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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智斗生獠
任何一个军人,一生中最留恋的,恐怕就是自己在军营里的峥嵘岁月了。李黑虽是一介书生,但他毕竟当过讨伐南蛮的大唐十万禁军的主帅,最怀念的还是那段从军经历。
所以,离开长安,李黑就一路南行,想故地重游,再去看一看自己战斗过的地方,去祭奠祭奠牺牲在那的将士。
李黑战斗过的地区,虽笼罩在大唐文化之下,但该地仍有部分的部落民众,较少接触大唐文化。这些民众被称为“生獠”。据晚唐时期曾在静海军任职的崔致远所提及,“生獠”在日常习俗、人际关系、衣着、嫁娶等方面,均与中原内地有所差异,保留了自身的特色。在他的《补安南录异图记》里记载:
“管内生獠,多号‘山蹄’,或被发镂身,或穿胸凿齿,诡音嘲哳,奸态睢盱。其中尤异者,卧使头飞,饮于鼻受,豹皮裹体,龟壳蔽形。捣木絮而为裘(原注:獠子多衣木皮,熟捣有如纤纩),编竹苫而作翅。生养则夫妻代患,长成则父子争雄。纵时有传译可通,亦俗无桑蚕之业。唯织杂彩狭布,多披短襟交衫。或有不缝而衣,不粒而食,死丧无服,嫁娶不媒,战有排刀,病无药饵。”
由此可见,遇上这些“生獠”,还是挺可怕的。
不幸的是,李黑遇上了“生獠”,而且被掳进了“生獠”的山寨。
欲详其情,请听下文分解。
话说李黑这天来到了“智斩黑麻蒙”的地方,泪洒当年平蛮阵亡将士的墓地。
李黑徜徉在一山路上。
这一带,唐军曾进行过一次军事演习。
那次演习中,李黑的马车在泥中打滑了。李黑看到马车周围躺着些士卒,便叫士卒起来推车。
“对不起,李将军,”一名士卒高声道,“我们都已扮演阵亡者,不能再参加其他活动了。”
这确实是个难题,一般人遇到这样的难题往往都会束手无策。
但李黑就是李黑。
李黑高声对驾马的卫兵说道:“你,去把那些‘死尸’拖过来,塞在车轮下,增加些摩擦力。”
李黑的话音刚落,‘死尸’们便一拥而上,推动了马车。
……
李黑正沉浸在回忆中,迎面来了一位故人。
谁?当年坏王军领头喊口号的那个崔牛。
此时的崔牛,一身唐衣,是法卡城梅员外的管家。梅员外是法卡城“大大发”米脂荔枝苗圃的大老板,其荔枝苗主要是提供给南方的新增种植户。李黑在山路上碰到崔牛时,崔牛正与梅大老板去南方清收种植户的购苗款回来。
虽然俗话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但是李黑可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况且大唐一统,李黑与崔牛已不再算仇人了,所以,李黑见到崔牛,眼并不红,更没有拔刀相向。相反,他还对崔牛的头脑和口才大加赞赏。崔牛很不好意思,连声道:“败军之将,不敢言勇,不敢言勇哪……”梅老板虽是个商人,但却没有钻进钱眼里。听说李黑就是当年“智斩黑麻蒙”的大英雄,连连拱手:“哎呀呀,这就是李将军呀!大功臣啊,大功臣啊!见到李将军,老朽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哪!”“梅老板过奖啦,好汉不提当年勇啰……”李黑谦虚地答道。“今晚老朽在前面小店里略备薄酒,老朽要与李将军痛饮三大白。请李将军务必赏光!”梅老板是个爽快人,执意作东,宴请李黑。李黑推辞不过,只得应允。
当晚,酒包饱饭足的李黑、梅老板和崔牛三人就住在小镇酒店。
夜已子时,往日的峥嵘岁月仍萦绕在李黑脑海里,使李黑久久不能入睡。
“啊!……”梅老板住的房间里突然传出一声惨叫。李黑一惊,翻身下床,外衣、鞋袜也顾不上穿,提起宝剑,踢开梅老板房门。只见梅老板翻倒在床边,满身是血,右手捂着胸口,胸口上插着一把匕首,左手指着窗户:“崔,崔,崔牛……”话没说完,就气绝身亡了。
原来,崔牛头脑机灵,办事麻利,但却是个贪财之徒。这次跟梅老板外出收款,所收银两足够崔牛用上三辈子了,崔牛见财起意,恶从胆边生,竟趁梅老板熟睡之时,手刃梅老板,抢走银两,跳窗而逃。
话说李黑见到梅老板倒在血泊中,手指窗外,口中直叫崔牛的名字,个中情形,心里早已猜出这是怎么回事了。李黑大叫一声:“直娘贼,哪里走!”飞身一掠,跳出窗外。只见街边屋顶之上,一道黑影,闪得极快,可见轻功非同凡响。李黑脚尖一点,飞身上了屋顶,瞅准那道黑影,紧追不舍……
李黑何时练就了一身好功夫,此处按下不表,且待下文分解。
且说李黑尾随那道黑影,几个起落,两人便出了小镇。约两三里,黑影离开大路,掠进路边树林。瞧那身影,李黑断定必是崔牛无疑,见他舍了大路不走,却飞身进了树林,虽心生顾忌,但哪里肯就此罢休?李黑也飞身掠进树林。
崔牛那小子,轻功果然了得,李黑紧赶慢赶,仍赶他不上。又在树林里追了十来里,李黑突然浑身无力,倒了下去……
