了能方便进出,她坐在最外面一排,朱颜想坐在耿佳欣旁边,所以我就被单出来了。
耿佳欣自知说错话,赶紧又说:“你紧张啊?我教你一个办法,你不停的告诉你自己:我叫不紧张、我叫不紧张。”
“亲,你有席子吗?”舒庄严肃的问耿佳欣,刚才还笑的耿佳欣立马停止笑靥,反问她要席子干嘛?舒庄闷闷地来一句:割席断交。
“不要嘛!亲,支持无理由发货呦!”耿佳欣装出一副可爱嘴脸,逗乐众人,舒庄自然也乐在其中。
这一刻看着她们,我觉得自己很孤单。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我不敢看她们的眼睛,只能强忍住看前方,我不知道孙益民和那个女的在说什么,也听不清哪位行长或是哪位书记在做什么感慨。好在,还有两天就要回去了。
我转身问舒庄过年回不回老家,结果不知何时,她已不见踪影。看到孙益民在台上那样神采奕奕,舒庄你会不会动心?听说他要结婚了,你知不知道?或许他身边那个娇柔的女子就是他未来的妻子。上次你帮过我,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我谢谢你,谢谢你让我这么快放下朱颜。这一次,让我帮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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