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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李黑从尧人山回来,又带着妻儿,到了黔地,去老丈人家度假。
这天,李黑来到寿霞山下的一个小镇,名叫兔场。正逢兔场赶集。
“耗子药,鼠毒强,耗子吃了上不了梁。鼠毒强,耗子药,耗子吃了跑不掉……”卖耗子药的在吆喝,“……你不买,我不怪,让你老受耗子害:耗子生来好打洞,屋里屋外都打通。来来去去过家家,通宵到亮闹哄哄……”
“这家伙,吆喝得挺有意思。”李黑走上前去,想听听卖耗子药的再继续吆喝。
“走的走,看的看,回家要给耗子捎顿饭。你不买,我不卖,你家耗子谈恋爱,谈的多来生的多,你家耗子一大窝……”李黑循声望去,只见卖耗子药的站在一根小凳子上,扯着嗓子吆喝着。
尽管卖耗子药的吆喝得口干舌燥,但围观的人多,买药的人却寥寥无几。
“老伙计,忙哪子,慌哪子?再忙再慌也不要忘了药耗子……药耗子,耗子死,吃到的要死,舔到的要死。药耗子,耗子死,闻到的也死,路过的也死……”
“这不是拐着弯骂咱吗?”李黑心里窝火,叫了一声,“站在凳子上的也死!”卖耗子药的一怔,自觉口误,不好意思地向李黑笑了一笑,从凳子上下来。
“泰山不是堆,牛皮不用吹。你说我的耗子药好不好?你看这里死耗子一堆堆。东西好坏不用夸,检验效果靠大家。有花自然香,不必去宣扬。买回家去试一试,保证你——有只耗子死一只,两只耗子死一双……”卖耗子药的又吆喝上了。
“恩人哪,可让我找到你啦!”一个老汉的声音打断了卖耗子药的吆喝。
“恩,恩人?”卖耗子药的莫名其妙。
“恩人哪——”老汉一把拉住卖耗子药的手,“我们从牛场找到马场,又从马场找到猴场,再从猴场找到兔场,才找到您啊。”
“老伯呀,我老贾不就是一个卖耗子药的,大不了帮您老灭了您老家的耗子嘛。那也不过是小事一桩嘛,哪敢称恩人啊,还害得您老到处找我老贾?”卖耗子药的老贾拉着老汉的手,激动地说。
“贾老板,贾恩人哪,话可不能这么说呀。没了您,我这个家可就毁了呀——”老汉眼冒泪花,又拉过紧跟在他身边的一个年轻小伙,“快,快,快给恩人磕头。”
年轻小伙拉着身边的一个年轻妇女跪了下去,真的给老贾“咚”“咚”“咚”地磕头:“谢谢恩人再造之恩,谢谢恩人再造之恩……”
老贾急忙扶起两个年轻人。
“怎么回事啦?”老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李黑等旁人也感到莫名其妙,都停下脚步,想听个仔细,看个明白。
“哎呀,都怪那个脚南非……”老汉身边的另一个小伙说道。
大家这时才注意到,原来老汉一行是五个人,老汉、两个年轻小伙、两个年轻妇女。
“哦,贾老板,看我们激动的,忘了自我介绍了。这是我老爸,叫史淖代,我叫史将,”给老贾磕头的小伙一边说着,一边拉过和他一起磕头的年轻妇女,“这是我老婆辣妹子。”然后又指着另一个小伙和另一个年轻妇女说:“这是我的伙计(这里的“伙计”指结拜兄弟。——牛仔注)老柳,这是我的伙计妈(这里的“伙计妈”指义兄的妻子。——牛仔注)小梅。”
“到底是怎么回事嘛?”老贾和众人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都怪脚南非。”老柳说。
“什么是脚南非?”老贾问道。
“哦,脚南非是我们本地的一种酒,”史淖代代替老柳回答说,“这种酒‘软’,入口‘绵’,好喝,一般人喝个一两斤没问题。但是这种酒后劲大,一般人不敢喝醉。”
“咋又和酒扯上关系了?”老贾越发糊涂了,人们也越发奇怪了。
“哎呀,是这么个回事。”老柳说,“男人嘛,酒,总是要搞点的,才像个男人。我和我伙计都爱喝两口。那天,我去牛场赶场,正好碰到伙计也去赶场,就把他拉到我家。家里没其他的酒了,只有脚南非。伙计和我脾胃相投,平时开玩笑惯了。我刚把脚南非拿出来的时候,我伙计还笑着跟我开玩笑:‘伙计,脚南非?喝那个,晚上我懒得爬起撒尿……’那天,我们俩伙计高兴得很,一边喝酒,一边吹牛(这里的“吹牛”指聊天。牛仔注),从天刚黑喝到半夜三更……”