迷迷糊糊中,李黑只见崔牛狞笑着,正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手中匕首寒光闪闪……
待到醒来,李黑以为自己已到了阴曹地府。只见围着自己的人有的豹皮裹体,龟壳蔽形,有的短襟交衫,绝非常人可比。“饶命啊,饶命,大王饶命……”听到崔牛的求饶声,李黑才发现:崔牛和自己一样,双手反绑,脚套铁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崔牛不但在当年见过李黑一招削掉坏王国第一勇士黑麻蒙的脑袋,而且现在看到李黑太阳穴微微外突,深知李黑内功深厚,两人相斗,自己绝非李黑对手。于是在梅老板宴请李黑的酒席上,悄悄在李黑的酒杯中倒上“软骨散”。这“软骨散”无色无味,但饮入此药,一旦用力,身体发热,药力发作,人会全身乏力,既而失去知觉。李黑内功虽然深厚,但追了崔牛十余里地后,身体渐渐发热,最后还是中招了。
但就在崔牛要如法炮制,像杀死梅老板一样,手刃李黑的时候,突然冒出一群衣着怪异,如妖似怪的怪人,不由分说,对着崔牛棍棒相加,把崔牛打得口吐鲜血,跪地求饶。
结果,李黑、崔牛二人被绑成李黑苏醒过来看到的样子,带进了深山中的一个古怪的山寨。
这帮衣着怪异的怪人,就是当地土生土长的“生獠”,他们一般不会主动寻仇,但只要有人深入他们的领地,那结果就只有一样,那就是死!
偏偏崔牛慌不择路,被李黑追得胡钻乱跑,误打误撞闯进了当地“生獠”的领地。
“生獠”人怪衣怪规矩怪。他们惩罚私闯领地的人的第一条规矩是杖打一百大板,打哪?杖刑嘛,和大唐其他地方一样——打屁股。但“生獠”并非绝无人性,私闯领地的人可以在受刑之前提一个要求,能满足的“生獠”可以满足。
第一个领受杖刑的是崔牛,谁叫他第一个求饶?
活该!
按规矩,崔牛提出了一个要求:在他的屁股上垫一百个草垫。
杖起杖落,乱草纷飞。
一百杖下去,崔牛的屁股半点事都没有。
崔牛向李黑轻蔑地一笑:你黑侠大不了也垫垫草垫,那也是跟我学的!
第二个接受杖刑的自然是李黑,那还用说?
李黑也按规矩提了一个要求,他指着崔牛对“生獠”说:“请各位帮个忙,把他垫在我身上,正面朝上,屁股对着屁股!”
一百杖下去,结果可想而知——崔牛那小命还会在吗?
自认为聪明绝顶的崔牛,就这样死在了“生獠”乱杖之下!
李黑以为就此绝处逢生了,哪知道“生獠”惩罚私闯领地的人还有第二条规矩,第二条规矩就是——砍头!
“生獠”就是怪,砍头又还有砍头的规矩,规矩是:让受罚之人说一句话。受罚之人说的这句话,由“生獠”判官判断这句话的对错,如果觉得说得对,就把受罚之人拉到天神面前砍头;如果“生獠”判官觉得说得不对,就把受罚之人拉到地神面前砍头。
看起来,无论如何,受罚之人说什么,结果好像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结果,李黑就这样死了吗?
没有。
是李黑运起神功,解除药力,杀出“生獠”山寨了吗?
不是。
“软骨散”一个时辰可以让人恢复知觉,但浑身还是一点力气都没有。要完全解除药力,没有十二个时辰,那绝对是无法做到的。
是因为“上天有好生之德,人皆有恻隐之心”,“生獠”放了李黑一马?
不是。
“生獠”的规矩哪能那么轻易破坏?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因为“生獠”没法砍李黑的脑袋。
在砍头之前,“生獠”们向李黑说明规矩后,让李黑说一句话。李黑想了好久,说了一句:“我一定死在地神面前。”
“生獠”判官命令刽子手把李黑拉到天神面前,要砍,判官想了想李黑说的话,觉得他说错了,没砍;刽子手把李黑拉到地神面前,要砍,判官想了想李黑说的话,觉得他说对了,又没砍。刽子手又把李黑拉到天神面前,要砍,判官想了想李黑说的话,又觉得他说错了,又没砍;刽子手又把李黑拉到地神面前,要砍,判官想了想李黑说的话,又觉得他说对了,又没砍……
就这样,李黑一会被拉到天神面前,一会又被拉到地神面前,拉着他的两名刽子手手都酸了,判官的脑袋都快想破了,就是没法砍下李黑的脑袋。
总之,“生獠”没法砍李黑的脑袋。
李黑成了私闯“生獠”领地而又活着从“生獠”领地出来的绝无仅有的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小店这边,店老板早已报官,县衙捕快封锁现场,县衙将梅老板不幸身亡的消息飞马报与梅府……
李黑提着崔牛的头颅,到梅府祭奠梅老板,并把在树林中找到的崔牛遗弃的赃款赃物归还梅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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