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大海把他整理好的新增训练计划,放到办公桌上,张凯拿过训练计划看了起来,里面的内容是根据他所指示而增加的匕首,这也是综合了战场上兵士们的意见新增的。
张凯给战兵所配备的匕首不同于一般的匕首,普通的匕首两边都是刀刃,而莱州营使用的匕首,一边是刀刃,另一边是刀锯样式,为了这个样式,将作监里的工匠们,费了不少的模具,才试制成功。
新式匕首配备到每一名战兵,匕首的用途很多,其近距离的杀伤力要远超刀砍,见效快,停止作用很好,而且方便携带,加一把不碍手碍脚的匕首很有必要。
张凯现在忙于各种事物,对新的训练计划也是不太清楚,已经不如郝大海专业,草草的看了一遍,就把训练计划还给了郝大海,勉励了几句。
接着就是田鑫把这个月的军饷列表,放到了办公桌上,张凯也是匆匆的扫过名单数字,然后在后面签上名字,自从有了军需官之后,张凯的工作量已经轻松了不少,军饷的发放和订购装备,几个军需官在管理。
刘壮刚要报告新编第二营的事情,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庞铁走进来行了一个军礼,说道“大人,岸边飘过来一个小舢板,岸防队抓到十几个东江镇的人”他转头看了一眼屋子里面的人,这三个人他都认识,知道是自家大人的心腹,接着说道“石东家的船也到了莱州湾,说是装一些新货物”,庞铁说的新货物,指的是芙蓉岛上出产的玻璃镜子和香皂。
张凯对于新编第二营的关注程度,是很重视的,可现在发生的事情,远超了自己的想象,匆匆的问了几句第二营的事情,就让郝大海和田鑫离去,这才问庞铁“从皮岛这么远就能飘过来?”。
“不是从皮岛过来的”
“哦,那个岛?”
“獐子岛,其他的属下就不知道了”
张凯皱着眉头,在屋子里转了两圈,他很想留下详细的问问第二营的事情,可东江镇的事情也很重要,而且石国瑞也来到了莱州营,自己应该去迎接一下,无奈之下只好启程去码头,他带着马带着陈敌、刘壮和几个亲兵,一刻钟后就赶到了码头。
到了码头,石国瑞赶紧的迎了上来,两人寒暄了几句,就问起东江的人,王秋亮也在,海港码头的防御是由水师负责的,兼职岸防队主官的王秋亮,听到张凯问及,就带着张凯等人来到码头一个营房里。
里面的人听到房门响动,立刻安静了下来,张凯打量了一眼屋子里的人,这十几个人瘦骨嶙峋的,身上都穿着莱州营的水手服,都是青壮男女,麻木的看着门口进来的人。
庞铁在一旁说道“大人,他们刚到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都烂了,属下从水师军需处借了一些”。
张凯点了点头,这些小事他是不在意的,扭头问道“他们这里面谁是带头的?领来公事房”。
庞铁应了,张凯带着石国瑞等人,走进了水师的公事房,坐在办公桌后面,在他身后站立着刘壮和陈敌,片刻之后庞铁带着一个中年人模样的人走了进来,此人面目方正,脸上有一道疤痕,很明显是刀伤,手上关节粗大,有些茧子磨得光亮,很明显是长期握兵器的人,眼珠转动之间有一种冷漠。
张凯的心里隐隐的有了些猜测,问道“你既然是东江镇的人,为何要逃出来?”。
那人冷漠的说道“这位大人,东江镇已经断粮多时了,往年在二月时已经有登州的粮船到了岛上,可今年到了三月也没有看到一艘粮船,而且岛上已经开始吃人了,在下也吃过,如果不是这些相邻,早就不活了”。
张凯虽然经历过战场,也杀过不少的人,可此刻听到吃人,他略微的动了一下,放在桌子上的手,放到大腿上,然后又放到桌子上,两手交叉。
在史书上面,他不止一次的看到,某地大饥,易子而食,且在之前他也听到过陕西开始吃人,已经不稀奇,现在听到活生生的一个人,向他讲述着吃人,心里还是有些不习惯。
石国瑞在一旁笑眯眯的问道“你们不是没有开冻么?粮船怎么上去?想来过些日子,就会有粮船到了”。
张凯知道石国瑞这是在套话,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那人听到石国瑞的话,低着头沉默的片刻,眼睛里闪过痛苦的神情,抬起头又恢复了冷漠,说道“大人,我们獐子岛不是皮岛,开冻要早一些,今年正月里就已经断了粮食,而且冬天又不能打多少鱼,只好苦苦的忍着,到了月底的时候,已经饿死了不少的人,其他的人就开始吃饿死的人,眼下已经是三月份,饿死的已经不够吃了,就开始吃老人、孩子和女人”。
常年跑船的石国瑞,岛上什么情况他是一清二楚,而且对于袁崇焕限制粮船到东江镇的禁令,他也清楚,登州和天津的水师在海面上巡查着,连客商也不准去。
张凯在一旁不动声色的听着,鼻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既然獐子岛如此,那么其他的海岛也应该如此,面对东江镇的困局,张凯也是有心无力,前些天里有几个来自山海关的武官,手持着袁崇焕的手令,来检阅他的莱州营,他心里清楚,明着是来检阅,暗地里这是来监视他的行动的,谁让袁崇焕在平台召对时,夸下海口“计五年,平复辽东”。
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明着是不能来的,可暗地里谁又能挡得住,目前的困难是暂时的,张凯可是很眼馋东江镇上的几万打过鞑子的军士。
张凯微微一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和蔼”那你们是怎么找到船只出海?你可知你现在就是一个逃兵?”。
那人咬了咬下嘴唇,话语有些软化说道“大人,小人原本是一个渔民,岛上也有一些渔船,而且小人不想自己那么多年的相邻被吃掉,只好晚上偷偷的带着他们逃了出来,这些人里面就小人自己是一个逃兵,其他的相邻不是兵,要杀要剐就随大人”。
说着他跪了下来,用恳求的眼神看着张凯。
张凯本来就没想杀他,此人是一个很好的宣传材料,除了向莱州营的兵士宣传鞑子的狠毒,还要向他们宣传朝廷的无能,不过东江镇的军士多少都有些这样或者那样的毛病,他还担心这人是个兵油子,自己现在有两千多人,而且自成体系,在军队里面也没有家丁那一套,所有人都在职能体系下,再加上莱州营的军纪,应该能同化掉他们的毛病。
张凯接着问道“你打过鞑子没有?”。
那人说道“打过,小人一年上岸六次,还跟着毛帅去过沈阳,去年在旅顺也杀过一个鞑子”。
张凯点了点头,他心里已经对眼前这个打过鞑子的人,产生了兴趣,在莱州一营和二营里面组织几场现身说法,能有效的减低兵士对鞑子的恐惧心理。
张凯眼珠转了转说道“你可愿意在我手下当兵?”。
那人先是迷茫了片刻,用眼神扫过站得笔直的刘壮和陈敌,这两人身上的红色鸳鸯胖袄,刺激了他一下,连忙跪下磕头说道“小人与鞑子仇深似海,活着只为了杀鞑子,只要大人也杀鞑子,小人就愿意在大人的手下当兵”。
张凯扭头对着门口站立着的徐老根说道“徐老根,这个人就交给你了,十天后,我要看到他像一个莱州营的兵士”。
“是,大人”徐老根答应一声,因为都是辽民,他听着熟悉的口音,对面前的这个中年汉子,很有一种亲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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