“哇,你们两个够牛的,恐怕和黑白双侠有得一比啰。”旁边一个中年男子赞叹道。
“其实我们喝的也不多,一个人可能也就喝了五六斤吧。”老柳说。
“那还不够多呀?哦,是不是到半夜三更的时候,你们发现你们买的耗子药弄死了一大堆耗子?”老贾问。
“不是。对不起,贾老板,我家没买你的耗子药。你的耗子药是我伙计家买的。”老柳抱歉地说。
“哦,那是不是第二天石,石什么,哦,史将回到家,看到家里到处都是死耗子?”老贾始终关心的是他的耗子药。
“不是,还不到第二天呢,那天晚上就出事情了。”老柳说。
“出了什么事情?”众人齐声问。
“那天晚上,半夜三更的,我和伙计喝得差不多了,伙计和我就在我房间歇了……”
“后来,家里就闹耗子了?”老贾插嘴道。
“不是。”老柳的回答让老贾很是失望。
“不是,”老柳继续说,“倒没闹什么耗子,只是我伙计跑到我老婆的房间去了……”
“啊?”除了史淖代一行五人外,所有人都惊叫一声。
“你是怎么知道的?”老贾这下来了兴趣,不再只关心他的耗子药了。
“当时我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听到我老婆‘啊,啊,是哪个,是哪个’地大喊大叫,接着又听到伙计说‘对不起了伙计妈,对不起了伙计妈……’”老柳说。
“你这个史将也太不像话啦,常言道:朋友妻,不可欺。何况是伙计的老婆,你也下得了手?”李黑忍不住手指史将鼻子,训斥起史将。老贾和其他人也纷纷指责史将。
“如果我是他老婆,我干脆死去算了……”一个年轻妇女忿忿地说。
“这小妹,脾气和我的媳妇一个样。”史淖代嘟哝道。
“不是啦,不是你们想像的那样子啦!”老柳提高声调,这才压住了人们的指责声,“我的伙计是什么人,我还不晓得?要不然我们怎么会成为伙计?”
“都跑到你老婆的房间去了,还会有什么好事?你这头笨猪诶!”一个中年男子用食指戳着老柳的脑袋,忿忿地说。
“不是啦!”老柳扯着脖子说。
“那他去你老婆房间干嘛,不至于是酒喝多了,去找水喝。或者是不想喝酒,要换个口味,去找奶喝吧?”手戳老柳脑袋的中年男子说。
“不就是撒了泡尿嘛,只是尿淋了伙计妈的脑壳(“脑壳”即“脑袋”。牛仔注)和枕头……”史将不好意思地说。
“啊?哈哈哈哈……”众人一怔,然后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半夜三更的,到处黑麻蒙的,我脑壳胀晕胀晕的,一到堂屋,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了,东摸摸,西摸摸,只有一个门可以推开,我还以为是大门,哪晓得……”史将羞红了脸,低下了头。
“我到我老婆房间,点亮油灯,伙计还在那里唰唰唰唰地尿个不停呢。”老柳说。
“哈哈哈哈……”“嘿嘿嘿嘿……”“嗬嗬嗬嗬……”不同格调的笑声响彻半边街。有的人抱着肚子,有的人捂着嘴巴,有的人笑出了眼泪,有的人笑掉了假牙。有个大姑娘感到大腿凉凉的,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竟然笑得绷断了裤带,裤子也掉了,引来了更多更大的笑声,也引来了更多的人围观。大姑娘羞得一手捂脸,一手提裤,奋力挤出人群,逃之夭夭……
“嘿嘿嘿嘿……不过,这些好像和我没什么关系嘛。”老贾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一边擦着笑出的眼泪,一边对老柳说。
“有!有关系。事情还没完呢。”老柳的老婆——小梅说,“闹腾了半个晚上,他们俩伙计才去睡。第二天太阳晒屁股了,他们两个还起不来。一个晚上没回去,我不是怕伙计爷(指史将。——牛仔注)家头担心伙计爷嘛,就去伙计爷家说一声,免得他们不放心……”
