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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官道又行了数里,又有两个腚大腰圆的蒙面大汉,如两头野猪般,从某个草窝里窜了出来,一人持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朴刀,一个举着两把估计又是刷了黑漆的木头板斧。那拿刀的,霸气十足的大喝了一声:“呔。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茱萸笑了。
秦了了无语了。在过去的两天里,已经遭了六次劫道的。从哪哪跳出来后喊的贯口都一模一样。据说在是在模仿程咬金。若是程咬金还活着,也不知会不会气得吐血,“老子哪里劫过道,就算干过,可老子是使马朔的好不!”
在秦了了的记忆中,史小说开始于明代。而《隋唐演义》好像是清代康熙年间的作品。这“此路是我开”的贯便出自其上。至于这句话是作者原创,还是借鉴了前人的戏说就不得而知了。总之,现在在武朝的绿林,这句话似乎很流行。
听茱萸说,武朝已经有了那种在酒馆或茶肆里讲故事赚钱的人了,人称“书匠”。秦了了琢磨,这大概就是评书或单口相声的前身吧。又听茱萸说,书匠受百姓所喜,非学识与口利双承者难当之。一个好的书匠的收入颇丰,更是一些大户人家的上宾。往往说讲上一段半段,可抵得上一些踩江湖道吃饭之人多日或数月收成。好生让人羡慕。听她如此说,秦了了就寻思着,他是不是也该投身这么伟大而高薪的职业中去呢。作为一个穿越者,脑子里除了故事,就是事故。若不说上两段,震惊一下四座,岂不是太浪费才华了!至少,要多培养出一些脑残粉儿来,多制造一些像眼前这样的莽夫。莽夫一多,小康生活,简直指日可待。
实际上,秦了了两口子已经小康了。
前日,茱萸完全听从了秦了了的建议,船在军港一泊,便选择速度闪人。船卖了七两半,佛头姬媛儿不是想要么,那交十两拿去。御武堂代表武朝廷,又象征性的奖励了她这个不畏生死,以百姓安康为己任,勇于击杀海盗的打击犯罪先锋半两银子。今天早上二人又取回海滩上藏的三钱银子,加上两日来反抢的银钱,一共所得......十八两六钱零七十五文。抹去零头,仅仅十八两便相当五万四千多块钱,若这还不小康,什么小康?
出来打劫的,鲜有带钱的。即便带了,也少的可怜。但蚊子再小,多少也是有些肉的。茱萸没和他们客气,敢来抢,坚决反抢。如果哪个劫道的武功会比茱萸高,那他还来劫什么道啊,投靠军营,或上一些大户家当门客,来钱不必劫道快。
武朝这些劫道的,多为一些游手好闲的百姓。啥活儿不相干,净想着天上往下掉馅饼。除此之外,就是那些趁农闲出来贴补家用的。藏到某个地方,见落单的行人过来,跳出来先大吼一声,能吓唬住的,就抢,吓唬不住的就逃,然后再等下一家买卖。若是遇到茱萸这等扎手的点子,逃不了,也不怕丢人,跪下来脑袋像捣蒜的往地上磕,哭爹喊娘,不是说家有老母等着赡养,就是老母病了没钱买药才出此下策,虽说人在危难关头最容易想起娘,可当他们的娘不得不说蛮倒霉的,就算不死,也被活活咒死了。
几日下来,秦了了还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凡是识得几个字,或稍有文化修养的,跳出来吆喝的贯口,往往比纯文盲要长。例如,“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牙崩半个不字,爷爷管宰不管埋!”这样可能认识几个字。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牙若迸不字,上前砍脑袋。死在荒郊外,管宰不管埋!”这样的比上一个,可能多认识几个字,保不准还会写几个字。
如此发现,让他来了兴致。每当茱萸把劫道的打翻在地,秦了了都会像好奇宝宝似的,问上一句:“饶命可以,但你可要实话实说,你可有读过书?没读过可识得字?识得,又识几个?记不清?那你可知床前明月光是何人的诗?”
这个世界的唐王朝,大体上和秦了了认知的差不了多少。至于差些什么,要问茱萸就有些困难了。本质上,茱萸虽然识字,但并不是一个知识分子。对于诗词歌赋几乎一窍不通。但已经列为武朝孩童启蒙读物的《静夜思》,她还是听说过的。这诗词自然还是李白写的。也是李白最为出名的一首诗。但刺李白非彼此李白。茱萸说他死的很早,而且还是江湖人士而非大诗人。他是如何死的,茱萸不说,还怒目告诫秦了了,她可不同李白的发妻,她是会武功的,而且武功很高,若他敢做负心之事,被阉了都算轻的。
秦了了心中大奇,这李白到底做了啥天怒人怨的事,让茱萸这么恼怒?在她口里问不出来,他打算找个时间,准备问一问有些文化且嘴松之徒。
眼前这两个已经倒地翻滚的匪徒,是嘴松之辈。因为在刚才过去的两秒钟里,茱萸一拳就打掉了他们两人的共四颗门牙。
但他们显然不是有学识之人,跳出来只说了“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来”。毫无疑问,定是个大文盲。
秦了了站在茱萸的身边问他们可读过书没有,那原本拿刀的汉子,颇有些血腥,“你傻吧,读过书,谁干打劫啊。”
恩,有道理。不过你说谁傻?秦了了狐假虎威,抬脚踢了一下那汉子的屁股。
“你娘,你敢踢老子。”那汉子倒在地上,抓了把沙土就要往秦了了身上扬,但看到横眉立眼的茱萸,知道今天是遇到硬茬子了,赶紧拍了拍还在旁边乱滚的同伴,再捡起牙,爬起来就跑。
“站住。”茱萸一声冷喝。
两个跑出没三步的汉子很乖地刹住车,那原本拿大斧子的,哭丧起脸:“怎地,还要杀我们?”
