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监候斩?!
藤洛大惊。
虽然之前江九天说过,天保王朝律法规定偷窃罪大恶极,但藤洛实在不敢相信,仅仅因为一只碗,竟然会牵扯一条人命。况且,这根本不是偷啊!
藤洛只觉脑子“嗡嗡”作响,呆愣在原地。
县令唱完判词,堂上不再似方才那样静穆,议论之声渐起。
百姓们低声议论着,有人觉得为了一只碗丢了性命实在可惜,有人觉得也许量刑太重,但更多的是叫好声,称赞县官老爷公证严明,维护了天保律的尊严。当然,其中不乏大量起哄凑热闹之人。几十年了,通天县城没发生过偷窃事件,如今卑劣乞儿以身试法,通天县百姓自然想看看热闹。
差役喝令百姓闪开道路,要将犯人拖至监牢囚押。
百姓们闪开一条狭窄的通道。
差役们拖着瘫成一堆的墨乞儿挤过通道,两旁的百姓高声咒骂着“窃贼”,虽有少数熟悉墨乞儿的百姓有怜悯之心,却也不敢表现出来,以免触犯众怒。
一时间,唾沫浓痰齐飞向墨乞儿……
突然,人群中有人吆喝一声“打死这个贼偷!”
立刻,很多人呼喝起来。
一时群情激奋,有几个义愤的百姓冲出人群,拳脚向墨乞儿招呼过去……
“住手!”
藤洛先是被百姓的情绪吓傻了,随即醒悟过来,猛地冲出人群,拼命拉扯开向墨乞儿施暴的百姓。
“这是他的同伙!”人群里又有人高声叫道。
藤洛的行为本已惹了众怒,加上旁边的鼓动,更多人涌了过来……
差役们无力制止,县衙大堂乱作一团。
藤洛起初还抵挡几下,无奈空间狭小,涌上的百姓越来越多,藤洛空有力气却无法施展,自己也陷入乱拳恶脚之中……
藤洛根本无法抵挡密如雨点的拳脚,只得奋力扑到墨乞儿身上,以自己的身躯护住同伴……
“打死他……”
“打死他们!”
百姓激愤到了极点!
“啪!啪!啪!”县令的惊堂木声也被淹没在鼎沸的人声里。
“威……”一个有经验的老差役带头喊起堂威。
“快、快,跟着喊……”县令慌乱地招呼众差役。
“威……哦……”众差役一起吼了起来。
差役们终日无所事事,养得膘肥体壮,喊起堂威来,还真不含糊。高亢和低沉混成一股震摄之音,渐渐压盖住百姓的呼喝咒骂之声……
外圈的百姓被堂威所摄,逐渐散开,里面的围打的百姓也被差役清除开……
县衙大堂上,一片狼藉。
各式各样的鞋子、首饰头饰散落一地。
“啪啪啪!”县令连拍惊堂木,差役们制止住涌上来捡拾自己物品的百姓。
“不许乱动!违者以偷窃罪论处!”县令很有经验,搬出偷窃罪名,百姓们果然不敢再动。
“快快、看看,打死了没有?”毕竟人命关天,县令有些紧张。
不待差役上前,藤洛已慢慢抬起身子。
没死就好,县令松了口气。
虽然拳脚加身对藤洛而言不算什么事,可藤洛也实在是太惨了。原本破烂的鹑衣被撕扯得更加破烂,浑身上下,更是可以用体无完肤形容,淤青、血污,各种抓挠伤痕……
好在脸朝下,没被破相。
“你没事吧?”模样凄惨的藤洛不关心自己,俯身探问爬在地上的墨乞儿。
“唉……哎呦……妈呀……啊……没、没、没事……”墨乞儿抬起头,见到藤洛,眼泪“哗哗”淌下,“兄、兄、兄弟,我完、完了……”
“没事,有我给你作证。”
“啪!”县令一拍惊堂木,“什么人敢扰乱公堂?!”
两个差役上前抓住藤洛双臂,将其按压着跪下。
藤洛本分守法,天上有天条,人间有律法,藤洛自然不敢在公堂上反抗。
“什么人?”
“通天县乞儿藤洛。”
“扰乱公堂,你可知罪?”
“扰乱公堂?”藤洛实在气恼,明明是众百姓扰乱公堂,自己不过是救人而已,“老爷,明明……”
藤洛话未说完,突然被人捂住了嘴巴。
扭头一看,是江九天冲了上来。
“啪!”县令大怒,怎么又冒出个乞儿?“何人大胆?!”
“江宁行省镇远府,嘉康癸卯年举人,江九天。”江九天介绍自己时,挺胸昂首,虽身穿乞儿鹑衣,却是一付儒雅派头,直盯着县令,眼神中带着文人特有的狂傲。
镇河府和通天县所在的东平府同属江宁行省,却离得很远。嘉康是上一代天保皇帝的年号。
“嘉康癸卯年举人江九天?”县令嘀咕着,突然瞪大眼睛,嘴角向上一撇,显出一丝坏笑。“哦,原来是老……江举人……”
显然,“老色鬼”的名头着实不小,连县令都差点脱口而出。
江九天闹出那么大的绯闻,名声怎么小得了,百姓中自然有人听闻,低声向周围的人讲解。
一时间,公堂上窃窃私语声四起,吃吃笑声不断。
谁让老色鬼的风-流韵事如此精彩呢!
县令也忘记了维持公堂秩序,只顾张着嘴,看着江九天,似笑非笑……
“议论够了没有?”江九天像县令似地发了声。
“呃……”县令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赶紧拍响惊堂木,公堂上渐渐安静下来。
“老爷,您方才是不是想说我是‘老色鬼’啊?”江九天的语调不疾不缓,但声音里却有着藐视一切的气势。
船舱丑闻,让江九天斯文扫地。但是,人就是这样,声名财富等既能撑起自身的社会地位,又无形中成为了肩上沉重的包袱。为了地位,就要忍受包袱的沉重,包袱丢了,地位也就没了。
江九天的地位因为船舱丑闻没了,但包袱也同样没了。
从前途无量的莘莘学子变成遭人白眼的乞儿,适应了落差巨大的新的社会地位,江九天再不用顾忌别人嘲讽的眼光和奚落的言语。通俗点说,已经不在乎这张脸皮了。
“呃……”县令被江九天的近乎无羞无耻的话弄得哑口无言。
“嘿嘿”江九天双手负在背后,向前踱了两步,“老爷,我请问,您是那年的举人啊?”
“当朝壬子年举人……”县令有些慌乱,随口答了。
江九天“嘿嘿”笑了两声,道:“不错啊,咱天保王朝选材严格,进士出身者极少,老爷当朝壬子年举人,虽比我晚了十年,能做到县城父母官,也是难能可贵啊。”这县令中举虽晚些,但年龄比江九天还要大上几岁,可江九天竟然用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
县令终于意识到了,这老家伙明明是在嘲讽自己啊!自己比他晚中举十年,没有进士出身,而老家伙是当时公认有“进士及第”,也就是考中“状元榜眼探花”前三名的能力!
“啪!”县令大怒,“来啊……”
“在!”差役上前等待县令吩咐。
江九天看着县令,竟然呵呵笑出声来。“呵呵,你待怎样?”
公堂上百姓被江九天疯狂的举止惊得目瞪口呆。
藤洛傻了,难道这老色鬼疯了?在公堂上怎么敢如此嚣张?
县令懵了,伸向公案上签筒的手僵在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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