“啧,啧,这是个好媳妇呀,讨到这样的老婆,是你上辈子积的德,是你上辈子修的福吧。”一个老奶奶对老柳说。人们也向小梅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我到伙计爷家,伙计公(指史淖代。——牛仔注)去割草去了,只碰到伙计娘(指史将的妻子辣妹子。——牛仔注)在家。幸好我去,伙计娘果真的担心伙计爷,她跟我说,她那晚一个晚上都睡不着。
我们俩姊妹就坐在院子里摆白(这里的“摆白”指“聊天”。——牛仔注)。我脑壳头天晚上不是被伙计爷尿湿了嘛,虽然后来我洗过头了,但还是有点臭味。伙计娘是个爱干净的人,闻到臭味,伙计娘就老是拿手去蒙嘴巴。我一想,她肯定是嫌我臭了,我就说:‘伙计娘,不要蒙了,还不是怪伙计爷?’伙计娘就问:‘怪他哪子欧?’我就说:‘你没晓得,你那个挨刀的老公诶,昨晚上太不像话了’。’’”伙计娘问:‘昨晚上他又吐得到处都是,是不是啊?’我说:‘昨晚上倒是没吐……’伙计娘觉得奇怪,她就问:‘那你怪他什么欧?’我没好意思说,但是既然伙计娘问了,又不得不讲实话,我说:‘伙计爷昨晚倒是没吐,只是……只是半夜三更地跑到我房间,一进来就脱裤子……’我话还没说完呢,伙计娘就‘唔——’地蒙起脸,跑进大门,‘咚’地关上门,‘哐啷’地拴死了门,又跑上二楼,跑进她的房间,‘嘭’地关了门,又‘咵’地拴上门,在里面‘呜呜——’地哭。我在门外喊了老半天,她就是不开门,说什么她都不理我。可能她哭起来,根本就听不清楚我在说什么了。我晓得伙计娘误会了,开始时还听到她哭,后来一点声音都没有了。伙计娘脾气又很刚,我怕伙计娘有个三长两短,一边‘伙计娘’‘伙计娘’的喊,一边用力推门,撞门,老半天还是弄不开……”
“妈噫!那咋号做啦(“那咋号做啦”意即“那怎么办呢”。——牛仔注)?”一个老奶奶倒吸一口凉气,提心吊胆地说。
“幸好这个时候伙计公割草回来了。我把情况跟伙计公讲,伙计公也慌了,几大脚过去,。门踢开了。我们上到二楼,伙计娘的房间已经没有响声了。伙计公又是几大脚,踢开伙计娘的房门……”小梅继续说。
“那,那辣妹子怎么啦?”老奶奶说话声音都变了。
“哦,当时我讲话的声音就像奶奶您讲的这样。”小梅说,“伙计娘直挺挺的躺在床上……”
“死了?”一个中年男子脱口而出。
“你才死了呢!”辣妹子白了中年男子一眼,中年男子伸了伸舌头,住了口。
“我上了楼,‘伙计娘’‘伙计娘’地喊,她没有应我。开始我也以为伙计娘死了,我都不敢进伙计娘的房间去。伙计公进去了,看了看,说:‘还没死,不怕,进来。’我走到床边,看到伙计娘的眼珠还在骨碌骨碌地转。伙计公拿起床上的两三张包装纸,瞅了瞅,喊了一声:‘妈噫!鼠毒强!’又转身推我:‘快点去喊医生——’我赶忙转身要走,伙计娘坐了起来,说:‘我没感觉怎么样哦。’‘回光返照,回光返照!完了,完了——’伙计公一边叫,一边差点哭了。伙计娘说:‘返照个鬼,这个鼠毒强,吃起来甜甜的,很好吃,一点也不像毒药。’”
“幸好贾老板的鼠毒强不像毒药,要不然我这贤惠的儿媳妇早就没啦。我的这个鬼崽,”史淖代用手戳着史将的脑袋,“三天两头醉,在家全靠我儿媳妇帮我。贾老板啊,你是我儿媳妇的重生父母,再造爹娘呀!来,史将,辣妹子,献锦旗——”
史将从包袱里取出一面红色的锦旗,双手捧着,和辣妹子向贾老板三鞠躬,献上锦旗。
贾老板神情木木地,双手接过锦旗……
锦旗展示开来,上书八个大字——重生父母再造爹娘!
可惜当时还没有鞭炮,如果再放上一串鞭炮,一定更加热闹。
贾老板已经不记得后来史将父子还对他说了什么感谢的话,因为他正忙着呢!
贾老板忙着擦脸上的灰,忙着捂头上的包……
因为史淖代一行离去后,先前买了贾老板的耗子药的人纷纷把手中的耗子药砸向贾老板,有的还捡起地上的小石子顺带着扔过去……
那场景,与其说像小孩子丢沙包,不如说像二十世纪八路军向小日本鬼子投手.榴.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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