“我还没吃饭。”这是茱萸要钱的潜台词。
那个原本拿刀的脑子稍微灵光,从身上翻了半天,摸出两文钱来,丢了过来:“我们今天就这收成,全给你了,全给你了。”
两个大汉跳入林子没了身影。茱萸悻悻把两个铜板揣起来:“要碰上两个带银子的该有多好。”
切——一两银子等价三千。谁带着这么多钱去打劫,傻吗?有银子他们哪有时间打劫,早就花天酒地去了。秦了了近两天才发现茱萸有异想天开的毛病。
他也算是看出来了,敢跳出来拦他们路的人,几乎不是脑袋多多少少有些问题的,就是傻大胆。如果他去干这行,绝不会这么冒失,什么全面撒网重点捕捞的办法,在这个时代可行不通。武朝尚武,若是在北地,依然被誉为武术之乡的沧州一带,即便一个村妇都有可能拎起数百斤重的石锁。倘若到哪里干这营生,等同前世里早餐吃甜粽子的人要找一个东北酒鬼拼酒,无疑是吃撑着了。秦了了腰上别着刀,茱萸手里攥着剑,就这架势还敢对他二人动歪脑筋,而且还抵不过茱萸一拳的人,似乎脑袋都被驴子踢过。若是他打算在这行业谋生路,见到拿兵器的,装要饭的讨要一些,也比明抢好。
再一次反打劫道的,只得两个铜板。茱萸显然有些不开心,再次上路,前进的步子迈的就有些大。秦了了的脚力本不如她,只好一路小跑跟在后面,最后抓住了她的剑鞘,让她牵着自己。
茱萸要带他去钱塘县。他不知这个钱塘县是否也跑偏了。若没有,那么从上海到杭州有三百多里。这年头也没长途大客什么的,只能凭两张脚板磨去,紧赶慢赶,据说还有三日能到。
此时正直夏天,生态好的有些遭人恨,只要不下雨,准是烈日炎炎。天上连云彩丝儿都没有,不想在茱萸面前展示异能,秦了了只好入乡随俗。问茱萸为何不买一匹马骑骑,她却说连华亭县都未入,上哪里买马。即便买了,她的钱最多也就买一匹。介时是娘子骑呢,还是相公骑呢。相公娘子当然可以同乘一匹,可他这相公的年纪是不是有些小了。虽说武朝崇尚唐风,但男女到底还是有别,对外又宣称是师徒关系,两人若挨在一起骑在马上,颠啊颠的这脸面倒是还要不要。
再者,茱萸也舍不得买马,不就是三百多里路吗,走着走着也就到了。之前就是这么走过来的。走的路多了,习惯了也就好了。
好吧,家有贤妻好持家。秦了了受了。可总得弄一些功能性饮料喝一喝吧。结果,茱萸问过何为功能性饮料后,在路过之前一个村子时,花了几个铜板,弄了一大葫芦酒来!现在就拴在他的腰上。但只喝了一口。太难喝,又涩又苦,全没有传说中江南米酒的芳香。不过葫芦挺好看。也不知被卖酒的那家老汉盘了多少年。红亮红亮的,上面还覆着一层釉,若是放在前世,扔到潘家园或报国寺,一定会争得打破了头颅。
这年头行路是件枯燥而乏味的事,若非有佳丽陪伴,秦了了是难坚持的。鞋子不舒服,闷的要命,真是怀念赤烟儿那双趿拉板啊。
白天行路还好些,哪哪原生态,绿意盎然,空气中飘荡着泥土、青草、鲜花的混合气味,秦了了努力的想象,他是在暴走,是在寻找真我。可他娘的,就是记不起来真我是啥时候丢的。
到了晚上,狼哭鬼嚎,阴风阵阵。无处借宿,又找不到山洞或破庙,只能升一堆篝火将就一晚。还总是觉得哪哪有一双绿幽幽的眼睛盯着你。幸好有茱萸这个武林高手在身边,不然根本不敢睡。秦了了曾经看过这样一条新闻,某人夜宿野外,一觉醒来发现胳膊上套着一条大蛇。弄走蛇,胳膊却早已被蛇消化的七七八八了。想想都不寒而栗。
“钱塘啊钱钱塘。”秦了了决定了,到了那里一定想办法弄一辆马车。在官道上走了几日,也遇到一些路人,但多灾民或乞者。再或贩夫走卒。偶尔的,会看到一辆看上去很不错的马棚车经过。这东西出现在这个年代,秦了了一点都不惊讶。高跟鞋、丝袜、大炮和铁皮船的出现,让他已见怪不怪了。但他气呀,照他之前穿越的那家伙,一定没什么文化,就算弄不出自行车,他娘的,普及一下柏油路不好吗。好吧,他没找到沥青,那用沙子铺路总该可以吧。这还是官道呢,坑坑洼洼还尽是土坷垃。要是下雨,人在上面还走得了?!不下雨好走,但来一阵风,便卷起满天大灰。秦了了总是明白古人的命短了,敢情都是路走多了,呛坏了肺。要不然,古人没事就喜欢咳血呢。
走吧,忍着。到钱塘县,定要弄一辆马棚车。或者雇两顶轿子。不信给足了钱,就坐不到庐山去。
剑阁在庐山。整个庐山都是剑阁的。多大的基业!纵观前世电影电视,小说漫画,好像没有什么门派霸占过那里。到那里的修行者倒是不少。秦了了印象最深的,莫过紫龙的师父天秤座黄金圣斗士童虎了。
庐山升龙霸。
庐山百龙霸。
庐山亢龙霸。
茱萸不会。可剑阁的开始祖师不也叫童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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